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政治傳播視野中的中國國家形象構建
- 李彥冰
- 3028字
- 2019-08-30 18:59:43
總序
荊學民
這套被命名為“當代中國政治傳播研究”的叢書,是2011年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中國特色政治傳播理論與策略體系研究”(批準文號:11&ZD075)的研究成果。叢書的著作者,基本上是這個重大課題的研究成員。
對我們政治傳播研究團隊來說,2011年是一個與我們很有“機緣”的年份。因為,自2008年我們中國傳媒大學成立了政治傳播研究所并在碩士、博士層面設置政治傳播招生方向而開始鋪開的對政治傳播的研究,到了2011年,我認為“國家層面”對于政治傳播研究的訴求即將來臨。果然,就在這一年,國家社科基金首次以“重大招標課題”形態拋出“中國特色政治傳播”研究的“橄欖枝”。機會總是對“有準備者”而來,我們一舉中標,開始了“國家作文”意義和層面上的政治傳播研究。
一個有趣的故事是:當時課題答辯時,我“訴苦”說:以《中國特色政治傳播戰略理論與策略體系研究》這樣的題目來招標,又是“世界眼光”,又是“中國特色”,又是“戰略”、又是“策略”,著力點太多,不容易做好。之后,專家組顯然采納了我的建議,把“戰略”去掉了。按理說,“戰略”去掉了,研究的難度就降低了,但是,在之后的研究中我卻感到,很多的問題仍然需要提到“戰略”的高度。
作為課題首席專家,當然必須對這個課題研究的“突破點”和“著力點”有準確的自覺和相應的駕馭。2014年,《中國社會科學》發表了我們的研究論文《中國政治傳播研究的學術路徑與現實維度》,這是該刊首次發表此類性質的文章。在一次與該刊領導與編輯的談話中,他們請我最簡練地說明“中國特色的政治傳播”,我說:第一,中國的政治傳播不同于西方政治競選生態中以媒介為中心的專業性“政治操弄”,因而,西方政治傳播理論對我們中國沒有可復制性;第二,在中國,政治傳播基本是政治宣傳,因而對政治宣傳研究的難度就是對政治傳播研究的難度,有多難,你們懂的。
在這篇序言中,我有責任從嚴謹的理論研究角度,對這種通俗的表達做出進一步的詮釋。
在人類政治文明的進程中,政治傳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以“民族國家”為基本政治共同體的不同政治文明中,有著不同形態的政治傳播。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劇,人類的政治文明經過不斷地砥礪而走向融合。在這種融合的過程中,不同形態的政治傳播也日漸煥新,彰顯特色。
對于中國來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政治實踐創造了中國特有的政治文明,成為人類政治文明的有機組成部分。據此,建構與中國政治文明發展相匹配的中國特色政治傳播理論,則顯得十分重要和迫切。構建中國特色政治傳播理論,既需要研究一些滿足于政治傳播實踐需要的策略,更需要對其重要的基本理論問題進行深入研究。
作為一種政治活動,政治傳播在西方競選性政治的國家中比較普遍,在中國,政治傳播意識越來越被自覺,政治傳播理論越來越被重視,一定層面的政治傳播活動也在逐步展開。但是,在理論上對于政治傳播的理解和研究,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的學術界,分歧還是比較大的。這與人們從廣義與狹義兩種不同的視角來界定和研究政治傳播有直接的關系。
廣義的政治傳播,把政治傳播視為“古而有之”的政治活動,認為自從有了人類的政治就有了人類的政治傳播,政治傳播始終伴隨著人類的政治生活,成為人類政治不可或缺的一種運行機制,甚至可以說,人類的政治過程就是政治傳播過程。正是在這種理解的基礎上,中西方理論界對從西方古希臘時期、中國戰國春秋時期開始至當下時代的政治傳播,進行了系統地探索和研究。現在的態勢是:“在不同學科、不同研究傳統(包括政治學、心理學、社會學、語言學、修辭學等)的影響下,政治傳播研究的關注范圍大為拓寬,因此,界定政治傳播的范疇已成為一項越發困難的工作。”[1]
