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濤當時一心要上山救墨荷,報答老獵人相助之恩,也并沒有想的太多。現在面對眾人的請求,姜濤明白了,事情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墨毛鬼已死,墨云山上舊有的平衡已被打破,這些黑毛鬼的舊部之間為了財物和地盤必然會發生血腥爭斗,而最吃虧的甚至要付出血的代價的,也必然是這些被黑毛鬼裹脅而來,又沒有聽墨毛鬼號令的山民。他們留在山上也危險,回家也危險,處境將十分尷尬和險惡。姜濤一時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便跟老獵人商量道:“咱們大家先到后山去看看。”
老獵人,墨荷等自是聽姜濤的意見。刻不容緩,姜濤和眾人直奔宮后山,來到作為倉庫的山洞,見洞內一片狼藉,比較值錢的物品被洗劫一空,但糧食,茶葉等大宗物品基本沒動,還有不少的中草藥等。實際上在一般老百姓眼里糧食最重要,大家見糧食完好無損,心里立即踏實了許多。
突然從山洞隱蔽處竄出兩個人,前面一人持刀,后面一人背著袋子。持刀之人挺刀便砍向一位正好擋在洞口外小路上的山民,想奪路而逃。墨荷正在一旁,眼急手快,一手拉了一把那位山民,一腳向那持刀之人的小臂踢去。
墨荷這一腳雖未踢中,但卻也遲緩了他的進攻。那持刀之人反轉刀鋒,一招下截刀朝墨荷的小腿砍過來。墨荷的動作極其敏捷,收腿、圈腿,直踹一氣苛成一招精妙的玉女穿梭腳,不僅避開對手功來的一刀反而一腳踹在了對方的左肋上。
俗話講上陣父子兵,老獵人怕女兒有閃失,一步踏上,手中的銅煙袋一招金雞食米,敲在了持刀人右臂的肘髎穴上,那人登時手臂酸麻,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那柄銅煙袋順勢下指又敲在那人膝關穴上,那人站立不穩撲通倒地。那背袋子的人扔下袋子,慌不擇路的向山下跑去。而這倒地之人卻即不求饒也不言語,似乎在伸頸等死。剛才險些被他一刀砍中的山民,抬腿要踹向他的頭部,被墨荷攔住了。墨荷轉向姜濤道:“恩人大哥,您看如何處置。”
剛才的打斗姜濤都看在眼里,墨荷的腿上功夫和老獵人的打穴技法均用的是太行云鶴派招式。老獵人打穴招式嫻熟,認穴奇準,有一定的功力。墨荷的腿上功夫看得出來是自幼就練非常嫻熟,但就是功力尚淺力道不足,如能加強內功修練,假以時日定能有所成。
姜濤聽見墨荷所問,道:“讓他從袋子里挑選幾件物什,讓他下山去吧。”姜濤所說也正和墨荷之意,墨荷隨父母風里來雨里去的也見過不少世面,知道眼下一切均宜解不宜結,得饒人處且饒人,遂順著姜濤語音言道:“我們不為難你,望你以后不要隨便出手傷人,東西你可任取,望你好好做人,走吧。”那人費勁從地上站起來,沒有言語也沒有拿東西,耿耿脖子提起刀下山去了。
眾人望著他走遠的背影,似乎均若有所思。待那人走遠,大家走進山洞。山洞很大經過多年的經營,里面生活設施到也齊全。大家剛在洞中坐下,一位年長些的山民言道“義士兄弟,敢問您的高名大姓,如何稱呼。”
“我姓姜單名一個濤字,您稱我姜濤便好。”
“姜義士,,您果斷出手,除掉了小鬼子和黑毛鬼,搭救了墨荷,實際上也是救了我們大家。以往我們整天生活在陰影里,活過今天不知能不能活過明天。今天你為我們除了害,你就是我們大家的恩人。請您受我一拜。”這位山民說著拱手作揖,大家也都跟著附和著來拜謝姜濤。
姜濤自是謙讓。山洞里很快靜下來,靜的有些壓抑。姜濤心里明白,這些山民心里有話,只是不方便說出來而已。自己動手除掉了黑毛鬼救了墨荷,但對這些山民來說實際上是喜憂參半。姜濤想到這言道:“各位鄉親,各位大哥,心里有什么話不防說出來,大家議一議。”
“我在想今后的日子怎么過呀,恩人前腳一走,黑毛鬼的余黨后腳就會回來,我們這些鄉親如沒人領著,一盤散沙,那也定斗不過他們,或被他們所害或重新成為他們的奴才。我們如回家也還是要日夜抵防他們找上門去,成為他們沾板上的肉。我們是多么希望恩人能留下來,領著我們干。”這話雖出自一人之口,但他實際上卻代表了大家的心聲。
