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無信也,不知命也!(3)
- 旦復旦兮
- 澤被之夏
- 2017字
- 2019-04-28 11:17:11
“沒有。”姚旦搖頭,“可原本我以為人人都是這么想的,結果發現很多人兩個地方都不想要。連狄相公也主張一并棄了。”
王嘯猶豫了一下:“家父也是這么說。”然后把王綝的話復述了一遍。
“看來確實有難處。”姚旦嘆了一口氣,“可若真丟了,我心有不甘。”
王嘯也不甘心,可腦中過了一遍,竟找不到合適的將領人選:“如果要援助安西,殿下準備推薦誰?”
能推薦誰呢?現在朝廷數得上名字的將領,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動也動不得。安北戰事吃緊,左鷹揚大將軍黑齒常之現在一心對付突厥,還要向朝廷求助,再沒有余力管到別的地方去;北邊除了突厥還有契丹,也是個刺頭,現在是武威軍總管王孝杰在鎮守,另外還派了姚曌的侄子姚攸宜前去討伐;蘭州有黨項部眾不時作亂,權善才也不好動;剩下一個李多祚,要護衛京師,棄京城而援龜茲,才真的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傻子才會做的事。算來算去,真的無人可用!
姚旦攥緊手,恨不得自己能馬上變成平陽昭公主那樣的女將軍,直接帶兵殺到安西去。但也只能是想想了。
姚旦長嘆:“天天選官,又是門蔭又是科舉的,什么時候能選出點將才就好了。”
王嘯知姚旦也束手無策,覺得此番安西都護府兇多吉少,心里怏怏不樂。
“你覺得韋待價可用嗎?”姚旦突然問,“只可惜腿腳不好。”
王嘯細細思忖,斟酌著答道:“若真要用,也未嘗不可。末將聽聞,韋司馬的足疾不是天生的。江夏王出事前,韋司馬戍守遼東。當時辛文陵率軍招撫高句麗,在吐護真水遇襲,因無備而失利,韋司馬便率部前去救援。最后苦戰一番擊退敵軍,但韋司馬在戰斗中被流矢射中左足,身受重傷。后來被貶到安西,也是屢屢立功才升任了司馬,可見足疾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看來這韋待價還是有些本事的。姚旦心中盤算。可聽韋待價說話,他似乎與阿史那忠節意見不合。現在安西都護府靠阿史那忠節一力支撐,若提拔了韋待價,一是怕升得太快不能服眾,二也怕兩人起齟齬反倒壞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姚旦想得腦袋疼,越想越覺得安西四鎮這回只怕保不住,又難受又焦躁,索性把這件事暫時拋開,換了個問題。
“你知道辯機家里都有什么人嗎?”
王嘯不知這話題是怎么被轉到辯機身上去的,被問懵了。然后突然反應過來,想起裴稹說的話,自以為了然,忙答道:“辯機法師出身博陵崔氏安平房,其祖父是中書侍郎崔仁師,其父是戶部尚書崔挹……”
姚旦皺眉:“崔挹?現在戶部尚書不是這個人。”
“崔尚書十幾年前就病故了。”
“病死了?兒子又出家了,那他這一脈豈不是沒人了?”
“呃……算是吧。”
“其他人呢?你上次不是說你家有一個姑母嫁過去了嗎?”
“末將姑母嫁的是他二伯崔擢,現任雍州司功參軍。有個表哥叫崔液,在吏部任職。崔侍郎的長子是先亳州刺史崔揣,早些年也沒了。”
姚旦一聽,這也沒什么人呀。除了崔仁師還在內閣,余下的微末官職,還不值得姚曌出手。就這崔仁師,姚旦也知道,七老八十了,眼見著就要致仕,在三省之中毫無存在感。
姚旦覺得今天好像有誰在和她故意對著干,真是一件事也想不通。
王嘯支支吾吾:“殿下……辯機法師似乎是不愿意還俗的。”
“誰要他還俗了?”姚旦莫名其妙。
王嘯一愣,說話終于利索了:“那殿下問辯機法師的家事做什么?”
“就隨便問問啊,看有沒有可用之才。”姚旦隨口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
最終王嘯敗下陣來,似乎終于相信姚旦沒有他所想的那個意思:“那殿下可能要失望了。辯機法師既已出家,和本家就沒什么牽扯了。殿下若想賞賜他,還是直接賞到會昌寺比較好。”
姚旦也懶得解釋,讓王嘯退下了。
姚旦將朝中將領、各地府兵細細梳理了一遍,又翻來覆去地想了兩天,終于有了眉目,特地尋了一日午后前去拜見姚曌。
又是邊疆告急,又是臨近年末,折子每天雪花般地進到飛香殿,堆得到處都是。上官昭容與李女史也不得閑,日日伴駕,幾乎要住在飛香殿里了。
姚旦一來,姚曌就知道她是要說安西的事情。這回也不攔她了,只道:“有什么想法,說來聽聽。”
姚旦道:“兒細細想了想,還是覺得安西不能舍。可相公們意見不同,眼下也確實沒有可用之人,有心無力,耗下去不是辦法。兒覺得,不如以退為進。先暫時放棄安西四鎮,培育良將,操練精兵。兒在安西見過常年駐守的士兵,戰法嫻熟,裝備精良,以一敵百不在話下,與府兵絕不相同。朝廷韜光養晦幾年,等得了精兵良將再一舉擊退吐蕃,永絕吐蕃之患,豈不甚好?”
姚旦說完,緊張地看著姚曌,等著姚曌挑她的刺。
沒想到姚曌竟然笑了,從一堆奏折中抽出一本遞給姚旦:“你與狄仁杰想到一塊去了。”
姚旦又驚又喜,忙打開折子看。狄相公比姚旦想得完備得多。安西四鎮以什么名義舍,治所遷到哪里,在哪里練兵,哪幾個人可以重點培養,一應事宜都已經安排得七七八八。安北都護府怎么安排遷置,也一并考慮到了。
姚旦心悅誠服,對狄仁杰愈發敬重。
姚曌笑:“心可安回肚子里去了?凡事別自己悶著頭想,多聽聽那些老狐貍的。雖然又吵鬧又硬脾氣,但畢竟吃了那么多年的官家米鹽,辦法還是有的。”
姚旦再沒什么要說的了,只管點頭。
姚曌話題一轉:“上次問你裴稹和辯機,你似乎喜歡辯機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