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東百年“尊孔”與“反孔”研究
- 李先明
- 6693字
- 2019-09-20 18:00:18
一 儒家文化及其基本特質、結構
儒家文化是一個動態的、多維的概念。同樣,對于儒家文化的核心價值觀的認知也是代有異同、因時制宜的,在先秦百家爭鳴時期,“仁”與“禮”為儒家文化的核心價值范疇,到君主專制的封建社會確立以后,則固化為“三綱五常”核心價值觀。而儒家文化的特質則更是仁者互見,從比較的視角來看,重道輕器、“便于專制”不是宗教勝似宗教、不適合“進取”而能夠“守成”、包容有余而創新不足、重禮治輕法治等六個方面構成了儒家文化的基本特點。至于儒家文化的基本結構,則包括物態的、制度的、儀式的、精神的四個層面。
(一)儒家文化的概念闡釋
儒家文化是指以儒家思想為指導的文化流派,亦稱儒學或儒教,起源于東周春秋時期,由孔子(公元前551—公元前479年,名丘,字仲尼,春秋時期魯國人)創立。儒家文化初創之時,為諸子百家中的一家,未有受到統治者的重視。但從漢朝漢武帝時期起,經歷代統治者的推崇,以及孔子后學的發展和傳承,儒家學說成為中國古代社會的正統思想,并對中國文化的發展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儒家文化在中國歷史長河中歷經了太久的時間與變化,不但流派紛多,且互有攻訐。它不僅有原儒與后儒之分,而且在原儒里有孟荀異途,在后儒里又有朱陸之辯;就儒家文化的某一具體范疇而言,則包含著原生義、抽象義及衍生義等多個層面;而作為一種精神文化,儒家學說又具有義理和心理的雙重存在層次。可以說,儒家文化是一個乍看十分簡單、深究起來卻又非常復雜的概念,所以要給儒家文化做出一個科學的詮釋是非常困難的。當然,這并不是說不能對儒家文化給出一些基本的原則和界定。吳光先生在《21世紀的儒家文化定位》一文中對于儒家文化有如下的理解。首先,儒家文化是一種非宗教性的世俗文化。作為這種文化之核心部分的儒學,是由孔子創立而由歷代大儒豐富和完善的以“仁”為本的東方式的道德人文主義哲學。它起源于先秦,完善于宋明,興盛于中國君主專制的封建時代,在自漢至清長達兩千年的封建社會中,一直被奉為官方意識形態而備受尊崇。其文化覆蓋面,則波及于東亞和東南亞的多數國家乃至歐美的華裔社會,特別是日本與現在被稱為“亞洲四小龍”的國家與地區,儒家文化作為其文化中的主流文化存在并發揮著巨大影響力。[1]
林存光先生則認為:“孔子與儒家之學不僅是一個思想觀念的系統,更是一個實踐活動的系統。在個人修身的層面,既重人的精神情操的陶冶而又重人的身體行為的訓練(禮儀的演練),既重人的內省意識而又重對人的行為的外在規范與制約;在社會生活的層面,既極力維護‘貴賤不愆’的等級秩序而又崇尚以忠恕之道為原則的人際交往理性;在政治生活的層面,既尊君而又重民,既與君言仁而又與民言順,既推崇古圣先王之道而又關注現實社會民生;在學術思想的層面,既尊德性而又道問學,既簡約平易而又富于解釋性,故能被后儒發展為一種囊括大典、綜貫百家之學。”[2]與之相近,邵龍寶認為:儒學是以仁為核心,以禮為形式,以中庸為方法論的政治倫理,因其言道言政皆植本于“仁”;儒學是以“五德”即仁義禮智信、“五倫”即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天下之達道)“四個實踐步驟”(修齊治平)組成的人文思想體系;儒學是一種以“天人合一”觀念為主旨,以“中庸之道”為原則,根據易道講人道,根據道德講倫理,根據倫理講修為的人文主義思想體系。[3]
人們對儒家文化概念的闡釋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相比較而言,本文更認同王鈞林先生的定義,他認為儒家文化是基于儒學的發展、普及和教化而形成的人們的一般意識、觀念以及風俗、禮教等文化現象的總和。它包含三方面的內容:(1)儒家的思想學說深入人心,部分地轉化為一般社會成員的思想、意識和觀念;(2)受儒家指導或影響的個人教養,包括內在的德性心靈和外在的行為規范;(3)帶有濃厚儒家色彩的社會習俗和社會風氣。這三方面的內容構成了儒家文化的基本內涵。[4]
(二)儒家文化的核心價值觀
儒學自誕生以來,歷代儒家關于儒家文化核心價值觀的認識和表述,實際上是代有異同、因時制宜的。
