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第一插曲

甲 短語

歌隊長 啊，親愛的鳥、黃頭的鳥、最親愛的鳥啊，跟我們一同唱和所有的歌詞吧，來吧，來吧，我看見你了，聽見你甜蜜的歌聲了；用你清音的笛來伴奏我們的迎春歌吧，開始唱吧。

乙 插曲正文

歌隊長 塵世上的凡人呀，你們庸庸碌碌與草木同朽，好像木雕泥塑，好像浮光掠影，不能飛騰，朝生夕死，辛苦一生，有如夢幻，來聽聽我們鳥類的話，我們是不死的，長生不老，永存于大氣之中，研究神仙之道的，來跟我們學(xué)習(xí)一切玄妙道義，關(guān)于鳥類的天性，諸神的世系，關(guān)于江河、冥荒、混沌；你們搞清楚了這些，那普羅狄科斯1就讓他去他的吧。

一開頭只有混沌、暗夜、冥荒和茫茫的幽土；那時還沒有大地，沒有空氣，也沒有天；從冥荒的懷里黑翅膀的暗夜首先生出了風(fēng)卵，經(jīng)過一些時候渴望的情愛生出來了，他是像旋風(fēng)一般，背上有燦爛的金翅膀；在茫茫幽土里他與黑暗無光的混沌交合，生出了我們，第一次把我們帶進(jìn)光明。最初世上并沒有天神的種族，情愛交合后才生出一切，萬物交會才生出了天地、海洋和不死的天神，所以我們比所有天神都要早得多。

我們是情愛所生，這是很顯然的；我們又會飛，又能幫助天下有情人。靠著我們的力量，好多漂亮的年輕人雖然堅決不肯，到末了與他們的情人成其好事，總是由于接受了鵪鶉，秧雞，塘鵝，波斯鳥之類的饋禮。人類一切重大的好處都是從我們這兒得來的；我們告訴他們季節(jié)，春天、秋天和冬天，什么時候該種地；大雁南飛到非洲去的時候，航海的人就該掛起船舵去睡覺，奧瑞斯特斯也該準(zhǔn)備毛衣，2為了出去打劫不會著涼，然后鷂鷹又出現(xiàn)來報告新春；春天是剪羊毛的季節(jié)，然后燕子來了，那就該賣掉毛衣，買件薄點的衣服。我們就是你們的阿蒙、得爾福、多多涅3、阿波羅，因為你們不管干什么都得先找鳥問上一卦，不管是做買賣，是置家具，還是吃喜酒。你們問卦要找鳥，求簽也找鳥，打噴嚏也叫鳥，開會也叫鳥，說一句話是鳥，傭人是鳥，驢子也是鳥，所以我們就是你們的阿波羅神，這是很清楚的。

丙 快調(diào)

歌隊長 所以你們就以我們?yōu)樯癜桑覀兛梢灶A(yù)言季節(jié)，春夏秋冬，我們也不像宙斯那樣盛氣凌人，高高在上，而是總在這里給你們子子孫孫福壽康寧，青春歡樂，還有鳥奶給你們吃；我們要讓你們那么滿足，滿足得受不了。

丁 短歌首節(jié)

歌隊 林中女神呀，啾啾啾，唧唧唧，五彩紛披呀，同你在幽谷重巖之間呀，啾啾啾，唧唧唧，坐在槐樹蔭里呀，啾啾啾，唧唧唧，我的黃嘴放出神圣莊嚴(yán)的歌曲，頌贊山神山母呀，啾啾啾，唧唧唧，好像佛律尼科斯4呀，有如蜜蜂采蜜呀，收集起仙樂作出自己甜蜜的歌詞呀，啾啾啾，唧唧唧！

戊 后言首段

歌隊長 諸位觀眾，要是你們哪位愿意跟我們鳥類在一起，一輩子過舒服的生活，就請來吧；你們這兒認(rèn)為是可恥的犯法的事，在我們那兒都是好的。譬如說，這兒法律規(guī)定，打你自己爸爸是不對，在我們那兒就沒什么，要是有只鳥打了它爸爸，還跑過去說，“揚起嘴來，咱們斗一斗。”再如你們哪位是個逃亡奴隸刺過花的，他可以到我們那兒當(dāng)梅花雀。要是有誰像斯品塔羅斯5那樣，是個不折不扣的弗里基亞種，他就可以來做菲勒蒙6種的弗里基亞鳥。要是有誰是個外國奴隸像厄塞刻斯提得斯那樣，到我們那兒生下小鳥，就可以取得國籍了。要是珀西阿斯的兒子7想給敵人打開城門，就讓他變成鷓鴣吧，有其父必有其子呀，像鷓鴣那樣逃跑在我們那兒是不算回事的。

己 短歌次節(jié)

歌隊 那群鵝就這么一同叫著，啾啾啾，唧唧唧，打著翅膀，歌頌著阿波羅神，啾啾啾，唧唧唧，一排一排地坐在赫布洛斯河邊，啾啾啾，唧唧唧，聲音直達(dá)云中，鳥獸震恐，海不揚波，啾啾啾，唧唧唧，高山發(fā)出回響，眾神驚訝，山上的神女們也都唱起歌來，啾啾啾，唧唧唧！

庚 后言次段

歌隊長 沒有比長上翅膀更好更舒服的事了。諸位觀眾，要是你們哪位長了翅膀，看膩了悲劇就不用餓著肚子等下一出，你們就可以飛回家吃了午飯，吃飽了再回來看我們演出。要是你們那兒有個帕特羅克勒得斯8要屙屎，他也不用屙在大衣里，他可以飛回去，屙完了，放完了屁再回來。要是哪位跟個娘們通奸，看見她丈夫在前排看戲，就可以飛了去，奸完了再飛回來坐著。由此看來，長翅膀豈不是最妙的事嗎？就說狄伊特瑞斐斯9才不過有個草編的翅膀，可是已經(jīng)被選為騎兵隊長，又升為將軍，從無名小卒成為大人物，變成黃頭大馬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