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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匯率制度變遷:一個分析框架

第一節 制度變遷

一 制度和制度變遷的定義

(一)制度

對于制度,不同的經濟學流派和學者對其賦予的含義并不一致。例如,康芒斯把制度解釋為“集體行動控制個體行動”,“它們指出個人能做不能做,必須這樣或必須不這樣做,可以做或不可以做的事,由集體行動使其實現”。[1]諾斯指出:“制度是為人類設計的,構造著政治、經濟和社會關系的一系列約束。制度由非正式約束和正式的法規組成。”[2]舒爾茨則將制度定義為管束人們行為的一系列規則;拉坦對制度也有類似的定義。

盡管對制度定義的描述不同,但是可以看出,制度的內涵有以下特點:習慣性、確定性、普遍性、符號性和禁止性。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制度對經濟增長具有很大的影響,制度有助于降低交易成本,可以提供人們關于行動的信息,從而可以使經濟活動中的行為和過程更易理解及可預見,促進經濟主體之間進行合作和交易,制度還能為個人的選擇提供激勵功能,并約束機會主義行為,減少外部性。

張五常曾經指出,制度安排具有兩種意義:①產權制度的結構與本質;②從一種已經存在的產權結構衍生出來的合約和組織上的安排。從后一種意義看,其他制度安排的選擇在根本上是受產權制度安排制約的。產權制度是劃分、界定、保護產權的規則或者說是制度化的產權關系。對于經濟主體來說,產權制度是經濟制度中的根本,它規制著經濟主體的利益范圍和明晰度,產權制度是否缺損直接關系到能否保護經濟主體的自主領域,達到減少或者消除外部性的作用。如果沒有產權制度,產權的交易就難以進行,即產權制度的供給是人們進行交易、優化資源配置的前提。

(二)制度變遷的定義

新制度經濟學將制度視為內生變量,它會隨著技術、經濟增長等外生變量的變化而變化,因此,從時間上看,制度就表現為一個動態的變遷過程。諾斯(1981)指出,“變遷”是制度創立、變更及隨著時間的變化而被打破的一個過程。拉坦把制度變遷定義為:第一,一種特定組織的行為的變化;第二,這一組織與其環境之間相互關系的變化;第三,在一種特定的組織環境中支配行為與相互關系的規則的變化。林毅夫指出,制度變遷是人們在制度不均衡時追求潛在獲利機會的自發變遷與國家在追求租金最大化和產出最大化目標下,通過政策法令實施強制性變遷的過程。

制度變遷從形式上看是制度的替代、轉換與交易過程,而從實質上看則是制度從均衡到不均衡、再實現新的均衡的過程,是一種效率更高的制度對另一種制度的替代過程。對于制度變遷的作用,諾斯和托馬斯在對西方世界的興起分析中提出,制度變遷比技術變遷更為優先和根本,西方世界興起的原因就在于有效率的組織通過創立制度安排和財產權,將外部性內部化。[3]

二 制度變遷的動因和機制

(一)制度變遷的動因

為什么會發生制度變遷呢?制度變遷從實質上看是制度從均衡到不均衡、再實現新的均衡的過程。對于制度的均衡,舒爾茨(1968)從制度作為一種具有經濟價值的服務的提供者角度指出:“當這些制度所提供的服務與其他服務所顯示的報酬率相等時,關于這些制度的每一種經濟服務就達到均衡。”[4]張曙光(1992)認為,所謂制度均衡,就是人們對既定制度安排和制度結構的一種滿足狀態或滿意狀態,因而無意也無力改變現行制度。黃少安(2004)認為,當一種制度的供給與需求,也就是對某種制度性服務的供給和需求相等時,該項制度就處于均衡狀態。這三種解釋其實從三個不同層面解釋了制度的均衡。舒爾茨的解釋是從經濟主體效益最大化角度說明制度的均衡,張曙光的解釋則是從經濟主體的利益沖突角度而言的博弈均衡,黃少安的解釋說明制度的均衡還是一種制度供給與需求之間的均衡。當其中任何一種均衡被打破時,原有的制度就會出現不均衡,制度就可能發生變遷,但是,要實現制度新的均衡,則必須實現以上三方面的均衡。

制度之所以發生變遷,是因為原有的制度安排出現了不均衡,而制度出現不均衡的原因主要有以下兩個方面:

1.制度環境發生了變化

戴維斯和諾斯(1970)界定了制度環境的概念,認為制度環境是一系列用來建立生產、交換和分配基礎的政治、社會和法律基本規則。一定時期形成的均衡制度必然對應著一定的政治、經濟和法律等條件,布洛姆利(1996)指出:“當經濟和社會條件發生變化時,現存的制度結構就會變得不相適宜。為對新的條件做出反應,社會成員就會盡力修正制度安排。”這些基礎規則主要包括支配選舉的規則、支配產權的規則和支配合約的規則,對于某種特定的制度變遷而言,總有一些其他的基礎規則是既定的和外生的,世界是運動、變化和發展的,這要求人們對規則進行調整以適應自身發展的需要。

在經濟制度中,產權制度是一項最基礎的規則,其他制度安排的選擇在根本上是受產權制度安排制約的,顯然,產權制度的變化必然會產生其他經濟制度變化的動因。產權制度的變化會影響市場產權主體身份的變化、利益的范圍以及產權主體尋求利益最大化的動機和行動力量。

2.產權主體利益最大化的努力

制度環境的變化只是外因,制度變遷最終的行動要依靠實際的產權主體或經濟集團、組織采取行動,而產權主體或利益集團采取行動的根本動因來自產權主體自身的利益或效益最大化追求。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社團都希望有一種規則能夠降低自身的成本和摩擦,謀取更高的效益。德姆塞茨(1967)從外部性角度討論了產權的變遷過程,認為如果內部化的收益超過了內部化的成本,產權就會出現外部性內部化,從而導致產權制度的變遷。拉坦(1978)指出,制度變遷本身也是一種資源使用性的活動,制度變遷可能是由對與經濟增長相聯系的更為有效的制度績效的需求所引致的。

(二)制度變遷的機制

戴維斯和諾斯針對制度變遷提出了制度創新理論,認為在已有的制度結構下,如果制度環境發生變化,導致經濟主體的利益格局發生變化,如果預期的凈收益超過預期的成本,一項制度安排就會被創新。[5]形成對新的制度的需求,是因為在現有的制度安排下,有些利潤是無法獲得的,這類收益被稱為“外部利潤”。新的制度可能會從以下幾方面增加產權主體的收益:①在現有的技術和市場規模下,新制度可以實現規模經濟;②新制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實現外部性內在化;③新制度可以克服對風險的厭惡;④新制度可以克服市場的不完善。而確立新制度的成本包括規劃設計和實施的費用、清除舊制度的費用和消除變革阻力的費用。新制度的形成只有在以下兩種情況下才會發生:一是創新改變了潛在利益;二是創新成本的降低使制度的變遷變得合算。

產權主體利益最大化的努力既來源于形成制度需求的利益集團,也可能來自制度供給的提供者。不同的產權主體利益需求會有差異,相同或相似的產權利益主體會形成利益集團,不同的利益集團之間、制度的需求者與供給者者之間會存在利益沖突,利益沖突的矛盾、協調直到最終的均衡過程,就形成了制度變遷的過程。最終均衡制度的選擇“依賴于各自的收益和成本以及受影響的團體的相對的市場與非市場的權力”(戴維斯、諾斯,1979)。

奧爾森(1965,1982)強調了不同利益集團之間的沖突對形成制度結構的重要性。在一個穩定的社會中,隨著時間的推移會出現越來越多的利益集團,制度是否變遷則取決于利益集團之間的較量,強大的利益集團會成功地控制運作規則。利貝卡普(1989)同樣從分配沖突的角度分析了制度的形成和變化,指出,面對共同財產的損失、價格、技術和偏好等發生的變化,制度未必能做出及時有效的調整,而制度的變遷是一個政治過程,它是由個人之間的討價還價以及個人與官僚、政客之間的游說和政治協商決定的。

對于不同利益集團在制度變遷中的作用機制,博弈論被大量用于對制度變遷的分析。戴維斯和諾斯(1979)指出,制度變遷是由制度環境的變化導致經濟主體或行動團體之間利益格局發生變化,通過相互博弈所達成的新的制度安排。楊(1996)將進化博弈論引入制度變遷分析,指出,在多重均衡中慣例對于協調人們預期的功能。格雷夫(2001)將重復博弈論運用到制度變遷分析,引入了制度增強、制度侵蝕和準參數的概念以解釋內生的制度變遷。青木昌彥(2001)提出了主觀博弈模型,認為制度變遷的過程是主觀博弈模型不斷被修改、完善和最終共同收斂于共同的表征系統的過程。

三 制度變遷的特點

(一)國家在制度變遷中的重要作用

在現實中,制度的制定和維護離不開國家的作用。市場的產權利益主體既包括個人,也包括合作組織,還包括代表國家利益的政府,誰來決定制度的創新呢?由于制度安排的形式可以是純粹自愿的,也可以是完全由政府控制的,或者是兩者的折中,因此,各個利益集團都可能在不同的制度安排和變遷中占據主導地位。不過,對于涉及多數人甚至所有經濟主體的制度安排是需要組織成本的,而且成本會隨人數的增加而增加。給定同樣數量的參與者,在政府安排下的組織成本一般都會低于資源安排下的組織成本,因為政府具有強制力,所以,政府制定的強制性規則可能實現一個由任何資源的談判都不可能實現的制度安排,這樣可能會產生極高的收益。不過,這也暗含了政府強制性制度下的額外成本,不管參與者的利益受到多大損害,他必須受制于政府強制力而不能退出。

