第3章 水光瀲滟,路遇桃花
- 等到煙花清涼
- 落鳶清淺
- 4146字
- 2019-04-27 22:52:54
我有些頭疼地看著那個躺在我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吃著蘋果的男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姍姍也看出了我的為難,沒有多問,放下文件便出去了。
處理完事情之后,我實在是忍不了某人如此肆無忌憚的樣子,便忍不住開口,“看你這樣子,真的不像是傷患。你要是沒什么事的話,就請離開。”
“天啦,”那男人立刻做出一副渾身難受的模樣,“我胳膊,不不不,腿疼,哎呦,我這腰哦,肯定是折了,一定是折了,哎呦,我走不了~~你看,我這怕是一時半會好不了了,你總不能趕我一個病人走吧?”
我深吸一口氣,“OK,我可以幫你叫救護車,這樣就不用你走路了。”說著便要打電話,那男人卻一伸手奪
了我的手機。我有點不高興,沉了臉,“手機還我。”
那人也倒是個識時務的,不情不愿地把手機交了出來,“那么兇干嘛?女孩子那么兇小心嫁不出去!”
我不想與他爭辯,“這位先生,今天早上是我開車不小心撞了你,我也說過我愿意承擔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也愿意送你去醫院。只是你這不依不饒地賴在我這兒,你到底想做什么?”
男人面色不變,依舊笑盈盈的,“我不想做什么呀,我也說過了,我喜歡你呀。”
我不怒反笑,這人好生無賴,“第一次見面就談喜歡?何況,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不慌不忙地捻起我辦公桌上的一張名片,還念念有詞,“林煙,林煙,好名字……”
我作勢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姍姍,幫我叫保安……”
男人連忙求饒,隨手拎著衣服就往外走,哪還有方才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林煙,我下次再來找你玩哦~對了,我叫張鐸浩,要記得哦~”
我不予理會,只是為趕走一個大麻煩而舒心。當時我怎么都想不到,無意中招惹的這個麻煩,我可能真的趕不走了。
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有時候一整天就這么在各種瑣事中悄無聲息地過去。偶爾閑暇,我也會站在辦公室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眺望遠方,但是江城不像寧城,這里除了晝夜不停的燈光,還有一棟比一棟高的大廈,再怎么眺望,也看不到遠處的風景,入目的除了高樓還是高樓。忙碌,容易使人忘卻一些東西,可一旦閑下來,便總容易胡思亂想。就像慕清夜,自那天之后,已有半月不曾聯系我。好像那天他說來找我只是我的幻覺,好像我們還不曾重逢。重逢?相別已久的戀人才能用這個詞吧。我們,早已什么都不是。
我點開手機,微信置頂的是慕清夜,可是除了那一句“你已添加對方為好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就再沒有多余的記錄。我有些黯然,這時林月的消息彈了出來:“姐姐,姐姐,有個男孩子跟我表白,你說我要不要答應啊?在線等(哭笑不得/哭笑不得)”
林月這學期已經是大二了,專業課也不甚繁忙,也是可以談戀愛的年紀了。當年,我也是大二的時候跟慕清夜在一起的呢。
我回復:“喜歡就在一起吧,姐姐支持你。”
林月迅速地打了一行字過來:“我其實還有點猶豫,要不姐姐我們一起吃個飯你幫我把把關吧?”
我失笑,小月一向是個乖孩子,凡事都聽二叔二嬸的,這事兒,估計還沒敢告訴家里呢,也只來跟我說。我回復:“好,你們選地方,待會兒我去接你們。”
林月發了條語音:“好嘞,謝謝姐姐,姐姐最好了!”
看這樣子,八成已經答應了。
我開車到江大的時候,林月和她那小男友已經在等著了。怎么形容呢?那是一個看上去活潑熱情的大男孩,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背著包,手里還抱著個籃球,看樣子是剛剛打完球過來,林月還在給他擦汗遞水。見了我,林月忙拉著那男孩朝我走來。
“姐姐,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男生羅晨,現在是我的男朋友啦。羅晨,這是我姐姐。”
那男孩忙不迭地彎腰點頭,“姐姐好。”
“你好,”我招呼他們上車,“先上車吧,外面熱。小月,想去哪兒吃?”
