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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班房【1】

下午快到黃昏時分,我們四十九個人,四十八個男的和一個女的,躺在綠草坪上,等候著班房開門。我們累得連話都沒說上幾句,就那么四仰八叉地疲憊地躺著,一張張臟兮兮的臉上都叼著自己做的卷煙。在我們頭上,栗子樹的枝杈開滿了花,再往上,幾朵羊毛般的白云幾乎一動不動地懸浮在晴朗的天空中。我們這群臟兮兮的城市游民零零散散地躺在草坪上,真是大煞風景,就像海灘上的沙丁魚罐頭和紙袋。

我們一直在聊這間班房的牢頭。大家都同意他是個惡棍、野蠻人、暴君,一只吠叫不停、毫無憐憫之心、喪心病狂的野狗。當他出現的時候你會嚇得魂飛魄散,許多流浪漢因為和他頂嘴半夜被他踢出班房。當你接受搜身時,他會將你頭朝下倒拎起來,再搖晃一通。如果你被逮到私藏煙草,那你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要是被搜到身上有錢(這是違反法律的),愿上帝保佑你。

我身上有八便士。“看在仁慈的上帝的分上,伙計,”幾個老油條給我提建議,“別帶錢進去。帶八便士進班房會被判坐牢七天!”

于是我在籬笆下面挖了個坑,把錢埋在里面,以一堆燧石作為記號。然后我們開始著手安排如何偷帶火柴和香煙進去,因為幾乎所有的班房都禁止攜帶這些東西進去,流浪漢應該在大門口就主動上交。我們把東西藏在襪子里,有五分之一的人沒有襪子,只能把香煙藏在靴子里,甚至就藏在腳指頭下面。我們把那些私貨藏在腳踝處,任何人看到我們可能都會以為象腿癥爆發了。但有一條不成文的法律規定:即使是最不近人情的牢頭也不能搜膝蓋以下的地方。最終,只有一個人被逮到了。這個人就是“小蘇格蘭”,一個瘦小而頭發濃密的流浪漢,說話時帶著粗俗的格拉斯哥口音。他那罐煙草不合時宜地從襪子里頭掉了下來,被沒收了。

六點鐘的時候,大門打開了,我們擁了進去。守門的長官登記了我們的名字和其它信息,然后收走了我們的行囊。那個女人被帶到濟貧院,我們則被帶進了班房。那是一間粉刷過石灰的房子,陰森冰冷,只有一間浴室、一間食堂和大約一百間狹小的石頭號子。那個可怕的牢頭在門口和我們見面,帶著我們走進浴室脫衣搜身。他年約四旬,舉止粗魯,像個當兵的,對這幫流浪漢毫不客氣,就當他們是水塘邊飲水的綿羊,將他們推來搡去,當著他們的面大聲咒罵。但當他走到我身邊時,他打量著我,然后問道:

“您是一位紳士?”

“我想是吧。”我回答道。

他又打量了我一會兒。“嗯,您真是不走運,閣下。”他說道,“真是不走運。”之后他對我很客氣,甚至可以說有點尊敬。

浴室的情景真是令人惡心。我們的內衣所有不體面的秘密都暴露無遺:塵垢、補丁、拿布條充當紐扣、層層疊疊破碎不堪的布料,有的上面甚至到處是破洞,被泥塵黏在了一起。房間變成了狹迫的赤裸裸的肉林,流浪漢身上的汗臭味夾雜著班房原來那股惡心的排泄物的惡臭。有的人不肯洗澡,只洗了他們的“裹腳布”,那是流浪漢們用來包腳的骯臟滑膩的破布。我們每個人有三分鐘時間洗澡,有六條油膩膩滑溜溜的毛巾供我們全體人員使用。

洗完澡后,我們自己的衣服被拿走了,我們穿上了濟貧院的襯衣,用灰棉布織成,就像睡衣一樣長及大腿中間。然后我們被帶到食堂,晚餐已經擺放在餐桌上了。班房里的飯總是千篇一律,早餐、午餐或是晚餐都沒什么兩樣——半磅面包、一點兒人造黃油、一品脫所謂的茶水。我們花了五分鐘,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廉價而有害的食物。然后牢頭給我們每個人分了三張棉毯,打發我們到自己的號子睡覺。傍晚七點不到,號子的門就從外面鎖上了,一直要鎖十二個小時。

號子約八尺長,五尺寬,除了墻上高處有一個小小的鐵柵窗和門上有一個窺視孔之外,就沒有別的采光設施了。號子里沒有臭蟲,有床架和草席,這兩樣東西都算得上是罕有的奢侈品。在很多號子,流浪漢只能睡在一張木架床上,有的甚至只能睡地板,把大衣卷起來充當枕頭。我一個人住一間號子,睡一張床,我希望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但我沒有睡好,因為班房總是會出現狀況,而我立刻發現這間班房獨特的缺點是里面太冷了。已經是五月份了,為了紀念這個季節——向春天的神明致敬——官方關閉了暖氣供應。那幾張棉布毯根本不抵用。我整晚輾轉反側,睡了十分鐘,然后被凍醒過來,翹首期盼快點天亮。