諾斯(1981)指出,由于是國家界定產權結構,從而國家理論是根本性的。由于國家是許多重要制度的供給者,國家的介入必然給制度的變遷和效果帶來影響。而國家的介入對制度變遷和經濟發展的影響則可能產生“諾斯悖論”現象:國家的目標函數具有雙重性,一方面要通過界定基本規則使統治者的租金最大化,另一方面又要降低交易費用使產出最大化,而這雙重目標之間存在沖突,所以,通過國家建立起來的產權體系很可能使經濟遠離它的生產可能性邊界,由于國家的存在將可能造成無效率的產權。但是,巴澤爾(1992)對此有不同意見,認為國家的存在從長期是有利于經濟發展的,他認為,在統治者和選民之間的長期博弈中會產生經濟的增長和法制。奧爾森(1993)則完全否定了國家在制度提供和經濟發展中的作用,認為國家的出現只是用常駐匪幫代替了流竄匪幫。

(二)制度變遷中存在時滯和路徑依賴問題

1.時滯問題

制度變遷的過程既是有關經濟利益集團認識和實現其外部利潤的過程,也是不同利益集團之間的博弈過程。因此,制度變遷尤其是涉及利益主體眾多的制度變遷不可能在短期實現。一般來說,制度從原有的均衡到不均衡、再到新的均衡的形成,要經歷原有制度的僵滯階段、制度創新階段和均衡形成階段。從認知制度變遷的必要性到組織制度變遷,再到啟動制度變遷之間有一個過程,這個過程就是制度變遷的時滯。

根據諾斯的分析,制度變遷中的時滯包括四個部分:①認知和組織時滯,即從辨識外部利潤到組織初次行動集團所需要的時間;②發明時滯,如果外部利潤很難內部化,或者成本極高,就需要有時間發明一種新的技術或制度安排形式;③菜單選擇時滯,是指搜尋已知的可替換的制度安排菜單,并且從中選定一個能夠滿足初次行動團體利潤最大化的安排所需要的時間;④啟動時滯,指在可選擇的最佳安排和開始旨在獲取外部利潤的實際經營之間存在的時滯。

2.路徑依賴問題

路徑依賴最早由戴維(1985)提出,用于解釋技術選擇中的路徑依賴問題,當一種技術由于偶然因素被選定,那么隨后的技術選擇便被鎖定在一定的路徑上,而這條路徑未必是最佳的。路徑依賴強調了這樣的經濟現象:在一定的條件下,經濟往往可能存在多種均衡而非單一均衡,而最終經濟系統走向哪一個均衡很可能取決于傳統經濟學以外的一些偶然的、微小的時間和因素,也就是說,經濟發展“敏感依賴于初始條件”。

諾斯(1990)指出,制度變遷也存在路徑依賴問題,一旦制度安排進入某一路徑(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就可能對這種路徑產生依賴,某一路徑的既定方向會在以后發展中得到自我強化。這種自我強化機制包括制度的規模效應、學習效應、協作與慣性效應和適應性預期效應。所以,“人們過去做出的選擇決定了他們現在可能的選擇”,沿著既定的路徑,經濟和政治制度的變遷可能進入良性循環的軌道,迅速優化;也可能順著原來的錯誤路徑往下滑。而且由于制度的變遷存在交易費用,制度可能還會被鎖定在某種無效率的狀態之下。路徑依賴的存在,說明制度的變遷必然受到歷史的制約,而變遷的過程將可能是漸進的、緩慢的。

第二節 匯率制度及其類型

一 匯率制度及其內容

匯率制度是一種重要的經濟制度,是指各國貨幣當局對本國匯率水平的確定、匯率變動方式等問題所做的一系列安排或規定。[6]對于匯率制度應該包含的核心內容,國內教科書一般認為,有兩個方面:一是匯率的確定原則,即是否受平價的約束(市場形成的平價或官方公布的平價);二是是否存在匯率波動幅度的限制。袁鷹(2001)、劉海虹(2001)等認為,匯率制度應該包括匯率的元數、匯率變動的靈活性、匯率水平的確定機制和本幣的可兌換性四個方面。

筆者認為,匯率制度是一國對匯率的形成和變化所做的一系列規定和安排,它不僅包括匯率基礎平價的規定和匯率波動幅度的規定,還應包括匯率的形成機制。而匯率的元數從根本上是屬于匯率的形成機制問題,只有在官方匯率的形成機制中,才可能存在復匯率問題。至于貨幣的可兌換性,它只是匯率制度選擇的一個重要前提和基礎,而不是匯率制度本身的內容。本書認為,匯率制度包含以下兩項主要內容:

(1)外匯的定價權或匯率水平的形成機制確定。即匯率水平是由政府來制定,還是由市場來確定,或者是由政府和市場來并行確定。匯率水平的形成機制問題歸根結底是外匯的定價權在不同經濟主體之間的安排問題,官方公布的匯率機制意味著外匯的定價權集中于政府;市場匯率形成機制意味著外匯的定價權掌握在微觀經濟主體手中。當然,也存在兩種情形的混合,外匯的定價權由政府和微觀主體共同行使。

(2)市場是否存在一個基礎的匯率平價或匯率中心,這個平價是否穩定、是否存在匯率波動幅度和波動方式的限制。

在匯率制度的兩項重要內容中,外匯的定價權的確定是其基礎和核心,第二項內容則是其形式上的表現,或者說匯率制度實際上是以外匯的定價權的分配為核心而衍生出來的關于匯率水平和匯率穩定性的制度。不同的外匯定價權安排,形成的匯率水平和匯率穩定性的表現會不一樣。在現行的紙幣本位下,固定匯率只可能存在于官方匯率條件下,而由市場形成的匯率往往不存在人為的匯率波動幅度和波動方式的約束。在政府掌握定價權的情況下,一定存在中心匯率,官方公布的匯率即是市場的匯率基礎,不管什么形式的官方匯率,市場所實際使用的匯率一定是圍繞官方公布的匯率這個核心。當然,在市場匯率條件下,同樣可能存在平價或中心匯率,典型的是19世紀后期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國際金本位制時期[7],當時各國貨幣的匯率定價權并不集中于官方,而是在市場上自由形成的,但是,客觀上當時的匯率存在一個穩定的中心匯率——金平價。在官方掌握外匯定價權的情況下,官方公布的匯率即是中心匯率,但是,中心匯率的穩定性也不一樣。在傳統的盯住匯率下,官方取定的中心匯率往往保持較長時間的穩定,而在爬行盯住或匯率目標區中,也存在官方公布的中心匯率,但是,這個中心匯率會進行比較頻繁的調整。

二 匯率制度分類

(一)現有匯率制度分類方法

不同國家在不同時期可能采取不同的匯率制度,要了解不同匯率制度的特點和匯率制度的變遷過程,需要先將匯率制度分類。出于匯率制度管理和研究的需要,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和很多學者從不同的角度根據不同的方法對匯率制度做了不同的分類。

匯率制度根據內容可以分為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兩種基本類型,截至20世紀五六十年代,對于匯率制度選擇和匯率制度理論的爭議基本只針對這兩種基本的匯率制度類型。到20世紀70年代布雷頓森林體系崩潰以后,由于 IMF允許會員國自主選擇匯率制度,各個國家或地區結合自身經濟特點和需要對匯率制度有多種多樣的更具體安排,因此對匯率制度的劃分更復雜了。

目前,對匯率制度的劃分有兩種不同的依據:一種是根據名義匯率制度,即一國官方對外公開承諾的匯率制度來劃分;另一種是根據實際匯率制度,即一國匯率的實際表現和官方的實際操作來對匯率制度進行劃分。IMF公布的各會員國的匯率制度在1999年以前完全是根據各國的申報來確定的,是一種名義匯率制度的劃分;1999年以后,IMF開始根據各國實際的匯率制度進行分類。而學術研究領域使用的匯率制度分類,在1997年以前基本都是使用名義匯率制度分類,戈什、古爾德、奧斯特里和沃爾夫(Ghosh,Gulde,Ostry and Wolf,1997)指出了名義匯率制度分類與實際匯率制度分類的區別,盡管他們沒能構建實際匯率制度分類的具體方法,但是,他們為其他學者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研究思路,并開創了對實際匯率制度進行分類的一個新研究領域。Levy Yeyati-Sturznegger(2001,2005)以及萊因哈特和羅戈夫(Reinhart and Rogoff,2002)采用實際分類方法進行研究,他們分別提出了實際匯率制度的LYS分類法和RR分類法,被廣泛使用。

1999年以后,IMF采用實際匯率制度分類方法,將成員國匯率制度分類為八大類。根據匯率制度的靈活性從小到大排序,八類匯率制度分別是:無獨立法定貨幣匯率制度、貨幣局制度、其他傳統的固定盯住匯率制度、水平區間盯住匯率制度、爬行盯住匯率制度、爬行區間匯率制度、不事先宣布路徑的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和獨立浮動匯率制度。各類型匯率制度的特點見表1-1。由于IMF新分類方法劃分結果的公布僅限于1999年以后,為了便于對1999年以前各國匯率制度的類型進行一致性分析,巴布拉和奧特克-羅布(Bubula and Otker-Robe,2002)根據IMF在1999年使用的新分類法對所有成員國1990年以后的匯率制度進行了重新分類。

