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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蠻荒草原

就此,我們踏上了西伯利亞南緣的草原之旅,圖瓦是典型的牧獵型國家,具有得天獨厚的放牧資源,全境的主要地形就是草原,草甸和森林,由于圖瓦的地理位置特殊,南臨蒙古,西面哈薩克斯坦,北接俄羅斯,曾在古老的草原絲綢之路上起到交通樞紐的作用。出市區后,兩旁的建筑物明顯減少,我們到處可見沒有經過任何人工打理的大片草原,許多地方的青草已有半人高,大風吹過,草叢成片傾斜,形成波浪形的弧度,其間能隱隱看到牛羊和牧羊犬。牧羊人趕著成群的牛羊,在草原上放牧,牧羊犬們忠實圍繞在牲畜周圍,替主人驅趕個別不聽話的牲口。牧獵民族和家犬之間大都結成了深厚的情誼。尤其是那些生活在偏遠山區的獵戶,對他們來說,狗絕對算得上是家庭的一份子。主人和狗吃著同樣的食物,有著同樣的作息時間,面對同樣嚴酷的自然環境。他們彼此忠誠,在自然資源極其貧乏的土地上生活繁衍,延續了成百上千年。

在路上,里維告訴我,這次行動組一共有三十幾個人,除了我們四個,還有兩個醫生,一個廚師,兩個文保技師,一個向導兼翻譯,剩下的全是當地雇傭的勤雜工和像里維一樣的特工人員,這些特工身材高大,穿著我再熟悉不過的六色迷彩套裝。我算了算,這次公司總共派來了十個特工協助行動,一想起自己居然要和這么一群不要命的人呆在一起,我就覺得心底發寒。

我們要去的山谷位于首都的西南方向,第一天的路程還算好,汽車一直行駛寬闊平整的大道上,到了晚上,車隊也沒有休息,我們在房車里睡覺,每輛車由兩個司機輪換著開車,那些特工都經受過高強度的體力訓練,抗疲勞能力也強過普通人。轉眼到了凌晨五點,就在我以為車隊會一直就這樣開到目的地時,車卻突然停了。

我一直沒睡好,發覺車停了,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于是用羊毛大衣將自己裹了個嚴實,下車去看看,走到第一輛車時,我正好瞅見里維和另一名特工靠在車旁商量著什么,里維從懷里掏出一支雪茄點上,火光映照下,他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詫,也不知道另一個人跟他說了些什么。

“怎么不走了?”我走過去問。

“前面全是山區路了,路況會變得比較差,還是等天亮再走吧。”里維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雪茄遞給我:“這東西好,可以提神,來一口。”

我平時連煙都不抽,但一夜的顛簸確實弄得身子很乏,于是接過雪茄,猛吸了一口,頓時,一股難聞的辛辣味道直沖咽鼻,我猝不及防,捂著胸口一陣猛咳,另一個人見了哈哈大笑,他拍拍我的肩膀,對里維說了句什么。

我用疑惑的眼神瞅了瞅里維,里維告訴我:“他說:這個中國人的身子骨也太弱了,不過沒關系,奧普會保護他的。”

“奧普?”我不解。

“就是我對你提到過的那個傳奇人物。”里維似笑非笑地說:“學者的大腦永遠那么單純,馮教授只知道奧普是個厲害的人物,卻不知道這個人的危險,說實話,我寧愿他永遠不要出現。”

“既然這個人不可靠,為什么要叫上他?我們的行動有那么危險嗎?”我倒吸了一口冷氣,從白天馮教授的態度到現在里維的話,我總覺得這趟旅程充滿了艱險。

里維輕嘆一聲說:“反正再有幾個小時就到目的地了,有些事,現在也沒必要瞞著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卡茲明文化研究小組嗎?”