孔子作為儒學的奠基者,他在對弟子或當政者的談話中提出了20多個道德范疇,如仁、義、禮、智、信、孝、悌、忠、恭、敬、圣、中、和、寬、敏、惠、勇、溫、良、儉、讓,等等,但講得最多的是仁與禮。按楊伯峻先生的《論語議注》統計,《論語》中“仁”字凡109次,其中105次涉及道德標準;“義”字凡24見;“禮”字凡74見;“知”字中含“智”義者凡25見;“信”字凡38見;“孝”字凡19見;“弟”字中含“悌”義者凡4見;“忠”字凡18見;“恕”字凡2見;“恭”字凡13見;“敬”字凡21見……。[5]在上面所羅列的道德范疇中,“仁”無疑是最根本、最具普遍意義的道德范疇;而“禮”既是道德范疇,又是倫理范疇,作為道德范疇,“禮”以“仁”為存在的根據。所以,孔子的核心價值觀,可以總括為“仁本禮用”四個字。
孟子全面繼承了孔子“仁者愛人”的思想,同時又在孔子“仁”的基礎上有所發展,其核心價值觀念是“仁、義、禮、智”四德目。(《公孫丑上》)繼孟子而起的荀子肯定和繼承了孔子所提出的仁、義、禮、樂、恭、敬、忠、信等基本價值觀念。所謂“仁、愛也,故親。義、理也,故行。禮、節也,故成。……仁義禮樂,其致一也。君子處仁以義,然后仁也;行義以禮,然后義也;制禮反本成末,然后禮也。三者皆通,然后道也。”(《荀子·大略》)可以說,荀子及其學派在核心價值觀方面的認知定位與孔孟大同而小異,并無根本性的對立。
介乎孟、荀之間的稷下儒家,則提出了“禮、義、廉、恥,國之四維”(《管子·牧民》)的核心價值觀思想,認為“禮、義、廉、恥”乃支撐國家的四大精神支柱,如果四大支柱倒塌了,國家就必然走上覆滅之路。后儒便以“禮、義、廉、恥”加上“孝、悌、忠、信”合稱為八德,作為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德準則。[6]
到了西漢中期的漢武帝時代,對于儒學核心價值觀的概括起了重大變化。以董仲舒為代表的漢儒依據陰陽五行中陽尊陰卑的理論,首次明確提出了“三綱五常”為核心的價值觀理論。其所謂的“三綱”即“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董仲舒強調指出“陰者陽之合,妻者夫之合,子者父之合,臣者君之合。物莫無合,而合各有陰陽。陽兼于陰,陰兼于陽,夫兼于妻,妻兼于夫,父兼于子,子兼于父,君兼于臣,臣兼于君。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皆取諸陰陽之道。君為陽,臣為陰;父為陽,子為陰;夫為陽,妻為陰。陰陽無所獨行。其始也不得專起,其終也不得分功,有所兼之義。是故臣兼功于君,子兼功于父,妻兼功于夫,陰兼功于陽,地兼功于天。……天為君而覆露之,地為臣而持載之;陽為夫而生之,陰為婦而助之;春為父而生之,夏為子而養之;秋為死而棺之,冬為痛而喪之。王道之三綱,可求于天。”(《春秋繁露·基義》)所謂“五常”實際是“三綱”的具體化,董仲舒認為仁、義、禮、智、信五個道德規范,是用來調整和處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等人倫關系的基本法則,是恒定不變的。這個“三綱五常”論到東漢在由皇帝欽定的具有相當于“國憲”性質的《白虎通德論》(又稱《白虎通義》)中被“法典”化和模式化。由于“三綱五常”論符合封建統治者維護綱常倫理、穩定社會秩序的政治需要而受到歷代專制君主的青睞,直到清末都一直被統治者奉為圭臬。但它實際上已偏離了先秦原儒“以人為本,以德為體”的道德人文精神。[7]
由上可見,在先秦百家爭鳴時期,儒學價值觀的基本范疇是仁、義、禮、智、信,孝、悌、忠、和、敬等概念,其中尤以仁、禮二字最重要,是儒學價值觀念體系中最為核心的價值范疇。到君主專制的封建社會確立以后,則固化為“三綱五常”核心價值觀。
(三)儒家文化的基本特質
儒學特質究竟為何,迄今還是眾說紛紜,仁智互見。筆者以為要了解儒家文化特有的性質,必須將其放置到與中國的道家、佛家、法家以及西方的基督教文化相比較的視域中去考察。從這種比較的視角來看,儒家文化的基本特質約略有以下幾點。