表1-1 IMF 1999年后劃分匯率制度類型

2009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對匯率制度進行了重新劃分,具體分為四大類,包括10種類目(見表1-2)。各匯率制度特點說明如下:

表1-2 2009年IMF匯率制度分類

資料來源:IMF,Annual Report on Exchange Arrangements and Exchange Restrictions,2014。

Levy-Yeyati-Sturznegger(2001,2005)使用的LSY分類方法,采用聚類分析手段,通過觀察三個宏觀經濟變量——匯率變動率、匯率變動的標準差和外匯儲備變動率的特點,將匯率制度分為五類:浮動匯率制度、骯臟浮動匯率制度、爬行盯住匯率制度、固定匯率制度和其他匯率制度。

萊因哈特和羅戈夫(2002)提出的RR分類方法有三個特點:第一,區分了是否存在平行市場或者雙重匯率,匯率制度存在則只分析市場決定的匯率。第二,檢驗官方公布的匯率制度是否通過市場檢驗,通過則該國匯率制度即為公布的匯率制度;如果沒有通過,則通過市場匯率來判斷其匯率制度類型。第三,將年均通貨膨脹率超過40%的國家,劃分為自由落體匯率制度;對于超過50%的國家,劃分為惡性浮動匯率制。以半個世紀以來IMF成員國年度歷史匯率的有關數據為基礎,萊因哈特和羅戈夫將匯率制度分為五個大類14個小類,具體見表1-3。

表1-3 RR匯率制度分類

資料來源:Carmen M.Reinhart,Kenneth S.Rogoff,The Modern History of Exchange Rate Arrangements: a Reinterpretation,NBER Working Paper No.8963,June,2002。

以上對匯率制度的分類各有各的優點和缺點。例如,IMF的分類使用的信息比較全面和權威,既有定量的信息也有定性的信息,而且包括所有成員國的數據并及時更新,但是在使用的時候需要加入主觀判斷。LYS分類法使用了國際儲備變化的信息,而且不需要主觀判斷,但是數據非常有限,而且匯率和儲備的變化往往可能并不是因為干預引起的。RR分類法考慮到了平行市場的情況,而且使用的是月度數據,同樣不需要加入主觀的判斷,但是具有和LYS方法類似的缺陷,匯率的波動可能不是因為干預引起的,很多國家在一些時期無法進行歸類。

(二)本書使用的匯率制度分類

本書主要根據各國的實際匯率制度將匯率制度劃分為三大類,即兩類嚴格的兩極匯率制度和一類中間匯率制度。其中,兩極匯率制度又包括嚴格固定的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任何一種具體的匯率制度安排都可以歸入以上三種類型中,IMF對匯率制度的分類以及 LYS方法和RR方法對匯率制度的分類和本書使用的三類匯率制度劃分之間的關系見表1-4。[8]

表1-4三類匯率制度與IMF、LYS、RR匯率制度分類的對應關系

注:?RR分類使用表1-1中第二欄對匯率制度較細的小類劃分所賦予的數字。

三種匯率制度之間的區別不僅表現在傳統的匯率水平的穩定程度上,更重要的是體現在不同匯率制度下匯率的定價權的安排上。從形式來看,固定匯率制度下,本幣匯率對某種外匯完全固定不變,或者和其他相關經濟體使用同樣的貨幣,而這種貨幣兌其他貨幣匯率保持自由浮動;從定價權來看,固定匯率制度下,本國放棄了對貨幣的定價權,匯率的定價由法律或者其他國家掌握或幾個國家或地區一起掌握。中間匯率制度形式上表現為本幣對另一種貨幣或籃子貨幣有一個中心匯率,匯率波動允許在一定的范圍內,而無論是中心匯率還是匯率的波動幅度都可以調整;從定價權安排來看,匯率的定價權表面上由本國政府掌握,但市場微觀主體也享有一定的定價權,實際的定價能力取決于政府和享有定價權的國內外微觀主體之間的博弈。浮動匯率制度形式上表現為本幣匯率不存在中心平價,可以隨市場供求而自由變化;定價權安排上表現為由市場各微觀主體掌握,政府只能通過市場手段對匯率的供求進行節解,匯率的定價能力取決于市場上各微觀主體的供求和競爭。

需要說明的是,本書將管理浮動匯率制度劃分為浮動匯率制度大類而非中間匯率制度。首先是因為在管理浮動匯率制度下,外匯的定價權主要掌握在市場微觀經濟主體手中,從而是以市場形成機制為主的匯率制度,而本書認為,這一點應該是浮動匯率制度最本質的特征。其次是因為管理浮動匯率制度和自由浮動匯率制度之間很難確定清晰的界限,目前沒有一個經濟體對本國的外匯市場沒有干預,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但是,兩者之間干預程度的區別并沒有一個界限。而且實行管理浮動匯率制度的經濟體在某些時期很可能減少對市場的干預,從而變為自由浮動匯率制度而不需要有任何申明,同樣,一些所謂實行自由浮動匯率制度的國家也可以自主地增加對市場的干預。

三 傳統匯率制度選擇理論

匯率制度的選擇理論始于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固定匯率制度與浮動匯率制度的優劣之爭,以蒙代爾為代表的學者推崇固定匯率制度,而以弗里德曼為代表的學者則認為浮動匯率制度是更好的選擇。布雷頓森林體系結束后,各個國家可以自主選擇自己的匯率制度,對不同國家來說,最重要的是根據自己的經濟特點來選擇不同的匯率制度。七八十年代的匯率制度理論側重于分析面臨不同的經濟沖擊時,有不同的經濟結構的經濟體應該如何選擇它們的匯率制度。80年代以后,隨著國際金融一體化的迅速發展和許多國家放開對資本項目的管制,國際游資對各國貨幣匯率帶來了極大的沖擊甚至引發貨幣危機,尤其是許多發展中國家和新興市場經濟國家。因此,20世紀90年代以及21世紀以后的匯率制度理論主要針對國際資本高度流動條件下貨幣危機的防范和新興經濟體的匯率制度選擇。

(一)經濟結構與匯率制度選擇

1976年以后,IMF 允許各個會員國自主地選擇自己的匯率制度。顯然,針對不同匯率制度的特點,結合自身的經濟結構與面臨的經濟問題來選擇匯率制度是非常重要的。以最適度貨幣區理論為代表,大量的匯率制度選擇理論側重于分析面臨不同的經濟沖擊時,有不同的經濟結構的經濟體應該如何選擇它們的匯率制度。

蒙代爾(Mundell,1961)首先提出了最適度貨幣區理論,該理論不再單一地強調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的優劣,而明確指出,在名義工資和價格黏性條件下,不同的國家或地區適合使用不同的匯率制度安排。對于生產要素能夠自由流動的國家或地區,適宜建立最適度貨幣區,在貨幣區內實行固定匯率制度或使用單一貨幣;對于要素不能自由流動的區域或國家之間,實行浮動匯率可以避免經濟出現大的波動。麥金農(McKinnon,1963)認為,對于貿易品相對非貿易品比重大即開放度高的經濟體,使用浮動匯率并不能有效地同時解決外部平衡和內部物價穩定問題,為了實現外部平衡的貨幣貶值會對國內物價穩定帶來沖擊,因此,使用固定匯率制度是合適的。而對于非貿易品比重占較大比例的低開放度的經濟體,最優的安排是將國內貨幣的價值盯住非貿易品,而讓匯率浮動來改善貿易收支。1969年,彼得·凱農(Peter Kenen)提出,以低程度的產品多樣化作為形成一個最優貨幣區的標準,當外國對進口品需求發生變化,產品多樣化程度越高的國家,某種產品出口需求的下降不會對國內就業帶來大的沖擊,該國就越能抵御外部沖擊對經濟總產出水平的影響,匯率波動對經濟的穩定作用微不足道。相反,在產品結構單一的國家,如果國外的需求下降,該國就必須通過較大幅度的匯率貶值,才能恢復原來的就業水平。因而,在產品多樣化程度高的國家之間更適合實行固定匯率制度,組成共同貨幣區。

20世紀70年代以后,最適度貨幣區理論又得到了充分發展。1973年,英格拉姆(Ingram)提出,以金融市場高度一體化作為確定最優貨幣區的標準。1971年,哈伯勒和弗萊明(Harberler and Fleming)分別提出以通貨膨脹的相似性作為確定最優貨幣區的標準。托爾和威利特(Tower and Willett,1970)提出,以政策相似性作為最適度貨幣區標準;明茨和科恩(Mintz and Cohen,1993)提出,以政治一體化為最適度貨幣區標準。20世紀90年代以后,許多經濟學家結合歐盟經濟貨幣一體化進程,又提出了加入最適度貨幣區的國別標準(Tavlas,1993)、聯盟標準(Eichengreen,1997)等。

