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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春天來了

越王凱旋的消息傳遍越國的時候,香寶正趴在柜臺上流著哈喇子呼呼大睡。

“真是清閑啊。”耳邊有人輕哼。

香寶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張扭曲放大的臉龐,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一巴掌抽了過去。

文種臉頰抽搐著,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挨了這個丑女一巴掌。

香寶這才看清眼前兩人正是文種和范蠡,而她自己竟然趴在柜臺上睡著了,還好沒有被甘大娘看到,不然她今天又得餓肚子了。

剛想到餓肚子,香寶立刻聞到了桂花糕的香味,動了動鼻子,香寶本能地湊近香味的來源。

好香……

一抬頭,對上一雙帶笑的眼睛。

呃,是范蠡。

一陣清風揚起他白色的衣袖,拂上她的臉,香寶呆呆地看了許久。

“回魂了回魂了。”文種毫不知趣地伸手在她面前晃。

香寶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瞪他。

范蠡眼中的笑意更深。

被香寶熱切的眼神盯得發毛,范蠡忍著笑在她期待的注視下將手中的糕點放在柜臺上。

“給我的?”香寶雀躍。

范蠡點頭。

“哇,你真好。”香寶毫不吝嗇地贊美。

范蠡失笑。

“莫離呢?”文種問。

香寶鼓著腮幫子有些困難地咀嚼著塞了滿嘴的糕點,懶得理他。

“莫離呢?”文種拿扇子敲她的腦袋。

香寶一伸脖子,咽下嘴巴里的桂花糕,瞪他。

文種做投降狀:“香寶姑娘,你姐姐呢?”

香寶伸手,比了個“三”。

文種一頭問號。

“給我三錢,我就告訴你。”香寶齜牙。

“你打劫啊!”文種怪叫。

“不給算了。”

文種磨了磨牙,掏出三錢放在她沾滿桂花糕屑的手上。

香寶兩眼放光地將錢幣收起,指了指身后:“就在上回我帶你們去的那個院子里,自己去吧。”

文種幾欲抓狂,忍得很辛苦才沒有揍人,轉身直奔院子。

香寶一臉得意,一扭頭,正對上范蠡若有所思的眼睛。

“咦?你不去嗎?我不收你錢。”香寶眨了眨眼睛,又吞下一塊桂花糕。

范蠡笑了起來。

看著那眼中溫和的笑意,香寶又半天沒回過神來,張著嘴巴發愣。

自這日起,文種便幾乎日日光顧留君醉,而且每次必見莫離姑娘,留君醉上上下下都知道這個斯文俊美、舉止風流的少年迷上莫離了。

至于香寶呢,瞅上了那個和風似的白衣少年,不為別的,只為那白衣少年每回來都不忘給她帶點心……

春天真的來了。

春光燦爛啊。

月黑風高夜,四下無人時。

香寶鬼鬼祟祟地從房中溜出,躡手躡腳地跑到馬棚旁邊的那棵大樹下,開始挖坑。自從文種迷上莫離之后,她便猛敲竹杠,不知不覺居然快成小富婆了。

香寶咧著嘴,嘿嘿地笑,一邊笑,一邊挖坑。

從坑里抱出一個小匣子,匣子里放著錢幣,還有莫離送她的銀簪。數了數錢幣,居然已經有三十二枚了。

有一回,春喜起夜的時候正好撞見香寶挖坑,還一邊挖一邊笑,被嚇得不輕,第二天就病了。

香寶依然故我,每晚挖坑數錢成了她人生中最大的樂趣。

抱著匣子,香寶瞇著眼睛笑得像老鼠一樣,她看到她的夢想在向她招手了啊。

依依不舍地將匣子放回原位,香寶開始填土道。

“你在干什么?”身后,有人問。

“填土。”香寶答。

“填土干什么?”繼續問。

“埋寶貝。”繼續答。

“埋寶貝干什么?”

“怕被偷唄……誰?”香寶猛地跳了起來,轉過身去,“啊……是你!”香寶跳了起來,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個家伙居然還敢主動送上門!

是那個紅衣的小偷!偷她錢、害她不能吃飯、害她自己倒貼錢給甘大娘的罪魁禍首!

“小偷!你怎么會在這里?”

“丑八怪,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

“我不是丑八怪!”

“喏,還你。”他手一抬,故作瀟灑地扔給香寶一包東西。

十分眼熟!是她的錢袋!打開數數,第一次被他偷走十枚,第二次被偷走七枚,一共十七枚錢幣,一枚不少。

香寶狐疑地看著他,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看到一張腫得像豬頭的臉。

“啊!”香寶嚇了一跳,“你的臉怎么了?”

“摔了一跤。”

“真的?”香寶上前細細打量,能夠摔成這樣真不容易啊。

“騙你干什么。”皺著眉,紅衣少年不耐煩地道。

香寶懶得理他,收了錢袋,推開他便要回房。

只是輕輕一推,“砰”的一聲,那個家伙沒有任何預兆地仰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喂!”香寶驚呼,隨即又捂住嘴,四下瞧瞧,還好沒有驚動其他人。

“別裝死,我可沒碰你!”香寶拿腳踢他。

他不動。

“起來!”