1.重道輕器。對道與器關系進行最早論述的當屬《周易》。《周易·系辭》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對這句話比較通行的解釋是,抽象的、超出形體之上的精神因素叫做“道”,在形體之下、具體可見的事物叫做“器”。春秋戰國諸子百家幾乎無一例外地對形而下的“器”持否定的態度,其中以儒、道兩家最為典型。儒家認為,道與器的關系是“本”與“末”的關系,道是根本,器則是派生、從屬的東西,且“器”侵害了“善”,因而對其采取一種蔑視的態度。孔子的弟子子夏說:“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致遠恐泥,是以君子不為也”。[8]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中國開始進入官方政治的經學時代,中國人“重人文,輕物理”的價值觀念進一步強化。魏晉時期,玄學大行其道,重道輕器的思想更為深化。宋明時期,中國人對于意志品格格外重視,對于科學技術的輕視則不斷增強。打開歷史的縱深,不難發現,儒家重道輕器的觀念是一以貫之的。誠如費孝通所說:“傳統社會里知識階級是一個沒有技術知識的階級,可是他們獨占著社會決定的威權。他們在文字上費工夫,在藝技上求表現,但是和技術無關,中國文字是最不適宜于表達技術知識的文字;這也是一個傳統社會中經濟上既得利益的階級,他們的興趣不是在提高生產,而是在鞏固既得的特權,因之,他們著眼的是規范的維持,是衛道的”。[9]客觀地說,重道輕器的思想是中國人在沒有信仰的前提下延續了歷史,使中國人的凝聚力加強,也對于中國人的優良品格形成提供了優良土壤。但同時它禁錮了人的思想,忽視對具體事物以及技術的研究,從而大大阻礙了中國科學技術的發展。1840年鴉片戰爭的爆發,使得儒家文化中的“重道輕器”思想受到西方“船堅炮利”的嚴峻挑戰,中國人“重道輕器”的傳統自此開始發生嬗變。
2.重禮治輕法治。與法家治國的目標不同,儒家素來提倡以禮治國,以德安邦。早在春秋時期孔子就曾指出:“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10]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以法治國,則只能治表,而不能治標;而如果以禮治國,則能標本兼治。此后的儒家大師孟子、荀子等都延續和發展了孔子的禮治思想。孟子認為:“不信仁賢,則國空虛,無禮義,則上下亂;無政事,則財用不足。”[11]荀子則說:“故人無禮則不生,事無禮則不成,國家無禮則不寧”,“隆禮貴義者其國治,簡禮賤義者其國亂”。[12]西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后,儒家的禮治政策則成為社會管理的基本模式,并貫穿于封建社會的始終。[13]廣大人民群眾受其影響,其社會意識主要不是靠宗教和法治支撐,而是依賴建立在宗法制度基礎上的儒家倫理觀念加以維系的。長此以往,這種重禮治、輕法治的思想傳統融化在中國人民的思想意識和行為規范里,積淀為一種遺傳基因,成為中華民族心理的一部分。它所造成的一個直接后果就是,兩千多年的中國封建社會,始終未能形成一部真正像樣的法律。與此相聯系,時至今日,國人的法治觀念、法治意識仍普遍淡薄。
3.不是宗教勝似宗教。儒家文化是不是宗教,曾引起過廣泛爭論。無可否認,在儒學的思想體系里,帶有一定的宗教色彩,如“天”“天命”“神”等觀念。但問題是:其論天命鬼神,是指陰陽之道和“妙萬物而為言者”而言,非宗教家所謂有命令的擬人格的主宰之神;其所關注的是人或人如何成為人而不是神或人如何成為神;其所立論的是社會層面的內容,而非關靈魂的安頓。[14]對此,陳獨秀說的明白:宗教實質,重在靈魂之救濟,出世之宗也。孔子不事鬼、不知死。文行忠信,皆入世之教,所謂性與天道,乃哲學,非宗教。[15]進而言之,儒家學說扮演的是哲學家的角色,它強調人們對知識、智慧、做人的尊嚴、社會準則、理想生活的追求。[16]盡管儒家學說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宗教,但它要求人們把典籍上的語言變成一個人內在的精神信念,進而見之于行事。“他們對禮儀、行為規范、保存常識信條、為人類價值提供超越基本的關懷,引導他們在社會中發生可與教士相比擬的作用”。[17]也就是說,儒學不是宗教卻又勝似宗教,盡管它不要求去傳播什么福音,也不要求祭拜儀式和遵守什么清規戒律,但它作為一套思想理論和教育制度,通過儒學制度化的設計,經過長期的封建社會的提倡和崇敬,它已形成一套類似宗教的制度,在中國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起到了類似宗教的作用。
