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怒火只會讓誤會升級
- 今夜不憂傷
- 杜蕭染
- 3488字
- 2019-04-19 22:44:49
廚娘的飯做的越來越地道,色香味俱全尚且不說,中間盤子里那用紅蘿卜雕琢的猴子摘桃更是惟妙惟肖,讓人不忍下箸。
面對滿桌的佳肴,雖然看著子沫仍坐在那里做淑女狀地咀嚼著,心卻早已飛到了外邊。
來時,她就跟小蘭約好趁著家中有客人,偷偷溜出去到河邊撈那些還未長成青蛙的蝌蚪。她很少能出去,今天是個難得的機會。
外邊的世界,對于她是想像多于現實。她渴望著能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哪怕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來,回到這用溫情和愛做成的牢籠,但她的這種渴望一直很強烈。
雖然,家中的花園也是荷葉微展,荷花嬌俏,但在她的想象中,都不如外邊那些野生野長的來的自然妖嬈。就連那蜻蜓,飛進了這園子,也會是像被困住一般,失去了快樂和自由,只有再飛出去,才又會重拾自在和逍遙。
終于,她的心不在焉還是被母親看出來了。她明白,讓一個小孩子坐在一群大人中間,悶不做聲地吃飯,既不能說話,更不能隨便地站起來去夾自己喜歡吃的飯菜,確實也是無聊。
“子沫,你吃好了嗎?吃好了就回你的房間吧。”
子沫忙不迭地站起來,“娘,子沫吃好了。外公、周爺爺、娘、舅舅,子沫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嗯,好,這孩子真乖!”周知府是從心里由衷地欣賞子沫的乖巧和懂事,像這么大的孩子,能做到這樣,真的實屬難得。
子沫輕輕地從座位上移步出來,上身微微前躬,雙手做揖,倒退著走到門口,才轉身出去。雖然她的個子仍舊嬌小,但溫文爾雅、不疾不徐的步態,已頗具大家閨秀的風范,讓周知府又是一通猛夸。外公也是面帶笑意,微微頜首,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離開門大約十米遠,估摸著屋內的大人看不到了,子沫才提起裙子飛奔起來,她先沖到了廚房,手扶著門,氣喘吁吁地,勾著頭朝里面看,“咦,小蘭呢?”正坐著吃飯的其他丫頭看是子沫,紛紛站了起來,其中一個回答她:“小蘭已經吃好走了。”“那你們吃飯吧。”子沫收回身子,又往小蘭所在的下人房間跑。可這屋里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小妮子跑哪去了?”子沫站直了身子,手叉著腰,氣哼哼的站在屋子當中自言自語,“或許在我那吧?”想到這,子沫又開啟了她的奔跑模式。
也許她沖出來的姿勢太猛了,把正在門口覓食的幾只小雞嚇得咯咯叫,撲棱撲棱著翅膀飛的遠遠的。直待她跑出了一段距離,這些小雞才又踱著步重新走回來,低著頭在地上尋找食物。
可她的房間里也沒有,這下,子沫真的生氣了。她攥起拳頭,咬著牙,跺著腳,鼻子一哼一哼的:“這死妮子,到底跑哪去了?一定她自己偷跑出去玩了。看她回來,我非打斷她的腿,氣死我了!”子沫把鞋一踢,爬到了床上拉過被子朝頭上一蓋。
小蘭這是去哪里了?她不是和子沫約好了嗎?是她家人來找她了嗎?
可她母親已經過世了呀?父親自從找了新媳婦,對她也沒有原來關心了。對了,她爹早就以為她死了,不在這個世界了,或許都該把她忘了吧?在這個世界,現在也許只有子沫和她最為親近。
直到傍晚,小蘭才回來,是趁著在門口擇菜的吳伯轉身去園里摘辣椒的空當偷偷溜進來的。進了院子,她沒有馬上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子沫那。
子沫已經睡著了,她坐在子沫的床邊,心里感覺酸酸的,“我是不是不該騙她?”她輕輕拉開蓋在子沫頭上的被,子沫的頭發被汗水打濕了,臉也捂得通紅。小蘭看著,莫名的想流淚,可她也只是把手放在鼻子下面,又使勁吸了下鼻子,忍住了。
冷靜下來后,她拍了拍子沫,“小姐,小姐。”子沫迷瞪瞪的睜開眼,一看是小蘭,騰地坐了起來,一下逮住她,“你跑哪去了?你個騙子,怎么不等我?”
“小姐,你別生氣呀,我是看你一時半會出不來,就想等你出來了,吳伯他們再朝門口一坐,咱誰也出不去,我才趁他們不在門口偷偷溜出去的。小姐,你猜我給你買的什么?”
