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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飛燕進津首探租界

自香闖濟南的同時,飛燕也順南運河北上,一路風塵仆仆趕到天津。艱巨任務在身的飛燕,沒有在天津老城區停留,而是直出南門,先來到了津城外“三不管地區”。這里是日租界和津市老城區之間的緩沖地帶,之所以稱為“三不管”,是因為腐敗的軍閥政府懼怕日本的淫威不敢到這里來管,而日本則需要這樣一個地區為他們包括販毒在內的經濟侵略打掩護,所以日本人躲在背后操縱,在面上對當地也不管,而毗鄰的法租界法國人,無力和日本人在這里爭鋒,也不管這里,遂形成了所謂三不管狀況。

飛燕自幼就跟隨父親風里來雨里去闖蕩江湖,已積累了相當的江湖經驗,這一次她獨自出行,自是謹慎萬分。來到陌生的環境,熟悉環境,想好進退之路,自是飛燕必做的功課。飛燕穿過三不管地區,謹慎地進入日租界。飛燕如同來到了異域他鄉,一時有些眼花繚亂,見這里的街道建筑風格和秀水完全不同,街道兩旁建筑,中日風格并存,造型不一,各式各樣的店招或立、或橫、或奇形怪狀,有中文的也有日文的,更多的是書寫了中日兩種文字。路上各色行人混雜,有穿和服招搖過市的日本女人,有穿日本武士服耀武揚威的日本浪人,有穿造型奇特裙裝的朝鮮人,更有邪惡的日本兵。而中國人的著裝嚴重兩極分化,即有穿著西服革履油頭粉面的國人,也有穿破衣爛衫干苦力的國人。

飛燕仔細觀察,發現日租界里最多的是煙館。飛燕來到一家日式煙館前,這家煙館的建筑風格是中日合璧。它的院門是日式橫木式牌樓造型,簡約大方,門口放置了一對具有中國色彩的大石獅子,張著血盆大口。院內正房是日本懸山式屋頂,迎面是日式五開間布局加裝了中式回廊,五層臺階,進門就是懸裝的木質地板。在街上就能看見躺在地板上抽大煙的煙鬼。

飛燕正在往里面觀察,見里面兩個彪形大汗架著一個人走了出來,將那人無情地扔到了街上,如同仍掉了一件垃圾。只見這人眼窩深陷,顴骨突起,牙已掉光,整個面部已如同一個骷髏,身上胳膊、腿,皮包著骨頭,骨瘦如材。這人雖奄奄一息,還是試圖爬進煙館,但他爬了爬,沒有爬動倒在地上。飛燕望著這人正在嘆息,忽見一個人跌跌撞撞跑進了煙館大門,后面跟著的一名領著小孩的中國婦女被守門的大漢攔住,不讓進。只聽那婦女凄凄慘慘痛哭:“冤家啊,這里是鬼門關啊,你已經抽的傾家蕩產,你非得抽死不可嗎?冤家啊.....。”

飛燕不忍卒聽這凄慘的哭聲,勸也沒法勸,便默默地走進對面的一家旅館。這家旅館三層樓高,門上高懸德義樓旅館五個大字。飛燕進去本意是了解一下住宿情況,看還有沒有空余房間。但見門房里值勤的大漢卻和煙館守門人的裝束一樣,飛燕往里走了走,見各個房間均是抽大煙的人,一片烏煙瘴氣。飛燕那里知道,此時的日租界已有煙館660家。(注1)日本的松本盛大堂、廣濟堂、丸二兄弟、楠德義、須田、畸田.....。等大藥房,大量制造嗎啡、海洛因等毒品。(注2)津市日租界已經成了輻射中國內陸,東南亞的毒品制造,銷售、周轉的中心。大肆毒害中國和東南亞人民,瘋狂搜刮中國和東南亞人民的錢財。1936年世界禁毒大會與會國一致對日本利用在中國的租界,制毒販毒,提出了強烈譴責。(注3)飛燕只得從這家旅館退出,剛一出門,就見一隊日本兵從旅館側面巷子里一家妓院走出,嬉笑著,嘴里嘰里呱啦地說著,旁若無人地向海光寺日本兵營走去。走在日租界的路上,飛燕看看趾高氣揚的日本人和唯恐避之不及的中國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憋燜難受。

飛燕正難受,忽聽有人大喝一聲,飛燕抬頭一看,見一日本人沖著自己的方向在擺手,嘴里大聲蠻橫地幺喝著。飛燕不明就里,又見日本人頗為囂張,心里升騰起一股怒氣,正要發作。這時有一路過的中國人見狀小聲告訴飛燕,不要再往前邊走,那里是日本神社不讓中國人接近。別生氣,好漢不吃眼前虧。飛燕聽人勸,靜下心來,想到自己有任務在身,無奈只得折彎來到海河邊。

河邊碼頭一片繁忙景象,日本人監督著中國碼頭工人往船上裝大大小小的箱子。突然一個碼頭工人不堪重負將肩上扛的箱子掉在了地上,箱子裂開了,從里面流出了白花花的銀元等銀質品。日本鬼子見狀瘋狂的沖上來踢打這名工人,臨近的工友群情激憤放下肩上的箱子,過來護住挨打的工友。大概日本人怕激起民憤影響裝船的進度,才悻悻罷手,開始收拾裂開的箱子。