和平時在班房里一樣,最后我總算舒舒服服地睡著了,可起床的時間也到了。牢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從走廊里踱過來,打開房門,大聲叫我們起床。很快,走廊里站滿了蓬頭垢面衣服骯臟的家伙,大家都急著要去浴室,因為只有一缸水供我們這么多人早上洗漱,先到先得。等我到了浴室,已經有二十個流浪漢洗完了臉。我瞥了一眼漂在水面的那層黑垢,決定這天不洗臉了,臟就臟吧。

我們匆匆換好衣服,然后到食堂吃早飯。面包比平時難吃多了,因為那個當兵當傻了的牢頭昨晚把面包切成了片,放了一整夜,所以面包硬得像船板一樣。但經過寒冷無眠的一夜,我們都很高興有茶水喝。我不知道要是流浪漢沒有茶,或這種其實不是茶但他們都稱之為茶的東西喝會怎么樣。這是他們的養料和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要是他們每天不喝上半加侖的茶,我真的相信他們沒有辦法繼續活下去。

吃完早飯后,我們再次脫掉衣服接受體檢,這是為了防止天花。我們足足等了四十五分鐘醫生才到,你可以好整以暇地看看身邊的人是怎么一番模樣。那真是讓人大開眼界。我們在走廊里排成長長兩行,赤裸著上半身,凍得瑟瑟發抖。被過濾的燈光呈清冷的淡藍色,毫無憐憫之情地、清楚地照亮了我們。除非親眼見到這一幕,否則沒有人可以想象我們那副腆著肚子如喪家之犬的模樣。蓬亂的頭、胡子拉碴的皺巴巴的臉、干癟的胸膛、平坦的足弓、松弛的肌肉——所有身體上的畸形和腐爛都在這里呈現。每個人都有氣無力面無血色,所有的流浪漢看似都曬得很黑,其實臉色很糟糕。有兩三個人的身體狀況一直印在我的腦海里,無法忘卻。“老爹”,一個七十四歲的老頭,得了疝氣,眼睛總是通紅流淚;一個皮包骨頭的瘦鬼,蓄著稀疏的胡子,兩頰凹陷,看上去就像古畫中麻風乞丐拉撒路【2】的尸體;有一個白癡總是在周圍走來走去,吃吃地傻笑,既害羞又高興,因為他的褲子總是掉下來,讓他光著屁股。但我們的情況比他們好不了多少。我們當中只有不到十個人體格還算過得去。我覺得有一半應該住院。

今天是星期天,我們得留在班房度過周末。醫生走后我們就被領回食堂,然后大門鎖上了。那是一間刷了石灰的石地板房間,里面擺放著許多餐桌和長椅,看上去讓人覺得有說不出的沉悶,就像待在監獄里一樣。幾扇窗戶開在很高的地方,沒辦法看到外面,唯一的裝飾品是一篇班房守則,要是有人膽敢行為不檢的話將面臨可怕的懲罰。我們擠滿了房間,動一動手肘就會碰到別人。已經是早上八點了,我們覺得自己像被囚禁了,實在非常無聊。我們聊天的內容只有流浪時的傳聞、好的班房和差的班房的情況、哪個郡有慈善機構,哪個郡沒有慈善機構、警察和救世軍的不公。流浪漢基本上只聊這些話題,除了收容所之外就沒什么可談的了。他們的談話非常空洞,饑腸轆轆讓他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們無法理解這個世界。他們的下一頓飯永遠沒有著落,因此他們所想的就只有下一頓飯到底在哪里。

兩個小時過去了。“老爹”年邁智衰,弓腰駝背一言不發地坐著,通紅的雙眼緩緩地滲出淚水,滴到地板上。喬治,一個骯臟的老流浪漢,以戴著帽子睡覺這個怪癖出名,嘟囔著說他在路上丟了一袋棕面包。伸手向人要錢的乞丐比爾是我們所有人當中體格最強壯的,身材魁梧得像巨靈神一樣,即使在班房呆了十二個小時,身上仍帶著啤酒味。他說起了伸手要錢的故事,吹噓說他在啤酒店喝上個幾品脫啤酒都不會醉。一個教區牧師向警察告發了他,害他坐了七天牢。威廉和弗萊德來自諾福克,曾經當過漁民,兩人唱起了一首悲傷的情歌《憂傷的貝拉》,唱的是這個女人被負心郎拋棄,死在雪地里。那個白癡胡說八道,說一個子虛烏有的公子哥兒曾經賞給他兩百五十七個金幣。時間就這么打發,盡說一些無聊的話和誨淫誨盜的言語。大家都在抽煙,除了“小蘇格蘭”,他的煙草被沒收了,沒有煙抽他難受得不得了,我卷了一根煙請他抽。我們鬼鬼祟祟地吸煙,一聽到牢頭的腳步聲就把煙藏起來,像偷偷抽煙的學校小男生,因為抽煙雖然得到默許,卻是條例上禁止的。

