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昊覺得可能明月已經不記得自己了，所以才會這樣的，但是這也實屬正常的，畢竟十年了，容貌身份都已經發生了變化，自己那時候不過是個十多歲的男孩，與今時相比變化很大。

“這里是赤霞宮，曾經是這宮中最美的宮殿，只不過荒廢了好些年了。”姜明昊為明月介紹起這座宮殿。

聽著姜明昊這樣說，明月并不覺得這里荒廢，也許是因為自己見識淺薄，這樣的地方在他的眼中竟然叫荒廢，“那這里為什么會荒廢呢？”

“因為這里是前朝李貴妃的居所，李貴妃是夏國最后一位君王最寵愛的女人，曾經這里是皇宮里最奢華絢麗的宮殿，聽說當年皇爺爺登基后，第一次來這里，也頗為驚訝，聞名天下寶物大多都在這里，由此可見當年的李貴妃有多受寵愛。”姜明昊說著指向了墻邊，“那里，曾經種植著天下難得一見的血凝花，傳聞此花紅似鮮血，開花時香飄十里。”

明月看著現如今滿是雜草的墻邊，心里覺得悲哀，果然花無百日紅，憑他多么珍貴的花，如今不也被人除去了嗎。

“當年皇爺爺覺得這話甚是不吉利，所以讓人全部鏟除了，卻不知道這是天下最后一株，從此天下再也沒有血凝花了。當年夏國君王就是沉迷于李貴妃美色，日日貪歡不務朝政，才導致了夏國的衰敗。”姜明昊說完這些，回頭看向明月，嘴是微笑的，眼神確實無奈的，“但是我覺得一生能得一心愛之人足以。”

明月感受著姜明昊昊的目光，耳里聽著他說的話，心里有些吃驚，一個帝王所求竟然只是一個真心相愛的人，“難道皇上覺得心愛的人比天下還重要嗎？”

明月這句話沒有經過大腦思考，是脫口而出的，說完連自己都傻了，隨即反應過來趕緊跪下，“皇上恕罪，明月不是有心的。”

姜明昊聽著明月這句話本沒有生氣，但是看著明月如此緊張的樣子，心里覺得很憋悶，她到底還是當自己是個皇上，是君王，對自己時刻保持著戒心的，就連只是說了一句話都要這般小心的賠罪，姜明昊輕嘆了口氣，“你起來罷，我不是說過，你不用給我行禮的嗎。”說完將明月扶起。

“剛剛是明月說錯了話，理應像皇上賠罪。”明月解釋道。

“你不是問我心愛的女人有那么重要嗎。我告訴你，是的，非常重要，比這天下都重要。”姜明昊說話時的目光看向了遠處。

這些看在明月眼里，誤以為他是有心愛的人但是不能在一起，“皇上這般說，可是也有心系之人卻不在身邊嗎。”

姜明昊笑了笑，“是呀，有那么一個人，在茫茫人海消失了。”說著低下頭看著明月，“但是好在我又找到了。”然后拉起明月的手，“我帶你四處看看這宮殿。”

明月只覺得自己的手被包裹住了，他的手掌很大，掌心溫熱，也許是自己的手太涼了，總之讓明月覺得很溫暖，明月覺得甚至有些喜歡這樣的感覺。

在姜明昊的帶領下，明月將這宮殿里里外外看了個遍，末了姜明昊帶著她來到了殿南側的墻邊，“這里地方最大，我會在這里建一個二層的亭子，夏天的傍晚喝茶對弈應該很不錯。”頓了頓有開口到：“你喜歡什么樹？”這句話問的突然，明月想了想，“海棠。”姜明昊聽了點點頭，“海棠好，繁于桃李勝于梅。”

明月被他這兩句話說的有些錯愕，難不成因為自己的話他要在這里栽一棵海棠樹嗎。

明月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德順就進來了。

“皇上萬安，明月姑娘安。”

“什么事。”姜明昊沒有看德順，口氣也很冷淡。

“皇上，太后那邊的戲快唱完了，估摸著一會就該散了。”德順似乎并不覺得姜明昊的口氣不好，畢恭畢敬的回答到。

明月看著姜明昊，表情淡漠甚至有點冷酷，說話的口氣也與之前有很大不同，難道做皇上就要這樣嗎。

姜明昊握著明月的那只手緊了緊，明月蹙眉抬頭看向他，以為是有什么事。

姜明昊看這么明月的這些動作神情，忽地笑了，似乎知道明月在想什么，開口解釋，“也沒有什么事，就是想告訴你，明天中午我去接你，帶你出府游玩。”說完不等明月回答就對德順道：“送明月回去吧。”

