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方工科院校產出導向的工程類專業創新人才培養研究與實踐
- 華爾天
- 5997字
- 2020-02-20 19:03:00
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內涵、困境與路徑
走綜合化發展道路是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在崛起進程中的一個戰略趨向,綜合化戰略在引領和推動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實力大幅提升、向綜合性大學闊步邁進的同時,也面臨一些發展困境,迫切需要從理論和實踐層面做出應答。
一、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實施情況
近年來,在知識經濟背景下,隨著大學職能的拓展和地位的提升,大學朝綜合性方向發展正成為一種國際性的潮流和趨勢,綜觀世界一流大學,除了少數大學規模較小但實力超群的個案,如香港科技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加州理工學院、巴黎高等師范學院和倫敦經濟學院等,絕大部分大學是綜合性大學。“一些文理大學(如牛津、劍橋、哈佛)新建了技術科學系科,發展成文、理、法、管、醫和工相結合,而一些工業大學(如麻省理工學院、德國工業大學)則增設了文、理、經、管等學科。殊途同歸,紛紛走上綜合大學之路。”[1]我國的情況大體也是如此,以“985工程”高校為例,基本都是綜合性大學和研究型大學。20世紀90年代以來,依托我國高等教育體制改革和結構調整,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紛紛朝著綜合性大學發展,走上綜合化發展道路(詳見表1)。地方高水平大學通常采用兩種路徑來實現綜合化:一是通過合并調整來解決問題,即將同一區域內的規模和層次不一的幾所大學進行合并組建新的大學,或是以一所大學為主體合并若干規模和層次較低的大學;二是自我發展,通過新設學院和學科,完成綜合化的發展布局。在我國世紀之交高等教育大發展浪潮中,絕大多數的地方高水平大學都經歷了這兩種模式交叉并行的發展階段。以蘇州大學為例,1995年蘇州蠶桑專科學校、1997年蘇州絲綢工學院、2000年蘇州醫學院先后并入,而后2005年成立城市科學學院(現為金螳螂建筑與城市環境學院)、2008年成立城市軌道交通學院、2010年成立納米科學技術學院等。為加快推進綜合性大學建設步伐,一些地方高水平大學還適時推出綜合化戰略,比如《浙江工業大學中長期發展規劃綱要(2011—2020年)》將綜合化發展戰略列為四大發展戰略之一,強調“堅持特色引領、開放融合、結構優化、協調發展的思路,發揮綜合性大學的資源整合和結構效益的整體優勢,促進工科與理科、人文社科類學科的交叉融合,形成應用學科、基礎學科、新興交叉學科互為聯系、互為支撐、互為促進、協調發展的高水平的學科體系”。
表1 20世90年代以來我國部分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概況

續表

資料來源:各學校網站、現有文獻和電話調研等。
二、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基本內涵
(一)大學綜合化是一種歷史的概念
“一個人如果不理解過去不同時代和地點存在過的大學概念,他就不能真正理解現代大學。”[2]從古巴比倫的“寺廟學校”、古印度的“托克席拉”、古希臘柏拉圖的“阿卡德米學園”、中國殷墟的“辟雍”到中世紀博洛尼亞大學和巴黎大學,作為行會的universitas逐漸專指師生的行會組織并成為大學的詞源。“大學與其他專業訓練學校顯著不同的是它的多學科性,單一性的機構,如意大利的薩萊諾醫學校,就沒有取得完全的大學地位。”[2]大學一詞最初主要是指綜合性大學,后來這一用法被傳承下來,如蘇聯往往把大學專指綜合性大學,在英語國家大學一般也專指綜合性大學[3]。
(二)大學綜合化是學科的概念
