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撩面,柔吻墨發。
棲樹勤鳥,對歌叢蛐。
清波綠水涓涓,
浮藻微蕩魚下潛,
鏡中輕紗佳人面。
花上香淚盈盈,
玉手扶瓣托俏顏,
珠滑落,玉瓶滿。
傳聞仙之境,其實在人間。
“終于滿了!”蘇小竹笑意濃濃的看著手中的小玉瓶。
閉眼,享受的深吸一口瓶中飄升的氣味。是水的凈氣淡淡摻和著花的芬芳。聞著舒服極了。
風,輕柔的舞動著她的鬢發,吹起她的衣裙。長而密的睫毛翹得更高,蘇小竹緩緩睜開眼。
地上的搖曳的花草在她清澈的眼睛里種下。
蘇小竹蹲下身,慢慢的伸出手,拾起一片躺在地上的葉子。是剛剛風過,從樹上吹下的一片小小新葉。
她斂了笑容,將葉子小心放在瓶中。
玉瓶清露添新綠,看著倒是多了點生機和顏色。可是這片葉子真的太脆弱了。
天亮的很快,太陽也出來了。
蘇小竹拿著玉瓶尋了半天也不見善本。不該啊,平日他都是主動來找她的。今日換她主動了,怎么善本卻不見了人影。
寺前打掃的小和尚告訴她,做完早課之后善本,源清和其他幾個弟子已經去了峪山采草藥了。
蘇小竹將玉瓶遞給他,讓他幫忙保管,然后打聽了去山的位置,蘇小竹就屁顛屁顛的朝峪山的路蹦去。
采藥這種有趣的事,她當然也要去湊湊熱鬧了。
臨走時小和尚囑咐她山上有蛇,要小心,她沒聽清說的是小心什么,以為說的是石頭,心想石頭是要小心,摔跤擦破皮就不好了。一路上她還是很認真的看著路走的。
走在山林里的碎石小路上,蘇小竹心情極佳,看著綠樹成陰,樹高葉茂的,偶爾還能看見幾只驚飛的鳥,可愛的小野兔。整個山林之中光線明亮,處處都是生機勃勃。
很快蘇小竹就找到了源清和善本,他們每人都背著一個竹編背簍,正在一處斷坡下十分小心的挖出草藥,放進背簍。背簍里已裝了半滿。
“小善,你們出來采藥,怎么也不叫上我呢。”蘇小竹不悅的抱怨道。
“山上多蟲,多蛇,還有野貓野鼠的,你一個姑娘,我怎么讓你來采藥。”
蘇小竹露出笑顏:“原來是擔心我呀!”
善本接不上話,低頭繼續采藥。
“我常年住在山中,哪怕什么蛇蟲鼠蟻。”
閑著無事,蘇小竹見他們采的十分用心,也想來幫幫忙,從源清背簍里看了看拿出一株帶須草藥,半尺來高,葉呈六瓣尖而細長,葉色愣青。背簍里這種草藥明顯比其他的草藥數量多些,蘇小竹認為這種草藥應該比較好找。
在周圍尋了一圈,蘇小竹沒有什么發現,想是周圍的被他們采光了吧。又往遠處尋去,善本本來想陪她過去,但蘇小竹覺得沒有必要,也不想耽誤他們采藥,也就沒有讓善本跟著。
大概過了許久的時間,林子里傳來一聲驚天大吼,源清聞聲趕來,見蘇小竹跌坐在地上,一手拿著一株草藥,十分呆萌的看著趕來的源清。
“小竹,你沒事吧?”
“我?剛剛看到一條蛇,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源清你看我采的草藥。”蘇小竹將手中的草藥晃著給他看,想順道站起身。
可還沒有站起身,就感覺腿上有痛覺“呲”喚了一聲,又跌在地上坐著。
“怎么了!”
“腿有些疼。”蘇小竹想按按腿,卻被源清立即制止了。
“先別動。”源清放下背簍,走到蘇小竹身邊蹲下,輕輕的將她裙子往上拉了拉,露出半截小腿。蘇小竹頓時就緊張了,在她腳踝上的小腿處有兩個印子,像是被什么咬的,印子上的血已經發黑,印子周圍的皮膚已經發紫了一圈。
“不好,是毒蛇。”
蘇小竹一聽,嚇的魂都沒有了,什么?毒蛇!怎么辦怎么辦她要死了,看剛那蛇五顏六色,色彩艷麗,肯定劇毒,咬了她都沒有感覺,死定了。她現在是人,人很脆弱的。
“怎么辦?源清,你救我啊,我要死了。”
源清看著她一副驚恐害怕的模樣,心里也緊張了一分,可看著傷口,咬她的雖然是毒蛇也不是致命的那種。
“小竹你別擔心,咬你的雖是毒蛇,但這種毒蛇,毒性不強,且不會致命。只要把毒吸出來,敷上藥休息幾個時辰就好了。”
聽他這么說,蘇小竹放松了幾分:“真的把毒吸出來就好了?不會死?”
“真的。”源清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一樣被蘇小竹吃進了肚里。
蘇小竹十分沒有形象的抱起自己的小腿,嘟著嘴往傷口上湊。模樣滑稽極了。
源清一笑:“小竹,你這是在干什么?”練功?