在最適度貨幣區理論的基礎上,赫勒(Heller,1978)提出了匯率制度選擇的經濟論,明確指出,一國匯率制度的選擇取決于一系列經濟結構變量,包括經濟規模、開放度、進出口貿易的商品和地區結構、相對通貨膨脹率等。愛德華茲(Edwards,1996;1999)從政治經濟學角度出發,認為經濟增長率等宏觀經濟變量可以體現政府的野心以及國家政治的穩定性,而這些會在選擇匯率制度的時候被考慮。艾曾曼和豪斯曼(Aizenman and Hausmann,2001)分析了金融市場相對于全球市場分割的經濟體的匯率制度選擇問題。分析表明,匯率制度的選擇與金融結構有關,如果對金融市場的依賴性越高,國內市場與國際市場的分割性越大,就越適合使用固定匯率制度。波伊爾森(Poirson,2001)使用93個國家1990—1998年的數據,區分了名義匯率制度與實際匯率制度的差異,總結了各種影響匯率制度選擇的經濟和政治結構變量。結果顯示,經濟規模、通貨膨脹、資本流動性、生產多樣化、儲備的充足性、外部沖擊的脆弱性對匯率制度選擇的影響很重要。阿吉翁等(Aghion et al.,2008)研究了國家金融市場的不完全程度與匯率制度的選擇,得出結論認為,對于金融市場發展相對不完善的國家,固定匯率制度顯得更為適合。奧斯特里等(2012)認為,由于新興市場國家對于匯率波動的承受能力不強,因此,實行有管理的浮動匯率制度更有利于國家的金融穩定。

(二)經濟沖擊與匯率制度選擇

經濟沖擊與匯率制度的選擇集中在當研究面臨不同的沖擊時,為實現宏觀經濟穩定的最優匯率制度選擇。宏觀經濟穩定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經濟增長穩定與通貨膨脹穩定。費希爾(Fisher,1977)以消費穩定為目標,從外部沖擊來源角度分析了兩種匯率制度的選擇,認為如果外部沖擊是實際沖擊時,實行固定匯率消費的方差要小;如果外部沖擊是貨幣性時,實行浮動匯率有更穩定的消費。Yoshitomi 和 Shirai(2000)研究發現,如果經濟沖擊來自名義因素,那么就應該選擇固定匯率制度;如果經濟沖擊來自實際因素,那么就應該選擇更加靈活的匯率制度。Turnovsky(1976)的研究表明,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下面臨各種隨機沖擊時產出的相對穩定性取決于沖擊的根源。從短期看,如果沖擊源于外貿或國外價格波動,浮動匯率制度下產出更穩定;如果沖擊來自國內貨幣因素,固定匯率制度下產出更穩定。弗蘭克爾和艾曾曼(1982)將研究重點放在實際消費沖擊最小化上,但其分析的不是兩種匯率制度的比較,而是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的不同混合問題。德弗羅和恩格爾(Devereux and Engel,1998)充分考慮了價格黏性,以消費者效用最大化為目標,用一個兩國動態模型分析了不完全競爭的生產者采用不同貨幣定價時,浮動匯率制度和固定匯率制度的福利比較。

對于不同匯率制度下的通貨膨脹穩定表現,弗勒德(Flood,1979)比較了資本流動條件下,面臨基本的經濟擾動時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下的價格穩定。發現國內貨幣沖擊和實際波動的上升會增加浮動匯率制度下的損失,但是,在固定匯率制度下無影響。國外貨幣和實際沖擊波動在兩種匯率制度下對損失函數的影響不明確。艾曾曼(1983)以價格穩定為目標,分析了匯率制度與貿易政策中的關稅和配額政策的相互作用。Melvin(1985)以價格穩定為目標,建立了一個開放經濟的宏觀模型,結果表明,國內貨幣沖擊越大,越傾向于盯住匯率制度;外國價格沖擊越大,越傾向于浮動匯率制度。埃肯格林和梅林(Eichengreen and Masson,1998)研究了匯率制度選擇與經濟沖擊的關系、國外的經濟沖擊對于國內經濟穩定的影響,認為開放程度越高的國家越應該選擇浮動匯率制度,從而吸收外來的經濟沖擊對于己國的經濟穩定的不利影響。薩林等(Salin et al.,2010)的研究顯示:如果引入名義工資剛性,受到生產力沖擊和外部的利率沖擊的經濟體更適合使用中間匯率制度,而受到需求沖擊和外部的價格沖擊的經濟體更適合浮動匯率制度。

(三)匯率制度與貨幣危機

20世紀70年代以后,國際金融領域發生了數次影響較大的貨幣危機,正如費希爾(2001)所言:“1994年以來每一次與國際資本市場相關的危機都或多或少與固定匯率制度有關。”因此,匯率制度與貨幣之間的關系成為貨幣危機理論和匯率制度選擇理論的共同研究重點。貨幣危機理論大致可以分為三代,克魯格曼(1979)把薩倫特和亨德森(Salant and Henderson,1978)關于黃金沖擊和黃金價格的分析應用到固定匯率制度的投機沖擊,創建了第一代貨幣危機模型理論的基礎模型。第一代貨幣危機模型認為,一國的內部均衡和外部均衡存在矛盾,實行固定匯率制度的國家為了維持外部均衡必須持有大量的外匯儲備,而政府為了維持國內預算赤字的平衡而必然導致信貸的過度擴張。信貸的不斷擴張會促使資金流出的增加,給本幣帶來貶值壓力,貨幣當局為維持本幣匯率必須進行干預,致使本國外匯儲備下降。由于本國外匯儲備有限,投資者出于規避資本損失(或是投機)的考慮,會向該國貨幣發起投機沖擊,貨幣危機就此爆發。康諾莉和泰勒(Connolly and Taylor,1984)、多恩布什(Dornbush,1987)等后來將這個基本模型擴展到了對爬行盯住的沖擊。

第一代貨幣危機理論不能解釋那些經濟基本面表現良好的經濟體爆發貨幣危機的原因,典型的如1992年的歐洲貨幣體系危機。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正是從經濟基本面沒有出現持續惡化這一角度來解釋貨幣危機爆發的可能性,其主要代表人物有奧布斯特菲爾德(Obstfield,1994;1996)、梅森(1994,1995)和埃肯格林(1995)等。與第一代貨幣危機理論比較,第二代貨幣危機理論有以下特點:第一,在該理論中,政府是主動的行為主體,最大化其目標函數,匯率制度的放棄是中央銀行在“維持”和“放棄”之間權衡之后做出的選擇,不一定是儲備耗盡之后的結果。第二,強調了預期在危機中的關鍵作用,認為與不同的預期相對應,經濟中存在不同的多種均衡結果。即使政府沒有采取與固定匯率制度相抵觸的擴張性財政貨幣政策,似乎固定匯率制度可以維持下去,但由于市場預期能夠促使政府主動地或被動地實行擴張性政策,最終也會促使固定匯率制度崩潰。換句話說,貨幣危機預期具有自我實現的特征。克魯格曼(1998)是第三代貨幣危機模型的代表,他認為,亞洲金融危機爆發的根本原因在于這些國家的金融過度、金融體系的脆弱性以及裙帶親緣政治,匯率制度的崩潰只是這些國家金融危機的一個表現而已,而不是其根本原因。

巴布拉和奧特克·羅布(Bubula and Otker Robe,2003)估算了匯率制度對于貨幣危機爆發的敏感性評價機制的恰當性,發現在開放的國際資本大環境下,中間匯率制度的國家危機爆發的傾向更大。Esaka (2010)的研究表明,浮動匯率制度比中間匯率制度更容易產生貨幣危機,而中間匯率制度比固定匯率制度更容易產生貨幣危機。Ghosh 等(2015)的研究表明,在中間匯率制度下,貨幣危機更容易發生,宏觀經濟以及金融市場更加脆弱,但是,其中包含的管理浮動匯率卻風險較低,受到貨幣危機的影響較小。

(四)匯率制度與金融脆弱性

由于20世紀90年代的貨幣危機主要爆發在實行傳統可調整盯住匯率制度的國家,這使經濟學家對金融市場一體化背景下固定匯率制度可維持性提出了質疑。埃肯格森和羅斯(1998)提出,實行固定匯率制度會不利于中央銀行最后貸款人地位的實現,因為大量的信貸增加會葬送盯住匯率的可信度。這種最后貸款人地位的削弱可能會導致銀行擠兌和金融恐慌。Chang和 Velasco(1998)也提出,浮動匯率制度有助于防止銀行體系出現自我實現的危機,在固定匯率制度下,如果儲戶對固定匯率的可維持性出現懷疑,就可能擠兌銀行以換取外匯,引發銀行危機和貨幣危機。埃肯格林和豪斯曼(1999)指出,浮動匯率制度下由于有外匯風險的存在,有助于限制一國過度借貸行為。而固定匯率制度會給那些尋求外匯借款的人潛在的擔保,從而產生道德風險問題,引起資金大量流入本國,增加本國面對外部沖擊的脆弱性。Chang和Velasco (2000)進一步比較了在不同匯率制度下的貨幣政策、匯率危機和金融脆弱性問題。結果顯示,固定匯率制度下可以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但是,易于爆發貨幣危機和銀行危機;浮動匯率制度下不僅可以實現福利最大化,在匯率和信貸政策適當設計的情況下還可以消除銀行擠兌。Domac和Peria(2003)通過對匯率制度和銀行危機的聯系進行分析,發現在發展中國家實行固定匯率制度可以降低銀行危機爆發的可能性,不過,一旦危機爆發,固定匯率制度下的實際損失會更大。克萊因和香博(Klein and Shambaugh,2013)的研究進行實證分析,發現與固定匯率制度相比,浮動匯率制度有助于本國免受外部沖擊的影響,同時有利于增強貨幣政策的獨立性。