從某種意義上說,大學因學科而存在。1986年國務院發布的《普通高等學校設置暫行條例》規定:大學設置須由國家教育委員會審批,并將“在文科(含文學、歷史、哲學、藝術)、政法、財經、教育(含體育)、理科、工科、農林、醫藥等8個學科門類中,以3個以上不同學科為主要學科”作為大學的必備條件。1998年《中華人民共和國高等教育法》規定:“大學還必須設有三個以上國家規定的學科門類為主要學科。”學科作為科學技術分支,主要體現在科學研究上;專業是教學的科目,主要體現在教學上。從專業與學科定義來看,專業基本上從教學方面進行設計,學科則從科研和教學兩方面設計。學科內涵和外延比專業大,只有專業綜合,不能稱之為綜合性,只有學科綜合,才是真正的綜合性。
(三)大學綜合化是整體的概念
綜合是對學校整體而言的,即只有文、理、工等三大主干學科設置相應的學科,同時主干學科水平比較均衡,才能充分發揮綜合效益。如威斯康星大學麥迪遜分校1/3學科列全美前10位,其他學科列前20位;北大、清華主干學科都在全國前3位。文理兼備是綜合性大學的一個重要特征,沒有文理學科或文理學科薄弱的大學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綜合性大學,中外概莫能外。即作為綜合性大學不但學科門類要達到一定的量,而且在這一定量的學科門類中,必須包括文理兩個學科,否則即便其他學科門類都齊備,也不能算作是綜合性大學。武書連教授遵循這一特征,從文理兩個學科的科研規模和在校生所占比例兩個角度,確定綜合性大學應具備的標準。
(四)大學綜合化是質量的概念
對于大學而言,綜合化不僅是量的概念,更具有質的內涵。不可否認,綜合化需要一定的量來支撐,如一定數量的學科門類與專業、師資隊伍與在校生規模,這是綜合化的前提和基礎。但這種量絕不是數字的簡單疊加與拼盤,也絕非追求大而全、越多越好,恰到好處最重要。大學綜合化更多體現為質的內涵,主要表現在:一是高水平的學科實力,要有在國內、區域內享有品牌效應的拳頭學科,引領其他學科發展;各學科之間規模、結構、質量和效益協調發展,構筑學科高原,成就學科高峰,逐步形成重點突出、特色鮮明、布局合理、結構優化的學科生態體系。二是科學合理的辦學空間,各校區布局合理,定位明確,功能互補,資源共享,為學校提供足夠的發展空間和良好環境。三是擁有一支勤于教學、精于科研、樂于奉獻的高水平師資隊伍和高素質的管理干部隊伍。四是具有相當規模的全日制在校生,研究生與本科生保持較高的比例。
三、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實施困境
(一)認識理念偏差
長期以來,對于地方高水平大學來說,一提到綜合,似乎就會讓人們想到學科門類齊全,這是對綜合的誤解。調研顯示,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基本都擁有8個以上的學科門類,一些大學甚至宣稱擁有12個以上的學科門類,似乎學科門類越多越表示自己的綜合化程度越高,過分注重規模、忽視內涵建設和質量提升是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進程中必須正視的問題。
(二)特色難以凸顯
在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進程中,“攤大餅”幾乎是每個學校都經歷過的發展階段,問題的關鍵是凡事都有個度,即發展邊界的限定。缺少邊界的界定,受規模擴張的慣性驅動和各種現實利益因素的影響,量的擴張的影響力仍然很強,繼續“攤大餅”導致特色弱化、核心競爭力下降。當前許多地方高水平大學不同程度地陷入到了如何進行規模和特色取舍與均衡的兩難選擇困境。
(三)學科綜而不合
教育部高校評估文件表明,學科的綜合水平是衡量一所高校學科建設水平的主要指標,同時也是一所高校是否是多科性大學或綜合性大學的主要衡量標準。學科門類覆蓋面廣但綜合化程度不高是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進程中普遍存在的問題,“綜而不合”“各自為政”“利益固化”的學科壁壘是一個帶有共性的現實性難題。
(四)人才培養單一
在經歷了追求綜合性大學的超常發展后,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發展模式趨同質、人才培養趨單一的現象已經引起了高等教育界的反思。人才培養的單一同多層次的社會需求不相適應是當前比較突出的問題,具體表現在:“重科研、輕教學”“重理論、輕實踐”、學科建設與專業建設“兩張皮”、學科資源和科研優勢沒有充分轉化為人才培養與教育教學資源、創新(拔尖)人才難以協同培養等。