不動就是不動。

該不是死了吧?香寶有些擔心地蹲下身去探他的鼻息,萬一死了她可怎么辦……

還好還好,還活著。

香寶拍了拍胸口,站起身準備離開。

“娘……”

身后響起一聲微弱的呢喃。

香寶的腳定在原地,咬牙,握拳,深呼吸!

與她無關!少管閑事!眼不見為凈!

可是……香寶泄氣。

跺了跺腳,香寶磨著牙扭頭拉起他的雙腿,拖著他去柴房,一路上泄憤似地專挑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地兒走。

磕磕碰碰,好不容易到柴房里點上燈,香寶有點心虛看著那個躺在地上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幾乎辨不清人樣的家伙。

不是她的錯……她力氣有限嘛……

拿干草鋪在地上,香寶拖著他躺在干草上,又擰了布巾來替他擦去臉上的臟污。

他臉上青青紫紫的,嘴角也破了,臉上腫了一塊,好端端一張漂亮的臉蛋被揍得跟豬頭一樣,這個家伙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把他打成這樣。

“娘……”閉著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暗影,他眉頭緊皺,喃喃低語。

香寶長吁短嘆,她這是做了什么孽啊。

探了探他的額頭,居然發燒了。

“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其他傷……”眉毛擰成一個疙瘩,香寶解開他的衣服。

看著他蒼白瘦弱的身子,香寶倒抽一口涼氣,手微微一抖,布巾掉到了地上。

那樣瘦弱的身體上,卻是一處新傷疊著一處舊傷,他全身竟然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娘……娘……”

香寶無奈地伸手想要安撫他:“不要亂動。”

因為發燒而微微有些發燙的手觸到了香寶的手,他握著她的手,一直緊繃的嘴角放松了些,不再亂動了。

試著想抽回手,卻是徒勞無功,只要手一動,他就面露痛苦,香寶竟然不忍心再動。

他究竟是誰?又是誰傷了他?

折騰了一夜,天明的時候香寶才閉上眼睛歇了一會兒。

感覺到握著她的手緩緩松開,香寶睜開眼睛看他:“你沒事了吧?”

“哼。”他輕哼。

香寶瞠目結舌,隨即閑閑地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昨天夜里是誰可憐巴巴地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還口口聲聲叫娘……”

他微微一怔,憋紅了臉。

“你叫什么名字?”香寶趁熱打鐵地問。

“衛琴。”他張口就答,隨即又忙抬手捂住嘴巴,紅著臉瞪向香寶,仿佛在懊惱自己為什么那么聽話。

香寶忍不住笑了起來,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不知為何想逗逗他:“你乖乖的,娘去給你拿吃的。”

“臭丫頭!你再亂講!”他果然惱了起來。

“為什么偷我錢袋?”笑意未減,香寶卻很認真地問道。

他有些倔強地甩頭,不理她。

香寶也不強求,站起身走出柴房:“你等等,我去找些吃的來。”

好不容易找了些隔夜的飯菜,香寶端著飯菜回到柴房的時候,那個家伙居然不見了!

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感恩的家伙。

放下飯菜,盤腿坐下,香寶獨自享用,雖然是隔夜的飯菜,味道也很好呀。

香寶剛回房,便看到莫離坐在房中等她。

“香寶,昨夜你去了哪里?”

“呃,昨天月亮很漂亮,睡不著……看月亮去了。”

莫離看著她,哭笑不得。

躲進房間,香寶樂呵呵地準備將十七枚錢幣收為己有,一轉眼賺了十個錢幣,何樂而不為。

她的夢想,她的寄托啊……

她的未來,她的人生啊……

趴在床上,香寶對著錢袋傻樂,正樂著,她忽然注意到錢袋有些破損,臟兮兮的,還沾了血跡。

那個家伙……叫衛琴嗎?他做夢會喊娘呢。

翻個身,香寶仰面躺著,閉上眼睛。

正昏昏欲睡間,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吵鬧,香寶翻身起床,好奇地走到門口:“姐姐,外面怎么那么熱鬧?”

“沒什么,新來了一個姑娘吧。”莫離正低頭縫衣,隨即笑著抬起頭,“來,試試這衣服合身不。”

“才春天,怎么就做冬衣了?”香寶眨了眨眼睛,走到莫離身邊,讓她比劃。

“我得縫得厚厚的,這樣我們的懶香寶到了冬天就不怕冷了。”莫離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

香寶皺了皺鼻子,笑嘻嘻。

“莫離,來,見見新來的妹妹。”甘大娘的大嗓門在門口響起,人未到聲先到。

莫離放下手中的冬衣,站起身。

香寶也好奇地躥到門口,見甘大娘正扶著一個姑娘走進院子,真是……如花似玉啊,香寶費勁想了半天,才想到這么一個詞兒來形容那姑娘的美貌。

“這是百花坊的秋雪姑娘。”甘大娘介紹,笑瞇了一對魚泡眼。

香寶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春喜說的那個嬌客。

“秋雪姑娘。”莫離淺笑點頭。

“見過莫離姐姐。”秋雪輕聲道,弱質纖纖,楚楚可憐。

甘大娘左看看右看看,一對玉人兒,更是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看到的是兩棵金光燦燦的搖錢樹。