“中間制度消失論”和“兩極論”也是在新興市場國家不斷爆發貨幣危機的背景下產生的。雖然傳統的匯率制度理論分析大都針對純粹的固定匯率制度和浮動匯率制度,但實際上很多國家實行的匯率制度是介乎兩者之間的中間匯率制度安排。許多分析認為,這種中間匯率制度安排具有脆弱性。奧布斯菲爾德和羅戈夫(1995)提出,在資本市場一體化背景下固定匯率制度只是一種妄想,同時指出,相對靈活的盯住匯率制度如匯率目標區,在遭受投機沖擊時雖然可以延遲貨幣危機爆發的時間,但是不可能避免危機。薩默斯(Summers,2000)在分析一國應該如何預防國際金融危機的時候也指出,對于資本市場開放的經濟體要選擇合適的匯率制度,應該拋棄可調整的盯住匯率制度,而轉向實行兩極的自由浮動匯率制度或硬固定匯率制度。費希爾(2001)用1991—1999年發達國家和新興經濟體匯率制度的選擇及變化,驗證了中間匯率制度呈現空洞化的觀點。薩利文(Sullivan,2001)也對于中間匯率制度進行了研究,發現雖然中間匯率制度既可以使匯率較為固定,也能使貨幣政策有效。但是,隨著資本賬戶的進一步開放,大量的私人部門的資產涌入市場,這兩個目標之間的矛盾會被激化。不過,對“中間匯率制度消失論”存在極大的爭議,弗倫克爾(Frenkel,1999)指出,對于許多國家來說,使用中間匯率制度比兩極匯率制度更合適。

雖然“中間匯率制度消失論”強調固定匯率制度的脆弱性,而傾向于轉向浮動匯率制度。卡爾沃和萊因哈特(Calvo and Reinhart,2000)卻提出了“害怕浮動論”,在許多實行了浮動匯率制度的國家并沒有允許他們的匯率自由地浮動,而是利用利率等手段對其進行干預。不僅是發展中國家,即使許多發達國家的貨幣政策都會對匯率度的變化有反應。引起害怕浮動的因素有許多方面,卡爾沃和萊因哈特認為,最基礎的原因在于那些聲稱實行浮動匯率的國家信譽的缺失。其他害怕浮動的原因還包括匯率的變化對通貨膨脹的傳遞較高,而實際匯率的變化對一國的財富、資源分配、貿易條件都會帶來不利影響。Levy-Yeyati和Sturzenegger (2007)的研究表明,布雷頓森林體系以來,實施固定匯率制度的國家所占的比重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各國的政府依舊頻繁地進行外匯市場的干預來抑制匯率的波動,這也可以證明“害怕浮動論”。既然在國際資本市場一體化趨勢下實行固定匯率制度面臨貨幣沖擊的風險,同時在很多國家又存在害怕浮動的現象,那么對于新興市場經濟國家,采用何種匯率制度是合適的呢?豪斯曼(1999)首次提出了“原罪”的概念,認為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原罪:這些國家無可能用本國貨幣進行國際借貸,甚至在本國市場也不能用本幣進行長期借貸。這使新興市場國家不論采用何種匯率制度都會存在金融不穩定的問題。豪斯曼、帕尼扎和斯坦(Hausmann,Panizza and Stein,2001)進一步指出,貨幣錯配現象或原罪是很多發展中國家不愿意本國匯率浮動的最重要原因。豪斯曼(1999)提出,對于新興市場國家最好的選擇是放棄本國貨幣而直接使用美元這樣的國際貨幣,或者使用超國家的貨幣如歐元。

四 產權制度對匯率制度選擇的約束

匯率制度是一種特殊的經濟制度,既然其他制度安排的選擇在根本上是受產權制度安排制約的,那么匯率制度就是從已經存在的產權結構基礎上衍生出來的一種關于外匯匯率的制度。

匯率制度的核心是確定外匯的定價權問題,而定價權是產權權能的一項具體表現。對于產權的外延,張五常(1969)認為,產權包括資源的使用權、轉讓權以及收入的享用權。江春(1996)綜合國內外觀點,認為“產權是指資源的所有者對資源擁有的所有權、使用權、收益權以及處置權等一組權利的組合”。產權具體包括多少內容、什么內容并不是固定的,它會隨著時間的變化以及相伴隨技術、需求、市場的變化而發生變化。黃少安(2004)曾經說過,“迄今為止的產權理論,還沒有確定產權到底有哪些,有多少具體的權項”。特別地,在商品經濟條件下,對經濟物品的定價權也屬于產權權能的一項具體內容。既然匯率制度的核心是確定外匯的定價權問題,而定價權是產權權能的一項具體表現,顯然匯率制度會從根本上受到一國產權制度的約束和影響。

(一)外匯定價權的安排直接受到貨幣可兌換性規定的約束,而后者的實質是一種產權安排

貨幣可兌換性,指的是本幣是否可以無限制地兌換成其他貨幣,或直接向第三者辦理支付,貨幣兌換的安排對匯率制度的選擇有直接的約束作用。而貨幣可兌換性的規定的實質也是一種產權安排:

首先,從形式上看,貨幣可兌換性表現為對本國貨幣的支配權的一種安排,無論是對本幣兌換成外幣的限制,還是本幣對外直接支付的限制,都是對本幣的使用和支配權的一種限制。對貨幣的可兌換規定可以根據產權主體分為個人可兌換和企業可兌換、居民可兌換和非居民可兌換;還可以根據對可兌換的程度分為完全自由兌換、部分可兌換和完全不能兌換。

其次,從貨幣兌換背后的經濟內容來看,貨幣兌換性的規定又是對其他經濟資源在國際范圍內的支配權的安排的表現。貨幣作為一種金融資產,也是對其他經濟資源的權能在時間上重新配置而產生的一種新經濟資源,它代表對實際經濟資源的求償權,貨幣對外可兌換和可支付實際上代表著本國資源的產權對外的交換和轉移,“貨幣自由兌換的實質是實現產權在國際的自由交易”(江春,2003)。

根據貨幣的可兌換性涉及的經濟資源的交換,可以把貨幣可兌換性劃分為經常賬戶下的可兌換和資本項目下的可兌換。經常項目可兌換的實質是允許經常賬戶涉及的實體經濟資源,包括商品、勞務、生產要素等,對外自由交換,這是對實體經濟資源的轉讓權、支配權、使用權在對外經濟中的一種安排。而資本項目可兌換,夸克和埃文斯(Quirk and Evans,1999)將其定義為取消對跨國界資本交易的控制、征稅和補貼。管濤(2001)認為,資本項目可兌換就是避免對跨國界的資本交易及與之相關的支付和轉移的限制,避免實行歧視性的貨幣安排,避免對跨國資本交易征稅或補貼。資本項目可兌換的實質是對金融資產在國際的派生、轉讓和支配權的一種安排。

(二)外匯定價權的安排還受對外匯資產的產權安排的約束

匯率制度的核心是確定外匯的定價權,定價權產生于不同經濟物品的交換活動中,表現為產權主體能夠對經濟物品報出自己所希望接受或付出的交換價格,并且能夠在對方接受的條件下履行自己的報價。[9]定價權產生于對經濟物品的轉讓或處置權實施過程中,因而直接受制于經濟物品的轉讓和處置權,如果產權主體對經濟物品沒有轉讓和處置權,就不可能享有對物品的定價權。因此,匯率制度會受到外匯的所有權、占有權以及處置權和轉讓權等安排的約束。

匯率的市場形成機制指的是匯率根據外匯市場上外匯供求關系及其變化和競爭最終形成,其中外匯的定價權由市場微觀主體掌握。顯然,微觀主體要獲得外匯的定價權,必須具有相應的產權制度支持。首先,經濟主體必須具有對外匯的一定經濟權能,從事外匯交易的當事人必須至少擁有對該外匯資產的使用權和支配權并完全承擔對應經濟權利的利益和損失。否則,交易雙方就不可能根據效用最大化來對外匯定價,就不可能充分發揮外匯資源的經濟效益,那么市場定價機制的目的就不可能實現。其次,本幣必須是能夠兌換外匯的,至少是有條件可兌換的。如果本幣不能和外匯進行自由兌換,匯率水平的高低與微觀經濟主體之間就沒有直接的經濟利益關系,也不具有形成市場匯率的微觀基礎。另外,通過市場微觀主體確定匯率水平還要求本幣和外匯資產的產權主體必須是多元化的,這也是市場機制存在的基本前提。如果外匯產權主體是單一的或高度集中的,實際上,外匯市場是壟斷的,就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形成反映真正供求關系的均衡價格,資源也就難以實現最優配置。

對于產權單一或者集中,本幣不能自由兌換以及各經濟主體之間產權界定不清晰的經濟情形,不可能真正由市場形成匯率,即使從表面上讓某些微觀市場主體決定匯率,形成的匯率水平肯定不能反映真正的市場供求。在這種情況下,由政府掌握匯率定價權是較好的選擇,雖然官方匯率同樣不可能真正反映匯率的均衡水平,不能達到自由市場上的帕累托最優,但是,政府在公布匯率時會最大限度地考慮各方經濟主體的利益和宏觀經濟利益。

那么,在微觀產權主體多元化存在,而且產權界定清晰,貨幣可以自由兌換的情況下,匯率定價權是否可能集中于政府呢?現實表明,這是有可能的,典型的如香港特別行政區的聯系匯率制,是產權多元化和自由兌換與官方匯率共存的反映。但是,在產權多元化、產權界定清晰以及貨幣可自由兌換的條件下,要維持官定匯率卻是不容易的。[10]匯率的定價權的配置不僅是一個權利分配的問題,還要受到定價能力的約束,一般來說,維持官定匯率水平要求本幣的發行必須有不少于百分之百的儲備保證(黃金、外匯等),而且本國(地區)的經濟運行健康,財政貨幣紀律得到嚴格的遵守。