(五)科研缺少協同
當前,隨著大學學科設置綜合化,地方高水平大學科研呈現幾個重要轉變:從面向一般問題向面向重大戰略目標轉變,從松散型小團隊向團粒狀科研組織體系轉變,從以量的擴張為主向規模質量聯動提升轉變,從個體性單一技術開發轉讓向團隊式開發轉化轉變。與這種轉變不相適應的是地方高水平大學科研資源配置與共享、跨學科協同、組織策劃大項目大成果的能力尚不足,各種跨學科實驗室和研究中心機構偏少,相對封閉的學術組織模式形成眾多的利益主體,在不同主體之間形成界限分明的利益壁壘,將各個科研主體割裂開來。
(六)資源難以保障
調研表明,辦學資源短缺,尤其是用房、資金的嚴重不足,成為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進程中的兩大瓶頸。與教育部直屬高校相比,地方高水平大學在資源配置上相對處于弱勢,近年來一些大學規模擴張過快、攤子鋪得過大加劇了資源的緊張態勢,很多時候是拆東墻、補西墻,顯得捉襟見肘。除了客觀上存在的物化資源與空間的局限性,地方高水平大學在資源流轉與使用中普遍存在一些梗阻現象,資源利用效率不高,迫切需要在靈活統籌上下功夫。
四、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路徑選擇
(一)以提升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能力為主線,提升推動綜合化發展能力
以提升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能力為主線是以國家和區域經濟社會的重大需求為導向,以高等教育的四大職能為依托,根據高等教育基本發展規律,立足地方高水平大學的發展目標,通過聚焦在“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這個域,會聚于“能力提升”這條線,提升推動綜合化發展能力,體現地方高水平大學發展方式由量向質的重大轉變。以提升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能力為主線的基本內涵概括表述為“兩個根本”“四個要素”。“兩個根本”,即提升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能力的兩大構成,就是要從根本上提升創新人才培養能力、根本上提升知識與技術創新能力。“四個要素”,即提升解決經濟社會重大問題的支撐要素,成果是標志,學科是基礎,隊伍是核心,體制機制是關鍵。
(二)以特色發展為引領,妥善處理好綜合化與特色化之間的關系
特色是地方高水平大學的生命力、競爭力和發展力,與“985工程”高校和教育部直屬高校相比,地方高水平大學在辦學資源、辦學實力和辦學平臺等方面相對處于劣勢,這就需要從戰略層面認真處理好綜合化與特色化之間的關系。“實際上世界各國的綜合性大學從來都是在辦學理念、學科結構、制度建設等方面各具特色的。比如雖然綜合性大學學科設置應當是‘綜合’的,但是在學科分化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學科設置的綜合化并不意味著設置每一個學科,而是根據自身的情況和學校之間的分工而有所取舍。”[4]我國很多地方高水平大學在綜合化進程中非常注重自身特色的發展定位,如上海大學提出建設“國際知名、國內一流、特色鮮明的綜合性研究型大學”。浙江工業大學提出建設“區域特色鮮明的綜合性研究型大學”。問題的關鍵是如何將特色發展理念與具體行動結合起來,體現在地方高水平大學的綜合化發展過程中。
(三)以本校發展實際為立足點,實施“有限綜合化”發展戰略
綜合化是地方高水平大學的總體發展態勢,但這并不意味著所有學院、學科、專業和科研機構要一刀切、均衡地全面實行綜合化,應立足本校發展實際,根據各個學院、學科不同發展階段采取有針對性的“有限綜合化”發展戰略。如發展程度比較高的以研究型建設為主要目標的學院、學科可率先全面實施綜合化;以協同創新為主導的科研平臺可加速實施綜合化;結構和功能單一的、與內部其他機構緊密度不高的、與外部社會經濟發展需求沒有很高依存度的學院、學科和科研機構可分階段實施“有限綜合化”。
