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日子淵早在那老鴇面前露了臉，便不好再帶鐘晚前去“紅袖閣”，只自己獨自偷偷潛入混在人群以防不測。

老鴇看著眼前扭扭捏捏的鐘晚狐疑地問道“姑娘，你當真要來我“紅袖閣”，你可別耍了我。瞧你這模樣身段去做大戶人家的美妾綽綽有余，何苦那我這婆子尋開心。”

“不是的，我不是拿您尋開心。”見那老鴇懷疑她，鐘晚也索性豁出去了。大哭道“媽媽，我命苦啊。我本來與一同鄉暗里定了終身，可那知他竟是個陳世美，考了功名便不要我了。這我的父母親戚鄰里街坊早就知道我二人的事兒，本來等著我做狀元夫人他們好巴結哪成想現如今倒成了笑話。我受不了這個臊邊跑了出來，來這偌大的金陵城尋一容身之地。可媽媽，你也知道，我一女兒家又能成什么事呢，不過是換個地方被人家欺辱罷了。”邊說邊用袖子抹了抹眼淚，看那老鴇有些動容就接著又說“都說這世人無眼無皮，笑貧不笑娼。我先前在乎那些虛名又有什么用，到落的如此窮困境地，我賣了我身上所有值錢東西，買了身衣裳，為得就是賭一把今日能否一朝飛枝頭。您若不收我，我可去哪死啊。”

也不知是否勾起了老鴇那件回憶，還是說引起了共鳴，那老鴇忙扶起鐘晚“好孩子，快別這樣。干我們這行選人漂亮也重要，但也得謹慎，媽媽我自然要多個心眼。你這孩子如此命苦，媽媽我定給你安排妥帖，讓你今晚一鳴驚人。”

“哎，謝謝媽媽了。”假惺惺抹了把眼淚后給暗處的子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跟上。

這會好多姑娘已經裝扮好，在臺外面候場了，后臺也只剩下鐘晚與子淵。

“糟了”子淵剛一進來就拉著鐘晚急匆匆地說道。

“怎么了？這不已經進來了嗎？你放心，那劍我收好著呢，沒人察覺。”

“不是，我看見曦和了。”子淵此時已是急了。

“什么！那怎么辦吶。”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被發現是最好結果，可就算發現了也得繼續下去，反正遲早得向他領罪。”說著想在后臺翻出個能夠掩蓋面部的東西來，可翻來翻去多是面紗。都是些像蟬翼般的薄紗，這些姑娘們帶面紗也只是想造出個“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自是不能夠真的掩面。

“快來，你看這個行不行。”鐘晚手舉這一面珠簾，珠簾縫隙密雖不能完全掩蓋單比那些面紗還是強了不少。

“行吧，這也是沒法的事了，誰知道那位祖宗來了呢。”子淵仔細替鐘晚系好珠簾對她說“妹妹，這次一定得跳好了，必須得一舉拿下。”

“放心吧，我幼時舞蹈底子還不錯，這舞劍定不在話下。”說罷提著劍走了。

“諸位爺，下來是我們新招的一位姑娘。我們這位姑娘啊，不但人長得俊，就連才藝也與眾不同，就讓她今個兒給諸位爺舞一回劍。”

坐在底下早已被那些庸脂俗粉磨夠了耐心的沈櫟聽聞此言，笑道“舞劍？那可得小心啊，小心這位姑娘拿不住折了腰倒把劍劈了面門。”

那邊鐘晚卻提著劍緩緩入場，足尖輕點地面，揚手提劍，過頭頂，繞后腰。動作行云流水，不帶一點泥水，伴隨著鼓聲動作又加快，只聽得劍鋒仿佛在呼呼作響，進了沙場一般。卻又在最緊逼關頭，緩緩柔下，把看客又拉回現實，女兒柔情卻在這發出銀光的刀刃上。讓人感到驚艷想要收服，卻又在這凜風下退縮。時間仿佛被這場舞劍拉得格外長，只有一雙眼卻想看那揚手，發絲以及每個轉身后展露的瞬間俏顏。

等到了鼓聲停了，琵琶靜了，舞臺上的女子收起了劍。人們才回過神來，爆發出一聲聲的叫好與喊價。

“很有意思，出乎意料，就算這面簾不揭想必也是位佳人。”沈櫟抬手輕輕拍著，面上依舊是神色莫測的淺笑。

可同在身旁的秦朝知道，那是鐘晚。不是因為她有力的劍法和熟悉的配件，也不用像讓人一樣緊盯著簾穗的一點點縫隙。只露出那雙眼，他便知道那是鐘晚。那樣的倔勁，那樣的冷清，一切都是她的掌中之物。也許她不曉得情是什么，可她卻有那天賦，讓人沉醉。這才是她，不是畢恭畢敬的臣下，不是沙場上揚刀頭點地的羅剎，更不是像同齡人一樣的懵懂少女。她的經歷和歷練都刻畫在她的眼上，現在就這樣完整地展在他面前。

“呂媽媽，這位姑娘我要了。”沈櫟高聲一句就把秦朝拉回來，底下眾人見沈櫟出手，便知無戲都停了叫喊聲，那老鴇也準備就將鐘晚雙手奉上。

“慢著，沈兄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位姑娘我瞧得也是喜歡得緊。”

“曦和兄不是昨個已得了月娘了嗎，又何苦與我爭。”

“月娘琴彈得妙，可這姑娘舞得卻是絕世。我向來愛美人，若要錯過，可要遺憾終生啊。”

“我與曦和兄一見如故，互為知己，為一女子傷了感情大不值也。不如，你我二人袖手，讓姑娘來抉擇。”沈櫟顯然認為自己在這金陵城的地位，不會有哪個姑娘愿意跟個沒來路的走了。

突然被點到的鐘晚，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秦朝定是認出了自己才非要與這沈櫟爭人。可無奈啊，今天只能讓秦朝臊了臉了。

“奴家幸得二位爺恩寵，可說這天公不美，奴只能跟一人。所以，這位爺，奴家謝了您的恩了，只是你我二人無緣罷了。”說著向秦朝行了禮，表明了意向。

“哈哈哈，曦和兄，這可怨不得我了。”說著便要去牽了鐘晚走。

秦朝不知道鐘晚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可眼見她就要去做別人的妾了，就準備起身追上去。到是這時子淵及時出現，把他按了下來耳語道“一切都在計劃中，她不會有事的，待會我再細講。”

秦朝這才起身，皮笑肉不笑地恭賀道“秦兄好福氣，現下無美人入懷，恕我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