(三)匯率水平確定和匯率波動幅度限制也受制于產權制度安排

中心匯率的存在與否以及匯率水平不僅取決于匯率定價權的安排,也受基礎產權安排制約。在紙幣本位下,如果允許貨幣的自由兌換,并由微觀經濟主體掌握匯率定價權,由此形成的匯率不會存在中心匯率的約束。而即使在政府掌握匯率定價權的條件下,官方公布的匯率水平的高低,中心匯率是否調整、如何調整,最終將取決于本國(地區)不同產權利益主體之間的博弈。如果在本國經濟中,出口利益集團在博弈中占據優勢,那么官方公布的匯率就會主要反映出口商的利益要求,例如“出口換匯成本”,如果是進口集團占據優勢,則官方匯率可能就是參考“進口換匯成本”。如果是政府自身追求的利益占據主導地位,比如國際收支平衡、通貨膨脹或者社會穩定,官方公布的匯率則主要是一種為了實現某種政策目標的政策工具。[11]

另外,在紙幣本位下,如果微觀經濟主體掌握了匯率定價權,由此機制形成的匯率不會存在匯率波動的限制。只有在官方掌握匯率定價權的基礎上才可能也必然存在著匯率波幅的限制,否則官方匯率的中心地位也就沒有了意義。另外,在允許匯率自由波動的背景下,對于市場經濟主體必然帶來外匯風險,匯率允許波動的幅度越大,經濟主體面臨的風險就越大。如果要允許本幣對外匯率有較大幅度的變化,微觀主體首先應該具有對風險的敏感性,既能充分利用匯率變動給自己帶來經濟利益,又能想方設法規避風險帶來的損失。這要求各經濟主體是產權明晰的主體,對于風險帶來的利益和損失都要有明確的承擔者,只有這樣,才可能使匯率的變化充分反映資源的收益和成本,提高外匯資源效益,并避免出現大的金融風險。

第三節 匯率制度變遷

一 匯率制度變遷的概念

筆者在此引入匯率制度變遷的定義,站在制度變遷的視角來分析匯率制度的選擇和變化。匯率制度的變遷是指改變舊的匯率制度并實行一種新的匯率制度的過程。在匯率制度的變遷理論研究中,有很多關于匯率制度退出的研究,這些研究主要針對從傳統的盯住匯率制度或匯率區間的退出,匯率制度的退出只是匯率制度變遷或轉換中的一個步驟,完整的匯率制度變遷不僅包括從舊匯率制度的退出,還包括成功建立一種新的匯率制度。

對于特定的國家或地區,某一種特定的匯率制度只可能存在于特定的環境和時期,從而有著自己的生命周期。當產權制度基礎和經濟條件發生變化時,原有的匯率制度就可能出現諸多不合理或低效率的地方,從而產生對原有的匯率制度進行變革的需求,在一定的力量推動下,在適當的時機就會利用新的匯率制度代替原有的匯率制度。在世界經濟發展不算太長的歷史中,各個國家和地區的匯率制度的變遷是常態。從國際貨幣體系的發展來看,從國際金本位制到當前的牙買加體系,不同貨幣體系下的匯率制度經歷了幾次大的變化,變化過程見表1-5。

表1-5 國際匯率制度的變遷

從不同的國別或地區來看,匯率制度的變遷更為頻繁。沃爾夫(2001)根據IMF公布的匯率制度對1975—1999年匯率制度的變遷進行了統計(見表1-6),在觀察期間,一共發生了310次匯率制度的轉換。

表1-6 1975-1999年匯率制度變遷

表1-6 1975-1999年匯率制度變遷續表

資料來源:Holger Wolf,GWU and NBER,Exchange Rate Regime Choice and Consequences,October,2001.網址:www.ifk-cfs.de/papers/Wolf.pdf。

如果在一定時期內,某種匯率制度與相應的制度基礎和經濟條件是相適應的,其實質是該種匯率制度使不同經濟利益集團之間的利益分配達到了均衡。而當產權基礎或者經濟條件發生變化時,原有的匯率制度之所以產生變革的要求,其實質是因為不同經濟利益集團之間的利益分配出現了不均衡。匯率制度變遷的實質就是匯率制度從均衡到不均衡,再實現新的均衡的過程。

二 匯率制度的均衡

在這里,筆者引入均衡匯率制度的概念。均衡制度是使經濟利益在不同經濟主體之間達到均衡配置,使各經濟主體無意和無力對這種制度安排進行改變。那么均衡匯率制度就是這樣一種匯率形成和匯率變化的安排,它使各相關經濟利益集團不愿意或者不能夠對匯率制度安排進行變革。而不同經濟利益集團對于同一制度安排有自己的成本和效益分析,均衡匯率制度不一定使所有經濟主體的收益成本之差即凈收益達到最大,它的“選擇依賴于各自的收益和成本以及受影響的團體的相對市場與非市場的權利”,在匯率制度中,這種權利即為本書所說的定價權。

(一)匯率制度變遷中的經濟利益集團

均衡匯率制度取決于不同利益集團的收益和成本,以及各團體相對于市場和非市場的權力大小。我們先要了解哪些利益集團的收益成本會受到匯率制度的影響,假設同一集團內部的各經濟主體的利益是一致的,不同利益集團之間至少存在某一方面的利益表現的不一致。當然,在不同的經濟條件下,不同經濟主體的收益和成本表現會不一樣,在不同時期,某個經濟主體可能屬于不同的經濟利益集團。我們假定經濟條件一定,在既定的時間和空間背景下,一個經濟主體只可能屬于某個利益集團。這些受到匯率制度影響的利益集團主要包括四個。

1.國家(政府)

一個國家或地區有總體的宏觀經濟利益,這個利益不是微觀經濟利益的簡單加總,它會影響微觀經濟主體但不會直接進入微觀經濟主體的目標函數。國家通常是通過政府來制定政策措施以實現其經濟目標,當然,政府作為一種人格化的具體人員和集團,也有它自身的利益,但總體來說,在一個民主法制化健全的國家,政府的利益主要體現國家的利益。國家的宏觀經濟目標一般表現為穩定的經濟增長、低通貨膨脹和國際收支的平衡,而政府的利益還要加上權力“尋租”利益。我們可以將政府的效用目標函數表示為:

Ug=U(y,π,bop,rent)=α1U(y)+α2U(π)+α3U(bop)+α4U(rent) (1-1)

式中,y、π分別表示實際產出、實際通貨膨脹,bop表示國際收支平衡,rent表示權力租金。α1、α2、α3、α4分別表示各利益目標在目標函數中所占比重,且滿足α1234=0,1≥α1、α2、α3、α4≥0。在不同時期,政府賦予不同目標成分的權數會有差異,一般來說,如果實際經濟指標的表現與目標相隔越遠,政府會加大其在當期政策制定時賦予該經濟指標的權數。對于權力“尋租”利益有所不同,它主要取決于一國的文化政治制度與產權制度,一國政府的權力集中度越高,法制越不健全,產權制度越不明晰,政府會賦予“尋租”利益較大的利益權數。

在匯率制度的選擇和變遷中,政府目標函數中的各組成部分都會不同程度地受到匯率制度的影響,對于產出、通貨膨脹和金融危機與不同匯率制度的關系,詳見第四章和第五章分析。對于“尋租”利益和匯率制度的關系,特定的匯率制度下要取得“尋租”利益或利益最大化,有兩個必要條件:第一個必要條件是擁有“尋租”機會。如果政府在匯率水平制定和變化中、在外匯管理中的權力越大,擁有的權力“尋租”機會就越大。而在既定的政治文化制度下,產權越集中、產權界定和保護越不清晰,政府越有可能控制外匯的使用和支配權,控制匯率的制定和變化。第二個必要條件是有租金的來源。政府自己并不從事生產交易活動,所以,“尋租”利益不可能是政府自己創造的,它必定來源于其他經濟利益集團部分利益的讓渡,而其他經濟利益集團之所以愿意進行“尋租”交易,必定是因為該種匯率制度安排能給自己帶來超額的利益。

2.進出口利益集團

進出口利益集團代表著一國境內的所有受匯率影響的微觀經濟主體,包括進出口企業、銀行、其他金融機構、對外投資者、各種類型的外資企業等,無論何種微觀經濟主體,匯率對其經濟利益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對對外收支的最終影響上。進出口企業是一國最基本的對外經濟交易主體,受匯率和匯率制度的影響最為直接和典型,所以,筆者以進出口利益集團作為國內各微觀經濟主體的代表。匯率和匯率制度對進出口利益集團的影響主要體現在收入、成本和風險三方面,對收入和成本的影響與匯率形成機制以及匯率水平有關,對風險的影響與匯率的波動性有關。匯率水平對進口利益集團和出口利益集團的收入及成本的影響有差異,但是,匯率波動給雙方都會帶來風險。進出口利益集團的效用函數為:

Up =β1Uexp2Uimp1U(income,risk)+β2U(cost,risk) (1-2)

式中,Uexp、Uimp分別表示出口利益集團和進口集團的效用函數,income表示對外收入,cost表示外部成本,risk 表示風險厭惡。β1、β2表示在微觀經濟主體中出口集團和進口集團在經濟中的權數。在價格給定條件下,對于出口集團,本幣匯率水平越低,匯率越穩定,匯率制度帶來的效用越高;對于進口集團則相反,本幣匯率越高,匯率越穩定,效用越高。根據一價定律,當匯率水平等于出口邊際成本時,出口集團實現均衡出口利潤;當匯率水平等于進口邊際成本時,進口集團獲得均衡進口利潤;當自由市場形成均衡匯率時,進出口集團都獲得市場平均利潤。如果在一定的匯率制度下,匯率水平低于(高于)出口(進口)商的成本,那么出口(進口)集團就可以獲得超額利潤,所以,在存在“尋租”機會的條件下,出口(進口)集團就可能通過“尋租”行為,讓渡自己的部分超額利潤,從而讓政府建立起有利于自己的匯率制度。

