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只有小許在,邵鴿拉著小章去看起云打比賽了。
見她腫著眼睛,小許嚇了一跳,看到兩只貓,立即猜出了個大概。
想她應該需要一點個人空間,剛過期中考本打算給自己放幾天假的小許只好收拾書本去上晚自習。
把貓安頓好后上了床,黎瀾終于卸去所有倔強,任由靈魂出竅。
她這一天過得真的好累。
陌生號碼傳來短信:你把貓帶回去了?
她回復:嗯,宿管阿姨同意我養了。
雖然是用了我半輩子的眼淚換的。
她關了機,倒頭拉上被子蒙住頭,腦袋哭得好痛,她需要好好睡一覺。
看完短信,男生將手機扔到床上,臉埋進雙手里好一會兒,才肯接受事實。
貓走了。
她不會再來了。
執拗像一條頑固的蠕蟲,沿著他的血脈爬上額頭,腦袋突然有種被撕咬的痛。
他該吃藥了。
他緩緩站起,即將站直的剎那,腦袋里混亂的痛感突然呈放射狀傳向四肢百骸,最后集中在腹部。
衛揚說,新開的藥在柜子里。
他踉蹌著走向玄關,劇烈的動作導致柜門打開的瞬間,藥瓶像山石一樣滾落,在地板上滾出去很遠。
他撿起藥瓶,很久才直起身。腦中浮現地一個猜想,讓他暫時忘記了身體的疼痛。
手機響起時,少藍也在。衛揚看了眼來電顯示,起來去露臺接電話。
事前,他點了支煙。
“你下午來過?”
“嗯,怎么了?”
“你和她說了什么?”
“和誰?”
電話那邊的人深吸氣,像是火山瀕臨爆發的邊界。
“岑黎瀾。”
衛揚輕笑,“哦,碰上了啊,怎么了?”
“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衛揚狠狠抽了一口煙,抖掉煙灰,以同樣的聲量吼了回去:“那么邱清乾,你他媽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振聾發聵。
少藍從客廳投來視線,衛揚抬手示意她不要管。
衛揚見到黎瀾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喜歡邱清乾。
黎瀾單方面的喜歡其實很好解決,她是個乖女孩,但凡你語氣重一點,她都以為自己犯了什么錯。
但衛揚不信邪,非要確認心中所想才肯罷休。
游樂場一行后,他斷定,清乾也喜歡黎瀾。
他們像他擔心得那樣,是互相喜歡。
一開始衛揚也為自己的猜想感到匪夷所思,真真追了這么多年都沒成功,清乾怎么可能讓一個小姑娘輕易得了手?
可不好的預感,總會成真。
黎瀾喜歡清乾不是什么壞事,但清乾也喜歡黎瀾就壞得不能再壞了。
可笑的是,他倆互相愛慕卻不自知。
他們不知道,相愛的兩個人,每個眼神都在出賣他們。
可惜,他們相遇太晚。
岑黎瀾是個好姑娘。
順利的話,她會穿上護士服,工作兩年,然后找個醫生戀愛。
再過兩年,她會收到求婚鉆戒,披上嫁紗,走上紅毯。
再過兩三年,她或許會有個孩子。女兒也好,兒子也罷,多半都會很聽她話。
衛揚不忍心。
因為不忍心,才要勸她走。
越遠越好,不要回頭。
“你少自以為是!”男生冷聲回擊,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
聽見摔門聲的衛揚吃驚道:“你現在該不會是要去找她吧?”
“我們的事你少摻和!”
聞言,衛揚苦笑:“阿乾,你該不會是認真了吧?”
男生不答,疾風般下了樓,解除保險上了車。
“你不能去!”衛揚肅然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男生調轉車頭,再談下去已經沒有意義,本想掛了電話,但衛揚在這時刻問了他一個問題。
“阿乾,真真怎么辦?”
衛揚氣得原地打轉,煙頭燒著頭發了也不自知,聲音幾乎哽咽,“真真她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你現在這樣,她要是知道你死到臨頭還不肯喜歡她,她該多難過?”
死到臨頭四個字,猶如煙花一般在男生的耳邊炸開。
手機從他虛握的掌心滑落,掉在腳墊上。
痛苦難當的男生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緊握方向盤劇烈呼吸。
“阿乾?”察覺不對勁的衛揚緊張地哆嗦著。
男生看了眼腳邊的手機,再抬頭時,眼前一黑,車頭隨即撞上了小區的大門。
砰,一聲。
門房的保安第一個沖出來。
黎瀾不知道,她痛哭的這個夜晚,曾有救護車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