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愛過她
- 風和海的對話
- 離枝提子
- 3114字
- 2019-04-27 17:00:00
池墨再一次約出了季懷遠,池墨訂的地點是南桑的小酒館。
季懷遠按照的約定的時間到的時候,池墨早就到了,他依舊穿著一件黑色的襯衫,冷冷的坐在那里,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見到季懷遠進來,池墨抬起頭來,說:“怎么樣?季總,考慮的怎么樣?”
不等季懷遠回答,他繼續說:“美國的項目下個星期就要招商了,如果季總還是想不好,到時候,雞飛蛋打。”
良久的沉默后,季懷遠終于開口道:“承蒙會長的愛戴,但是美國這個項目,我受不起。”
池墨像是早就知道了他的回答似得,這回復雖然讓他有些失望,但也沒有太出乎他的意料。長嘆一聲之后,他把手中的空杯子輕輕放回到桌面上,說:“當年,你和桑桑有那么多的時間相處,你為什么沒有給她打氯胺酮?”
“……”季懷遠臉色出現了某種微妙的變化。隨即他反問:“你怎么知道沒有刑訊?”
池墨在季懷遠下面的話出來前就搶斷了,說:“其實我只想問你一句:為什么沒打氯胺酮?”
交鋒出現了短暫的凝固。
“別跟我說用氯胺酮這類毒品誘供出的情報有可能是胡說八道,咱們都是明白人,與其任其沉默還不如開口胡說八道。”
季懷遠終于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在我這里并不是完全清白無辜被誣陷的形象,季總。”池墨心平氣和地說,“我希望你還是十年前那個坦率正直的熱血青年,如果你再敢對桑桑下黑手,我絕不手軟。還有,你難道就從來沒有一點點愛過桑桑嗎?拋棄掉你的仇恨,別讓它蒙蔽了你的眼睛,其實你是愛她的,要不然,她也不可能還好好好的活著,對嗎?”
季懷遠一驚,感到很荒謬。
“不早了,今天先這樣吧。”池墨轉過身,丟下了一句:“好好想想。”
包門嘭地一聲關上,季懷遠向后靠在沙發上,用兩根手指緊掐著眉心。
“……”很久后他才開口喃喃地罵了句,但沒有發出聲音。
……
左江正站在客廳等著。有阿姨來給他上了茶,他仍站著,沒有坐下去喝茶。
外頭細雨霏霏,他身上濕氣很重。但穿過庭院進了屋子來,卻又仿佛沾了一身的幽香……剛剛抬頭向亮處望時,隱約看到一樹海棠掩映下的窗子里,虛虛一晃的美人身影——他深覺這些年積聚于身上的戾氣和血氣,剎那間消弭些許。
他聽到熟悉的輕緩腳步聲,回過身來,還沒看清出來這人,就聽見“哎喲”一聲。
南桑下樓不留神便撞在了的樓梯的欄桿上,磕的膝蓋生疼。
左江疾步跨上來,伸手便將南桑的手臂挽住,“好疼。”南桑吸著氣。
“急什么呢!”左江低聲抱怨。南桑見他責怪地看著自己,禁不住吐吐舌尖,說:“沒留神嘛。”
“小心些。”左江扶她坐下了,低頭看她的膝蓋——長睡袍覆在膝上,看不出什么來,他眉頭一皺,問道:“有兩日沒睡了吧?”她的眼鏡都遮不住黑眼圈。睡不夠自然走起路來會跌跌撞撞的。
南桑嘟了嘴,回頭看看,說:“別動手動腳的。”
左江沒理她,一掌按在她膝頭,替她揉著。南桑一著急,臉都紅了,忙去拉他的手。
左江瞪眼。南桑手便收了回來,扶著他的肩膀。左江的手很熱,隔了睡袍,那熱力隨著他使勁兒給她揉著傷處,傳到她身上來。可是疼也真是挺疼的,她怎么剛剛就撞的那么狠呢……左江抬眼看看南桑,說:“這會兒不好好兒揉揉,回頭又是一大塊淤青。”
她的體質不好,磕一下碰一下,便青青紫紫的,好久都難消除。南桑點頭,又忍不了疼,低聲道:“你輕點兒……沒磕疼都給你揉疼了……”
左江手勁兒輕了些,頗為無奈地說:“真不知道你自己一個人怎么辦。”
“好好兒的,還要怎么辦呀?”南桑還不服氣。不就是磕了一下么,他這通嘮叨……“你啰嗦。”
“還嫌我啰嗦?總有想我啰嗦見不著我的時候。”左江說。
南桑怔了下,才說:“自戀。”
左江大笑,手勁兒再輕些,卻沒有出聲。
……
審訊室單面玻璃外,左江戴著藍牙耳機,背對著身后的訊問場景。
他聚精會神聽著耳機里傳來的對話:“如果你坦白交代你們公司是如何利用游戲非法集資,對我們警方辦案提供重大線索的話,法院未必不會從輕判處!”
