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姓陸的終于主動請我吃飯了。
是私人會面。
他將地點約在大學城里,難得他還記得我喜歡吃蘭州拉面。兩人坐在鬧哄哄的餐館里,他盯著我看了許久。
我不怕被他看,我知道現在的自己,妝容很精致——誰都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已經給自己買好墳地的女人。
蘭州拉面真好吃啊。
我連湯都沒剩下一口,放棄了女強人的風姿,像個剛出爐的大學生。有空給墓地老板說一聲,等我死后,往我墳前泥土里撒點面湯汁。
“小...小悅她還好嗎?”這家伙看了我許久,終于問出一句話來。我聽得出他喑啞的嗓音,他大概也響起,自己曾經有個女兒。
我笑了,對他說,小悅她很好。她睡得很安穩,從不鬧騰,很聽話。就算是打針,也不會哭。
那孩子,小小年紀,就比所有孩子要堅強獨立。帶著這份堅強獨立,一直到她身體冰涼,永遠離開這個世界。
那家伙又沉默了一會兒,他一定在想辦法開口,讓我將這份投資交給他。陸氏集團不能倒,他還有他的野心,他還有他的情人們。
他說:“你這些年,去哪兒了。我派人找了你許久。”
看看,多好的借口。
如果我還是十八歲,一定會被他英俊的臉孔、溫柔的嗓音迷惑。可惜這么多年了,我這雙還算不渾濁的眼睛已經看透了許多。
安葬了孩子后,我去了美國。
靠著奶奶給的一點積蓄,咬牙擠入華爾街,帶著一身病痛、從貧民窟里走出來,成為了華爾街SE集團的代表。
我笑著說,“我過得很好。靠著你那點錢,學了點商業。”
簽訂離婚協議后,他大發慈悲給了我一筆錢。這筆錢,又被他善良慈愛的母親卷走,我兩手空空進入陸家,兩手空空出了陸家。
他看我的眼神很復雜,我看不懂。大概他也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不那么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