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越教師培養的探索與實踐
- 王利琳
- 6682字
- 2019-12-06 09:59:27
第一章 經亨頤學院的創建
第一節 溯源:經亨頤學院的先賢思想
我國教育歷史悠久,源遠流長,幾千年來形成了博大精深和具有頑強生命力的教育傳統。校史不僅是由一組人物和事件構成的時間序列,更是一部蘊涵著文化密碼和精神特質的生動畫卷。沒有校史,學校無從尋覓其精神故鄉,無法從中獲得經驗,汲取力量。既然經亨頤學院是以杭州師范大學首任校長、近代教育家經亨頤先生命名的榮譽學院,好奇心驅使我們去回味歷史,尋訪他的人生經歷和辦學歷程,從中挖掘他的辦學思想、辦學精神和辦學業績,并使得這些先進的教育思想和優良的辦學傳統得以傳承并發揚光大。
一、教育家經亨頤
經亨頤(1877—1938),字子淵,浙江上虞人,近代教育家。他早年受維新思想影響,久懷報國之志,后東渡日本攻讀教育與數理。1907年留日期間,受聘擔任浙江官立兩級師范學堂教務長,不顧學業中斷,趕回國內參加籌建,從此獻身教育。辛亥革命后,他任該校校長(以后學校更名為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與此同時,他還被推舉為浙江教育會會長,成為全省教育界的核心人物。“五四”運動時期,經亨頤順應時代潮流,大膽改革教育,因而得罪反動當局,1920年初被撤去校長職務。此后,他受上虞陳春瀾先生的資助,在家鄉辦起私立春暉中學。1923年,他又受命任寧波浙江四中校長。1925年,他在寧波再次遭到反動勢力的圍攻和驅逐,憤而辭職。不久,經亨頤將春暉中學校務委托他人,離開浙江參加國民革命。在此以前,經亨頤應北京高等師范學校校長鄧萃英之邀,一度擔任北高師總干事兼學生自治指導委員長。他積極參與1922、1923年期間的學制改革和課程改革。第一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他任國民政府常務委員,代理廣州中山大學校長。國民黨叛變革命后,他與何香凝、柳亞子等人在上海組織“寒之友社”,題詩作畫,抒發對蔣介石政府的不滿。1938年9月15日病逝于上海。
經亨頤先生是我國師范教育第一代杰出的探索者和實踐者。他參與籌建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前身為浙江官立兩級師范學堂),并擔任教務長、校長達10年之久。尤其“五四”運動以后他在浙江一師所進行的大膽改革,管理上變專制為民主,制度上變機械為靈活,內容上變陳腐為清新,在全國產生了不小的影響,浙江一師也因此在國內享有盛譽,成為當時中國六所著名的師范學校之一。陳望道曾說:“五四前后的新文化運動,從全國范圍來講,高等學校以北京大學最活躍,在中等學校,則要算是湖南第一師范和杭州第一師范(即浙江一師)了?!?img alt="張彬等編著:《浙江教育家和中國近代教育》,浙江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16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經享頤先生所創辦的春暉中學同樣蜚聲海內外,贏得了“北有南開,南有春暉”的美譽。他主持的浙江第一師范、上虞春暉中學以師資雄厚、設備完善、教育民主和管理有方而著稱,有愛國熱情強烈、學術空氣濃厚、文體活動豐富、師生關系融洽的優良傳統,是全國中等教育的楷模。在30多年的教育工作中,經亨頤一貫主張“與時俱進”“適應新潮流”的辦學方針,提出了“反對舊勢力,建立新學風”的教學主張,廣采博引國內外先進教育思想,提倡人格教育。他提倡人格陶冶,注意全面發展,為國家培養了宣中華、柔石、楊賢江、陳建功、豐子愷、潘天壽等一大批優秀人才。
二、人格教育思想