聽到‘卡茲明研究小組’幾個字,我頓時警覺,趕忙點了點頭。

“當時的研究行動之所以會突然中止,是因為小組的兩個成員突然失蹤了,”里維的面色凝重了許多:“那兩個人失蹤的地方,就在國王谷附近,也就是我們馬上要去的地方。”

“所以馮教授才會對國王谷那么忌諱。”我問:“那他們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險?”

“不知道,”里維突然停頓了一下,繼續說:“不過,在他們失蹤后不久,我們在他們失蹤的地方發現了一件東西。”

“是什么?”我總覺得里維語焉不詳,從頭到尾,他只是一再強調有兩個人失蹤了,卻有意忽略了許多細節,比如公司有沒有出面尋找,其他隊友有沒有這兩人失蹤前的信息等等。也不知道是他有意不告訴我,還是他真的不知道。

“是一盤錄像帶,”里維若有深意地看了看我:“這段錄像帶,一共十一秒。”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你說的那盤錄像帶,是不是一個普通的山頭,山頂上長著一顆小樹苗?”

里維點點頭:“看樣子,楊慕之已經給你看了那盤錄像。可惜啊,我們到現在還沒參透錄像中的奧秘。”

我頓時明白過來,楊sir雖然騙了我,那段錄像卻是實實在在的線索,很可能,錄像里的內容是他哥哥留給他唯一的線索。可為什么是個隨處可見的小山頭?從阿爾泰山到以北的唐努山和東西薩彥嶺,山頭豈止成百上千,要找到這么一個小地方,猶如大海撈針。

“我有一個問題,”我問道:“楊慕之的哥哥,是不是失蹤的兩名成員之一?”

“是的,他的哥哥楊羨之是其中之一。”

我心頭一亮,慶幸自己的猜測沒錯,趕忙追問:“他們為什么會失蹤?”

“具體原因沒有人知道。不過,他們失蹤的地方是一片未經開化的森林,里面潛伏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危險。圖瓦是個典型的原生態國家,也是世界上少有的幾個尊奉薩滿的國家,這個國家的人相信神的存在,篤信自然界的神奇力量,尤其在一些偏遠地區,那里的人擁有高超的狩獵手段,對薩滿崇拜到了近乎偏執的程度。我一直懷疑,這兩個人的失蹤和某一個圖瓦部落有關。另外,那盤錄像也是非常奇怪的地方,這兩個人雖然是研究人員,但都接受過基本的野外生存訓練,他們不可能留下一盤沒有任何標注的錄像帶。”

“那楊慕之是不是一直在找他們?”我又問。

里維的神情突然警惕起來,他看了看我,面色凝重地說:“是的,不過,他也許太過執著了。如果可能,我祈禱永遠不要再聽到他的消息,畢竟我們曾在一起共事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心頭一緊:“怎么公司找到他了?”

里維搖搖頭:“不知道,不過,這次負責追蹤他的人就是奧普。楊慕之如果落在他的手上,肯定必死無疑。我不想聽到他的消息,因為如果聽到了,就一定是他的死訊。”

我又是一愣,原本還想從里維口中打聽到一些關于楊sir的消息,但聽他這么一說,我不禁擔心起來。難怪楊sir再也沒和我聯系過,原來他被一個厲害的角色給纏上了。

秋冬季節,西伯利亞的夜晚格外漫長,太陽在下午四點半就會落山,早上八點半才會升起來。我們的車隊被包圍在大片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中,像螻蟻般渺小。大風吹過,黑暗中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簌簌聲。有人經歷過海洋的黑暗,形容海黑是一種能將人完全淹沒的死沉;有人經歷過荒山野嶺的黑暗,認為那樣的黑暗可以讓人領略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現在,我身處距離薩彥嶺不遠的蠻荒草原之中,隱隱覺得在這片半人高的巨大草原之中潛藏著一種未知的力量。似乎一頭蟄伏于天地之間的怪獸正在草原上安睡,而我們,就是侵擾它睡眠的闖入者。