狹義的政治傳播,把政治傳播理解為“利用媒介達到某種政治目的”的活動,概括起來有四個要點:第一,人類政治進入成熟的競選政治階段;第二,傳播進入大眾傳播時代;第三,大眾媒介相對獨立成為制衡政治權力的力量;第四,資本作為一種特殊的變量在競選中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狹義的政治傳播,把政治傳播視為一種依賴媒介的專業化的政治操作。這樣的政治傳播是意識形態、權力、資本、媒介多重因素交織和博弈的“政治交響曲”。這種政治傳播沒有悠久的歷史,完全是現代政治的產物,而且也只是現代政治運行中的行為之一。
顯而易見,現在西方學術理論界,多從狹義的角度來理解和研究政治傳播。一些西方學者呼吁:“從實際應用的角度看,政治傳播的范疇必須被縮小。一般來講,政治傳播指的是符號與訊息在政治人物、政治機構、一般公眾和新聞媒介間的交換。新聞媒介既是政治系統的產物,又反作用于政治系統。這些交換過程的結果涉及權力的鞏固或變更。……對政治傳播的界定會進一步被縮小為集中關注通過大眾傳媒,尤其是通過它們的新聞內容進行的符號與訊息的交換。”[2]在我們中國,很多人也是從這種狹義的角度來理解和研究政治傳播的,因而,熱衷于對西方政治傳播理論進行翻譯和評介的所謂“本土化”研究,已然是我國目前政治傳播研究的主體形態。
在我看來,中國的政治體制、機制和生態有其區別于西方競選行政治的特殊性,尤其是媒體媒介的性質、地位、機制、作用等,與西方國家也有根本的區別,因而西方哪種基于狹義政治傳播范疇的政治傳播理論,雖然對中國的政治生活有著重要的借鑒和啟發意義,但是,它很難解釋現實的中國政治,更難引導中國的政治傳播實踐。因而,我們對政治傳播的理解和研究,應從廣義的角度進行。從廣義角度把政治傳播理解為“政治信息的流動、擴散、接受、認同、內化”過程[3],才能邏輯地涵蓋了中國的政治宣傳,才能把現在仍然是中國政治傳播主體形態的政治宣傳,置放于更廣闊政治視野、更深刻的政治內涵中,從主體、對象、內容、途徑、方法、效果等各個環節和層面上,進行總結、反思、比較和研究。只有這樣的政治傳播理論,才可能適合解釋中國的政治文明,才可能具有中國特色,才可能有效引導中國的政治傳播實踐。
鑒于以上理解,這套研究叢書,努力從中國背景、中國立場、中國觀點、中國問題、中國邏輯、中國表述、中國語勢,在理論和對策(策略)兩個層面展開對中國特色的政治傳播研究。當然,由于研究者的立場觀點、知識結構、學科背景、研究視角和研究方法的差異,其中理論與對策的結合方式與表達風格可能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這也是“主編”并不能完全左右、也不應該左右的事情,因為在我看來,只有差異才可能是百花齊放的。
需要說明的是,叢書的選題與申報時的選題有一定的微調,有些原來列入選題,但是,由于在具體的研究中似有重復或者研究者的困難而不能提交研究成果,有些原來申報時并未列入選題,但是成果成熟且意義重大而被及時出版。好在是,我們這套叢書是開放性的,會一批一批出下去。以后相關研究成果只要符合我們的要求可以及時補充進來。
說句實話,對于中國特色的政治傳播,我們主觀上是很努力的,但是,對這樣的研究話題,努力與質量高低并不必然是“正向”關系,還是由讀者來判斷吧。
寫于北京東湖灣寓所
2014年3月14日
[1] (美)道格拉斯·M.麥克勞德等:《政治傳播效果范疇的再審視》,參見詹寧斯·布萊恩特等:《媒介效果:理論與研究前沿》,石義彬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9年版,第160—161頁。
[2] (美)道格拉斯·M.麥克勞德等:《政治傳播效果范疇的再審視》,參見詹寧斯·布萊恩特等:《媒介效果:理論與研究前沿》,石義彬等譯,北京,華夏出版社2009年版,第161頁。
[3] 這是我對政治傳播的界定,參見拙作:《視界融合:政治傳播研究的幾個基本理論問題辨析》,《新華文摘》2009年第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