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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編 文化發展戰略與國家形象建構

建構傳統與當代相互兼容的國家文化形象

賈磊磊

【摘要】 在國家文化形象的建構過程中,傳統與當代是兩個不可缺失的參照系。我們在此所說的傳統是一種在時間維度上延續了過去某種特質的社會存在方式;所說的當代則是一種在時間序列上建立了某種相關性的文化特質。它們之間的相互兼容是由現實與歷史的“在場性和一致性”所共同構成的文化特征。為此,對歷史傳統的繼承與對當代精神的弘揚并不是一個單向度的命題,而是一個將歷史與現實相互通約、相互整合的復合性命題。

一個國家文化形象的形成,不會像生物那樣是一個自然生長的過程,而是一個被創造、被建構、被傳播的歷史過程。特別是在社會劇烈變化的歷史時代,國家的文化形態更會呈現為一種縱橫交錯多向重合的復雜特征——正如在巨流奔涌風云激蕩的當代中國,我們的文化在空間維度上匯聚東方與西方的不同特質,在時間維度上整合了古代與現代的諸種元素,在這種多元化的歷史語境中,國家形象的建構面臨著更加復雜的文化選擇。

現在,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既有中國傳統文化的典型標志,也有當代流行文化的眾多形式,們共同構成了當今中國國家文化形象的生成基礎。然而,對于正在邁向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來說,我們對國家形象的文化建構顯然面臨著多種可能性,這就是說,我們在國家形象的歷史建構過程中,面臨著不盡相同的文化取向,會出現并非一致的歷史路徑,特別是在價值取向上,所涉及的問題就更為復雜,也更為深遠,其中關于傳統性與當代性的問題更是不能不引起我們特別關注。

我們在此所說的當代性,并不是泛指時間的當下狀態,而是指在時間序列上所建立的相關性(correlation)文化特質。就像赫胥黎·瑟瑪思所說的,當代性的重要特征是時代的相關性。1可見,當代性不只是一個單向的時間標志,而是在當下與過去之間所建構的一種內在關聯。更廣泛的意義上講,它是由現實與歷史的“在場性和一致性”所共同構成的文化特征。這就是說,我們所建構的傳統性與當代性相互兼容的國家形象,將是一種建立在中國歷史傳統根基之上,融匯了當今時代風貌的總體形象。只是傳統文化與當代文化的交匯與融合并不像兩江匯流那樣一目了然,它時常是以重疊、交錯的方式融匯在我們的精神世界中。因此,對于歷史傳統的繼承與對于當代精神的弘揚并不是一個單向命題,而是一個將歷史與現實相互通約、相互整合的復合命題。

我們在此所說的“傳統性”,也并不是一個單向度的面對“過去”的文化表述,實際上它是指“文化中那些能使人發現這個民族獨特特性的、與其過去血脈相連的方面,涉及民族獨特的哲學、宗教、語言、民情風俗、審美慣例和神話等”2。或說,傳統性是一種在時間維度上延續了過去時期某種特質的社會文化形式,比如保留至今的民族傳統節慶活動,傳統歌舞藝術演出,以及出版的中國古代經典著作它們的載體雖然并不是傳統的形態,但仍然留存著過去時代特定的傳統內容。這些都是我們建構當代國家文化形象不能忽略的重要領域。

對傳統的承傳不僅是對歷史過程的確認,還喻示著對社會未來發展的積極引領。無論是民族發展的歷史,還是國家形成的過程,都會有正確與錯誤之分錯誤在某一個歷史時期走向發生了偏差,導致了國家的畸形發展,這已是被許多國家證實了的史實。可是,我們不能夠因為我們歷史曾經過某種錯誤,就將傳統劃分為正確與錯誤兩個不同范疇。好像存在著一個正確傳統的同時,還存在著一個錯誤的傳統。這是我們一直以來對傳統存在著的一種錯誤的認知首先,站在人類歷史發展的視域上看,任何一個朝代一個時期一個階段的歷史并不能稱之為傳統,單個時代的歷史沒有取得命名為傳統的資格,至少它不能夠替代傳統。只有那些代代相繼綿延不絕的歷史才稱得上是傳統。可見,傳統是由不同歷史時期的相同元素構成的。其次,文化本來就沒有是非對錯之分,我們不能說西方文化是一種錯誤的文化,中國文化是一種正確的文化,反之亦然。文化是一個生成、演進、變化的歷史過程,它只存在著氣質的差異風貌的變遷路徑的分野,卻并不存在是非對錯的界碑。建立在這樣一種文化差異之上的傳統,又怎么能夠劃分為對與錯兩種不同的價值體系呢?即使中國古代儒學中存在著這樣或那樣的負面觀點,盡管中國傳統文化里包含著這樣或那樣的過時內容,我們也不能就因此放棄對中國儒學的承傳,就否定對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堅守。因為傳統并不只是一種習俗、一種儀式,它還是一種精神、一種信仰。況且,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百分之百正確的歷史,更沒有亙古不變絕對正確的學說。我們之所以不能將文化傳統分割為正確與錯誤兩個對立的選項,是由于傳統一旦形成就必然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如果將傳統劃分為兩個不同的價值范疇,無異于肢解了自己的軀體。這種劃分最嚴重的后果是:我們將失去以它對未來進行引導的資格。所以,對傳統的認知只有秉承一種整體正確的原則,才能夠真正完成對文化傳統的正確承傳。

