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和權承吾剛走，墨卿便趴在椅子上，有些艱難的喘著氣。

此時，墨塵泠闖了進來。

她看著墨卿這副模樣，便知曉，她的病提前發作了。

“小妹……你怎進來了……”

因著呼吸有些困難的緣故，墨卿說話也有些大喘氣。

這讓墨塵泠看著都有些揪心。

“兄長你別說話了好不好？你先別說話了……”

她連忙走到墨卿身旁，眼中止不住的開始掉眼淚。

“我一定會治好你的，一定會的……”

她想碰一下墨卿，可又有些膽怯。

墨卿在犯病時全身如同刀割一般，心臟也如同快要停止了一般，生不如死。

墨卿知曉，她的身體器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竭。

這么下去，她活不過二十歲。

而如今，她已經十七歲了。

但是她活不過二十歲這件事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墨塵泠。

墨塵泠都已經急哭了，但也只能干干的看著，不敢有任何動作。

“兄長，你的病越來越嚴重了……怎么會這樣啊……”

“而且它復發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了……怎么會這樣啊……”

墨塵泠整個人都有些無措。

是啊，墨卿這病從小便有，就連義父都未找出治療方法。

只是小時是一年一次，自打到了十五歲后便是一月發作一次了。

墨塵泠是真的想哭了，如果這病治不好，她不知道墨卿還能活多久。

她已經失去了父親母親，又失去了義父。

如今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便是墨卿了。

如果墨卿真的走了，她也活不下去了。

“兄長……兄長……你別睡啊……”

墨塵泠帶著哭腔的聲音一直在墨卿耳邊徘徊，使得快要陷入了昏迷的墨卿有了一絲清明。

“兄長！兄長！”

墨塵泠看見墨卿有些反應，不由喊得更大聲了。

她不敢去碰墨卿，只敢在一旁抹著眼淚。

她怕一碰她她就會更疼。

她不敢想象墨卿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

若是得這病的人換作她，怕是幾年都堅持不下來就先了結了自己。

-

她小時曾好奇，便在墨卿犯病時偷偷碰過她一次，結果墨卿那次整整昏迷了一個月。

她那時年少不懂事，被義父和父母訓斥也不以為然，甚至還狠狠地懟了回去。

“切！有那么疼嗎？！我看兄長他就是裝的！哼！”

“這，你這孩子！你知道你兄長受了多少苦嗎？”

墨母有些難受的抹了抹眼淚，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對墨塵泠的責備。

一旁的墨無言雖然沒說什么，但眼中也是滿滿的斥責。

“塵泠，你認為你兄長是裝的是不是？”

清塵道長在一旁站著，雖也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問墨塵泠。

“對！怎么可能那么疼嘛！肯定是裝的！”

“好，我可以讓你體會一下你兄長所承受的百分之一，你要試試嗎？”

“切，試就試，誰怕啊？！”

那時的墨塵泠年少無知，也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就這么跟著清塵道長去了一個小竹屋，里面躺著的赫然是正在昏迷中的墨卿。

雖說當著父母的面她那么強硬，但看到昏迷不醒的墨卿她還是很擔憂。

“兄長他為什么還不醒啊？是不是想嚇唬我？”

她輕輕地拽著清塵道長的袍角，聲音中已經帶上了哭腔。

“無事，你先躺在那個床上，就能體會你兄長的感受了。”

清塵道長只是指了指另一個小床，示意墨塵泠躺上去。

墨塵泠毫不猶豫地就躺了上去，只是還是一直看著墨卿。

“現在，閉上眼。”

墨塵泠聽話地閉上了眼，緊接著便感到一陣刺痛和窒息感。

“啊……”

她痛到已經叫喊不出聲，整個人似是被汗水浸透了。

“我不要了……我不要試了……”

她剛剛喊出這一句話，身上的刺痛與窒息感便瞬間消失了。

她已經脫力了，整個人都似乎去鬼門關走了一趟。

“兄長他……每次都經受這樣的感覺嗎？……”

她已經有些不敢回想，一回想起便會難受到自己要死掉。

“對，不過是你所嘗試的百倍，并且隨著年齡的增加也會越來越難受。”

“這……怎么會這樣？”

聽到這句話，當時還小的墨塵泠直接就哭了出來。

她特別心疼自己的兄長，也為自己之前對兄長的不敬而感到自責。

這種感覺……

簡直生不如死……

之前對墨卿有怨言也不過是因為感覺父母和清塵道長都對墨卿比對她好罷了。

現在……

她明白了……

也覺得值得，覺得墨卿值得父母和清塵道長對她好。

果然，世上哪有什么身感同受。

什么都只有親身嘗試過，才能知道到底有多痛。

沒有嘗試過，哪里能知道痛楚？

-

“兄長……兄長……”

“你別睡……千萬別睡……”

墨卿只感覺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

是誰？

誰在叫我？

小妹……

“兄長！你別睡！”

墨塵泠看到墨卿睜開眼，開心極了。

只能一遍一遍喊著他，讓他不陷入昏迷。

“小妹……”

“嗯嗯！兄長你千萬別睡！”

墨塵泠的要求在外人看來確實有些無禮，有些不懂事。

人家都已經很痛了，如果昏迷的話可能還感覺不到，為什么還要叫醒她？

因為墨塵泠清楚的知道，墨卿一旦昏迷，少則一月，多則一年。

也有可能在昏迷中不知不覺就走了。

所以，她只能盡自己之力，不讓墨卿陷入昏睡。

“我知道……我不睡……”

墨卿的唇色越顯蒼白，向來波光瀲滟的墨眸也有些黯淡。

她說一句話都很費勁，那一句話已經是她所能給墨塵泠的最后的反應。

“嗯嗯！兄長你千萬不能睡，一定不能睡！”

“加油啊！相信你的！”

“你要是睡了，我也就和你一起你知道嗎！”

墨塵泠看著墨卿越發蒼白的臉色，止不住的掉眼淚。

“啪嗒啪嗒……”

屋內很靜，很靜……

墨塵泠看著半睜著眼的墨卿，眼底的心疼越發止不住。

看著墨卿的臉色蒼白，她自己的臉色也會跟著蒼白。

那是被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