香寶盯著秋雪的眼神和甘大娘一模一樣,搖錢樹呀,要是以后她也有這么一棵搖錢樹該多好。

結果甘大娘正得意著,一回頭,便見到一臉傻笑的香寶,礙眼極了。

被甘大娘轟了出來,香寶剛出院門,便看到站在門口的阿福。上回因為莫離不允許她去接秋雪姑娘,結果甘大娘便讓阿福和另一個丫頭跑了一趟。

“阿福哥,你回來啦!”香寶跑上前去。

阿福忙轉過身來,憨憨地笑了一下:“嗯,接了秋雪姑娘剛回。”

“嘻嘻,秋雪姑娘是個美人兒吧。”香寶扯著阿福的衣袖,一臉壞笑地道。

阿福漲紅了臉。

“哈哈,看上人家了?”香寶賊兮兮地笑。

“我覺得……你比她好看。”阿福半天才憋出一句。

“啥?”香寶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臉上的胎記,隨即一頭的黑線,他的審美觀……還真是異于常人呢。

當晚留君醉里熱鬧非凡,因為秋雪姑娘要來留君醉的消息一個月之前便放出去了,香寶四處倒酒,忙得四腳朝天。

“今天范大夫也會來耶……”一旁有姑娘竊竊私語。

“還有文大人……”春喜雙手托腮,成花癡狀。

“啊,好羨慕莫離姐姐啊……有文大人另眼相待,若是以后跟著文大人多好……”

“上酒!”有人高聲大叫。

無暇再聽八卦,香寶應了一聲,拎著酒壇子繼續倒酒。

冷不丁腰上一緊,香寶“哇呀”大叫一聲,被人摟著坐了下來。

“這個姑娘面生得很吶……”酒氣沖天,那人笑道。

香寶坐在那人大腿上,全身汗毛倒豎,掙扎著想站起來。

“別動,來……讓爺好好看看……”

“放開她!”阿福不知道從哪里沖了上來。

那人本就長得虎背雄腰,就著一股子酒勁,站起身一把將阿福推倒在地,抱著香寶就要上樓。

“放開她!”阿福急了,爬起來扯著他的衣服大叫。

那人大腳一抬,便將阿福踹到一邊。

香寶被他攔腰抱著,早已晃得七葷八素:“放手!沒看清我長什么德性嗎?長成這樣你也有胃口啊?”

大家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醉熏熏的男人抱著一個丑姑娘正欲非禮,不由得哄堂大笑。

正翩翩起舞間,秋雪見臺下鬧成一團,沒有人看她跳舞,不由得面露不悅。

香寶急得滿頭大汗,偏偏這男人醉眼朦朧,看不清她的鬼樣子,還拿臭烘烘的嘴來要親她。

阿福雙手握拳,咬牙轉身去找莫離。

額前的汗滑過左邊臉頰,滴在手上,竟然已經變成紅色,香寶心里一跳,眼見場面失控,氣得哇哇亂叫。

“兄臺,能否放下這位姑娘。”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

那醉漢哪里聽得清,只顧著胡鬧。

“兄臺,能否放下這位姑娘?”那個聲音微揚,卻仍然溫和。

醉漢依然故我。

“兄臺,恕在下無禮了……”

話音剛落,“砰”的一下,那醉漢被揍飛出去,撞在墻上,直接昏死過去。

香寶穩穩落在一個溫暖的略帶清香的懷中。

“少伯,你出手太狠了。”文種搖了搖羽扇,涼涼地道。

“啊?哦,真是抱歉。”范蠡彬彬有禮地道歉。

眾人絕倒。

“誰敢在此鬧事?”甘大娘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殺到。

“香寶!又是你!”甘大娘發飆了。

香寶縮了縮脖子。

“我的香寶怎么了?”莫離趕到,見一片狼藉,微微皺眉。

“啊啊,沒事沒事,有人喝醉酒耍酒瘋而已。”文種見到莫離,忙笑瞇瞇地道。

見文種開口,甘大娘立刻換了臉,吩咐人將那個醉漢拖了下去,笑著來打招呼。

一時間,絲竹聲起,歌舞升平,和樂融融。

“香寶,還不下來!”見香寶大喇喇地賴在范蠡懷中,甘大娘大罵。

香寶下意識地一摸臉頰,摸到一片殷紅,忙縮進范蠡懷中。

范蠡低頭看她一眼,抱著香寶轉身離開。

“范大夫!”莫離驚叫。

“沒事沒事。”文種搖著扇子安慰,眼睛笑得瞇瞇的。

大庭廣眾之下,范蠡將香寶抱出了留君醉。

留君醉的姑娘們芳心碎了一地,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的越國大夫范蠡為什么會看上那么個丑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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