林月說道:“姐,我想去吃你上次說的那家韓式烤肉店,饞好久了哎。”
我笑了笑,從后視鏡看羅晨,“羅同學,你呢?”
不知道是還沒緩過神來還是車里太悶,羅晨有些茫然地搖搖頭又點點頭,最后還是林月推了推他才接話,“我,我都行,都行。”
我點點頭,“那好,就去韓式烤肉。你個小饞貓!”這話,自然是對林月說的,只是我和林月都沒注意到羅晨的神情有些怪怪的,我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他微微側頭避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我搖搖頭,并未多想。
烤肉店人很多,我嫌吵,就叫了個包間。初夏的天氣已經有了些許燥熱,加上烤架的煙火氣,似乎更熱了點。羅晨主要負責燒烤,“滋啦滋啦”的肉串在不停地冒著熱氣,包間內香飄四溢。可能是覺得熱,昔日覺得好吃的烤肉此時竟覺著分外油膩,我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不停地喝著水。
林月咬了羅晨遞過去的一大口肉,含糊不清地問我:“姐姐,你怎么都不吃啊?再不吃我可要吃完了哦~”
羅晨也附和,“是啊,姐姐,是不是我烤得不好吃?”
我笑了笑,“不是,我下午跟客戶吃了下午茶,現在還不是特別餓,你們別管我,吃你們的就好。有點悶,我出去轉轉。”
臨出門前,我看到林月樂呵呵地拿著肉串遞到羅晨嘴邊,羅晨似乎有點不情愿,卻還是笑著吞了,只是在林月沒注意到的時候皺了皺眉。我沒多看,徑自走了出來。
晚風帶著些許涼意,吹散了我身上烤肉的味道。江城江城,顧名思義,就是臨江而建的一座城市,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大街上馬路上時不時可以看見那些尚未被改造古建筑,今古交替,霓虹燈閃爍下細看那些古香古韻,仿佛一位溫婉的美嬌娘在紗窗燈下等著情郎。江城的傍晚,別有一番韻味。我想到了從前,我也這般喜歡這江城的傍晚,總是在飯后拉著慕清夜陪我壓馬路。說著最無聊的話,做著最無聊的事,可當時的我們都不覺得無聊,反而當成我們獨屬的一種浪漫。
“小姐您好,我們店最近做活動呢,滿1000減100,滿2000減200,還有多種套餐可選,小姐您要不要看一下?”推銷的是一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綁著高高的馬尾,穿著帆布鞋,朝氣蓬勃的,看樣子是出來做兼職的。
曾經我也體驗過各種兼職,深深知道這其中的不易,我便沒有拒絕,只是當我進到那家店的時候,我便后悔了。
這是一家婚紗攝影館。
小姑娘將我帶進來便又出去派傳單了,招呼我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聽小姑娘叫她“店長”,便是這里的負責人吧。
她微笑著對我說:“您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到您?”
我有些尷尬,總不能直說我是心疼小姑娘才來的吧,我說道:“我想隨意看看。”
那女人卻并不放棄,“小姐,請問您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嗎?您的男朋友沒有跟您一起來嗎?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新推出了幾種風格我可以給您介紹一下,您看可以嗎?有韓式的,歐美的,中式的,日式的……您看您比較傾向于哪一種風格呢?是這樣的,您告訴我您感興趣的風格我這邊才能更好的為您推薦合適的套餐呢!您看……您有中意的嗎?”
這行業推銷都這么熱情的嗎?正當我不知如何回應的時候,身后響起那道纏綿磁性的深入我骨髓的聲音,“中式的,謝謝。”
那店長一見慕清夜,便兩眼放光,我知道,那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外表,還是一種對有錢人的憧憬與向往。我看到店長興高采烈地去安排,而慕清夜只是緩緩朝我走過來。
“中式的,適合你。”他說。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化妝師過來請我去試妝才反應過來,我尷尬地解釋:“不好意思,我不拍婚紗照。”
慕清夜蹙了蹙眉,沒開口。
那店長小心揣摩著慕清夜的表情,斟酌著開口,“那個,不拍婚紗照也是可以的。二位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吧?是這樣,我們這邊也有情侶寫真套餐的,二位要不要試一下?”
