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沒有再與林夏爭辯。他繼續說到。
24歲,碩士畢業后他進了鼎盛,做了副總。以前在國外跟著他的那些手下沒有一個人離開他。在立城25歲那年他就成了鼎盛的總經理。鼎盛在他的手上生意越做越大。
這時候有很多人開始調查他。一瞬間栽贓的,陷害的,造謠的全都把矛頭指向他一個人。來自股東的壓力讓他父親對此很是頭痛。他父親說他是蘇家的禍害,是孽障。沒人受得了被自己的親生父親說是孽障。
即使他們之間早已沒了親情可言。他下令將那些對他不利的人除了個干干凈凈。為此,他結下了很多仇家。他知道會有人找上門來尋仇。
盡管他再料事如神也想不到會有人敢在公共場合對他實施暗殺。若不是手底下的人得力,他早被一槍斃命了。
從第一次接觸這行開始,他就知道因果循環。只有先下手為強才能保命。也只有成為強者才有資格活下來。所以,那時候他出門暗中總是跟著一群人。
一次不成又來一次,不過這一次死的是對方。尋仇的人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還不想為此賠上性命。出于對他的懼怕,漸漸地也沒人再敢得罪他。倒是他把這些人的底查了個遍。
27歲那年,商界大半個天下都被他掌握在手里。從那以后他再沒碰過槍,也再沒殺過人。
4年前他父親中風倒下,公司正是需要人主持大局的時候,見他無暇顧忌其他,尋仇的人再次蠢蠢欲動。
對他們來說立城就是眼中釘,一天不除就一天不痛快。好在他們忌憚他的勢力,也不敢公然挑釁,只得在暗處觀察靜待時機。
等哪一天鼎盛出了事他們就會全部跳出來狠狠地踩上一腳。可是立城的謹慎從沒讓他們抓到過任何把柄。
蘇家的情況你多少知道一點。重病的父親,年幼的妹妹,還有一個弟弟。
所以,如果他出了事,他的家人怎么辦?他父親辛辛苦苦創立起來的公司怎么辦?
林夏,有些事有些人遠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簡單。你是記者,相信透過表像看本質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也懂。歌廳那次是那個老板運氣不好,觸碰了他的底線,他只能這么做。若你真的那么看不過去,你可以選擇報案。
只是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一旦他折進去了,將永無翻身之日。
鬼馬你見過吧,立城當初為了保他,花了兩個億才把他從毒販手里救了出來。那個時候他還只是公司的副總,除了自己的全部家當還私自挪用了一個多億的公款。
這是一份天大的恩情,所以立城對他來說不僅是老板,是兄長也是這世上他唯一的親人。
到今天,他跟了立城整整九年。如果立城真像你想的那么不堪,為什么還會有人肯死心塌地跟著他?
當然了,家大業大的也不乏一兩個蛀蟲。可是蘇立城從來沒有虧待過他手下的任何一個人。自然背叛他的人也沒有好下場,除了死沒有其他選擇。
因為在這一行里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在大家眼里他只是鼎盛集團的總經理。他又怎么會讓人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你同情那迪廳老板我可以理解,但不要因為這件事就隨便對他下定論。
“石總,你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你知道,作為一個有良知的記者,我絕不會眼睜睜看著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在我面前。之前我可以為了幫農民工討公道偷偷闖到樓盤里去搜集證據。現在我也一樣有義務把我看到的如實告訴警察。他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懲罰”。
“林夏,你愛他嗎?或者說,你愛過一個人嗎”?
石宇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十分疑惑。
“愛他?你指的是,,蘇總嗎”?
“對,他喜歡你,所以才不愿意看你受到任何傷害。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女人這么上心。除了在乎,我找不到第二個詞來形容。林夏,你是真的感覺不到還是在跟他玩欲擒縱”?
“不,我沒有”!
“那你告訴我,你對他是不是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
林夏沒有正面回答。她對蘇立城的感覺,連她自己都說不上來,又怎么回答石宇呢?
