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有時,智慧比勇氣更加重要
- 今夜不憂傷
- 杜蕭染
- 3236字
- 2019-04-20 23:17:41
芊成和張副官到了防護營,把馬牽到了馬廄拴好,接著就到訓練場看百姓們訓練的情況。
自從上次和沙俄人干了一場,百姓們已深知了訓練的重要性,對訓練不再有所懈怠,訓練的熱情又恢復到了防護營剛剛成立時的狀態(tài),到處都能聽見他們發(fā)出的拼殺聲,和兵器相交時的碰撞聲。
他們見了芊成,也不再像原來一樣拘謹,而只是微微點下頭,然后繼續(xù)自己的動作,練的興起的,更是連理都不理他一下。
芊成對這些早已不以為意,倒覺得這樣的相處方式才更舒服自在。有的時候,他也會進入場地,和百姓們摔下膠,或者是拿起兵器較量一番。
他今天又是如此。
在摔跤場,一個體型壯碩的中年男子已一連把三個百姓摔出了場外,其中一個更是摔的半天都爬不起來。場外的百姓,大多數都不服氣,可卻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場。
芊成站在那里看了一會,已發(fā)現這男子其實用的只是蠻力,根本不懂得戰(zhàn)略、戰(zhàn)術,他的心便有些癢癢的,搓了搓手,想上去試一試。他剛把腳邁進去,場外的百姓就一陣歡呼,都等著看營長怎么把這個狂妄的家伙教訓一通。
可芊成的架勢剛剛擺好,就聽見從大門處傳來一聲聲疾呼,“營長,出事了,快去城門口。”芊成趕緊收回身子,從場內出來,這時那個士兵也跑到了他跟前,彎著腰,上氣不接下氣。芊成扶著他,連聲說;“不要著急,慢慢說?!薄鞍ミ希鬯牢伊耍荒苈f了,你快去吧,再晚一會,恐怕二蛋的命就沒了。”
芊成一聽,把士兵交給了旁邊的百姓,自己趕緊跑到馬廄,牽出馬,翻身上去,快馬加鞭向城門奔去,路上的百姓見了紛紛地向兩邊躲開。
離老遠,芊成就看到城門那里圍了很多人,一輛馬車被團團的圍在中間。他怕真出了人命,還未下馬,就連喊了數聲:“手下留情!”
趙晗沛的一只手仍抓著士兵的手脖子,另一只手已高高抬起,正準備以手作刀劈向士兵的脖子。士兵也緊緊地閉上了眼,準備受這一掌。
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芊成的一聲聲疾呼,紛紛轉過臉去。趙晗沛抬起來的那只手卻仍沒有放下來,只是抓住士兵的那只手稍微地松動了一些。
他也把頭轉了過去,只見一個身高八尺,氣宇軒昂,年齡大約二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正分開眾人,疾步向自己走來。走得近了,發(fā)現他英姿勃發(fā),卻非一般的武將,眉眼間含著幾分儒雅的書卷之氣。想來,這位應該就是令當今皇上憂心忡忡的員外郎,現在的漠北防護營營長芊成是也。
芊成分開眾人,走進了場內。但他并沒有像趙晗沛預料的那樣先與他寒暄幾句,而是先蹲下身,察看躺在地上的車夫傷情,然后把他扶了起來,幫他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塵,才把臉轉向了正抓著士兵手的男子。
他見此男子身穿錦衣,年齡雖不大,卻似洞悉了世情一般,顯得成熟而穩(wěn)重。但或許是士兵的做法著實惹怒了他,他的眉宇間隱隱含著殺氣,正是因為這股殺氣,讓他原本俊俏的臉顯得猙獰而恐怖。
芊成兩手交叉,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這位公子,我手下不懂事,沖撞了兩位,還敬請兩位原諒,芊成在這里代他給兩位賠不是了。”
士兵看長官因為自己的原因給別人賠不是,心里有些不忍和愧疚,可他嘴里還在逞強:“營長,是他們先欺人太甚的?!避烦砂涯樢晦D,厲聲喝住他:“閉嘴!還不趕快向這位公子跪下,賠個不是。”
趙晗沛聽芊成如此說,心里想如果自己再得理不饒人,倒顯得下作、不講理了。罷了,只要這士兵跪下求饒,我也就著梯子下臺吧。心里想著,他手上的勁就慢慢卸了去。
士兵雖然心不甘情不愿,可長官發(fā)話了,他也不敢不從,遂朝地上一跪,對著這位公子爺磕了個響頭。趙晗沛順手把他拉了起來,“沒事了,快起來吧?!?
芊成看事情已了,便對圍觀的士兵和百姓擺了擺手,“都走吧,該干啥干啥去,不要圍在這里了?!?
士兵和百姓一聽,趕緊四下散去,那惹禍的士兵也跟著人流離開,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漠北城的城門處又恢復了你來我往、熙熙攘攘的局面。
芊成這才對著趙晗沛做了個揖,“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從京城而來?!?
“正是,芊大人,我便是皇上派來的監(jiān)軍趙晗沛?!?