里維見時間還早,讓我回車上再睡一會兒。我點點頭,再次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一想到自己這次要去的地方是一片未經開化的山區,我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薩彥嶺不比我去過的任何地方,這里語言不通,氣候嚴寒,環境又十分險惡,如果再遭遇當地人的攻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那樣的情景真是糟糕到了極點。

隔壁床上,呂方陽睡得正香,我突然很羨慕他,他是一個純粹的人,思考問題永遠喜歡走直線,雖然因此惹下不少麻煩,但也少了許多顧慮,可以一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天亮后,我們繼續出發。和昨天相比,今天的路途明顯艱難許多,前面的道路幾乎沒有經過任何修整,完全是無數車輛在草原上用輪胎碾出來的一條道,干枯的草根和爛泥攪和在一起,組成一道道不大不小的路障,先鋒車不得不經常停下來清理,好在我們的車性能出眾,大部分路障都能沖過去,就是車速很慢。里維說,這地方已經非常偏僻了,再往前大約四五十公里,就到了國王谷,倒回去三十多年,那里是一個國營農場,蘇聯解體后,農場沒有了國家撥款,生計越來越困難,后來人都走光了,農場也被廢棄不管,雖然村鎮還保留著,但大多是老弱病殘,年輕人全都外出謀生路去了。而我們今晚的宿營地,就在那個村鎮里。

又過了一個小時,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陰沉了不少,一團黑云從天邊洶涌而來,其間還夾雜著轟隆的雷聲。我過去只聽說過草原氣候多變,今天算是見識了,早上出發時還晴空萬里,現在說變就變。里維看了看天,估計黑云大約半個小時就會涌到我們的頭頂,于是命令車隊加快速度,一旦下雨,草地會變得格外濕滑,能見度也會大大降低。

可惜眼前的路況非常糟糕,車速根本快不起來,暴雨倒是說下就下,一時間,傾盆大雨瓢潑而至,狂風將雨水裹成偌大的卷簾,鋪天蓋地般席卷而來。車隊的速度越來越慢,我們不得不關嚴所有的窗戶。一開始,我并沒有把這場雨放在心上,心想不過是一場雨,又不是冰雹,大不了躲在車里不走,沒什么好擔心的。可沒過多久,我就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瘋狂亂舞的草叢使得前行的道路若隱若現,能見度受到很大影響,但車隊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馮教授告訴我,如果天黑前到不了國王谷,大家都得在草原上過夜,這里地處偏僻,不知道草叢里會鉆出什么來。西伯利亞狼的數量位居全球首位,這種草原是它們出沒的極佳場所,除此以外,狗熊和狼獾同樣是不容小覷的猛獸。甚至天上的巨型金雕也會在食物缺乏時襲擊人類,搶奪食物。我被他說得渾身直發冷,但我怎么也想不到,馮教授說的這些,只是蠻荒草原中很少的一部分危險。

大雨一下就是兩個小時,為了趕在天黑前到達國王谷,里維下令不準停車,車隊被迫冒雨前進,沒多久,我們前方的一輛越野車突然側翻在一旁,里維等人不得不下車幫忙,人雖然沒有傷亡,但車卻受損嚴重。沒多久,又有兩輛越野車被盤錯的草根纏住,寸步難行。而要在這種傾盆大雨中清理纏在車上的障礙物顯然非常困難。為了趕時間,里維不得不把這兩輛車留在了草原上。其余車輛繼續上路,就在這時,一輛貨箱型卡車的司機突然在駕駛座里大叫起來。我們跑過去一看,頓時傻了眼,原來卡車的兩個后輪已經完全陷入了草叢深處。

“見鬼,是沼澤坑!”里維皺了皺眉頭,有人遞給他一件雨衣,他扯過來就扔在地上,然后沖其他人大喊:“都回車上呆著去,不準前行半步!”