經亨頤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近代著名中等教育家,他的辦學實踐是教育家辦學的典范。雖然對教育家的定義見仁見智,但不管怎么說,教育家大多有崇高的人格、閃光的思想和豐碩的業績。教育思想是教育家的顯著特征,教育家辦學本質上是教育思想辦學。經亨頤在浙江第一師范、上虞春暉中學等學校的辦學過程中,大力倡導并積極踐行人格教育,這也是他教育思想的特色所在。
人格教育是當時德國教育界流行的一種思潮,此說注重人的精神生活與理性活動,力圖矯正由物質文明引發的現代教育之流弊,主張教育以養成人格為目的,教授當注意感情陶冶和意志培養,訓練則以兒童為中心。經亨頤采用這一學說,伸張人格的意義,主要是反對束縛個性、摧殘人格的封建舊教育,要求教育上的民主和自由,反對軍閥政府對進步師生進行壓制和迫害。同時,人格教育和我國先哲重視人格修養的思想也相吻合,借此可以發揚古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精神,以達到改造社會、振興國家之目的。
經亨頤對西方人格教育思想的闡述,概括起來包括以下八個方面的內容:其一,人有一種人格之尊嚴,也必須用相當之品性,故教育及教授不可不以此品性之形式為目的;其二,人的發展含有知、情、意三方面,故對學生不僅要授以知識,更應加強情感和意志的培養,使之形成一定的信念和理想,具備“開辟新生活價值之創造力”;其三,希望造成人格尊嚴之崇高的社會,不可抹殺個性天才,故教育須尊重學生之個性及其人格,以學生為教育之中心,且欲使發達個性,當設自由選擇科;其四,教育的中心不在教授,而在訓練,教育的內容不可偏重科學,須重藝術;其五,訓練的方法不尚他律的束縛,須注重“內部之良心”,促成其“自由之服從”;其六,注重家庭、學校、社會的協同努力,以營造良好的環境和氛圍,使“易于精神生活、人格之尊重之實現”;其七,當講求教師養成之道,以收人格感化之效;其八,欲使教師密切與學生的關系,一學級學生之定員以少為宜。
經亨頤極為贊賞西方人格教育這一學說,他認為注重治本的人格陶冶應引起教育界的普遍重視,而對于師范教育尤為切用。在1915年9月召開的全國師范學校校長會議上,因經亨頤等人的提議,與會者達成了共識,即人格教育和生活教育均為師范教育最當注意的中心問題。經亨頤指出:“夫人格者,多數人之格,即為人之格式也。”“人格者,良心之模型,道德之容器也。”“人格實現之如何,而良心與道德亦如影隨形而俱改?!?img alt="張彬編:《經亨頤教育論著選》,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98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他認為教育是一門高尚的藝術,教師是藝術家,教師與學生之間最為重要的是人格交際,當教師之人格與學生之人格“至微至妙之間”,即教育效力之所在?!敖處熤蝿?,與其為冷的、科學的法則施行者,毋寧為以有血有淚、自己之人格移之于兒童,形造兒童之人格之藝術家?!?img alt="張彬編:《經亨頤教育論著選》,人民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101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既然教師的威信主要在于人格的力量,那么培養教師的師范學校自然是“人格專修學校”,所施也應該是注重人格的教育。他還就師范學校如何實施人格教育提出了辦法四條,即:以“誠”字為全國師范學校校訓之中心;考查學生成績宜注意操行;校長為全校之表率,務必慎重遴選,以重人格;教員宜專任,若對學校無專任之精神,欲言人格難矣。
