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Simon要帶我吃一家館子。聽說那家葡式蛋撻很有名。

我跟他去了。出門前思來想去背了新買的餃子包。之前總被Fiona戲稱為“行走的三萬六”。

蛋撻上桌，我放下了刀叉選擇用手拿。

我一口吞，熱乎乎甜膩膩暖融融，是軟乎乎的半流心。他見我吃的愉快，學著樣子直接上手。

我問他為什么喜歡吃蛋撻。“因為喜歡在樓下甜品店遇到你。”他說。

“一碼歸一碼。”我油鹽不進。“喜歡吃蛋撻嗎？我問的是這個。”我仍執著發問。

他笑，那意味不明的笑里有很多東西。

他大概以為我太天真。只可惜，已經是一把年紀的老阿姨了。

我拍拍手上酥皮，他問我不再要一個。我說第二個往往都不如第一個。

這倒是句真理。他說。

兩人端起黑咖啡來各自不發一語。

6

我不喜食蛋撻。

但仍常去找。

大約甜品店里都是賣蛋撻的，各有各的特色。餡料有填紅豆鳳梨薏米玉米的，還有上草莓蜜瓜果醬裝飾的……是在半俗不俗中尋找新意。只是沒有一個男人再次想在這時遇到我。百無聊賴地，看到手機里一家廣式糖水店發來促銷信息。

原來是蛋撻，加了燕窩和鮮奶，出生就尊貴非凡……

噱頭。

要說老老實實的一本正經的做蛋撻的，可能也只有k記……尋常路過時，又不會想它……

算了。

我打給了Simon，他毫不意外。

請他吃糟貨，在一家街邊的店子里。我挑了一只鹵的油亮的鴨子。店家切好，碼在白盤子里。紅潤光亮的不得了。

他皺著眉頭，不肯下著。我知道他嫌棄地方小而臟。

我不在意，自得其樂地吃給他看。是好鴨子，肉質緊實，鹵的十分到位，皮連著下面的一小塊油是香極。

“你到不避諱減肥？”他調笑著問我。

“肥成老婆子才好！”我說，還是專心致志對付那只鴨子，“點了鹵水鴨還提什么減肥。”

他笑。和我一起吃起來，結果如我所料，他愛上了這里的口味，我又替他叫了半只，還要了海鮮粥和幾碟子小菜。他吃的可是十分盡興，比開了葷的我還歡樂。

“是家好店吧。我小辰光就吃的這里啊。”

我望著他，收緊了心里那個不存在的口袋。

點了你就是為了歡樂，還提什么別的。

在車里吻起來，被他死死扣在懷里。肉貼著肉，靠地緊緊的——幾乎不能再緊。他吻著我。像對待那只鹵水鴨子，吃干抹凈猶剩骨頭。

是去了路邊酒店解決的事情，因我并不想在車里。這種事與吃糟貨并沒有什么不同。都是越低賤骯臟越快樂。帶血帶毛帶皮，咬下去都是粗獷而的放浪的氣息。

他已經無法自持，而我只是無聊。從一枚軟乎乎熱騰騰的蛋撻解了禁。

……

第二天我照舊去上班。只是忽略了昨天的事情。

他發短訊來。我只是回：「蛋撻往往還是第一個最好吃。」

他懂，亦不再多問。

啊……要不要去買k記的蛋撻呢。想不起來……外賣又太輕巧易得，涼了的餡還不如不要。

都算了吧。

7

一日走在商場幢幢高樓下。看見LED滾動播放k記的新品紫薯蛋撻。

是新的嗎。這點子老了去了。原記得很早就有了，然后我長大了。建筑拆了。我戀愛了。我畢業了。我分手了。高樓蓋起來了。戀愛了上班了失戀了被逼婚逼婚逼婚……時代多次易主，而蛋撻還是蛋撻。

瞧我一把年紀還在買這些東西。

不過今日卻見到了見不到的人。

守在窗口前，一個聲音在問：“我記得你只喜歡吃熱騰騰的蛋撻，不夠好寧愿等第二輪。”

“是嗎。”我說，聲音有點發澀。“我都忘記了。”

“我以為我只喜歡吃糟貨的。”

“要是喜歡鹵了給你郵過去。”

知道嗎這里商圈聽說又要拆一次你買的高新區的房價據說要漲我前些天肺炎差點以為自己重傷不治今天出門上班還被隔壁的德牧嚇了一大跳……算了。

“我買現成的就好。郵費都要比東西貴了。”

他笑笑，什么都沒說。

“丫頭和阿姨說再見。”

“再見，阿姨。”

by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