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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魅

里維讓我們在賓館休息兩天,他負責辦理區圖瓦的簽證和籌辦裝備。其實我們不需要攜帶任何裝備,圖瓦分部有現成的,但我還是根據自己的喜好找他們要來鎂金屬打火石和strider MT的戰術直刀,這兩樣東西,一樣是包子的貼身寶貝,一樣和楊sir送我的匕首同款,我用順了手,懶得換。

接下來的兩天,呂方陽一直泡在馮教授那里,用他自己的話說:那一屋子的古物足夠他研究半輩子,必須抓緊時間。馮教授讓人送來了三維地圖的模型,出人意料的是:模型居然沒有采用塑膠材料,而是用絲麻纖維做成的,纖維看似柔弱,其實韌性非常強,即便模型被擠壓變形,纖維也不會斷。而且重量很輕,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我對這個立體模型很感興趣,饒有興致地把玩了很久,一會兒把模型浸在水里,一會兒又像扔皮球一樣在墻壁上扔來扔去,不管怎么捏,模型最后總能奇跡般復原,讓我不得不佩服馮教授的智慧。

羅素一直沒再找過我,從他上次和我的談話中,我發現他有很多地方語焉不詳,應該還瞞著我許多事。不過,我對他本來也沒什么期待,如果他一見面就對我開誠布公,那才叫真的奇怪。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楊sir再也沒和我聯系過。我奇怪之余,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失落。即便到了現在,我依舊會不時想起這個騙子,想到我們一起經歷的風風雨雨,想到包子的死,我的心中就忍不住一陣抽痛。

出發的日子總算來臨,馮教授,呂方陽,我和里維一行四人,乘車直奔機場,由于烏魯木齊沒有直抵圖瓦的飛機,我們只好先乘飛機去烏蘭巴托,再從那里轉機去圖瓦首都克孜爾。

在機場,里維將護照分發給大家,接過護照的一瞬間,我的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和所有年輕人一樣,我也曾無數次夢想可以出國旅游,看看埃及的金字塔,領略一下愛琴海的美麗風光。但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第一次出國居然要遠赴西伯利亞,更不利的是,現在已經進入秋季,在這樣的季節去薩彥嶺,明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杉幢闳绱耍覍@次圖瓦之行也不是毫無期待:拉提姆老人留給我的三維地圖,作為塔茲明文化源頭的薩彥嶺,還有神秘的阿爾泰國王谷,這些彼此獨立的元素之間似乎隱藏著某種聯系,也許,去到那里,我就能距離自己心中的答案更近一些。

兩千年前,來自西方的斯基泰游牧民族對西域的人文生活產生了深遠影響,他們弒馬祭祀,以石為棺,遺跡遍及天山南北,從喀什以西的帕米爾高原到和田以南的昆侖山,再到天山以北遼闊的阿勒泰地區,到處都能見到斯基泰人的古老墓葬,于是有了塔什庫爾干石頭城,香葆葆墓地,克爾木齊文化等一系列享譽中外的歷史遺跡。據北大考古權威林梅村教授考證,無論新疆西南部的塞族人還是新疆東南部的吐火羅人,都屬于印歐人種,他們都來自新疆北部的阿爾泰山地區,古代西域一條從草原世界通向綠洲世界的路線被他們打通,這些隸屬于不同部落的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斯基泰人。

而我現在,即將奔赴被斯基泰人譽為圣地的國王谷,國王谷位于圖瓦共和國薩彥嶺地段的土蘭諾—烏尤克盆地,里維告訴我們,那里的環境非?;臎觯够厝ザ?,烏尤克盆地還是風吹草地現牛羊的天然牧場。隨著1991年蘇聯解體,幾乎所有國營集體農莊都宣告破產,許多社員離鄉背井,牧場上只剩下銹跡斑斑的割草機和鐵犁。