經亨頤在主持浙江第一師范學校期間,積極踐行人格教育思想,主要有以下方面:一直強調學校不是“販賣知識之商店”,應以陶冶人格為主旨。“求學何為?學做人而已”。他為學校制定的校訓“勤、慎、誠、恕”四個字,作為師范生為人處世必須遵循的規范,即要求學生對待學習、工作做到勤奮、勤勞、勤儉;說話做事要慎思、慎言、慎行;對待國家、事業要有赤誠之心;與人相處做到誠信待人、嚴于律己。他還強調人格是做人的格式,思想要走在時代的前面,希望學生在繼承中國傳統美德的同時,更要成為順應歷史潮流發展的一代新人。在校訓中,“誠”字最為重要,因為“誠字可包括一切人格之要件”。經亨頤希望通過校訓來激勵學生,以達到進一步完善他們人格的目的。其次,健全的人格應該是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經亨頤認為學校不僅要注重對學生的智力訓練,也應注意情感陶冶和意志培養。為改變傳統教育死讀書的傾向,他對體育、音樂、圖畫、手工諸科特別重視。再次,在訓練方法上,經亨頤注重尊重學生人格,提倡“自動、自由、自治、自律”,即要使學生有自發之活動、自由之服從、自治之能力、自律之行為,反對強迫命令和他律束縛。為尊重學生人格,養成他們自治的能力和自律的習慣,經亨頤認為最好的辦法是成立學生自治機構,自己管理自己,學校負勸導扶護之責,教師則須在一旁起指導和陶冶的作用。
三、名師育英才
培養學生是學校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衡量一所學校辦學水平的最終標志是學校培養人才的數量和質量。就浙江一師而言,雖然時間不長,但卻培養出了非常多的優秀人才,作家曹聚仁、傅彬然、賈祖璋、范堯生、馮雪峰,詩人汪靜之,漫畫家豐子愷,音樂家吳夢非、劉質平,國畫家潘天壽,語言學家朱文叔,教育家楊賢江,魚類學家陳兼善,革命活動家俞秀松、宣中華、葉天底、柔石、施存統、莊文恭等,都是一師的學生。對一所普通的中等師范學校而言,實在是很不普通。
教育的本質是師生間的相互影響。教育是心靈與心靈的溝通,靈魂與靈魂的交融,人格與人格的對話。有好的教師,才可能有好的學校和好的教育。經亨頤取得顯著的辦學業績與其重視選聘優秀教師,集聚了一大批名師密切相關。一時間,可謂群賢畢至,名師云集,蔚為壯觀。教師們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和學術魅力去影響感染學生,做學生健康成長的指導者和引路人。簡言之,“名師育英才”是經亨頤的辦學之道。
經亨頤對教師的聘請把關很嚴。他認為,“教育決非為教育者生計之方便,學校決非為教育者棲身之傳舍,當以維持文化、傳達文化為己任”,教師要有“高尚的品性”,反對那些“因循敷衍、全無理想,以教育為生計之方便,以學校為棲身之傳舍”的碌碌無為之輩。在經亨頤任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包括浙江兩級師范學校)校長期間,教師隊伍中聚集了大量的優秀人才,如李叔同、夏丏尊、陳望道、李次九、劉大白、單不庵、姜丹書、胡公冕等,其中影響最大的是李叔同和夏丏尊。
李叔同(1880—1942),名息,字叔同,號息霜。出家后法號演音,號弘一。是著名音樂家、美術教育家、書法家、戲劇活動家,是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1912年8月,李叔同應時任浙江兩級師范學校校長經亨頤之邀,赴杭州任教。在這所學校里,李叔同任圖畫、音樂教師達6年之久。據說經亨頤請李叔同來任美術、音樂教師時,李叔同提出的設備條件,一是“教美術要有畫室,畫室要配上全部畫架,石膏像等一應俱全”,二是“教音樂須給學生每人配一架風琴,再加上若干鋼琴,師范生必須人人會彈琴”。在李叔同的努力下,浙江一師校內藝術氛圍一直非常濃厚,并成為其一大特色。與其他同類學校相比,浙江一師在音樂、圖畫上的教學成績特別突出,深受贊許。1914年2月,黃炎培考察皖、贛、浙、魯、冀五省教育的情況,在談到浙江省第一師范學校時說:“其專修科的成績殆視前兩江師范專修為高,主其事者為吾友美術專家李君叔同(哀)也?!?img alt="董郁奎著:《一代師表——經亨頤傳》,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67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豐子愷回憶說,他做中小學生的時候,圖畫、音樂兩科在學校里最被忽視。那時學校里最看重的是英、國、算,即英文、國文、算術。但在當時的浙江一師,情形幾乎相反,圖畫、音樂兩科最被看重,圖畫教室安裝有特殊設備,音樂教室置備了大小五六十架風琴和兩架鋼琴。課表里的圖畫、音樂鐘點雖然照當時規定,并不增多,然而課外圖畫、音樂學習的時間比任何功課都勤;下午四時以后,整個校園都是琴聲,圖畫教室里不斷有人在那里練習石膏模型木炭畫,光景宛如一藝術??茖W校。學生們對于“每天要花一個小時去練習圖畫,花一個小時以上去練習彈琴”的學習安排“認為當然,恬不為怪”,其原因是李叔同的“人格和學問,統制了我們的感情,折服了我們的心”。