姜濤沉思,自己要和自香去尋母親,和自香的婚姻問題也要解決,但更主要的是和小鬼子們的仇冤未了,小鬼子們也在四出尋找自己,自己留在山上是給墨石山帶來福還是帶來禍,還真不好說。
姜濤是一個誠實的人見大家苦言相留,便言道:“我的父母被小鬼子殘害至死,我的鄉鄰被小鬼子害死的有幾十人之多,今年五月小鬼子在濟南更是大開殺戒,打死打傷我們同胞一萬余人,血流成河。來到墨石山的這兩個小鬼子僅幾天的時間就害死了我們三名鄉親。小鬼子拿我們中國人跟本不當人,隨意殺戮。無論是家仇還是國恨,總之我和小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從天津到濟南,從秀水到保州,我也手刃了小鬼子多人。小鬼子也在到處追殺我,我如留在山上給大家帶來福還是禍真不好說。”
姜濤跟大家推心置腹的語音剛落,墨荷言道:“恩人不僅救了我的命,而且恩人在魔鬼面前那種不顧個人安危,大義凜然的男子漢之風讓我敬佩,我這輩子如能跟著恩人就是做牛做馬也無怨無悔。”墨荷不僅語音如風鈴般悅耳,而且快言快語,直吐心中所想,盡顯一個太行女子的直爽與潑辣。言罷,卻紅了臉低了頭不敢直視姜濤。
一位山民站起來,有些激動地言道:“小鬼子不僅是恩人的仇敵,也是我們大家的仇敵。我看著小鬼子槍殺鄉親時,恨不的一拳打死那小鬼子,可惜我沒有恩人的氣魄和武藝。恩人如能留在山上,我愿和恩人一起風雨同舟,同生死,還要跟著恩人學武藝除暴安良。”
在山下哭墳的那個婦女一直想說話,見終于有了機會,一口氣將憋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如今我們娘倆已無家可歸,恩人如能留在山上,收留了我們娘倆,讓我們做什么都行。”
眾人見姜濤沒言語,齊刷刷跪了下來,道:“恩人留下來吧,眾人一心,其利斷金,我們愿意和恩人一起撲湯蹈火。”姜濤大為感動,忙把大家扶起來。
此時老獵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五味雜陳,思緒更是翻江倒海。山上事情的發展出乎姜濤的預料,也出乎老獵人的預料。老獵人心中清楚,這一切全因救女兒所引起。死了兩個小鬼子,不知小鬼子后面會有什么動靜。黑毛鬼死了,黑毛鬼的余黨肯定不會善罷干休,為黑毛鬼報仇那不過是借口,而是為了黑毛鬼的地盤和財產。自己的女兒暫時得救了,但后面的一切實難預料。
老獵人嘆自己躲進深山與世無爭但還是躲不開世事的險惡,眼下也只有和鄉鄰們團結一起以求自保。老獵人看姜濤,姜濤也在看老獵人,倆人雖都沒發聲,但好像心是通的,姜濤言道:“大爺,咱把大娘和我未婚妻接上山來一起商議如何。”老獵人也正是此意。
為了以防萬一,老獵人和大家留在山上,姜濤和墨荷下山去接大娘和自香。
姜濤上山后,自香自是渡秒如年,坐臥不寧的心神紛亂。隨著時間的推移,又得不到山上的信息,自香心中越發埋怨姜濤不帶自己去,讓自己留下來,心中更是不好受。大娘的心中也是煎熬,但歲月蒼桑的磨練,大娘外在上自是比自香沉穩了許多,大娘是過來人理解自香的心情。大娘讓自香服了藥,又默默的替自香換外傷藥。
時近中午,按理山上也該有消息了。自香、大娘的心中越發焦急。大娘控制著自己的情感安慰自香道:“閨女,來看看大娘的手藝,大娘貼的玉米面餅子,又薄又香又脆。咱娘倆給他們準備午飯。”
自香聞聽再也憋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大娘”,大娘抱著自香熱淚也順著臉狹淌了下來。這娘倆正哭,姜濤和墨荷回來了,這下可真是悲喜兩重天。
墨荷撲到大娘懷里喊娘,自香則是撲到姜濤懷里喜極而泣,四人眼里都有淚,但哭和哭可不一樣。稍傾,待情緒穩定下來,姜濤細細敘說山上的情景。自香聽著,沒想到山上的情況這么復雜,面上的表情逐漸沉重起來。
姜濤又道:“山上的事情因咱所起,咱總也得有個交待,然后咱再回恒山尋母探師為好。現在小鬼子越來越多,咱們團結起來以求自保也是好事。”自香盡管回恒山尋母心切,恨不得一步跨到恒山,但自香是通情達理之人,知道眼下自己和姜濤一走了之也與情理有些不合。自香沒有說什么,堅定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