對于進出口利益集團還有一點需要說明的是,一個國家的產權制度越完善,各經濟主體之間產權的界定越清晰,產權的保護越有利,產權的激勵約束機制越健全,集團的效用函數越清晰,利益集團的利益才可能得到有效主張和實現。

3.其他國家和國際機構

因為匯率至少是雙邊貨幣的相對價格,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匯率制度不僅會影響本國宏觀經濟、政府利益和微觀經濟主體利益,還會影響其他國家宏觀和微觀的經濟利益。而且,由于一個國家的國際收入必然是其他國家的國際支出,本幣匯率貶值必然意味著某種外國貨幣在升值,所以,在很多情況下,有利于本國宏觀和微觀經濟利益的匯率制度安排會給其他國家帶來利益的損害。其他國家的效用函數可表示為:

Uf1Ufg2Ufp Ufg1U(Y?)+υ1U(BOP) Ufp1U(income,risk)+ω2U(cost,risk) (1-3)

式中,Ufg、Ufp分別表示國外政府和私人的效用。當然,從匯率制度角度看,其他國家的宏觀和微觀經濟效用主要取決于該國的匯率制度,但是,在外向型經濟中,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他國匯率制度的影響。其他國家的政府效用和私人效用受本國匯率制度影響的內容和本國政府與私人效用基本相似,但是,受影響的廣度和深度要小得多。一國匯率的形成機制、匯率水平和匯率波動都會從不同方面給其他國家帶來影響,其中影響最大的是本國貨幣的匯率水平和匯率變化,本幣升值(貶值)對其他國家的宏觀和微觀影響與對本國的對應經濟領域剛好相反。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條件下,本幣貶值會增加本國產出,擴大國際收支順差,增加出口集團收入并增加進口集團成本,但是,會使其他國家產出降低,國際收支逆差擴大,出口收入下降而進口成本下降。本幣的匯率波動幅度同樣會加大國外私人集團的風險。而且其他國家與本國的經濟聯系越密切,經濟交易規模越大,本國貨幣在世界市場可接受性和流動性越大,本國匯率制度對其他國家經濟影響也越大。

除其他國家外,對本國匯率制度選擇和變遷起到重要作用的國際力量還有一些國際機構(包括國際協議),典型的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貿易組織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等。從制度經濟學角度看,所有的國際機構和協議其實都是一種界定和協調國際利益的制度形式,這些國際機構是各國政治經濟利益矛盾不斷發展的產物,從匯率制度內容看,是各國匯率制度矛盾和協調發展的產物。雖然這些國際機構無論資金還是人員或者規定都是由不同成員國構成和參與運作的,但是,這些機構有獨立于各個成員國自身的效用,這個效用可以用不同機構的組織章程和宗旨表示。各個成員國的匯率制度的規定和操作,可能與這些機構的宗旨相一致,也可能不一致,從而影響到國際機構的效用,使國際機構也是與一國匯率制度選擇和變遷利益相關的一個經濟體。

4.國際投機者

最后一個受本國或地區匯率制度影響的經濟利益集團是廣大的國際投機者(個人和機構),這些投機者會利用各種機會和渠道,套取各種可能的商品在世界各地和不同時間存在的價差,包括套取匯率價差。本國匯率制度的選擇和變遷給了投機者不同的機會和操作空間,因此,影響到投機者的效用函數為:

Us=U(e?-e,risk) (1-4)

式中,e?、e分別表示對匯率的預期和匯率的實際水平,risk仍然表示匯率風險。只要預期匯率和市場實際匯率有差異,投機者就有獲取投機利潤的機會,但是,所有的投機都面臨著風險,因為未來是不確定的。顯然,對于投機者而言,最理想的投機狀態是匯率差 e?-e非常大,而風險即不確定性非常小。本國匯率的形成機制、匯率水平、匯率波動都直接影響到投機者的投機效用。一般而言,如果不存在匯率波動或者匯率絕對不允許波動,那么投機機會越小;如果現實匯率水平和預期匯率水平相差越大,投機利益越大而風險越小;如果匯率水平是由市場形成的,那么現實匯率和預期匯率的差會越小,而且不確定性會越大。

(二)均衡匯率制度的形成

1.均衡匯率制度的形成方式

同樣的匯率制度安排對上述不同經濟利益集團可能會有不同影響,在這些利益集團之間如何形成一種均衡的匯率制度呢?戴維斯和諾斯(1979)指出,“制度安排的形式,從純粹資源的形式到完全由政府控制和經營的形式都有可能,在這兩個極端之間存在廣泛的半自愿半政府結構”,而制度具體內容的選擇“依賴于各自的收益和成本以及受影響的團體的相對市場與非市場的權力”。

從匯率制度的安排形式上,它不可能是個人的安排,也不可能在微觀主體之間通過自愿協商的方式建立,因為匯率制度涉及的利益主體太多,自愿協商來建立匯率制度的成本太大以至于幾乎不可能。對匯率制度選擇而言,“給定同樣數量的參與者,在政府安排下的組織成本可能要低于自愿安排的組織成本”(戴維斯和諾斯,1979),所以,各國匯率制度的最終選擇權都集中于代表國家的政府手中。

本書討論的是匯率制度內容的具體制度選擇,它一方面取決于前述四大經濟利益集團在特定匯率制度下的收益和成本,另一方面取決于各利益集團的定價權利。在不同的產權制度和經濟條件下,各經濟主體的定價權是不同的,這里,我們首先要了解,在一定時期各利益團體定價權既定的情況下,均衡匯率制度的形成機制或形成過程。

2.均衡匯率制度的形成

各種經濟利益集團通過不同方式來影響政府匯率制度的選擇,最終本國政府在各種經濟力量的綜合作用下權衡,選擇或修改本國匯率制度的安排。政府面臨的經濟利益的權衡可以簡單地表示為:

U=λ1Ug2Up3Uf4Usλ1234=1[12] (1-5)

在特定經濟條件下,各經濟利益集團的效用函數是既定的,所以,最終的總效用以及總效用決定的匯率制度安排取決于各集團的定價權,用系數λ1、λ2、λ3、λ4表示。定價權系數與本國的產權制度以及貨幣的可兌換性規定有著密切關系。

如果本國對外實行嚴格管制,本幣在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下都不可兌換,而且國內產權高度集中,那么本國匯率制度不僅對其他國家影響很小,投機者也難有機會進入本國市場,而且對微觀經濟主體影響也有限。反過來,其他三大經濟利益集團基本對匯率制度的選擇沒有太大的影響,政府在匯率制度供給時只需要考慮國家的利益。因此近似的有:

λ1234=1 λ1=1;λ234=0 (1-6)

如果本幣在經常項目和資本項目下都不可兌換,但國內產權制度比較健全,本國匯率制度對其他國家影響很小,但對國內微觀集團的利益開始有較大影響。這時匯率制度的選擇主要受國內政府和進出口集團影響,有:

λ1234=1 λ12≠0;λ34=0 (1-7)

在國內產權制度比較健全,而且本幣經常項目可兌換而資本項目不可兌換條件下,除投機者進入國內市場的可能性仍然較小外,國內進出口集團和其他國家經濟利益集團都會直接受到本國匯率制度安排影響,因此也影響著匯率制度的選擇和變化:

λ1234=1 λ123≠0;λ4=0 (1-8)

在本國貨幣自由兌換條件下,所有相關經濟利益集團都會受本國匯率制度的影響,也會影響到本國匯率制度的安排:

λ1234=1 λ1234≠0 (1-9)

3.均衡匯率制度的形成機制

首先要明確的是,不管各利益集團之間的相對力量如何改變,匯率制度的選擇和改變權一定在政府手中,或者說,政府是匯率制度的唯一供給者,所以,各利益主體的相對影響力在這里具體指的是對政府的相對影響力。政府在匯率制度決策中扮演特殊的角色,它既是唯一的制度供給者,同時又是制度的需求者。這種特殊性使得政府在制定匯率制度時不可避免地會主要從本政府的效用出發來進行選擇,也就是說,從主觀上說,政府顯然對自己的影響力最大。在各利益集團對匯率制度的選擇與偏好有不同取向時,政府的效用函數會起到決定性作用。

其他利益集團與政府這個匯率制度的供給方之間的利益關系和對政府的影響力表現如下:

(1)本國進出口利益集團的利益與本國政府的利益在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一個國家的政府即便有自己的私利,也會不同程度地傾聽和了解微觀主體的經濟利益需要,從而在政策制定時考慮本國微觀經濟的需要。而且政府的宏觀經濟目標與微觀經濟主體效用從根本上說也是一致的,經濟的穩定增長、事業的控制、通貨膨脹的穩定和國際收支的平衡最終都會影響微觀主體的利益(income,cost,risk)。而政府的宏觀經濟效用目標(y-y?,π-π?,bop,rent)從根本上說也要受到進出口狀況的影響。即使存在政府“尋租”利益,但這種利益的來源只可能是其他集團超額利潤的一部分,而最主要的就是國內進出口集團在某種匯率安排下獲得的超額利潤。