豐子愷認為李叔同是他生平最崇敬的人,李叔同受崇敬的原因有二,一是凡事認真,二是多才多藝。豐子愷回憶道:“我們上他的音樂課,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嚴肅。搖過預備鈴,我們走向音樂教室(這教室四面臨空,獨立在花園里,好比一個溫室)。推進門去,先吃一驚:李先生早已端坐在講臺上。以為先生還沒有到而嘴里隨便唱著、喊著或笑著、罵著而推進門去的同學,吃驚更是不小。他們的唱聲、喊聲、笑聲、罵聲以門檻為界限而忽然消失。接著是低著頭、紅著臉,去端坐在自己的位子里。端坐在自己的位子里偷偷地仰起頭來看看,看見李先生的高高的瘦削的上半身穿著整潔的黑布馬褂,露出在講桌上,寬廣得可以走馬的前額,細長的風眼,隆正的鼻梁,形成威嚴的表情。扁平而闊的嘴唇兩端常有深渦,用‘溫而厲’三個字來描寫,大概差不多了。講桌上放著點名簿、講義,以及他的教課筆記簿、粉筆。鋼琴衣解開著,琴蓋開著,琴譜擺著,琴頭上又放著一只時表,閃閃的金光直射到我們的眼中。黑板(是上下兩塊可以推動的)上早已清楚地寫好本課內所應寫的東西(兩塊都寫好,上塊蓋著下塊,用下塊時把上塊推開)。在這樣布置的講臺上,李先生端坐著。坐到上課鈴響出(后來我們知道他這脾氣,上音樂課必早到。故上課鈴響時,同學早已到齊),他站起身來,深深地一鞠躬,課就開始了。這樣地上課,空氣嚴肅得很。”“個個學生真心地怕他,真心地學習他,真心地崇拜他?!薄耙驗榫腿烁裰v,他的當教師不為名利,為當教師而當教師,用全副精力去當教師。就學問講,他博學多能,其國文比國文先生更高,其英文比英文先生更高,其歷史比歷史先生更高,其常識比博物先生更富,又是書法金石的專家,中國話劇的鼻祖。他不是只能教圖畫音樂,他是拿許多別的學問為背景而教他的圖畫音樂?!?img alt="李輝主編:《豐子愷自述》,大象出版社,2003年,第71-72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
夏丏尊(1866—1946),名鑄,字勉旃,號悶庵,浙江上虞人,近代著名教育家。夏丏尊是一位具有宗教情懷的教育家,終身獻身于教育事業,在中等教育領域成績卓然。在浙江一師任教時,他被稱為“四大金剛”之一;在春暉中學,他是經亨頤先生的得力助手;他是上海立達學園的主要參與創辦者;他還是《中學生》雜志的創辦者和主編,等等。特別是,夏丏尊的“愛的教育”思想和實踐在基礎教育領域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1919年,夏丏尊在《教育者的背景》一文中指出,凡是一種藝術,大概都應當有背景。背景是藝術的生命,沒有背景的藝術不能叫做藝術;同樣,教育也是一種藝術,沒有背景的教育也不能叫做教育。那么,什么叫做教育的背景呢?他說:“我們所行的教育是人的教育,當然應當用人來做背景。”他引用盧梭的話說,“不管學生將來入何等職業,先使他成功一個人”
。夏丏尊抨擊了當時學校教育忽視了人的存在,“課程自課程,人自人,這種無背景的教育,就是再辦幾十年也沒有什么效果”
。
夏丏尊認為,教育除了以人為背景外,還有一種重要的背景就是教育者的人格。夏丏尊認為,當時的學校教育是一種學店式的教育,學店式的學校到處林立,“教育者與被教育者的中間但有知識的授受,毫無人格上的接觸;簡直一句話,教育者是賣知識的人,被教育者是買知識的人罷了”。這樣一種學店式的教育,對學生的危害是巨大的。“機械的大家賣來賣去,試問這種知識有什么用處?”