芊成一聽他的姓氏,知道他非富即貴,不是皇親,也是國戚,更加不敢怠慢。但心里對皇上也腹誹了幾句,“敢情這皇上還真怕我造反呀,派了個世子來壓我一頭。但皇上你卻不知,我此番作為,并不是覬覦你的寶座,也不是想著替你守護江山。而是不想再讓漠北百姓受欺凌,能堂堂正正的過幾天好日子。”
心里這樣想著,他的面上可沒有如此無動于衷,而是立馬擺出了深受皇恩的誠惶誠恐狀,深深鞠了一躬,拜了一拜,“屬下不知是世子駕臨,怠慢、不周之處,還請世子原諒?!?
趙晗沛心下一驚,“此人當真不可小覷,只憑一個姓氏,便能猜出我的身份,并大膽地說出來,這膽色、氣魄絕非一般人所能比擬?!?
“無妨,無妨,不知者不為過。芊大人太過客氣了?!闭f著,他雙手伸出,扶住芊成。芊成就著他的手站直了身子,右手隨即伸出,做了個請的動作,“請世子隨在下暫到驛站休息,待下人把世子的府邸收拾妥當,再搬過去不遲?!?
當下兩個人各棄了車和馬,步行往驛站走去。“大人,還請以后不要再喊我世子,要么隨我朋友喊我一聲晗沛,要么尊稱我為監(jiān)軍大人。世子的稱呼讓我在此會多有不便。”
芊成心想:“什么隨著朋友喊你一聲晗沛,我真要這樣喊了,你雖面上不會說什么,心里不知該怎么嘀咕我。喊你監(jiān)軍大人,才是你真實的想法吧?你不就是想著讓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隨便造次嗎?放心吧,我的監(jiān)軍大人,我芊成不傻,不會帶著漠北百姓跟朝廷對著干,那不但違背了我成立防護營的初衷,讓漠北百姓再陷于水深火熱之中,更會讓我的家人也跟著擔驚受怕。弄不好,再被滅了九族,我豈不成了老芊家的千古罪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才不干呢?!?
這樣想著,芊成隨即在大街上就對趙晗沛做了一個揖,口稱監(jiān)軍大人,“監(jiān)軍大人,這漠北城與沙俄接壤,幾百年來,沙俄土匪經常無故進入我宋朝境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漠北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芊成承蒙皇恩浩蕩,任了這漠北城的一名守城官,雖說官職不大,但責任在身,芊成一日也不敢有所懈怠。無奈,事多兵少,芊成無法,遂發(fā)動全城百姓日日訓練,以保我漠北古城不再受沙俄凌虐,漠北百姓亦能安穩(wěn)度日。芊成萬萬不敢做他想,還望監(jiān)軍體恤,望皇上洞察?!?
芊成為何這么直截了當的就對趙晗沛如此說?
因為芊成明白,派監(jiān)軍到漠北的原因,無非是皇上擔心芊成懷有異心,帶了漠北的百姓反了朝廷。既然現在監(jiān)軍已經到了,那以后在一起共事的時間早著呢。與其讓他猜測、提防,倒不如現在竹筒倒豆子,說得清清楚楚、坦坦蕩蕩來得痛快。也省得他以后杯弓蛇影,處處懷疑,繼而讓自己惹上無妄之災。
趙晗沛看芊成如此直截了當,真的是吃驚不小,趕緊又上前扶住他,“大人多慮了,皇上怎么會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呢?今日派本監(jiān)軍到漠北,并不是懷疑你,而是認為我尚年幼,不通世事?;噬虾透竿醮朔屛襾砟保康氖窍胱屛以诖硕喔笕藲v練,如果能有幸再幫襯到大人一二,那就更好了。”
他話剛說完,芊成撲通一聲面朝京城的方向跪了下來,并磕了三個響頭,“皇上,芊成不才,讓皇上日夜為漠北百姓憂心忡忡,臣罪該萬死,萬死也難辭其咎!今皇上體恤漠北臣民,特派監(jiān)軍大人到漠北督促、協(xié)助臣的工作,臣感激涕零,臣定會不遺余力,與監(jiān)軍大人攜手,揚我大宋聲威,讓漠北古城百姓從此走出被沙俄凌虐的陰霾,過上安定、安寧的生活?!?
他的這一系列動作更是讓趙晗沛吃驚,他尷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該不該與他一起跪下。不跪,芊大人已如此,倒顯得自己對皇上不敬、不忠了。這跪了吧,好像也有些不妥,在這大街上,人流攢動的,畢竟自己是皇上的親侄兒,這也太過難堪了吧?這跪還是不跪呢?他左右思量著,腦門上已經有汗微微溢出。
他還正在為難著,芊成已口稱萬歲,又磕了三個頭,重新站了起來。趙晗沛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大人忠心,天地共鑒,本監(jiān)軍定會向皇上呈上奏章,向皇上言明大人的心跡。并懇請皇上頒下圣旨,讓漠北防護營正式成為漠北大地的一面旗竿,以保我大宋安寧,子民安危,社稷永存!”
芊成聽了,立馬后退一步,雙手交叉,深深地對著趙晗沛做了一個揖,“芊成在這里代表漠北百姓向監(jiān)軍大人致謝了?!?
趙晗沛朝前走了兩步,雙手托著芊成的胳膊,“不,該說謝謝的應該是我們。是漠北的百姓,是大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