胡光懶懶地靠在審訊椅上,說:“什么非法集資?我們公司是正經合法經營的游戲公司,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那你告訴我,你們公司《天空之城》的后臺進賬的資金都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我只是董事長,只是最后在文件上個簽個字的工作。”
……
“我艸,這死鴨子嘴真硬。”甄誠悻悻道:“從昨晚到現在疲勞審訊八個多小時了,不是不知道就是他忘了,老子真想——”
左江眼皮都沒抬:“你想干什么?”甄誠咽了口唾沫,看小屋子里只有小眉一個人,便偷偷摸摸沖左江使了個眼色:“我讓小眉把監控斷了,江哥,咱們上點手段吧?”小眉在玻璃倒映里抬頭笑道:“喲,我可什么都沒聽見。”
“手段,”左江哼笑一聲,拿雪白的紙巾慢悠悠擦手,問:“什么手段?”
“我在他肚子那墊一個枕頭,然后對著他的肚子打,當沙袋。保準他明天就是想投訴咱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
左江瞥了他一眼,說:“這就是手段?請記住你是警察,不是流氓。”
甄誠覺得十分委屈,說:“那他要是不交代,那怎么辦?”
“咱們不說上手段逼出來的口供能不能采信,就說在千萬分之一的情況下這個胡光真是無辜的,他真的不知情,殺死蔡天的也另有其人,他的公司也沒有非法集資——多少年后冤案翻出來,你給他賠命還是我給他賠命?”
甄誠不敢頂嘴了,只悻悻地小聲哼哼:“……那你說要怎么辦……”
左江剛張嘴要說話,突然門被推開了,聶歡狂奔而進,舉著手里的牛皮紙袋:“來了來了!快點!你要的外掛準備好了!”
左江立刻接過來,目光往紙袋里一掃。
甄誠好奇道:“外掛?”
甄誠伸長脖子,甚至連小眉都忍不住看過來,被左江一把擋住了。
門咔噠一聲,胡光抬起頭,露出了布滿血絲的眼睛。審問民警起身叫了聲江哥,左江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然后拉開鐵桌后的折疊椅,一屁股坐了下去,丟了根煙到桌面上:“抽吧。”
胡光動了動,但沒接,沙啞笑道:“怎么警官,唱白臉的來了嗎?”
左江知道已經浪費足夠多口舌了,也就沒再虛與委蛇,直截了當道:“我姓左,市局刑偵支隊長,你們公司涉及的案件這塊歸我管。”
胡光瞇起了眼睛。
“我們剛才已經查過了,你現在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包括你注冊公司的證件都是假的。”左江說著自己也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口,放松地吐出一口氣。
胡光冷笑著,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們公司的證件都是合法的。”
“哦?”左江不看他,繼續說,“那你是承認你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了?”
胡光不說話。
“你的身份信息都是假的,公司的證件自然也沒有法律效益。對嗎?”左江拉長了尾音,“李強?”
胡光猛地一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哆嗦。
“你五年前因為搶劫被通緝,而五年后的你搖身一變成了游戲公司的老總–胡光,據我們所知,當初你辦公司的時候,一開始就投了一百萬,說吧!這些錢哪里來的?或者說是誰給你的?”
左江緊緊地盯著胡光,胡光渾濁的目光閃動了幾下,雖然遲疑,但最終還是把煙拿了起來,顫抖著手點燃了,立刻陶醉地抽了一大口。
“你要知道搶劫犯罪,你頂多會判幾年,可是你們公司這次卷入的案件,可是死罪,李強,你想好了嗎?”啪一聲脆響,左江把文件摔在嚴峫面前的桌上,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
香煙靜靜燃燒,燃燒的煙蒂輕輕掉在了他手上。
如果說剛才勝負還勉強算五五分的話,這個時候左江知道,自己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胡光哆哆嗦嗦地看著左江,咽了口唾沫,說:“左隊長,我交代,我全交代。五年前,我因為搶劫正要跑路的時候,在公交車上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知道我是誰,也知道我犯的事,但只要我幫他一個忙,我不僅可以不用坐牢,還可以得到一筆錢。我不知道具體是怎樣的,后來他讓人來了樽城,并給了我一張新的身份證,還要我做游戲公司的法人,擔任董事長的職務,但是,我也只是簽個字而已啊!”說到這里,胡光有些激動,“還有蔡天就是那個人帶來的,基本上公司的運營都是蔡天在打理,我根本就不懂啊!”
聽到這里,左江也聽明白了,胡光也只是那個人找的替罪羊而已,而蔡天的具體位置倒是沒有清楚定位,他究竟是一顆棋子還是一個管理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