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竇太師在秦朝這兒碰了一鼻子灰的緣故，回去后竟破罐子破摔地如期告發了靈清寺。

這可算的上是京城頭一份的大事，審判現場圍得是個水泄不通，張大嬸，李大爺，老孫頭家的小兒孫都把飯吃飽了過來看。當然，其中也不乏鐘晚，子淵，阮憶夢和燕離一群人。

只不過四人雖說差不多時辰一起來，目的卻是各不同。鐘晚單純地為了觀察案件進度，看看中間有沒有什么幺蛾子，阮憶夢則是為了陪著鐘晚來，順便也給自己解下悶。子淵也很單純，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圍著阮憶夢轉。而燕離卻離他們三人遠遠的，因為他是竇太師派來的，也和鐘晚一樣，是公務在身。

所以現場就充斥著一副大面積吵鬧，市儈，小面積卻是詭異，拘謹的氛圍。大媽大爺七姑八婆的都只是挎著個菜籃子，隨時只為了扔一把臭雞蛋爛菠菜。可鐘晚卻是皺著眉頭盯著判官和了卻，她就怕了卻一個豁出去直接先暴露，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子淵呢，也是拿著折扇，揣著糕點，一會兒問一下阮憶夢熱不熱，一會兒又問她餓不餓，活脫脫一個老媽子的模樣。阮憶夢也很難受，倒不是后邊大爺踩了她新做的繡鞋，也不是旁邊大嬸不停想陪同解釋案情時不斷飛濺的唾沫星子。而是她看到了燕離，但同時身邊又有個子淵殷勤地讓人一見就知道存的是什么心。阮憶夢不是個喜歡把追求者都吊著好凸現自己多么優秀，又可以備著好好篩選未來夫家的人。她不拒絕子淵的原因也很正常，因為他實在是很適合作為自己下輩子的歸宿，相貌堂堂，言語謙和，家世人品很是沒話說，況且作為一個從小捧到大的王爺也很尊重自己。換成市儈的話來說，真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了，可她總覺得還差點什么，不能讓她一口就咬定是他沒跑了。這么多天來，她一直在思索著到底缺什么，直到見了燕離她仿佛明白了。她擁有的是適合，卻不是喜歡，適合也許以后會走的長遠，可喜歡卻是一刻也等不了的。

初審也還算進行得順利，畢竟只是開頭，不過這倒是讓鐘晚見識了一把什么叫風骨。了卻法師雖快要成為階下囚，卻依舊是不卑不亢，跪在有些臟兮兮和坑坑洼洼的地上卻不忘將背挺得筆直。也沒有故意抬高姿態，開口閉口以佛家弟子自稱，佛家語錄開頭結尾，只是一五一十地回答問題，簡單明了。本來想著看一場鬧劇的老百姓們愣是一拳頭打到了棉花上，無數次將手伸進菜籃子想掏臭雞蛋最終都未果，畢竟當眾撒潑也是需要道理的。

鐘晚與子淵，阮憶夢告別后就急匆匆回宮稟報給秦朝，本來只有一句話“無事發生。”。但卻因為秦朝一會兒有御膳房新做的云片糕讓她嘗嘗，一會又是波斯進貢了只綠頭紅毛鸚鵡非得讓她看看那小玩意兒學人說話又多有趣。臨走了臨走了，又拉著她說了好多話，一句也沒跟案子有關。不是這兩日睡得可好，就是要不要添兩件春裝。鐘晚真的打心里覺得，其實如果秦朝使命感沒那么重的話，可能會是個遺臭萬年的昏君，專寵后宮，不理朝政。

這邊鐘晚秦朝兩人是你儂我儂，眉來眼去得格外歡喜。但卻也同時急壞了屋里的小俏紅，因為這兩天靈清寺一事已經開審，秦朝又添了些大內高手守在晚霞閣外，為得就是不讓小俏紅出門。無奈，只能搓著手不停地在屋子里以腳來丈量地板大笑。鐘晚一回來，就像頭餓狼似的撲上去，嚇得守門的人還以為她要同歸于盡，連劍都出鞘了。

“怎么樣了？”小俏紅著急地問道。

“不用擔心，一切照常。”

“那，那他有沒有被人唾棄或是嚴刑拷打啊？你看看，他身上有沒有傷？”小俏紅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下了卻。

鐘晚無奈地安慰她“沒有，我的姑奶奶，想什么呢？他可是靈清寺的住持，案子未敲定之前，誰敢動他？”

小俏紅拂了拂胸口，連連嘆道“那就好，那就好。”

皇宮里頭有人安了心，皇宮外頭可不見得。

“父親，為何靈清寺一案直接就審了，這與我們計劃不同啊。”剛得到消息的竇鳳嬌忿忿不平地質問竇太師。

“嬌兒啊，這還不是皇上不采取我們的計劃，若是再不稟報，只怕會遭來猜忌。”竇太師喝了口茶，又問道“不過聽你母親說，你前兩日在宮里也遇見皇上了，可有交談一二？”

不提還好，一提起這個，竇鳳嬌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當真是丟人丟大發了。“是有交談，不過并未給皇上留下什么好印象，這次也是，直接回絕了我們的計劃，看來得仔細打量一下了。”竇鳳嬌絞著手帕有些喪氣地說道。

“倘若論著京城名媛非得我兒莫屬，這若是當真要選擇皇后人選，我兒當是首當其沖啊。”竇太師囁嚅了一下“除非，除非是皇上早已有心怡之人了。”

“倒也不是沒這種可能，皇上雖繼位不久但也是當值壯年，怎能不存些兒女情長。父親可知道有哪家姑娘與皇上有過來往？”

“哪家姑娘？”竇太師便小聲呢喃便想著“是有這么一個，可她也算不上是小姐，她是朝中的大臣，有公務往來也屬實正常。”

“是鐘將軍？”竇鳳嬌想了想也只有這位奇女子了。

竇太師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不可能啊，皇上怎么會選如此剛烈的女子來母儀天下呢？”

竇鳳嬌卻偏有遠見地說道“父親，我們還是不能大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鐘晚做了皇后，我竇氏一族再想要崛起那就難于登天了。”

竇太師也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如今，我年紀大了，你的兄弟們又都不成氣候，也算是日薄西山了。可皇帝卻是剛升起的太陽，以我垂老之姿去對付他，可不是長久之計。”說著輕輕拍了拍竇鳳嬌的手“這竇家的以后還是得靠你啊。”

“女兒一定會不辱使命。”竇鳳嬌垂下頭把這句快要嚼爛了的話又再次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