我們在烏蘭巴托住宿一晚,第二天轉機去克孜爾,圖瓦是一個非常古老的民族,屬于古突厥族系的一支,與今天的哈薩克族、維吾爾族等同源,圖瓦在我國唐朝時期歸屬突厥,居住于葉尼塞河流域,元初被蒙古吞并,清代時期,隨著沙俄擴張,圖瓦大半被沙俄所占,由于沙俄的盤剝迫害,一部分圖瓦人南遷至喀納斯一帶,外蒙獨立后,圖瓦人形成了三支,分別居住在俄羅斯圖瓦共和國,外蒙和中國新疆。而位于俄羅斯聯邦的圖瓦人數量最多,有三十多萬人。

圖瓦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保留薩滿信仰的國家之一,雖然圖瓦人操阿爾泰語系中的突厥語言,卻受蒙古族的影響頗深,他們身穿蒙古服飾,居住在溫暖的敖包之中。也有學者稱:圖瓦人是當年成吉思汗西征時留在當地的老弱病殘。這個國家的很多地區依舊保留著原始的牧獵生活方式,他們深居簡出,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下繁衍生息。

我們來到希德爾公司的克孜爾分部,和烏魯木齊分部一樣,這處分部同樣是一幢不起眼的建筑,共有三層,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財務室,人力資源室,業務室,休息室和設備倉庫,應有盡有,到處可見蒙古風格的裝飾。走進分部,里維就像主人一樣,向我們一一做著介紹。也許是不太適應突然轉冷的天氣,我有些頭痛,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一句話也沒聽進去。樓里的采光不太好,加上每層樓只有兩米多高,顯得非常壓抑。從人力資源室出來,里維說要帶我們去位于一樓的會客廳休息,走到樓梯轉拐處,我突然瞅見一個身材精瘦的人站在上樓的樓梯口,一晃而過,他的呼吸很輕,走路像貓一樣悄無聲息。我突然心頭一緊,總覺得這個人影在什么地方見過,但究竟是什么地方,一時又想不起來。

和樓上被隔開的小房間不同,整個一樓只有兩個大廳,一個是會客廳,一個是飯廳。里維告訴我們,這里沒有中餐,請大家入鄉隨俗,體驗一下圖瓦人的生活。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里維最終沒有讓廚房準備原汁原味的圖瓦餐,用他的話說,他擔心我們今晚會拉肚子,所以保險起見,他最后還是替我們準備了西式晚餐——牛排加紅酒。席間,呂方陽問了他幾次,圖瓦餐是什么樣?為什么不端上來?里維只是笑而不答。

這天夜晚,我們在分部旁邊的旅館休息。圖瓦地處西伯利亞以南,九月底的氣候已經非常寒冷,尤其是夜晚,氣溫低到了零下十度。好在每個房間里都備有用電的暖爐,我把門窗關嚴,蓋上羊毛被,這才覺得暖和一些。呂方陽和我住在一個房間,他和我一樣怕冷,一進屋就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像個胖乎乎的蠶寶寶。窗戶外,兩個膀大腰粗的漢子赤膊扭打在一起,完全不懼寒冷,我看看他們,再看看自己和呂方陽,不禁有些汗顏。

暖爐雖然烘熱了房間,卻也使空氣變得異常干燥,下半夜,我被呂方陽的一陣猛咳驚醒,突然感到口干舌燥,于是下床給自己倒杯水喝,在飲水機旁接了水,我仰脖就喝,冰涼的液體立即順著咽喉直抵胃部,喉嚨被寒冷刺痛,我渾身一激靈,頓時清醒了許多,定神一看,原來飲水機壞了,兩個接頭都只出涼水。要想喝熱水,我只能去走廊里的公共飲水機接水。一想到外面寒冷的天氣,我就忍不住哆嗦,猶豫片刻,喉嚨的干渴占了上風,我也顧不上形象,把自己裹成粽子,只露出頭臉和兩只腳在外面,艱難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里只有一盞路燈,燈光十分昏暗,走在寂靜狹長的走廊里,我的腳步聲變得格外刺耳,飲水機就在走廊盡頭,我加快腳步,想趕快接完水回去。就在這時,一個細瘦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飲水機旁,他的頭臉完全隱藏在黑暗中,只露出略為僵直的身體。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因為我看見那人的腰間插著一把非常特別的刀鞘。這種刀鞘我曾見過兩次,一次是在血棺部落里一具尸體的身上,一次是在布朗克的腰間。他曾告訴我,這種刀鞘他只制作了三個,之前兩個刀鞘的主人都已經身亡,看來,這個人,就是第三個刀鞘的主人。