說話間,那輛落入沼澤坑的汽車已經陷落了一半,車頭高高翹起,司機趕忙打開車門跳下來。然后望著自己的貨車直搖頭。我見大家的神情都很沉重,知道這車裝備損失不小。我過去雖然經歷過流沙坑,但都不大,沒想到草原上的沼澤坑居然能把貨車給陷進去,說明面積肯定不小,而且不止一個。

我的猜測很快得到了印證,里維說我們進入了一片沼澤區域,四周到處都是這種不知深淺的大坑,也許是下雨后能見度降低,車隊走錯了方向。草原上的沼澤區域非常危險,因為沼澤坑的地面長滿野草,晃眼看去和平地完全一樣。誤入這樣的區域,車輛絕不能直接前行,唯一的辦法就是有人用探路棒一路摸索著前進,這樣做雖然速度慢,卻也還算安全。

等雨小一些后,一個特工找來棍子做探路棒,開始小心翼翼地偵查地形,他將危險的區域做好記號,以便我們可以順利退出這個地方,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去。

車隊順著那人標注的記號開始倒退,當最后一輛車離開沼澤區域后,里維朝那人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上車,那人沖里維點了點頭,正要開步,前方突然沖來三個巨大的黑影,黑影速度奇快,為首一頭迅速撞向那人,那人措手不及,居然被撞飛三米開外,當場吐出一口鮮血。我們定神一看,那三個黑影居然是三頭成年牦牛,也許是因為淋了雨,這三個大家伙現在非常暴躁。里維為了方便指揮,現在呆在另一輛車上,我成了越野車的臨時司機,眼見一頭牦牛站在距離我只有五米不到的地方,惡狠狠地盯著我。我只覺得頭皮發麻,牦牛的蠻勁我不是沒有見識過,它們發起狠來,可以撞翻一輛吉普車。這樣想著,我下意識想要開車離開,剛要踩下油門一旁的馮教授突然按住我說:“不要開車。”

我心頭一緊,這才反應過來,路面上全是橫七豎八的草根和稀泥,車速根本就快不起來,如果啟動車子,說不定發動機的噪音會進一步激怒牦牛。別看牦牛身材笨重,其實速度非常快。而且身型靈活。

被撞翻在地那人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雖然這個特工經受過專業訓練,但如果人的肋骨被撞斷了幾根,再有效的訓練都沒用。

我和牦牛四目相對,雖然我在車上,牛站在地上,但我的氣勢明顯輸了一頭。另一邊,里維用對講機吩咐所有車輛都不要啟動,我們五輛車三頭牛,就這樣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靜靜矗立在草原上。雨漸漸停了下來,大約半個小時,牦牛終于發現我們沒有敵意,慢慢離開了。里維等人這才下車,將躺在地上那人抬上了車,他的傷勢不輕,斷了兩根肋骨,看來得休養很長一段時間了。我以為里維會安排一輛車將他送回城里的醫院,沒想到他卻命令車隊繼續出發,只吩咐一輛車倒回去尋找剛才留在草原上那兩輛。

趕到國王谷附近的小鎮時,天已經全黑了。我遠遠就看見一個鋪面里亮著燈,看上去像一家診所,趕忙指給里維看,希望他把傷者送進去醫治。里維看了看,搖搖頭說:“那確實是診所,不過不是醫生的診所,而是薩滿診所。圖瓦的薩滿和醫生一樣呆在自己的診所里,按時上下班,朝九晚五。這間診所應該是在加班。”

聽了他的話,我真是哭笑不得,沒想到圖瓦的薩滿教廣泛到了這種程度。

里維將我、馮教授和呂方陽安排在當地一家民居中休息,然后把傷者送去附近的衛生院,兩個隨行的醫生也跟了過去。雖然小鎮的醫療條件趕不上城里,但做一些應急處理還是沒問題的。這里的建筑全都是平房,并沒有我期待的蒙古包。主人家還算熱情,拿出羊肉和羊奶招待我們。翻譯名叫斯瑞,是個圖瓦人,會一些英語和俄語。他告訴我,掩埋斯基泰人王族的墓地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那里被草原民族視為圣地,自從國王谷被發掘后,這里就經常有外地人來,打擾了亡靈們休息。他還警告我們,千萬不要進行任何發掘工作,只是參觀還可以。否則,我們遲早會遭到神的報應。

斯瑞的話模擬兩可,我發覺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不愿告訴我。于是用蹩腳的英文問:“那是斯基泰人的陵墓,和你們圖瓦族應該沒什么關系吧?”