“不用了,”不等慕清夜再開口,我果斷拒絕,“不好意思。”我幾乎是落荒而逃,我無法想象自己狼狽的樣子。似乎在他面前,我再豎不起堅強的外衣,我就那么將狼狽脆弱不堪的所有面都完完全全展現在他面前,我像一只小丑,無所遁形。
“林煙。”他在身后叫我。我倉皇回頭,茫然地看著他。
慕清夜依舊是一身黑色筆挺西裝,夜色的襯托下顯得越發清冷,他一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里,一手垂在身側,看上去那么瀟灑不羈,那么隨意自如。可是這樣的他,于我,是陌生的。記憶中的他,是陽光積極的,是灑脫中帶著隨性的,是渾身沒有一絲煙火氣的少年郎;如今的他,沉穩多了,帶著濃郁的社會氣息,可是那周身籠罩著的淡淡陰霾讓我覺得有些壓抑。我逃避,我不想不敢面對如今的慕清夜。
他沒再讓我走,自顧自地來拉我的手腕,我掙不開只得被他拉著走。湊進了我才發現他似乎喝了很多酒,濃郁的酒氣讓我皺起了眉頭。他的臉很紅,只是夜色籠罩看不出來,他那好看的眉毛也微微蹙著,似乎有點難受。
我心軟了。
我先打了電話讓林月自己回學校,便開了自己的車來,推著慕清夜上了車。可是盡管是上車了,他的手卻沒松開,依然死死地扣著我的手腕,我似乎能感覺到手腕處傳來的絲絲痛感。我有些無奈,從包里掏出手機來按了幾個鍵,“徐特助,你們慕總喝醉了現在在我這里,你方便……”
剩下的話我沒有說完,因為我的嘴巴此刻被近在咫尺的男人堵住了,他一點都不溫柔,唇齒毫不客氣地啃咬著我的嘴唇,我微微吃痛,伸手去推卻絲毫推不開他。電話也被他掛斷了,我都無法判斷他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了。真醉的人如何知道來堵我的嘴,真醉的人如何準確無誤地去掛掉電話?可是假醉……他的眼神又那么迷離,唇齒間的酒氣絲毫不假。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假亦真時真亦假。假的又如何?真的又如何?此刻,我竟然就想這樣,放縱自己……
“唔——”當他的手伸向我的裙子的時候,我開始劇烈掙扎起來。車里的空間不大,是容不下兩個人這般…何況,他還是半弓著身子,我狠狠用力便將他推到了副駕駛座上。他似乎撞到了頭,略微委屈地看著我。
我略整理了一下裙子,嘴唇上還火辣辣的疼,我不由瞪了他一眼,他的表情越發委屈了。我不想理會他,給兩人系好安全帶便發動了車子,期間慕清夜沒有再動,只是安靜地側著頭看我。
我將車開到了慕氏集團大樓下,想著找個保安然后把慕清夜扔給他就好。
“下來。”我繞到另一邊拉他。
“小煙……”慕清夜沒有動,只是輕輕地喚我的名字,一如當年那般在我耳旁纏綿繾綣。我喜歡聽他的聲音,尤其喜歡聽他喚我的名字,那般富有磁性,那般低沉,那般帶著愛我的味道。以往每次他這般帶著呢喃與撒嬌地喚我,我都會毫無底線不計前嫌地原諒他,盡管他從未惹我生過氣。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里似乎有星辰大海,深邃不見底,卻吸引著人去探尋,他也看著我,薄薄的兩張唇一張一合的,“小煙,我是清醒的。”
他下車,與我直視。或者說,他坐在車里,我低頭看他,他站起來,我抬頭看他,似乎主動權已不在我這里了。因為他身形高大,我只在他的陰影里,無形中便被壓了一頭。
他說:“小煙,我沒醉。”
他說:“小煙,我想你了。”
他說:“小煙,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