子沫這孩子屬于那種氣生得快,消得也快的類型,想想小蘭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就在心里原諒了她。
可也不要指望她馬上就會拉著小蘭的手親熱的又說又笑,想要子沫恢復原來的樣子,那還要看小蘭的表現。對,就是看她給子沫買了什么禮物。
小蘭從懷里慢慢掏出了一串糖葫蘆,天哪,這是糖葫蘆嗎?因為不能光明正大地進來,小蘭把糖葫蘆揣在了懷里,因為怕弄臟自己的衣服,她又用手帕包著糖葫蘆。現在好了,糖葫蘆的糖稀全黏在了布上,糖葫蘆已和手帕粘在了一起,她只能一點點地把它們剝離開。還好,子沫沒有潔癖,看小蘭把糖葫蘆和手帕分開了,就趕緊接過糖葫蘆啃起來。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吃完了,子沫又舔了舔手,臉上一副意猶未盡、心滿意足的小表情。吃完了,一轉臉,才看到小蘭正在舔手帕上的糖稀,才想起自己忘了給小蘭留點。
“自己真是個沒良心的,小蘭一個月才多少月錢?好容易偷偷溜出去一趟,自己什么都沒舍得買,還想著給自己買串糖葫蘆。自己難道沒吃過嗎?哪次外公和舅舅出去沒給自己買過?誰又能給小蘭買?小蘭自己好容易買了一次吧,現在還全被自己吃完了。太不像話了,自己真的太不像話了。”子沫在心里狠狠地檢討了一番后,決定向小蘭鄭重地道個歉。
“小蘭,對不起,我忘了給你留。”子沫低著頭,撅著小嘴,撓著頭皮,不好意思的小聲對小蘭說。
“沒事的,”說著,她站起來把手帕放在洗臉盆里的水里輕輕揉著,“小姐,你還生氣不?”
“早不氣了,但你下次出去一定要帶著我。”子沫走過來站在小蘭的身邊,看著她洗手帕。
“嗯,下次我們一起出去。”
子沫、小蘭這對小伙伴經歷了這小小的波折后又重新和好了,但遠在漠北的芊成卻沒有這么幸運。
芊成和張副官在漠北的郊外連去等了兩天,也沒有等到從京城來的監軍,干脆也就不再去等,從城門經過時,就順便吩咐了守城的士兵如果看到有從京城來的馬車,就到防護營通報一聲。
說完,芊成和張副官騎上馬先回大營了。
無巧不成書,他前腳剛走,這監軍后腳就乘著一輛極其豪華的馬車悠哉游哉地到了城門。守城的士兵一看這氣派大概就是從京城來的,他趕緊跑上前,攔住了馬頭。
“你好大的膽子,也不看看車上坐的是誰,就在這里瞎攔,想找死呀?”車夫一看有人攔住了去路,騰地一下子站了起來,拿起馬鞭就抽向了這個士兵。
士兵一看自己啥話還沒說,就無緣無故的挨了一鞭子,心里也不樂意了。他膽從怒中起,反手抓住了馬鞭,使勁地一拉把車夫從車上給拽了下來。還未等車夫反應過來,他又一腳踏在摔在地上的車夫身上,城墻上的士兵一看城門那出事了,全都呼啦啦地圍了過來。
“咋了?”有士兵好奇地問。
“他媽的一個車夫還狗眼看人低,我啥也沒說,只攔了下馬頭,他就拿鞭子抽我。奶奶的,老子跟沙俄干架的時候,還不知你在哪蹲著呢?敢打老子,你才他媽的想找死。”守城的士兵想想就生氣,朝著車夫的胸口跺了兩腳。
不知是士兵的鞋太硬,腳勁太大,還是這車夫身子骨太弱,或者是這兩腳不小心傷到了車夫的脾胃,一口鮮血從車夫的嘴里噴了出來。
馬車下面都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新來的監軍趙晗沛才覺得馬車怎么停了,恍恍惚惚的從夢中醒過來。
他掀開車簾看到自己的車夫躺在地上,一個年輕的士兵腳正踩在他的胸口上。車夫的嘴角流著血,衣服上也有一大片的血跡,這時他才從夢中完全醒過來,趕緊從車上跳下來,一把抓過士兵的衣服,把他摔到一邊去。“你他媽沒看他吐血了嗎?怎么回事?把你們的長官叫來見我。真不像話,這就是你們長官給我送的見面禮嗎?我看他是真的是想反了。奶奶的,一個個都不想活了。”他怒火沖天,一張本來英俊無比的俏臉變得面目猙獰,讓人感覺甚是恐怖。
他看身邊的士兵沒一個動彈的,就更加火大,拿過車夫的鞭子指著圍成一圈的士兵,“你們他媽的都沒長耳朵呀,聽不見嗎?去叫你們的長官來。我說三聲,再沒有人去,相不相信我會宰了這個小兔崽子。”說著話,他一只手又把剛才那個惹禍的士兵給拽了過來,緊緊地攥著他的手脖子。士兵想掙開,可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世家公子,手卻像一個鐵鉗子,鉗著他的手,根本就掙不開。他的臉憋得通紅,但手還在努力地掙脫著。
可世家公子,站在那里身子紋絲不動,嘴里已經開始數數了;“一”,一個站在外圍的士兵看情形不對,趕緊轉過臉朝著營地的方向跑,邊跑邊回頭喊,“我去叫長官。”
“二”,趙晗沛的這聲二好像是從胸腔里發出來的,帶著怒火,就像一頭想要殺人的熊。被抓住的士兵更害怕了,他不再掙扎,可身子開始止不住的發抖。
趙晗沛的手又微微使了使勁,只聽見士兵一聲慘叫,八成他的手脖子這輩子是廢了。
趙晗沛還想再喊,一個年齡偏大的士兵高聲喊道:“長官,你饒了他吧,他的孩子才三歲,老母親都快七十了,他哥哥才剛剛戰死。”
“不要求他,是他們先欺人太甚。”士兵嘴還在逞強,可話還未說完,又慘叫了一聲。
“長官,已經有人去喊我們營長了。你就先放了他吧。”
趙晗沛沒有搭理這些圍觀的士兵,只冷冷的盯著手里抓著的士兵,正待喊出那個要他命的三時,遠遠的傳來一陣馬蹄聲,人還未到,一聲聲疾呼已遠遠的傳過來:“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