飛燕見河岸上日本的橫濱正金銀行分行墻上張貼著紙幣換銀元的大字通告,日本的大倉洋行,三井洋行、三昌洋行、日信洋行、松本洋行......。等在河岸上的大門如同張著貪得無厭的大口在吞吃著中國的財富。飛燕沒有學過經濟學,但看著寫有日本文字的大船忙碌著將大箱小箱裝船運走。飛燕也知道這是日本人正在將從中國各地巧取豪奪,搜刮來的中國白銀、銅元及各類戰略物資運回日本國內。(注4)

千萬年來奔流在在燕趙大地的母親河,海河。在日本鬼子的鐵蹄下,承受著前所未有的恥辱,她滿懷著悲憤流淌著。日本人掠奪的物資從這里流走了,日本人鎮壓屠殺中國人民的武器從這里流進來了,海河見證了兩岸人民遭受侵略者蹂躪的歷史,見證了日本鬼子滔天的罪惡。

飛燕又走了幾條街,遠遠看見了日本兵營,透過柵欄就能看見日本人的鐵甲車,山炮等重武器,日本人為了加強對津市和華北的控制,將侵華日軍的司令部設在了這里。日本兵在這里經常進實彈打靶或是閱兵,威懾腐敗的軍閥政府,并妄圖嚇唬中國人民。津市海光寺日本兵營就像一介毒瘡貼在了津市人民的身上,就像一柄刺刀頂在了津市人民的身后,它給津市人民帶來多次的屠殺和慘案。

飛燕轉了多半天,對日租界的街道、環境情況有了初步的了解。她早已肌腸轱轆,見路旁有一家中餐館便想進去。這時從這家餐館里走出一個日本浪人,緊跟他后面走出的一名中國婦女大聲說道:“請你交飯錢。”。那日本浪人大步離開并不理會,那名中國婦女雖不敢離近他,但仍執著地要錢。那日本浪人彎腰從一討飯的小孩手里搶過錢罐,向那討要飯費的中國婦女仍過去,那名中國婦女一躲,那錢罐砸在了那名婦女身后飯館的玻璃上,玻璃破碎,玻璃渣灑了一地。那可恨的日本浪人卻哈哈一笑便離去。

這時一名衣著像是碼頭工人的中國漢子,正好路過。他的肩膀正好和這名日本浪人的肩撞在一起,而且看的出這一撞的力度還不小。日本浪人大多練過武功,這名日本浪人的體格也很健壯,相撞之后一拳就照這名中國漢子的面部打了過來。

這名中國漢子腳下不穩,向旁一晃,卻也躲過了這一拳。那日本浪人見一拳不中,飛起一腳就是熟練的高鞭腿,又向那名中國漢子的面部踢來。那名中國漢子腳下一滑險些摔倒,卻也又躲過了這一腿。

日本浪人見兩擊不中更有些氣惱,錯步上前就是一招黑虎掏心,打向那名中國漢子的胸口。那中國漢子慌忙一仰身,日本浪人這一拳又沒打中。那日本浪人惱羞成怒,趁那中國漢子站立不穩,使足力氣一招直踹,照那中國漢子腰部踹來。

那名中國漢子似乎被踹飛,整個身子飛了起來,但方向好像有些不對,那中國漢子的身體是順著那踹來的腿飛到了那腿的上面,重重的砸在了那日本浪人的身上,這一砸很重。只見那中國漢子手中迅速向那餐館婦女和要飯的小孩拋出了大洋,并示意她們離開。那被砸在身下的日本浪人推了推身上的中國漢子,沒有推動。那中國漢子緩了緩,似乎費勁地站了起來。那日本浪人被砸的不輕,費勁很大才站起來,下意識的摸了摸錢袋,發現錢袋沒了。他抬頭一看,那中國漢子正在朝三不管的方向走,他大聲喊起來。那中國漢子扭過頭來厭惡地看看他,沒有講話,又轉過身去,往身上撣了撣,穩穩地走了。這名日本浪人心有不甘,盡管腿不爭氣,大概他自認為日本人有優越感,促使他還是追了過去。

這一切飛燕都看在眼里。飛燕知道那名中國漢子是身負武功的高人。他輕描淡寫不露聲色地教訓了那橫行霸道的日本浪人。飛燕和她的父親一樣,喜歡結交英雄好漢,廣攬人才。飛燕顧不上吃飯,也尾隨跟了過去。

(注1)、日租界的煙館有660余家(見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天津租界談往》)

(注2)、在旭街及其附近一帶,公開制造或販賣嗎啡、海洛因等毒品的日本商店有松本盛大堂、廣濟堂、丸二兄弟、楠德義、須田等藥房。(見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天津租界談往》)

(注3)、1936年國際禁煙會議召開時,日本受到了與會各國的抨擊。(見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天津租界談往》)

(注4)、日本為掠奪中國的白銀和銅元,一方面通過在天津的橫濱正金銀行以發行鈔票的形式進行掠奪,另一方面大量收購盜運。。。。負責收購和盜運的有設在天津日租界的大倉洋行、三井洋行、三昌洋行。。。等。。。他們將白銀和銅元裝入麻袋運往日本。(見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列強在中國的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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