夏丏尊強調,“真正的教育需完成被教育者的人格,知識不過人格一部分,不是人格的全體。”
“以言教者訟,以身教者從,教育者必須有相當的人格,被教育者方能心悅誠服。只靠規則是靠不住的?!?img alt="夏丏尊著:《夏丏尊教育名篇》,教育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77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他進一步指出:“人格恰如一種魔力,從人格發出來的行動,自然使人受著強大的感化。同是一句話,因說話者人格的不同,效力亦往往不同。這就是有人格的背景與否的分別?!?img alt="夏丏尊著:《夏丏尊教育名篇》,教育科學出版社,2007年,第76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夏丏尊與李叔同是莫逆之交,他們曾在浙江兩級師范學堂(后改為浙江第一師范學校)共事過六年,結成深厚友誼。《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校歌》就是由夏丏尊作詞、李叔同譜曲的。夏丏尊經常稱贊李叔同的人格魅力:“他做教師有人格作背景,好比佛菩薩有靈光,所以不威脅學生,而學生見他自生畏敬。他是實行人格感化的一位大教育家?!?img alt="李興洲著:《大師鑄就的春暉——1920年代的春暉中學》,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00頁。" class="qqreader-footnote" src="https://epubservercos.yuewen.com/DC7F93/13544235605589606/epubprivate/OEBPS/Images/note.png?sign=1751207736-OTSXtaEPwyCcC0cLyy8IgnQiIla32vD7-0-f0435ef0ace2cd5d2232bb1617b66540">
夏先生后來翻譯的《愛的教育》,風行國內,深入人心,甚至被取做國文教材。在《愛的教育》一書“譯者序言”中,他說過一段異常深刻的話:“學校教育到了現在,真空虛極了。單從外形的制度上、方法上,走馬燈似的更變迎合,而于教育的生命的某物,從未聞有人培養顧及。好像掘池,有人說四方形好,有人又說圓形好,朝三暮四地改個不休,而于池的所以為池的要素的水,反無人注意。教育上的水是什么?就是情,就是愛。教育沒有了情愛,就成了無水的池,任你四方形也罷,圓形也罷,總逃不了一個空虛”。在這里,夏先生作了一個生動形象的比喻,他把辦學校比做挖池塘。他認為,我國學校老是在制度方法上變來變去,好像挖池塘,不斷改變池塘的形狀,但忽視了關鍵問題即池塘要成為池塘必須有水。他認為辦好學校的關鍵是必須有感情,必須有愛,這是教育的靈魂和生命。
李叔同與夏丏尊所教學科不同,為人處世、教育風格也不一樣,但兩位名師都對學生的一生產生了重要影響。用豐子愷的話來說,“李叔同與夏丏尊對學生的態度,完全不同。而學生對他們的敬愛,則完全相同”。這兩位導師,如同父母一樣。李先生是“爸爸的教育”,而夏先生是“媽媽的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杭州師范大學校歌》,原是《浙江省立第一師范學校校歌》,一直傳唱至今,由夏丏尊作詞,李叔同譜曲。歌詞如下:人人人,代謝靡盡,先后覺新民??赡芸赡?,陶冶精神,道德潤心身。吾儕同學,負斯重任,相勉又相親。五載光陰,學與俱進,磐固吾根本。葉蓁蓁,木欣欣,碧梧萬枝新。之江西,西湖濱,桃李一堂春。校歌曲調恬靜典雅,歌詞雋永清新、意境深遠。從《校歌》的歌詞看,充分體現了當時學校獨特的治校理念和辦學特色,主要體現了“立志、勸勉、熏陶”三方面的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