他說:“斯基泰人和圖瓦人都是草原民族,逐水草而居,后來選擇了這里,常年定居下來,斯基泰人是這片土地的先祖,也是我們的先祖。”

也不知道是不是語言障礙的問題,我總覺得斯瑞對我不夠友善,他老是喜歡用警惕的眼神望著我,然后再三警告我們不要去挖掘那些墓地。似乎在他的潛意識里已經把我們定位成了盜墓賊。

吃飽喝足,我和呂方陽閑來無事,想去找里維聊聊,走出房屋,我突然看見遠方出現一片高大巍峨的巨型黑影,這些黑影就像草原的保護神,雖然悄無聲息,卻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來圖瓦后,我一路見到的都是草原和土坡,現在乍一看到山巒,我還有些適應不過來。斯瑞拍拍我的肩膀說:“那就是薩彥嶺,圖瓦母親河——葉尼塞河的源頭,就在那里。”說到這里,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許敬仰和向往。那神態,就像中國人初見到長城時的樣子。

氣候非常寒冷,我說話時能清晰看到自己呼出的白色氣體。呂方陽跟在我后面,指著里維休息的房間說:“你看,他屋里的燈都熄了,估計早睡下了,我們還是明天再來吧。”

我想想也是,于是回房休息去了。半夜,我被屋外的狼嚎驚醒,透過窗戶,我能看見前方劇烈起伏的草叢,我的旁邊,主人家已經熟睡,絲毫沒有受這聲音的影響,顯然他們早已適應了和野生動物們共處的生活。

狼嚎聲非常響亮,帶著悠遠綿長的回聲,一聲聲震撼著我的神經。雖然過去也見過狼,但我第一次聽到狼群在距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嚎叫。狼的叫聲帶著一種天然的穿透力,這種力量可以牽引一個人的情緒,去到一個虛無的時空之中。恍惚間,我的眼前又出現了純凈的青山綠水,美麗的姑娘在我身旁歡笑,他拉著我的手,隨著一聲聲虛懷若谷的狼嚎在草地上奔跑。這種情景非常怪異,但我當時卻并不覺得,只是整個人像被灌滿了幸福的瓊漿,微笑在心頭蕩漾開去,和青山碧水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唯美的畫卷。

狼嚎突然變得急促起來,我甚至聽到了呻吟聲。下一秒,我突然從床上坐起來。原來又是個夢,我忍不住渾身一哆嗦,發現羊毛被不知什么時候落到了地上。趕忙撿起被子蓋好。正要躺下,眼角余光突然掃到一個人影。人影站在窗外,背脊筆直,我的神經立即警覺,黑影顯然正盯著我,這個人,正是我曾在克孜爾見過兩次的奇怪身影。雖然辨不清相貌,但我能看出他穿得很單薄。現在的氣溫可是零下十度,這個人怎么穿得這么少?我皺皺眉頭,再看他那僵直的身影,竟沒有一點兒活人的真實感。難道他不是人?

這個想法冒出來后,我立即被自己嚇了一跳,如果不是人,難道我這一路都在被鬼追蹤?人影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道光束適時掃過窗前,光亮閃過之處,我分明看到一張消瘦蒼白的臉,這張臉咧開嘴,沖我露出詭異的微笑,血紅的眼睛大睜著,望著我的眼神就像一頭狼盯著肥美的獵物。

這個人,果然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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