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上個月拿了不少獎金啊”?馬路拿著林夏的工資條在她眼前晃了晃。
“走開走開,忙著呢”。
“可惜,這保險什么的一扣,所剩無幾啊”。馬路感嘆道
“拿來”。林夏低著頭一邊整理著稿子一邊伸手跟馬路要去自己的工資條?!八那?!這什么情況,怎么才這么點兒”?
“不少了,扣除工資稅收和保險,在咱們這些人當中你這已經算不錯的了”。
每當看見這小紙條的時候林夏都在想,每天這么拼死拼活的到底值得嗎?想想那些跟她年紀相仿的同學,不是結婚嫁人就是月入過萬的公司白領。
她呢,工作五年了連個付首付的錢都沒攢夠??磥?,想要在一線城市扎根的這個想法算是遙遙無期了,她啊,這輩子只有租房的命。
好在她無牽無掛。比起多數(shù)人,至少她身邊沒有一大幫催她趕緊找對象結婚的七大姑八大姨。
說到這個話題,每每聽同事們跟自己說起家人催婚的時候,她都是一笑了之。
大齡單身的男女青年來自家人催婚的壓力,那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她真的很想知道,可惜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去體驗一把。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他們。至少,證明了有人在關心自己。她呢?從小到大事事都得靠自己。
在上大學認識唐允真前。沒人愿意和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做朋友,有的人甚至還嘲笑過她。
她傷心難過的時候身邊連一個傾訴的人都找不到。所有的苦一個人扛,所有的喜悅一個人分享。
心里的那份孤獨別人永遠也體會不到。
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的她把真實的自己隱藏了起來。直到遇到唐允真,從她們成為好朋友的那天起,唐允真就是林夏的太陽。
她結婚后,林夏就是自己的太陽。反正這么多年一直都是這么過來的,有些事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師父,師父,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馬路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
“沒什么”?
“該不會是工資太少,你想辭職吧”?
林夏淡淡地回道“辭職?你想多了”。
“你有這個想法也正常。在A市這樣的一線城市就咱們這點兒工資,早晚得餓死”。
“你還擔心這個呢?家里那么大個古玩店,足夠你幾輩子揮霍了吧”。
“這你可說錯了,我志不在此”。
“不管生活有多大的壓力,我也不會輕易改變初衷的。我就是要讓大家通過我的報道,看到這個城市的另一面”。
“有志氣,希望你永遠別被現(xiàn)實打敗,向生活低頭,加油”。
向生活低頭?啃老嗎?她早就沒有那個資本了。
換工作?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若真有那么一天,等事情到了那一步再說吧。
傍晚七點馬路做完了手上的工作走到林夏工位前。
“師父,都七點了,走吧”。
“你先走吧,我可能還要等一會兒”。
“那,我等你一起”。
林夏微微一笑回道“不用了”。
“我等你吧,正好一會兒一起吃飯”。
“那好吧,我差不多還要半個小時”。
將近八點師徒二人一起下了班。剛走到樓下馬路一眼就認出了蘇立城的車。
“師父,那是不是蘇總的車?他是不是來接你的”?
林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不可能吧,他怎么知道我還沒下班的”。
“來了來了”。馬路見蘇立城朝他們走了過來急忙推了推林夏的手臂。
“蘇總”馬路同他打了招呼?!澳俏揖拖茸吡恕???磥磉@個徒弟還是很有眼力見兒的嘛。
“蘇總,你怎么知道我還沒下班啊”?
“我給你發(fā)了信息,可是你一直沒回”。
林夏尷尬地笑了笑沒作聲。
“走吧”。他看了她一眼轉身說道。
“去哪兒”?林夏抬起頭問道。
“帶你吃飯去”。
“不用了,我一會兒回家隨便做點兒就行了,不用這么破費”。
“破費?林夏,你是在替我省錢嗎”?
他這么問,她該怎么回答?不管怎么答都像是在承認他們的關系。好吧,她只能選擇閉嘴。
“我后天要去一趟澳門”,送林夏回家的路上蘇立城有意無意提起他的行程。
見林夏沒有反應他又問道“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這好像跟我沒有什么關系吧”。
“你不問怎么知道跟你沒有關系”?
林夏只笑了笑沒有回答。
“我到了,謝謝蘇總,我先走了”。
終于到家了,林夏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跟他道別。蘇立城立刻叫住她。
“林夏…”。
“你確定沒有什么要跟我說”?
林夏晃了晃腦袋,這是他的事,跟她有什么關系?見蘇立城心事重重,林夏只想趕快脫離這個氛圍,太壓抑了。
“上去吧,早點休息”。
“好,那你,開車慢點兒”。
蘇立城看了看林夏。他似乎有什么話要對她說,不過最后還是沒有說出來。
……
蘇立城離開的當天。
“師父,你干嗎呢”?