德順領了命，恭敬的對明月說到：“姑娘隨奴才回去吧，要不一會真該散了。”

德順其實早就來了，一直在門外候著，看皇上和明月聊的正開心，不敢進去打擾，可是再不敢也得進來，要不誤了時間自己就真該死了。

明月本要跪安，但是又想起姜明昊的話，還是算了，“那我走了。”說完就轉身走了，德順看著明月這么隨意心下一驚，但是很快反應過來趕了上去。

看著明月的背影，姜明昊難得心情大好，看來自己的話她是往心里去了。

德順帶著明月原路回返，走到一半明月突然停下，“公公，我有個事情想請教。”

“哎呀，奴次不敢當，姑娘想問什么？”

“其實也沒什么大事，就是皇上平日里對人都是那么冷漠的嗎？”明月還是想著剛剛的畫面，明明前一秒還對自己笑如春風的怎的轉臉就冷如冰霜了。

“姑娘這話說的，奴才打小跟在皇上身邊，皇上待奴才是極好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皇上說話時額口氣一直都是像剛剛那樣冷淡的嗎？”

德順這才明白明月這話的意思，畢竟自己遠遠的也是瞧見了一些，皇上剛才對明月的態度自己是從沒有見過的，“姑娘要知道，皇上是天子，身份貴重，向來只有旁人討好皇上的，那還的看皇上接受不接受呢。”

德順的話明月聽的明白，說出來的是這些，沒說出來的就是皇上待自己是不同的，“知道了，我們走吧，別晚了。”

等明月回到座位上才知道，德順說的戲快唱完了指的是第二出，第一場早就完了，這第二場《貴妃醉酒》也都接近尾聲了。

見明月回來了，周氏懸著的心也放下了，“回來就好。”

雖是簡單的一句話，明月也知道周氏是為自己擔心，“是明月不對，害母親擔心了。”

“傻孩子，一家人說什么兩家話。”周氏說完拉過明月的手，方在自己的手里，接著聽戲。

這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明月心里覺得溫暖，還有感動，這是親密的母女間才有的動作，自幼喪母，或許從前親生母親也這樣疼愛過自己，可是那時自己太小，早就忘記了，如今這份母愛讓明月怎能不感動。

戲唱完了，太后允許大家在后花園隨意看看，但是在場的大多都不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宮宴，所以基本沒人隨意走動，大多都是要好的人家聚在一起吃茶聊天。明月也陪著母親和錢氏聊天，錢氏正說著自家兒子小時候的趣事，惹得周氏不住的笑。

一位宮女來到明月這邊，對著錢氏和周氏附身，“奴婢是太后身邊的秋菊，太后請李夫人及小姐去問話。”雖是自稱奴婢，但是姿態并沒做小討好，到底是太后身邊的人。

在場三人都很意外太后會單獨召見，也不敢磨蹭跟著秋菊去請安了。

太后在剛剛用膳的宣和殿休息，明月和周氏來的時候太后正在閉目養神，桌上還放著一個香爐。秋菊走上前去，“太后，人我請來了。”太后緩緩睜開眼睛，目光看向二人。

見太后醒了，二人立刻請安，“太后萬安。”

“無需多禮，起吧。”或許是因著剛剛休憩的原因，太后的聲音略微有些慵懶。

“謝太后。”二人平了身。

太后對著桌子揮了揮手，秋菊上前將香爐拿走。明月看著這些，雖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但是也能反應出秋菊能成為太后貼身宮女的原因，如此細心又了解太后的習慣，想來這秋菊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人。

太后對著周氏問道：“你可是李夫人?”

周氏雖然參加過宮宴，但是從沒有被太后單獨問過話，不免有些緊張，連著聲音也略微有些顫抖，“回太后，婦人是五品中侍大夫李瑞之妻。”

“嗯。”太后點點頭，又看向明月，并沒有問話，而是看了好一會才開口，“李家三小姐長得真是俊秀，若說傾國傾城都不為過。”

明月聽著太后的夸贊，心里忐忑不已，立刻下跪，“太后謬贊了，明月愧不敢當。明月蒲柳之資實在擔不起太后娘娘的夸獎。”

太后并沒有讓明月起身，而是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然后對著身邊的身邊的秋菊說：“茶涼了。”

秋菊雙手接過茶杯，“奴婢這就換杯熱的。”說完捧著茶杯出去了。

太后又重新看向下方跪著的明月，“起身吧。”

“謝太后。”明月起身站定，輕輕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