大部分流浪漢在這個沉悶的房間一連呆了十個小時。很難想象他們是怎么熬過來的。我覺得,無聊是一個流浪漢所承受的苦難中最惡劣最糟糕的,比饑餓和不適更加可怕,比一直覺得被社會鄙視和侮辱更加可怕。將一個無知的人關上一整天,什么都不讓他做實在是一件殘酷而愚蠢的事情,就好比把狗拴在柱子上。只有那些受過教育并能夠自我安慰的人才能忍受拘禁。基本上所有的流浪漢都是文盲,面對貧困只會茫然失措。他們只能坐在一張很不舒服的長凳上,被關押十個小時,不知道如何打發這段時間,他們所能想到的就只有哀嘆自己命運多舛,渴望有份活兒干。他們沒有忍受無所事事這種可怕折磨的素質。因此,由于他們一生的許多時間都無所事事地度過,他們只能因為無聊而痛苦不堪。

我比其他人要幸運一些,因為十點鐘的時候牢頭挑選了我去做班房里最受人羨慕的工作:到濟貧院的廚房幫忙。那里其實沒有什么活兒要干,我得以偷懶躲在一個貯藏土豆的小棚里,和幾個濟貧院的食客在一起,他們躲在這里逃避星期天早上的祈禱。那里燒了一口爐子,有幾個箱子可以舒舒服服地坐著,還能讀幾本過期的《家庭先驅報》,甚至還有一本《萊福士》,是從濟貧院的圖書室拿過來的。呆過班房,這里簡直就是天堂。

而且我還在濟貧院的餐桌上吃了午飯,那是我有生以來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飯。無論是在班房里還是在班房外,流浪漢一年可能吃不上兩回這樣的大餐。那兩個食客告訴我,他們每個星期天總是拼命地吃,吃到肚子快撐炸了,接下來的那個星期則餓著肚皮六天。午飯吃完后,廚師吩咐我去洗碗,叫我把剩下的食物扔掉。浪費是極其驚人的:幾大盤牛肉、幾籃面包和蔬菜就被當成垃圾扔掉了,任其和茶葉一起腐爛。那些還能吃的食物我足足裝滿了五個垃圾桶。與此同時,我的那些流浪漢同伴正坐在兩百碼外的班房里,半饑不飽的肚子里裝的是班房一成不變的面包和茶水,或許因為是星期天,每個人可以分到兩個冷冰冰的煮土豆。這些食物被扔掉似乎是政策規定的,就是不能給那些流浪漢吃。

三點鐘的時候我離開了濟貧院的廚房,回到班房里。現在,那個既狹窄又不舒服的食堂里的無聊已經達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現在連煙都沒得抽了,因為流浪漢所抽的煙都是撿來的煙頭,和放牧的牲畜一樣,要是離開人行道這個牧場的話就斷糧了。為了打發時間,我和一個比較體面的流浪漢聊起了天,他是個年輕的木匠,戴著領子和領帶。據他所說,他淪落到流浪的地步是因為沒有一套謀生的工具。和其他流浪漢相比,他有點孤傲冷漠,覺得自己是個自由人而不是流浪漢。而且他文學品味不錯,流浪時還帶著一本斯科特【3】的小說。他告訴我,不到餓得不行的時候他是不會進班房的,他寧愿在籬笆下和干草垛后面睡覺。在南部海岸流浪時,他白天乞討,晚上在淋浴間里睡覺,就這樣過了好幾個星期。

我們聊起了流浪的生活。他批評當前的體制,這個體制讓流浪漢一天在班房里待十四個鐘頭,另外十個鐘頭則得顛沛流離,躲避警察。他聊起了自己的親身經歷——因為想偷一副價值三英鎊的工具而被判了六個月有期徒刑。他說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然后我告訴了他濟貧院廚房食物浪費的現象以及我的想法。聽到這他的語氣立刻變了。我發現我喚醒了沉睡在每個英國工人心中的那個體制的衛道士。雖然他和其他人一樣在忍饑挨餓,他立刻洞察了為什么食物寧可扔掉也不留給流浪漢們吃的內情。他很嚴肅地告誡我。