馬路走過來扯掉她眼睛上的小白條。林夏揉了揉眼睛回道。
“不知道這是怎么了?我這右眼皮直跳,都跳了一早上了”。
“左財右災。師父,你這是要有災啊”。
林夏白了馬路一眼“滾,會不會說話。我這些日子都好好的,會有什么災”?
“別發(fā)火呀,我又沒說這災一定在你身上”。
她現(xiàn)在是孤家寡人一個,不是她會是誰?
“馬路,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有可能是你身邊的人”。
林夏思考了一下,小聲說道“身邊的人?我早上剛跟允真通過話,她沒什么事啊。至于我老師那邊,我才去過沒幾天,也不可能有事發(fā)生。還有你,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嗎”?
“你忘了一個人”。
“誰”?她追問
“你說呢”?馬路沒有點破。
他說的不會是蘇立城吧?他前天晚上說要去澳門,可是沒說去干什么,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
想到這里她拿出手機撥通蘇立城的電話,可惜,暫時無法接通。她又給石宇打了電話,這才知道他為什么去澳門的原因。
“離登機還有一個小時,你現(xiàn)在去應該來得及”。
“我知道了”。
“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了,我自己打車去吧。蘇總不是讓你替他盯著公司嗎?你走了,公司怎么辦”。
“那好吧”。
“石總,我先掛了”。說著拿起座位上的包就要往外走。
“馬路,幫我請個假”。
“你什么時候回來”?
“不知道,我盡快吧。時間來不及了,我得趕緊走了,記得幫我請假啊”。
林夏從報社一路小跑到路邊打了個車。
這時正是高架堵車的時候,她看了看時間。
“師傅,這還要多久啊”。
“不好說”。
“那這附近有沒有什么其他的近路,我趕時間”。
“這是離機場最近的一條路了,下了這座橋拐個彎就是機場”。
林夏付了車費說道“我就在這下吧”。
“姑娘,你也太著急了。這離機場可還有好幾公里,你再等等吧”。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真的趕時間”。
然后一個女孩光著腳在高架橋穿梭于各個車輛一路狂奔的戲碼就這樣上演了??墒钱斔s到登機口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飛機已經起飛了。她喘著粗氣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著和頭發(fā),正打算往回走,卻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蘇立城。她又驚又喜立馬朝他跑了過去。
“蘇總,你怎么…”。
“石宇給我打電話說有驚喜,讓我先別走。原來這個驚喜,就是你”。
林夏拍了拍胸口,快速地調整了氣息。“我還以為你已經飛走了”。
凌亂的發(fā)型,急促的呼吸,衣領處還濕了一塊加上腳背上的臟東西。
“你怎么來的”?
“我本來打了一輛車,可是走到高架橋的時候堵車了,我看時間要來不及就只好跑過來了”。
“光著腳跑過來的”?
林夏笑了笑回道“啊,這高跟鞋太礙事了。我跑到橋頭的時候那車還堵得老長呢,幸虧我當機立斷。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不晚”。
“我到的時候都起飛了,還不晚呢?咦?蘇總,你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飛機上嗎”?
“我在等你”。
“等我”?
蘇立城看著林夏點了點頭。
“都怪我,要是早點來就好了,現(xiàn)在害得你耽誤了飛機。要不你再買一張機票吧,我馬上在網上給你搜搜……”,她在包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手機“糟了”。
“怎么了”?
“我手機丟了。我來的時候老看時間,一定是我剛才走得太著急,光顧著付車費了,所以忘了拿手機。蘇總,我能用一下你手機嗎?我給我自己打個電話”。
蘇立城立馬掏出手機交給她。
“謝謝你啊,蘇總。還好遇到了一個好司機,他答應把手機幫我送回報社去”。
蘇立城拉著她來到貴賓休息室。
“蘇總,你不是要去澳門嗎?帶我來這兒干什么”?
“我不相信你這么拼命趕過來會沒話對我說。外面人多,這里安靜”。
“我,我是有話跟你說……,蘇總,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林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他蹲在她面前,脫掉她的鞋。
“早上剛下過雨,路上到處都是小石子。你這么光著腳跑過來,不怕疼嗎”?
“怎么會不怕?但是我更怕趕不上時間。石總已經告訴我了。我這么著急趕過來是想跟你說讓你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你是讓我遵守交通規(guī)則嗎”?
沒等林夏回答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疤K總,您的私人飛機隨時可以起飛”。
“好”。
林夏重新穿上鞋,起身準備回市區(qū)?!澳俏揖筒坏⒄`你了,我只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得馬上回去”。
蘇立城沒有攔她,在林夏出門前又轉身說道“萬事小心”。
雖然只有四個字,但從林夏的嘴里說出來,在他心里,已經勝過了一切。
他點點頭回道“司機已經在外面等你了”。
“那個,到了以后給我來個電話”。
“好”。
這么多年了,除了鬼馬和石宇。林夏是第一個關心他生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