此時,這個人像鬼魅一樣悄無聲息地站在飲水機旁,竟沒有絲毫活人的氣息。我的身體突然僵住,一股涼氣順著脊背攀爬而上,連挪步的勇氣都沒有了。就在這時,一只手突然壓在我的肩膀上,我猛一回頭,發現拍我的人是里維,他沒有我怕冷,但也穿著厚重的羊毛大衣,有毛那面朝里,裹得非常嚴實。

“三更半夜的,你出來干嘛?”他癟癟嘴,濃重的倦意很容易讓人變得煩躁。

“我想喝水。”我一邊干澀地說,一邊指著飲水機:“那邊有人。”

里維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即搖搖頭說:“你是不是冷迷糊了,哪兒有人?”

我轉頭一看,那個干瘦的人影果然消失了。頓時,一種無法名狀的怪異感覺涌上我的心頭,這個人帶著第三把刀鞘,就一定和希德爾公司有關系,既然如此,他為什么要躲在暗處?

“其實,你可以去我的房間喝水,我的房間就在你房間的隔壁?!崩锞S繼續說。

我哦了一聲,尷尬地笑笑說:“我這不是不想打擾你休息嗎?”

里維輕嘆一聲說:“其實我根本就沒睡,老板交代了,要二十四小時保護你?!?

賓館隔壁就是希德爾的分部,至于這么緊張嗎?我剛想讓他放輕松,好好休息一下,腦子突然閃過那個奇怪的身影,不禁又是一愣,張開的嘴發不出一個字。

里維替我和呂方陽各接了一杯水,叮囑我回去好好睡覺,沒事別在走廊上瞎轉悠,我點了點頭,就算他不叮囑,我也不會再出來了。太冷不說,如果再碰上那個奇怪的人影,指不定會發生什么事。

這一夜,我和呂方陽都睡得很不舒服,我們倆一個在中國南方長大,一個長年呆在塔克拉瑪干周邊,雖然之前在墓士塔格采玉場和天山也遭遇過冰封雪域,但經歷時間都很短,兩三天就過去了。這一次,我們要在嚴寒的西伯利亞尋找三維地圖上留下的線索,不知道要呆多久,這對不習慣寒冷氣候的我們來說,無疑又是一次考驗。

簡單梳洗一下,我和呂方陽來到分部的餐廳,隔得老遠,我就聽見馮教授大聲問里維:“你不是說那個人也會來嗎?怎么到現在還沒看到他?”

“他確實答應要來,但你也知道,他這個人行蹤不定,老板也很頭疼。”里維趕忙解釋。

“我不管,他不來,我就不去國王谷?!瘪T教授的態度非常堅決:“我是個學者,不是來冒險的?!?

呂方陽在一邊聽得直搖頭,末了,他用鄙視的語氣對我說:“身為一個學者,怎么能這樣呢?”

我不知道馮教授和里維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很明顯,這個人一定很厲害,不然馮教授也不會如此仰賴他。

見我們到了,里維松了口氣,他顯然也很煩馮教授,于是招呼我們坐下,故意岔開話題問:“二位昨天晚上休息得怎么樣?”

“不太好,這地方晝夜溫差太大?!眳畏疥栔毖圆恢M:“這里是圖瓦首都,條件算好的了,我們要去的山谷地處偏遠,恐怕條件還要艱苦吧?!?

“這個你們放心,公司一定會盡力保證二位的生活條件,不過,”里維略微猶豫一下:“不可預見的因素很多,恐怕你們也得做好吃苦的準備?!?