“我,吸毒啊,你不說要把毒吸出來嘛。”無奈蘇小竹韌帶不好,怎么掰也夠不著腿。弄得動作尷尬又好笑,像要啃腳趾頭似的。
“我來吧!”源清實在看不下去她那樣吸毒了,本來這個可以回去處理,用水清洗傷口,將毒血擠出來也行的。看她那么“執著”想來也是擔心這毒。
在源清的唇碰到蘇小竹的皮膚的時候,她的心跳異常的快,第一次被一個人這樣接觸到她的肌膚。他的唇暖暖的,輕輕的,吻在她的小腿上。
源清將黑血吐在地上,在背簍里尋了幾片小葉蹂碎敷在她的傷口上。又在自己的僧衣上撕一角感覺干凈的布條,小心得幫她綁在腿上。
這時善本急匆匆趕來:“怎么了,小蘇你事吧。”
“小竹被蛇咬了,現在已經沒有大礙了。”
善本一聽急了,趕忙過去扶蘇小竹,查看她的傷口。
“我真沒事了。”
善本親眼看過之后才放心下來,開始他就應該跟著她過來的,也不會出了這種事情。
“藥也采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源清背起了地上的背簍。
蘇小竹剛走一步就感覺受傷的那只腳使不上勁,還好被旁邊的善本立即扶住了。
“你的腳不方便,我扶你吧。”蘇小竹看了一眼源清,源清已朝前走去。
“嗯!那麻煩你了,善本。”
下山的路上,源清走在前面,善本扶著她走在后面,因為礙于男女有別的禮節,善本也只是隔著衣服扶著她的胳膊。
“小蘇,你怎么愁眉苦臉的。”
蘇小竹瞪了他一眼,假裝生氣的模樣:“難道我應該高興,自己被蛇咬了?”
善本想卻是自己問錯了,尷尬的笑笑。蘇小竹看他傻傻的樣子,忍不住也笑了。
“自從我到了這里啊,就諸事不順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忌諱。”
“這煩心事,每個人都是會有的。”
“是啊,煩心事是有,今年特別多,看到沒,我額頭上有一字。”蘇小竹將頭發撩開,露出額頭給善本看。
善本仔細的瞅瞅,額頭挺光潔的啊:“沒字啊。”
“那是一個大大的衰字。”
看著源清的背影,青衫竹簍,腳步輕輕。他就像隱居在這片山林的閑適之人,與自然萬般親近。
“也許,我是用了所有的幸運才會遇見你。”
善本聽蘇小竹再說什么,聲音有些小沒怎么聽清楚,以為在和他說話。
“什么?”
蘇小竹從源清身上移神回來,看著善本愣了愣:“哦,小善,謝謝你了。”
“謝什么?”
“你送來的藥,我抹了幾天,手上的傷已經好了。”
“這事啊,沒事沒事,也沒幫你什么忙。”也不知道為什么,他看著小蘇不開心,他也就不開心。總是希望小蘇能夠開開心心的。就像第一次她跟他打招呼那樣笑。
本來今日就沒有什么安排,又因為腳受傷了,所以中午吃過飯蘇小竹就在院子里樹蔭下喝起了閑茶。
“蘇小竹呢!叫她給本姑娘出來!”
還沒見人了,一個兇巴巴的聲音就傳進了院子。
蘇小竹看向院口,一個矮瘦矮瘦的和尚正攔著一位身著粉色羅裙的小姑娘。那姑娘看見蘇小竹立即插著腰走上前來。蘇小竹給和尚一個眼色,和尚便沒有再攔她。
“你就是蘇小竹!”
蘇小竹抬眼,有些吃驚,藜淑婉!她怎么來了?不對,藜淑婉爾雅溫婉,而面前這人,活潑灑脫。
“姑娘你是?”
“我叫藜舒丹,是藜府二小姐,藜淑婉是我雙生的姐姐。”眼若柔水,面似粉桃,長得和藜淑婉真真是有七八分像。
“我是蘇小竹,這位藜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嗎?”蘇小竹看她氣沖沖的樣子怕是來者不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藜舒丹便指著她開罵:“蘇小竹你也太臉皮厚了吧,看你一副清純樣,內心卻是個狐貍精啊!”
狐貍精?不是白鈺嘛,這藜舒丹是藜府二小姐,怎么這般刁蠻的模樣。和她姐姐性格真是天差地別。
“你還敢光天化日的勾引別人的未婚夫,你要不要臉啊。我告訴你陵哥哥是有婚約的人,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你也根本配不上他,你知道嗎你。”
“我姐姐和陵哥哥才是天生一對,你沒事干嘛出來橫插一杠。你就是個狐貍精,竟會勾引人。蘇小竹,你不會有好結果的,我詛咒你越來越丑,沒人愛,沒人疼。”
蘇小竹咳了一聲:“藜小姐,罵夠了嗎?”藜舒丹哼了一聲繼續罵著。蘇小竹又倒上一杯茶,繼續聽著。像看戲一樣。
“瞧著你的樣子,就知道你不是個好姑娘。你說你怎么是這樣的女子,貪慕虛榮,心計頗重。還不知你勾引過多少人,他們定是瞎了眼的。我告訴你,你得罪我,得罪藜府可沒有好下場。看在本姑娘心善的份上,只要你不在與陵哥哥接觸,本姑娘就放你一馬,要不然讓你吃不了兜著走。你聽見了嗎。”
……
別說,蘇小竹真的很佩服她,她這一罵就罵到下午,沒有喘過一口氣,沒有喝過一口水。直杵杵的插著腰,站在那里,一直罵著。
蘇小竹打了一個哈欠,看著藜舒丹氣呼呼的指著她:“你~你~。”沒你出什么來,她倒是不罵了,大大咧咧的走過來,裙子一撩,坐在蘇小竹對面,搶過她的杯子倒茶潤喉。結果一倒才發現,壺中已經沒有水了,全都被蘇小竹喝完了。
“你~你~”藜舒丹還是沒有你出什么來。蘇小竹已經憋不住了,喝了那么多茶水,肚子里憋的慌。早就難受極了,不過看她罵的這么起勁,她實在不好退場啊。
她捂住肚子就朝房間沖去。藜舒丹還一陣莫名,看著手中的空茶杯轉念一想。立即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