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蘭州拉面后,他想送我回家。
我拒絕了。
既然我已經能夠和你平起平坐,我當然有自己選擇的權力。我不是當年那個貧窮的、只能夠依附他的小女孩了。
“你瘦了。”他也沒有堅持送我回去,只用溫涼的眼神看著我。
我對他的溫柔毫不動容,轉身走入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透過后視鏡,打量了我許久,他勸我別哭,說這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不要因為一個男人放棄了自己。
司機大概以為,我是個情場失意的小姑娘。可我已經二十七了,這十年就好像是荒誕不經的一場怪夢,眼淚永遠比我思維更快地淌下來。
回到別墅后,我吃了一大把的鎮痛藥才壓制住胸口劇烈的疼。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許久,熬過了身上的疼痛,總算能慢吞吞地坐起來,喝口熱水。
房間里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即將死去的我。
多年前,我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空房。他娶了一個白癡似的我,把我安置在他的黃金籠子里,抵擋他母親的婚姻壓迫。
他有他深愛的青梅竹馬,多好啊。
他母親,那個端莊美艷的中年女人,從始至終都瞧不起貧窮的媳婦兒。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守著空房子,誰都瞧不起我,連傭人都要指使我去干活。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等待生產,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去醫院里生孩子,一個人東奔西走找醫生求助,一個人孤零零地抱著乖巧的、身軀冰冷的孩子...最后,一個人孤零零地出國了。
人們總說,上帝給你開了一扇窗子,總會留一道門。我是唯一的異類,我沒有門和窗,我用血淚和生命,才能換得和他平起平坐的機會。
我也要用生命,將他拉下高高在上的神壇。
我也要他嘗嘗,被世界拋棄的滋味。
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受苦吧?我這荒誕的二十七年,被他毀得支離破碎。我沒了奶奶、沒了孩子、沒了青春、沒了生命。
可他呢,憑什么還能娶青梅竹馬回家?憑什么還能坐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