(四)以學科綜合化為重點,加強優勢學科、特色學科、新興學科和交叉學科群建設
按照高水平大學的建設要求,突出學科建設的“前瞻性、區域性、交叉性、基礎性”,加強學科整體規劃布局,進一步凝練學科方向,優化學科結構;加強學科整合,努力克服學科“碎片化”,按照“建實一級學科、建強二級學科”的原則,處理好重點建設和統籌兼顧之間的關系;以重點學科建設為基礎,促進傳統學科或相近學科間的滲透、交叉和協作,打造特色優勢學科群,積極組建新興交叉學科;瞄準經濟建設、社會發展的主戰場和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在學科前沿領域和戰略新興產業中勇于開拓,積極發展有特色的學科,如對接產業發展需求,組建有特色的學科群,形成完整產業鏈,提高服務社會發展的“契合度”和“貢獻度”。
(五)以協同創新為總攬抓手,加快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的有效整合
以協同創新為總攬抓手,即以“協同創新”作為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的統領性工作和切入點、突破口和著力點。協同創新是整合人才、資本、技術、信息等創新要素有機融合的有效手段,通過人才、學科、科研三位一體的創新任務,改革基層學術組織結構,凝練協同創新方向,建設一批科研創新團隊,培育跨學科、跨領域的科研與教學相結合的團隊,有機融合創新要素,打通眾多孤立的“井”之間的聯系通道;協同創新是解決重大問題的新組織模式,在科學技術“高度分化”與“高度綜合”相統一的時代背景下,通過協同創新,可以發揮校內學科之間的交叉與集成力度,緊緊圍繞產業發展需求,積極探索學校與各類創新力量持久深入的合作,強力助推國家和區域經濟社會的發展;協同創新是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有效方式,可以直接地帶動高校人才培養所依托的師資力量的顯著增強,促進創新拔尖人才培養的網絡化、高端化、國際化,促進教學科研一體化進程中的學生協同培養,助推教學與科研、校內教學和校外實踐的融合;協同創新是實現高水平大學發展目標的重要路徑,真正意義的高水平綜合性大學,必須有著知識生產的社會組織形態、自我固化架構上的自我革命和率先突破,在當前破解高水平大學發展瓶頸難題上,更加需要協同創新,來適應高度復雜的經濟社會前沿重大問題的解決上所需要的資源吸納、學科交叉、力量整合和方法匯聚,從而破除現有的知識水平和知識結構中的重復、循環和局部或者微觀的知識創新,促進原始創新基礎上的知識、技術的創新和發展。
(六)以集聚辦學資源為保障,為地方高水平大學綜合化發展提供扎實基礎
隨著我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改革的深化,辦學資源越來越成為影響和制約地方高水平大學辦學水平和辦學能力提升的核心因素。提升我國地方高水平大學整合辦學資源能力可從幾方面入手:一是加強與地方政府合作,建立地方投入和支持的長效機制;二是必須在地方社會經濟建設中找到位置,在社會發展中做好服務,在服務中做貢獻,在貢獻中求發展;三是強化主動籌資的意識,提升自身籌資的能力,積極通過校企聯合、爭取社會捐贈、產學研結合、促進科技成果快速轉化等形式,廣辟財源,形成集聚效應;四是盤活資源存量,在“開源”的同時,也要重視“節流”,加強現有辦學資源整合,提高資源利用效益,加大公用基礎辦學資源投入,避免各部門重復性資源投入,克服部門所有觀念,建立健全開放大型科學儀器設備的合理運行機制和管理模式。
參考文獻
[1]周紹森.論高等教育的綜合化[J].中國高等教育,2001(8):27-29.
[2]伯頓·克拉克.高等教育新論[M].王承緒,徐輝,等譯.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1.
[3]林永柏,等.綜合性大學的涵義及特征芻議[J].現代教育科學:高教研究,2009(1):91-95.
[4]檀傳寶.何謂與何為——關于北京師范大學轉型的初步研究[J].教師教育研究,2003(6):1-7.
(本文作者:許士榮,原文發表于《現代教育管理》2015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