當然,既然是兩個不同的利益集團,進出口集團和政府的效用會存在不一致時,這主要表現為政府在自己的效用函數中是不會主動包含微觀主體的利益需求,因為政府不可能了解或完全了解所有微觀主體的需求。微觀經濟主體在進行匯率制度安排偏好排序時,也不會去考慮宏觀層面的效用目標。有些時候,政府效用要求的匯率制度安排還會和微觀主體效用矛盾,如為了國際收支的平衡,在逆差時候,政府希望鼓勵出口,限制進口,順差的時候又會限制出口,鼓勵進口。進出口利益集團會通過各種渠道在匯率制度的安排中去影響政府。首先,集團會利用各種國家規定的正常渠道向政府提出自己的建議,例如,在政府中選出代表自己利益的官員。其次,當正規渠道無法實現目的時,會通過政府政治“尋租”渠道去實現自己的目標,只要“尋租”的收益大于成本,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微觀經濟主體都會設法利用“尋租”的渠道,去影響政府決策。

(2)國外政府和國際機構對本國政府的影響。因為國際機構不過是協調各個國家之間利益關系的一種制度選擇和安排,包括在處理匯率安排關系上,所以,本書將國際機構納入國外政府一起分析。如前所述,本國匯率制度安排尤其是匯率水平對本國及其他國家宏觀和微觀影響是相反的,這是各國之間匯率安排最大的沖突所在。但是,從長期利益角度考慮,本國和其他國家的利益又是相互依賴、相互一致的。這種矛盾統一的關系也反映在其他國家對本國匯率制度選擇的影響方式上。

因為本國匯率安排可能損害其他國家宏觀和微觀經濟利益,其他國家可能通過政府采取報復、威脅等單方面措施來對本國政府施加影響力,這是一種非合作政府間博弈,非合作博弈往往是兩敗俱傷。由于非合作性質的政府間博弈會帶來雙方的損失,各國政府會更多地選擇合作解決途徑,這種合作包括談判、協議以及通過國際機構解決。

(3)國際投機者對本國政府的影響。各國政府在進行匯率制度以及其他政策決定時,不會考慮投機者的利益,各國政府一般都認為投機會給國家宏觀利益帶來危害。但是,正是由于投機可能給經濟帶來危害,政府在匯率制度選擇時必須考慮對投機者的影響以及投機者會采取的行動。投機者不會通過選舉、談判和協商來要求政府滿足自己的利益要求,而是從政府制定的一切措施中尋找可以利用的機會,通過市場交易的操作來獲取價格變化以及制度變化帶來的利潤。投機者不會為了達成某種匯率制度而進行投機,對于任何制度,它們都可能尋找到可乘之機,從而獲取利潤。

三 匯率制度的非均衡

在特定時期,某種特定匯率制度安排對各經濟利益主體的效用是既定的,各經濟利益集團之間的相對權利和影響力也是既定的,因此,在相互作用中形成了最終的均衡匯率制度。這種匯率制度代表各集團的綜合最大利益,所以,即使有經濟主體的小部分利益沒有充分實現,它們也沒有能力改變現有的匯率制度。但是,在不同時期,或者對于不同的國家而言,特定的匯率制度對于不同經濟利益集團的效用可能存在差異,各經濟利益集團的定價權以及對匯率制度安排的影響力也就不同。當不同利益集團的相對影響力發生了變化時,或者原有匯率制度對于各利益集團的效用發生了變化,原有的匯率制度將不再均衡,部分利益集團將變得有意愿改變并且有能力改變原有的匯率制度安排。

(一)制度環境安排發生了變化

1.貨幣可兌換性安排變化

一國國內的政治制度、其他經濟制度以及自然條件的變化、技術變化等都可能使原有匯率制度的均衡性受到影響。在影響匯率制度安排的國內制度環境中,一個非常直接的因素是本國貨幣可兌換性安排,如果本國貨幣可兌換性安排出現了新的安排,必然直接影響到相關經濟主體的利益,從而影響原有匯率制度的均衡性。

2.國內產權制度變化

經濟制度中最基礎的是產權制度變化,本國產權制度從根本上決定了哪些經濟利益集團會對本國匯率制度的選擇和變化起作用,即在式(1-5)中的系數λ1、λ2、λ3、λ4哪些為0,哪些不為0,以及具體的影響力大小。產權制度變革,可能會促生新的影響本國匯率制度安排的利益集團,原有的匯率制度安排就很可能會出現不均衡,從而引發匯率制度變遷。產權制度變革,還可能影響原有利益集團的利益分配格局,產生新的利益最大化和對新的匯率制度的要求。

3.國際制度環境變化

由于匯率制度是對外經濟交易中的一種制度安排,這種制度安排必然影響國外經濟利益集團,也因此受到國際上相關的政治、經濟規則的約束。例如,國際貨幣體系變化,會直接影響到各國匯率制度安排;國際貿易和投資自由化協議和組織的產生也會對相關國家匯率制度產生直接的影響;其他國家的外貿、外匯制度變化也可能使本國原本均衡的匯率制度變得不均衡。

(二)各利益集團的效用在原有匯率制度下發生了變化

即使國內產權基礎沒有變化,而且各利益集團的相對影響力也沒有變化,但如果某些利益集團尤其是在本國匯率制度安排中有較大影響力的利益集團的經濟效用在原來的匯率制度安排下出現了變化,原來的匯率制度也會出現不均衡,從而可能推動匯率制度變遷。出現這種情況,大多是因為國內外經濟環境發生了變化,出現了一些有利的或不利的經濟沖擊,例如,技術進步、貿易條件變化或者財政赤字、國外需求沖擊、價格沖擊、石油危機、戰爭等。在這種情況下,本國原有的匯率制度會對不同經濟利益集團的效用函數帶來沖擊,這使一國政府可能修改本國的匯率制度安排。例如,在亞洲金融危機期間,從其他國家和國際機構角度,中國對人民幣實行穩定的匯率政策是符合他們利益需要的,所以,國際社會對當時人民幣的穩定持贊賞和歡迎態度。但是,亞洲金融危機的影響退去后,歐美國家和國際機構從本國的貿易收支角度和就業角度利益考慮,對中國又提出了要求人民幣升值和改變匯率形成機制的要求。

為什么在原有的制度安排下會出現效用的變化?戴維斯和諾斯(1979)指出:“從理論上講,有許多外部事情能導致利潤的形成。在現有的經濟安排狀態給定的情況下,這些利潤是無法獲得的,我們將這類收益稱為 ‘外部利潤’……限于四個方面:A規模經濟;B外部性;C風險;D交易費用……如果一種安排創新成功地將這些利潤內部化,那么總收入就會增加。”這個時候相關經濟利益集團就會產生制度變遷的意愿,當然,僅有意愿是不夠的,這種制度變遷的意愿最終是否能實現取決于不同集團的意愿和相對力量對比。

由于一般在一國匯率制度安排決策中本國政府的影響是最重要的的,所以,從政府效用角度的考慮而導致匯率制度出現不均衡,并最終出現匯率制度變遷的情形是最常見的。經濟沖擊與匯率制度的選擇理論較充分地分析了經濟條件出現變化時,從政府效用角度考慮的均衡匯率制度安排(Friedman,1953;Fisher,1976;Turnovsky,1976;Flood,1979;Frenkel and Aizenman,1982;Aizenman,1983;Melvin,1985;Wolf,2001)。

綜上所述,由于多方面原因,原有的均衡匯率制度在新的時期和條件下可能變得不再均衡,從而產生了匯率制度變遷的動力。各經濟利益集團對匯率制度變遷的需求通過集團間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最終根據各集團在匯率制度安排中的新的力量對比,通過如式(1-5)所示的過程形成新的均衡匯率制度,完成一次匯率制度的變遷。


[1]康芒斯:《制度經濟學》,商務印書館1962年版。

[2]諾斯:《經濟史中的結構與變遷》,上海三聯書店、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3]諾斯、托馬斯:《西方世界的興起》,華夏出版社1999年版,第2—13頁。

[4]Schultz,T.T.,“Institutions and the Rising Economic Value of Man”,American Journal of Agricultural Economics,Vol.50,Dec.1968,pp.1113-1122.

[5]戴維斯、諾斯:《制度變遷的理論:概念與原因》,載《財產權利和制度變遷》,上海三聯書店1996年版,第266—294頁。

[6]在國際貨幣體系中,匯率制度不僅包括一國對匯率問題所做的安排,還包括國際上不同貨幣之間匯率的安排。我們所指的匯率制度主要是指一個國家(地區)對于匯率制度的安排。

[7]由于當前各國普遍實行的是紙幣本位,在本書中,除非特別說明,只針對現行紙幣本位下的匯率制度進行分析。

[8]除非特別說明,本書采用的是IMF對匯率制度的分類。

[9]在市場結構分析中也有定價權的概念,這時的定價權指的是定價的能力,即通過市場競爭,某個廠商或者消費者是否具有對特定商品的價格的影響力,以及影響力的大小。我們所說的定價權主要指的是定價權利,定價權利的享有是獲取市場定價能力的基本條件和必要條件。

[10]我們將在第二章詳細論述這個問題。

[11]詳見本章第三節分析。

[12]雖然Up、Uf、Us不是政府效用函數的直接構成,但是,由于其他利益集團會通過各種渠道影響政府,從而使政府不得不考慮其他集團的利益影響。我們可以把Ug視為政府的直接效用函數,而Up、Uf、Us則是政府的間接效用函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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