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落地，空氣像是一瞬間凝結了似的

地洞里的光線不暗不明，忽然帶起一陣風，杜三水只覺眼前一花，便見一道黑影從洞壁現了出來，朝著她伸出了手。杜三水剛擺出戰斗的架勢，那個黑色斗篷的纖長身影就撲了上來，緊接著從剛才開始就消失的大狼狗，也一并從那里躍了出來。杜三水的耳邊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少年聲音

“小水，我對你沒有惡意”

杜三水這才反應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清醒狀態下的夜神月。有點兒不自在地把靠在她肩膀的腦袋給推開，叫杜三水沒想到的是，夜神月竟然轟地一下摔在地上，斗篷里頓時露出一張委屈巴巴的臉來

“你差點害死我們，這就是你沒有惡意的表現嗎？”皺起了眉毛，不知道為什么，她現在只覺得氣氛實在太奇怪了啊。夜神月用手撐住身體，背斜靠在洞壁上，維持著坐在地上的動作，卻并不起來，對方直直盯著她，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但杜三水還是硬著頭皮把話接了下去

“就算是小孩子的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這已經超過可以開玩笑的界限了”

這個時候，夜神月才把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給挪開了，目光落在了杜三水身后的位置。他神色不明，語調十分平靜地說道，“我只是需要，驗證一件事情”與此同時，愛麗絲忽然別開了臉，目光牢牢地黏在地洞的天花板上，非常專注地欣賞起來

...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嗎

“算了算了，”杜三水用手掌撐住額頭，其實她也不是那么有興趣八卦別人的私事，“既然你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那我們就不是對手啊。這是你的能力吧？拿走摩擦力之類的，請你現在把它收起來”

哪知對方竟然搖了搖頭，“小水，你在這里才安全”，然后他接下來說的話，是杜三水怎么也沒想到的

“這個世界已經崩塌了，外面的危險程度，絕不是一個撲克軍團可以與之相提并論的”

杜三水剛要脫口而出一句，“世界崩塌是怎么一回事”，一旁的愛麗絲卻驚慌失措起來，她的聲調幾乎變形，一連甩出幾個黑色粗體的驚嘆號“世界崩塌！怎么會！以前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啊！”

看樣子她倆隊友知道的都不少...

“你果然不是仙境人，”夜神月交疊著雙手，發出一聲冷笑，“這么說來，你從一開始和我們搭話就沒懷好意。讓我想想，紅心王后被偷走的東西，應該也不止是一張吃飯的嘴，這么簡單吧。你到底知道多少，最好老實交代”

愛麗絲神色變了幾變，最后臉上恢復成一個大大咧咧的表情來，有點兒無奈地說道“我說啊，難道你們都沒聽說過那個著名的，【愛麗絲夢游仙境】嗎”她特意在“著名”兩個字上加了重音，面前兩人齊刷刷地擺出一臉困惑的表情

“那是什么”杜三水抓了抓頭發，有點兒尷尬地開口

夜神月沉著一張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緊接著，愛麗絲就像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向這兩個人講起了，這個古今中外的童話故事

“...然后愛麗絲就從夢境里醒過來了，發現自己在姐姐的膝蓋上睡著了。就連愛麗絲自己都相信，這一場奇遇只不過是一個荒誕的夢。”

空氣中沉默了好一會，最后還是杜三水打破了這片寂靜，“你說的這個故事，和我們現在有關系嗎？”

“沒關系，”出乎意料地，愛麗絲痛快地否認了。隨后她又補充地說道，“這里相當于一個架空的世界，但所有的人物情節都是建立在原著的基礎上。比如肯定會出現紅心女王，撲克軍團，和愛麗絲這些人物，審判日也是必不可少的保留節目。但是，這些人本質上都是一團數據流。哦，對了，我的本名也不叫愛麗絲，我只是頂了這個角色而已，你們還是叫我塞巴斯吧”

“塞巴斯？”夜神月擰著好看的眉毛，“你是男的”

在朋友面前總算恢復了真實性別的塞巴斯，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他再次說話時，聲音也變成了有些低沉的年輕男性的聲音，語調之中，很有一些如釋重負的意味，“是啊，這幾天捏著嗓子可把我累慘了”

“可你的長相...”杜三水有些呆呆地打量著眼前明顯屬于女性的柔和輪廓，目光從對方平坦的沒有喉結的脖頸，滑到那看起來十分健美的身體曲線上。她知道這世界上有些人長相是比較中性化的，但是就連身體上也完全沒有明顯的性別特征，這就有點說不通了啊

“哦，這個啊。在你們的眼里，我一定是個金頭發的女人吧，“塞巴斯大方地擺了擺手，毫不在意地說，其實我現在還是個短頭發的男人樣子。只是隔著一層濾鏡，你們看不到我的本來面目。不過你們可別覺得我是異裝癖啊！選女性角色是因為愛麗絲是主角，初始的氣運值比較高。我可是個純爺們，24K金的！”

聽到這里，杜三水越來越覺得耳熟。這個【愛麗絲夢游仙境】，在某種程度上，和副本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難道說，這個地方實際上是另外一個副本嗎？可是她掉進來的時候，并沒有拿到角色卡啊。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杜三水的腦海里跳出來

這樣想著，她滿臉不確定地問道，“這里難道是副本嗎？”

塞巴斯一瞬間像是毒啞了，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他瞪著一雙眼睛，半晌吐出一句來，“那種邪惡的東西，怎么可能。人類是不允許進入，那里的，實在過于危險”

他語焉不詳地說著，杜三水敏銳地發現塞巴斯似乎十分回避“副本”這兩個字。就在她提起的時候，對方的眼睛不自然地跳了一下，好像眼皮上的肌肉突然不受控制了似的。杜三水對副本的了解也并不深入，但是從陌小陌的態度來看，實在不至于和邪惡聯系到一塊兒啊

她把目光投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默默沒有出聲的夜神月，對方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似乎十分好奇她好端端地為什么會提到副本

頓時，一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在今天不知第幾次涌向了杜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