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說累了，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默默地看著遠方。我蹲下撿著小石頭，然后起身，一個個用力地扔出去，毫無聲響。

“你在想什么，能說說嗎？”很久紅都沒有說話，我實在忍不住問她。

喟然長嘆，紅仰起頭看著朵朵飄過的白云。

“不知道，心里空空的。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又好像什么都不想說。”

“我知道。那波的事怎么辦？要告訴他家里嗎？”

“不了，我想了很多。我覺得他不想告訴家里。再說也沒有什么家了，唯一稱得上親人的就是他姐姐了。”

“說是不想告訴，去了那邊，一家人都團聚了，不還是知道他做了什么！”

“滿！你怎么能這么說。”

“我，”看著有些惱怒的紅，讓我有些后悔不經大腦的話，“我就是生氣，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你可以說我無法體會，可這也，也太…….”

從看到波的那一刻，我不曾哭泣，此刻，眼淚忽然涌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不知道為什么如此難過。都是他自己的錯不是嗎？當初不該回去，回去了就要堅強啊！無論遭遇什么都要堅強，就算失去一切，總是要走出來的啊，現在這樣算什么。而我又能做些什么彌補這一切，我不愿相信這是什么狗屁命運，人活著，命也是自己選的不是嗎？我仿佛看到他站在懸崖邊無助的樣子，一點風吹過都會讓他墜落。也許墜落的過程中他后悔了，也許還有一絲美好讓他留戀，否則他不會害怕了對嗎？可無論那時候他經歷了什么，現在的結果還是冷冰冰地呈現在眼前，無法再回去了。

哭了很久，山間清涼的風讓我冷靜下來。

“那個，紅，答應我，無論怎么艱難，你都不能做這種事，好嗎？我可承擔不起失去兩個人。”

紅微微地笑了，那般暖心，夕陽灑在她的周身，一切都如此地安寧。

“我答應你，可能昨天你問我都不能保證，但是現在我保證。”

她的承諾讓我釋然了許多。或許我害怕的不是已經發生的，而是可能發生的。有時候知道一件事和看到一件事帶給人的感受完全不同。那些印入眼簾的畫面，那些恐懼、痛苦糾纏的瞬間，會在往后的很多年時不時溜出來折磨你，讓你顫抖，緊張，無處藏身。

我和紅每天來到這里坐一坐，我不知道她為何如此執著地來這里。我并不喜歡，這里讓我感覺不舒服。有時蜿蜒的山路讓我有種錯覺，偶爾我會以為波就在身后，猛然回頭，卻空無一人。我問過紅要不要再去看看，她搖了搖頭。那些堆砌在洞口的石頭想來已是她最后的告別。我試著體會紅的心情，卻失敗了。我終究不是她。開始這讓我有種挫敗感，但漸漸地也不在意了。只要她能走過這一段就好了，別無他求。

十一假期快結束的時候，紅說想去看看波的姐姐。憑著當初波指給我看的村莊，沿著記憶中的路，尋尋覓覓大半天，終究是找到了。好在這里村子不多，那個能從半山腰看到的村莊也算好打聽。打聽到波姐姐的家，大門沒有鎖，推門而入，諾大的院子除了一些農具，還有一個不大的花圃，種著一些菜還有花。一個孩子在院子里玩耍，看起來四五歲的樣子。

“小朋友，你媽媽在家嗎？”

“在啊。”

“幫忙叫一下好嗎，阿姨給你好吃的。”

孩子興奮地跑進一間屋子。不一會，一個女人從屋里出來，看到我們，她一臉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