“石總,這個問題跟這件事沒有關系”。
石宇苦笑著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回道“看來立城注定要為情所傷了。這算是上天對他的懲罰嗎?他馳騁商海多年,橫跨黑白兩道。何曾為做過的事如此糾結過。如今,卻要栽在一個女人手里。他怎么也想不到這次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人是他自己。林夏,如果是這樣,你不覺得這個代價對他來說太大了嗎?失去親情,是他變成今天這幅模樣的導火索。如果他再失去愛情,我不敢想象他接下來會做出什么樣的瘋狂舉動來?這對他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石總,我不認為這一切跟我有關系。你之前說過,他是個沒有感情的人,親情尚且如此,那么愛情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是天生沒有感情。相反的,他渴望得到它。可是沒人給他機會讓他好好體驗一番。因為自他記事以來,父親就從沒關心過他。雖然他現在繼承了鼎盛,可他們父子之間的問題依然沒有解決。用他的話來說,他會變成這樣,董事長要負主要責任。是他親手葬送了這段父子情。立城只是擔起了自己該擔的責任而已。林夏,他也是普通人,他有權力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他的肩上承受了太多本不該他承受的東西。這些年他身邊從來沒有人真正理解過他,也沒有人敢試著去了解他,包括我。我曾經試著想要幫他分擔一些,但是他的心理防線太深了,身上的戾氣又重得很。或許,你就是那個能讓他敞開心扉的人”。
“我”?
“林夏,你好好問問看自己的內心,是不是真的對他沒有感覺”。
石宇是在引導她嗎?好吧,她承認,在她內心深處的確對蘇立城有過一絲好感。但是這種感覺是愛情嗎?她說不準。
“說真的,我從來沒見他這么緊張過一個女人”。
“緊張”?
“還記得他那天解決迪廳老板時跟他說的話嗎”?
林夏搖搖頭,那天她都被嚇懵了,哪有心思記那些。
“他說,你是他的人。動了你,就得付出代價。不過這不是他送命的主要原因”。
“這事還分主次呢”?
“迪廳老板是怎么知道你還是個姑娘的”?
林夏的臉瞬間紅了起來,尷尬地咳了咳問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他不會真的對你…”?
“別瞎說啊,那是我自己告訴他的。再說了,我本來也沒談過戀愛。上哪去……”。
石宇破口大笑。“看來你的好日子要來了,立城這么在意你。典型的寵妻狂魔啊。都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殺人滅口了。嘖嘖嘖”
林夏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好吧,那他就發發慈悲,替蘇立城開導開導她。“我不相信,這么一個優秀的男人成天圍著你轉,你會不動心”。
“哪有成天,就是偶爾,好嗎”?
“相信我,你對他的這種感覺一定是愛情。我可是情場老手,聽我的,不會錯”。
林夏好不容易看到石宇正經的一面,想不到這么快就又暴露原形了。“什么情場老手,明明就是濫情。石總,你剛才說蘇總還有一個弟弟”?
“嗯,一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弟弟。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之前他可沒少為這個弟弟操心,最嚴重的一次,我們三個人因為他和一群人干架。最后還是他哥替他挨了一刀對方才肯罷休”。
林夏點點頭“哦”了一聲。
“哦,我怎么覺得你有一種聽故事的感覺。而且聽的還都是血腥場面的故事”。
“那你要我怎么樣?拍手叫好?再說了,你這說的我感覺都是電影里橋段”。
石宇收起笑臉,嚴肅地對她說“這不是電影,這都是立城的親身經歷。只要是他在乎的人,他都愿意豁出性命去守護。你知道嗎?他前前后后受過三次大傷,每一次都能從死神手里揀回一條命。連閻王爺都不敢收的人,可見他的命有多硬。好在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他已經不需要再把自己推到死亡的邊緣了”。
見林夏遲疑的表情,石宇繼續說“我說了這么多,還是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嗎”?
“我只是不想受到良心的譴責”。
石宇冷哼一聲說道“真不知道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要為你這么作賤他自己。好了,一身正氣的林記者,我話已至此,要怎么做,你自己想清楚。你先隨便逛逛,我去看看他換好衣服沒有”。
怎么做?她的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原來在他身上還藏著這么一段令人悲傷的故事。
父母在身邊都得不到他們的愛。他的叛逆又異于常人。這么多年,他到底是靠什么支撐過來的?
蘇立城和石宇出來的時候看到她正在盯著一個靶子研究。直覺告訴他,石宇肯定對林夏說了什么。
“你跟她說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說了些她應該知道的事實”。
蘇立城轉過頭目露兇光的看著石宇。很顯然,他在怪他多管閑事。他快速走到林夏身后,拉起她的手將她拽上了車。
他將油門踩到最大,一個拐彎林夏整個身體就被甩到車門上。她調整了坐姿朝他問道“喂,你要帶我去哪兒”?
“公安局”?
“公安局…,等等”。
林夏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急剎車的聲音。
“你不是一直都想報警嗎?怎么?我現在要去自首,你反而猶豫了”。
“我,我還沒想好,你再給我點時間”。
“不用了,既然這么麻煩,還是早點解決的好。免得你有心理負擔”。
“等等,我不去了”。
蘇立城沒有再堅持。
“石宇跟你說什么了”?
“什么都說了”。
蘇立城將車掉頭。
“這又要去哪兒”?
“去練場,這是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