“他們必須這么做,”他說道,“要是他們讓這些地方太舒服的話,整個國家的人渣就會蜂擁而來。惡劣的伙食能讓那些人渣望而卻步。這些流浪漢太懶了,不肯工作,這就是他們的毛病。你也別指望鼓勵他們,他們都是些人渣。”

我想和他爭辯,證明他是錯的,但他不肯聽。他一直重復著:

“你不會憐憫這些流浪漢——他們就是人渣。你不能以衡量像你我這樣的人的標準去衡量他們。他們是人渣,就是人渣。”

看到他把自己和其他流浪漢截然分開,感覺真是有趣。他已經流浪六個月了,但在上帝的眼中,他似乎在暗示說他可不是什么流浪漢。他的身體或許被關進了這間班房,但他的精神卻升騰到了中產階級純潔的氛圍那里。

時鐘的指針走得慢得叫人抓狂。現在我們無聊得連話都不想說了,只聽到咒罵聲和此起彼伏的呵欠聲。你得強迫自己不去看時鐘,過了似乎很久,然后又轉過頭,看到指針才走過了三分鐘。無聊就像冰冷的羊脂油一樣蒙住了我們的心,我們的骨頭因為這樣而發疼。時鐘指著四點鐘,得到六點鐘才有晚飯吃,到了晚上根本無事可做。

終于到了六點,牢頭和他的助手端著晚飯過來了。到了吃飯時間,那些原本一直呵欠連連的流浪漢個個變得生龍活虎。但晚飯實在是令人倒胃口。那些面包早上已經很難吃了,現在根本無法下咽,硬得連最有力的下巴也只能在上面留下淺淺的痕跡。雖然我們都饑腸轆轆,但年紀大一點的人幾乎沒有吃東西,也沒有一個能把分到的面包都吃完。晚飯后他們立刻給我們分發了毯子,又把我們帶回那徒有四壁的冰冷號房里。

十三個小時過去了。七點鐘的時候我們被叫醒,跑到浴室洗漱,吃下分給我們的面包和茶水。我們在班房的時間待滿了,但我們得等到醫生再給我們檢查一遍身體后才能被放行,因為政府很害怕流浪漢傳播天花。這一次那個醫生讓我們苦等了兩個小時,直到十點鐘我們才得以逃出生天。

是時候離開了,我們被帶到院子里。在陰森的、臭氣熏天的班房呆過之后,萬物看上去是那么明媚,清風的味道是如此甘甜!牢頭歸還了每個人被沒收的行囊,還分了一塊面包和一些芝士作為中午的伙食。然后我們上路了,恨不得趕快離開這座班房和這里的清規戒律。現在我們暫時得到了自由。無聊地待了一天兩夜之后,我們有八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消遣,到路上撿煙頭、乞討、找工作。此外,我們還得走上十、十五或者二十英里路,到下一間班房去,游戲將重新開始。

我挖出了我那八便士,和諾比一起上路。諾比是個體面但意氣消沉的流浪漢,身上多帶了一雙靴子,到所有的職業介紹所找工作。我們這些難兄難弟就像一張席子上的臭蟲,大家各奔東西南北。只有那個白癡在班房的大門口流連,直到最后牢頭不得不把他趕走。

諾比和我出發去克羅伊登。路上很安靜,沒有汽車穿梭往來,栗子樹上開滿了花,就像巨大的蠟燭。周圍十分安靜,空氣也很清新,很難想象幾分鐘之前我們還和那幫犯人擠在充斥著陰溝的惡臭和肥皂味的班房里。其他人都走了,路上似乎就只有我們兩個流浪漢。

這時我聽到身后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有人碰了碰我的胳膊。那是“小蘇格蘭”,他氣喘吁吁地追上了我們。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生銹的錫盒,臉上露出友善的笑容,就像一個準備還債的人。

“可找到你了,伙計。”他誠摯地說道,“我欠你幾個煙頭呢。昨天多虧有你。今早兒牢頭把這盒煙屁股還給我了。禮尚往來嘛——拿著。”

他把四個濕漉漉臟兮兮的惡心的煙屁股塞進我的手里。

【注釋】

【1】刊于1931年4月《艾德菲月刊》。《艾德菲月刊》(the Adelphi),創刊于1923年,停刊于1955年,是一份英國文學月刊。班房:原文標題是“The Spike”,“spike”是英語“casual ward”(收容所)的俚語表達,因此,譯者在這里取“班房”這個更為俗語化的表達,并與譯者翻譯的喬治·奧威爾的《巴黎倫敦落魄記》中的譯法保持一致。

【2】拉撒路(Lazarus),《圣經·約翰福音》中的人物,耶穌施行神跡,使其復活。

【3】沃爾特·斯科特(Walter Scott,1771—1832),英國作家、劇作家、詩人,代表作有《赤膽豪情》、《湖畔少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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