4.包容有余而創新不足。一般而言,一種思想學說一旦被制度化并上升為意識形態之后,便具有強烈的排他性。據此,儒家學說在制度化建構之后,亦應具有這一特點。對此,有不少學者予以闡釋。但事實并非完全如此,儒家學派形成以后,在思想內容方面,對其他學派的思想學說不僅不排斥,而且具有兼收并蓄的特點。兩千多年來,儒家先后與道家道教文化、佛教文化、伊斯蘭教文化融合,并形成了儒道互補、三教合一、四教會通等形態。在全國特別是鄉下,“除了祖先崇拜之外,大家要信什么就信什么。上佛寺、拜神仙、供關公、祭土地,悉聽尊便。沒有宗教限制,也沒有宗教迫害。你信你的神,我拜我的佛,各不相涉,并且還把各式各樣的神拼在一起大家來拜”。[18]儒家文化盡管在知識論層面上有很強的兼容性,但卻缺乏創新性。孔子主張“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強調繼承前人的傳統,自己不要有新的創造。他本人講學重點講解“三代以來”的典籍;晚年編寫《春秋》,只重“述”,不講“作”。孔子以后的儒家大師孟子、荀子都以闡發孔子的思想為宗旨,后人又以他們的著作作為研究對象。“言必稱堯舜”,“非圣人之言不敢言”。你如果要變革,人們便會群起而攻之。正如皮錫瑞先生所說:“蓋凡學皆貴求新,惟經學必專守舊。經作于大圣,傳自古賢。先儒口授其文,后學心知其意,制度有一定而不可私造,義理衷一是而非能臆說。世世遞嬗,師師相承,謹守訓辭,毋得改易。”[19]這種根深蒂固的保守思想,壓抑了人們的創造性,使得各種新生事物難以出頭,難以發展。
5.不適合“進取”而能夠“守成”。西漢的儒學名人叔孫通說:“夫儒者難與進取,可與守成。”(《漢書·叔孫通傳》)儒學的這個特點,在攻城略地、征戰稱霸的時候,不容易發揮顯著作用,而一旦天下安定,人心思治的時候,儒學的“建構性”作用就充分表現出來。所謂“儒者博而寡要,老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理。列夫婦長幼之別,不可異也。”(《史記·太史公自序》引《論六家要旨》)儒學的“守成”作用是顯而易見的,它契合了中國社會的基本結構和基本需要,為“中國封建社會的超穩定結構”打下了最為堅實的“地基”。中國封建社會延續這么長的時間,中華民族凝聚力如此之強,中國歷史的分裂時期遠遠少于統一時期,顯然都和儒學的強大守成功能有著密切的關系。儒家在歷史上的“守成”功能我們不必懷疑,同樣,它不適合“進取”的特點也是非常明顯的。儒家學說崇尚以“仁”為核心、以“五倫”(夫婦、父子、兄弟、朋友、君臣)為框架的治理體系,竭力倡導仁義愛民,和而不同,克己復禮,安于現狀,安分守己,勿要強烈進取和不滿,推崇遇事忍讓唯上。連美國哈佛學派學者列文森都認為儒學最本質的特征是“中庸”,它能成就社會的長期穩定,但缺乏與現實的張力,因而也沒有活力,不能導致真正的社會變革。[20]
6.“更便于專制”。王亞南先生認為儒家學說具備以下三種可供利用的內容:一為天道觀念;二為大一統觀念;三為綱常教義。而這三者對于專制官僚統治的維護,是缺一不可的。因此,儒家學說是“最便于專制”的儒術。[21]這種說法很有道理。眾所周知,天道觀念宣揚君權神授,天不變道亦不變,從而為封建皇權“治統”的絕對權力提供了合法性和必然性,盡管儒家也強調“道統”,但我們不能夸大這種理想和現實之間的“緊張感”,尤其不能夸大儒家道統對“治統”的制約作用。因為帝王對于儒道的尊重完全取決于君主本身的賢與不賢;而儒家所堅持的圣王理想推到極限,也只在于換一個君主,而不是君主制度本身。[22]儒家的大一統觀念宣稱天下一家,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從而從政治角度論證了君主專制統治的合理性。而儒家強調的綱常倫理以及“禮”的制度設計,也為封建專制統治提供了理論支持,三綱五常,君為臣綱,臣子不能反對王權,否則便是大逆不道,甚至被叫作亂臣賊子。正如陳獨秀所說,儒家的三綱五常思想與帝制“有不可離散之因緣”、“實為制造專制帝王之根本惡因”。[23]除此之外,西方基督文化強調政、教分離,教會權力與世俗權力是可以相抗衡的,這樣封建專制統治就時時受到來自獨立的教會權力的挑戰,這種二元文化最終派生出了西方的民主與憲政。而儒家文化則是強調政教合一,沒有世俗之外的權力,這樣它就利于專制統治。儒家之所以能獲得專制政權的支持,一“花”獨放,“香”飄兩千余年,正是因為它的“政統”思想符合專制政治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