我見他們三個大男人總是拿生活條件說事,心想大家又不是來觀光旅游的,有功夫在乎這些,不如多想想自己的安全。于是問里維:“裝備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崩锞S微笑著遞給我一張清單,我一看,頓時睜大了眼睛,這是我見過最詳盡的一張設備清單,單繩索就分成用于攀登的動力繩、用于下降和探洞的靜力繩,適合運動攀登的主繩、適合大巖壁攀登的雙繩、適合溪降,攀冰和雪地作業的干繩;還有由繩子衍生出來的安全帶和扁帶等。刀具大多是戰術直刀類,方便遭遇危險時可以迅速反擊,戰術直刀和普通直刀的區別,就在于戰術直刀的刀背有鋸齒狀假刃或倒鉤,可以有效增加攻擊目標的傷害程度,一般適用于受過專業訓練的人員,他們能把戰術直刀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可以說,一把好的戰術刀加上快速有效的攻擊,其威力不遜于槍。

其他如鞋類、衣著、睡袋、探燈、攀巖及攀冰工具等都有詳細的分類,就連爐具也采用全鈦材料,一套爐具重量只200克不到,捧在手上就像一件精巧的藝術品,這樣的爐具屬于世界頂級型野外裝備,一般探險者根本就買不起。

裝備中最重的要數攀巖和攀冰器材,尤其冰鎬和冰錐一類,這些東西必須采用高密度金屬材料,才能有效增強攀鑿力度和抓冰能力。

我看見里維手中還有另一張清單,只是遮遮掩掩不愿拿出來,我猜那是槍械的清單,也就沒有多問。他可以為我們配備最好的探險裝備,卻不會給我們哪怕一把低殺傷力的霰彈槍,這一點我非常清楚。

早餐是面包加牛奶,里維為了保險起見,一直沒有勇氣為我們準備真正的圖瓦餐,不過,這樣的食物倒也不難吃。只是馮教授的臉色一直很難看,顯然他依舊在殷切期盼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吃完飯,我把里維叫到一邊問:“馮教授說的那個人是誰?他到底來不來?”

“那個人??!”里維嘆了口氣:“誰知道呢?他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他也是一個傳奇式的人物,不管再危險的地方,他總能成功逃生?!?

“還有這種人?”呂方陽叫了起來。

里維說:“是啊,他算是公司的元老級人物了,知道公司很多秘密,我們一直懷疑,羅素對公司的了解恐怕還不及他,他才是公司真正的老板?!?

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在一條賊船上,自從來了圖瓦,里維對我們的戒心放松了許多。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的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羅素曾對我說過:就算希德爾公司沒有了他也照樣運轉,他的話外之意,是不是說公司里還有另一個老板?

就在這時,一個司機摸樣的人走進來,用圖瓦語對里維說了些什么。里維面帶難色的看看馮教授,后者依舊坐在餐桌旁,一點要出發的意思都沒有。看來,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并不是在開玩笑。

我到門口一看,那里已經停了大大小小七八輛汽車,其中還有兩輛宿舍式樣的房車,三輛貨箱型大載重卡車,可見這次攜帶的裝備之多,準備之充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里維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計劃會被馮教授這個類似小孩兒賭氣的舉動給阻礙了。

一時間,場面非常尷尬,里維又和馮教授協商了一會兒,后者依舊堅持己見,非要等到那個傳奇式的人物來保護自己才肯出發。我看著心煩,再這樣拖下去,明天都走不成。我們現在可是在跟時間賽跑,誰都不想留在西伯利亞過冬。

我想了想,走到里維面前說:“馮教授雖然是個人才,不過在考古方面,呂方陽也不差。他要不去就算了,我們出發吧。”

說完,我不待里維回答,徑直走出大門,朝司機做了一個出發的手勢,反正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偌大的希德爾也不可能一團和氣,馮教授雖然聰明,但他持才驕縱,野外工作最講究團隊精神,像他這種人,扔在這里也不可惜。

司機見我的動作十分果斷,誤把我當成了領隊,趕忙上車開啟發動機,聽到汽車發動的聲音,馮教授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他沒想到我們居然真敢扔下他不管。里維雖然聽從馮教授的安排,但他也不敢惹我,猶豫片刻,他只好跟著上了車。就在汽車開動的一瞬間,馮教授再也繃不住了,他站起來,三步并兩步走過來,悶聲不響地打開車門坐了進來,臉色非常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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