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底，黎瀾真的收到了一個兒童齒模。

衛揚將齒模保存地很好，還貼心地附贈紙條，教她如何定期保養清洗。黎瀾像個變態一樣，趴在桌上看了一晚上也不覺得膩。

隔天打電話問他：“你小時候都沒有愿望嗎？”

還是他家屋頂太高，他沒法拋？

男生想了想說：“沒有。有的話也都實現了?！?

切，真自大。

新學期開始后，都是讓黎瀾一頭霧水的專業課，為了不丟他人，她只好比別人更努力。

男生也忙，據說在打理一家新開的畫廊。

幸好她有個專門研究西方藝術史的姐姐，偶爾聽男生講解各種畫派，她還能搭上一兩句。碰上實在不懂的，臨時找姐姐請教，再現學現賣給他聽，多半還能將他唬住一小會兒。

但這種小伎倆也只用了四五回，有一次男生將她的“獨到見解”上網檢索一番，很快就查出了她姐姐的論文。

不過他倒沒有批評她，只說：“你這個‘軍師’，還不賴?！?

對于他這種刻薄鬼來講，這個“不賴”，已經算是一種稱贊了吧？

黎瀾一邊笑，一邊作揖：“替我姐謝謝您嘞。”

他們不常見面，平時只靠電話聯系。幸好黎瀾一個人住，就算打電話到深夜，也無人投訴她。

好像自從確定心意后，男生就很少給她發文字信息。但只要他有時間，就會給她打電話，完全不管她在上課還是干嘛。

有次隨同學們一起拜訪“大體老師”，她一連掛了他三次，事后被他罵了一通后，這人干脆把她這學期的專業課講了一遍，講完了問她：“有沒有聽懂？”

黎瀾咬住下唇。

不敢不懂，否則他又會從頭到尾替她順一遍。

這人在某些事上，耐心可大了。

就說她一直逃避地靜脈注射吧，為了她偉大的事業，他義無反顧地獻出自己的胳膊供她做練習。

好在他的脈很好找，不然那手早就被她扎得沒法看了。

這不過這么簡單的事，他也耗費了一整晚才成功幫她克服心理障礙。

回想起來，他們就像其他情侶那樣，有時甜甜蜜蜜，有時吵架斗嘴，有時她會故意在課本底下塞一本言情小說等他來抓。

好像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很多話要講，他們把異地戀適應地很好。

但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她也頻繁地找借口回家。

嘴上說是花園里的枯枝需要整理，實際上只為見他一面。無奈這個人太黑暗了，幾度將她吃成豬嘴后，她就有些不大敢了。

再加上，他似乎也很忙。

有次看完電影，她聽見他在洗手間外厲聲訓斥：“我說過了，不行就是不行，他們當初是怎么求我的？雖然現在負責人換成我哥，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可以臨時變卦。讓他們去跟律師談！”

等他掛了電話，黎瀾才現身。

見到她，男生的臉色稍作緩和，聲線恢復濕潤：“嚇到你了？”

她搖搖頭，上前挽住他的手臂，“不會，我不怕的?！?

也許是平時被他罵慣了，她并不覺得他兇，認定他只是有點任性。

最過分的時候，他睡不著，硬讓她彈琴給他聽。

大半夜的，她上哪兒去找鋼琴？

最后還是臨時在手機上下了個音樂軟件，彈了一首給他聽。

這個討債鬼聽到一半就睡著了，她卻被折騰到凌晨一點，天知道第二天她還有7點的課！

不過，后來偶然間發現他的手機來電鈴聲是那首《薔薇乙女》，她又馬上消氣了。

他也是頭一回戀愛，她不能過分要求他十全十美。

只是后來女生寢室，一直流傳有人深夜聽見鋼琴聲的恐怖故事就是了……

自從搬到404，黎瀾就與班上其他女生關系淡了許多。

畢竟邵鴿一向活潑無邪人緣好，加上黎瀾曾害起云得處分，就算表面公正，大家還是本能地選擇站在邵鴿那邊。

而且黎瀾是自愿搬到“鬧鬼的404”的，但凡正常人都會覺得她腦筋有些不正常。

她從不解釋，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她和邵鴿之間的矛盾，是她為人太清高所致。為了保護邵鴿不受人非議，她懇求知情的小章小許對外保密。

偶爾上課偷懶走神，黎瀾會發現邵鴿正在看她。也不知她看了多久，心里在想什么，連被發現了也沒馬上收回視線。

黎瀾只好嘆氣。

其實黎瀾更常遇見起云，因為網球場邊就有籃球場。自從知道她換寢后，起云終于將自己的喜歡收斂起來。

偶爾在校園里遇見，也假裝心胸開闊的大人，雙方平淡地點頭打招呼，然后再見。

期間，黎瀾曾在校外見過籃球隊聚會，當時起云和邵鴿都在席上。

誠然，起云知曉邵鴿喜歡他，也知道邵鴿為他放棄了什么。

但邵鴿好像并不打算和起云在一起，她既沒有告白，也沒有說決絕。她依然去看起云打比賽，依然給他買水說笑話，依然和他打打鬧鬧。

但兩個人更像好朋友。

黎瀾不曾對男生提起這事，但他發現她過于“獨來獨往”后，也問過她：“總跟你一起玩的那個女生呢？”

黎瀾并不隱瞞，遺憾地說：“她喜歡起云。”

只有一句話，但他全部都懂了，然后說：“沒關系，以后我當你的朋友?！?

她紅著眼轉移話題：“VC片吃完啦，你什么時候再給我做？”

男生算算時間，氣道：“你把那玩意兒當飯吃嗎？”

黎瀾吐吐舌，她知道不能指望維生素片真的能夠預防感冒，從小她就被家長控制吃糖，所以一直以來都只當它是自己的安慰劑。

去年圣誕節，她過得很艱難，只要想到就會哭，她真的太需要“安慰”了。

半個月后，丁善來找她，給了她一罐維生素。

迫于男友的體弱多病，黎瀾有空就去圖書館學習，偶爾遇見丁善，兩人也會簡單聊幾句。

只是丁善看她的眼神一次比一次怪，還幾度欲言又止。

黎瀾思慮一番后，只說：“學長，我現在過得很開心?！?

她不能把別人當瞎子傻子，但她也只能告訴丁善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