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尊老愛幼的表達方式可能與古代有所不同,今天也不會再去遵守“父母在,不遠游”的習俗,可是,正是因為傳統始終是被建構的,孝敬父母的文化傳統,并不會因為這種習俗的改變而改變,只是表達方式更符合現代人的行為習慣。我們在邁向文化強國的歷史進程中,其實特別需要將一種能夠與當代文化進行對接的傳統內容“植入”到當代現實生活、當代文化產品與文化表達方式之中,而不是將傳統文化的承傳僅僅表現為吟誦古詩、練習書法,甚至是看京劇、放鞭炮。這種缺少當代文化參照的工具性承傳,由于沒有嵌入到當代文化產業的肌體之中,沒有與人們的現實生活發生內在聯系,有時反而容易造成對文化傳統的疏離。所以,對傳統的建構需要將歷史之血與現實之脈相互貫通,讓兩者融為一體,而不是將歷史與現實分隔開來,你是你,我是我,兩者之間應當形成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存在形態。

現在之所以強調傳統文化與當代文化的相互兼容,是因為我們賴以生存的文化市場,需要那些具有競爭實力的文化產品與其他國家的同類產品抗衡。有些傳統文化遺產只能夠作為珍品予以收藏,而并不能進入文化流通市場進行推廣,而這樣的文化產品,無論它過去怎樣輝煌,都不能夠承擔當代中國文化形象建構的時代使命。

事實證明,不論是文化形象建構還是文化價值的推廣,有效的路徑是市場,采用商業的方式來進行。特別是文化價值的傳播時常是通過文化產品的貿易、文化活動的交流來實現的。我們不能夠指望在市場化的路徑之外還有一個更有效、更通暢的建構文化形象、體現文化精神、傳播文化價值的渠道。事實證明,單向度的宣傳策略不僅難于實現預期的意識形態訴求,也無法承擔文化傳播的時代使命。所以,我們不能夠棄在文化產業領域里對當代國家文化形象建構的責任,也不能夠棄在大眾流行文化中對文化價值的植入,不能夠忽視對新型媒體巨大傳播效應的利用。通過商業化的方式傳播我們的文化價值觀,并不意味著把所有的文化產品不加區分地推向商業市場,而是應當根據文化產品的不同類型、不同內容,進行不同方式的推廣與扶助,使它們能夠在市場化的歷史境遇中獲得合理的生存空間與傳播平臺。總而言之,市場之手有時是有形的,有時是無形的,但市場畢竟是要靠產品來說話的地方,所以,如何使優秀的藝術作品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并且立于不敗之地,不僅對擴大文化產品市場占有率,同時對于傳播我們的文化價值觀,提升國家文化軟實力都具有重要意義。

顯然,我們需要的是一系列具有核心競爭力的當代文化產品。這些產品不僅能夠滿足中國文化市場的消費需求,而且能夠逐步適應海外文化市場的商業流通。盡管海外市場的培育與形成并不是一個短時間能夠實現的目標,中國文化形象的當代性建構必定有賴于海外市場對我們文化產品的認可,我們的電影、電視劇、流行音樂、歌舞演出只有通過商業的方式進入他國的文化市場,中國的國家文化軟實力才能夠在海外得到有效的提升。文化的力量不是靠自我命名、自我確認來實現的,我們的文化只有得到他者的認同贏得他者的肯定,才能夠兌現我們文化的價值實現我們的文化影響力。

在文化交流活動中尋找一種能夠被他人認知、理解的表達方式,是廣泛、有效地傳播文化價值觀的重要條件。盡管中國傳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我們不能此就自認為中國的傳統文化資源會自然而然地轉變為文化軟實力,更不能夠指望他者會理所當然地接受我們的文化價值觀。我們古代的文化資源,如果不經過現代性的轉化,不采取國際化的表達方式,它們永遠只會是一種傳統,而轉化成一種力量。

中國在邁向文化強國的歷史進程中,需要將一種符合當代中國發展現實的文化形象“植入”到我們的文化產品與文化表達方式之中。我們不能再以封建社會舊中國的文化遺產、民國時代舊社會的文化符號作為當代國家的文化標志。我們現在需要建構與傳播的是能夠體現我們這個時代特征的文化形象,而不僅是那些深藏在禁宮里的文物,靜臥在博物館里的古董,沉睡在古籍中的文字。它們能夠作為文化遺產得到保護,能夠作為文化傳統得到承傳,但不能夠作為這個時代的文化標志獲得推廣。進而言之,當代中國期望別人認同的并不只是光輝燦爛的傳統文化,更重要的還是那些能夠體現我們時代特征的、絢麗多姿的當代文化。為此,我們應當按照當代文化的市場需求來配置文化產品的構成元素,根據流行文化的交流方式來搭建文化產業的交易平臺,根據當代中國的現實地位來鑄造我們的文化形象,根據國家發展的未來求來傳播我們的文化價值觀。

在目前這種多樣性的文化語境中,特別是面對美國電影的強勢進入,我們應當采取的對策不是把美國電影視為洪水猛獸,將它們妖魔化,這種文化立場不僅無助于改變中國電影被美國電影擠壓的市場困境,還會將我們的電影置于一種孤立的境地。我們當務之急是提高中國電影的核心競爭力,通過優質的電影作品增加本土電影的市場占有率,擴大中國電影的文化影響力,使我們的電影觀眾逐步認識到受商業邏輯支配的好萊塢電影奉行的“金錢至上”的制片策略、“技術至上”的影像美學和“美國至上”的價值觀念。與此同時,我們要有選擇地汲取好萊塢電影的敘事策略和商業運作方式,使中國電影擺脫藝術創作理念單一的窠臼,成為一種具有當代性競爭實力的流行文化產品,進入到當代市場競爭的歷史進程之中。

毫無疑問,中國是一個傳統文化資源極為豐富的國家。可是,我們并不是一個文化軟實力強國。相對于我們國家的經濟實力,我們的文化實力遠遠沒有釋放出應有的能量。這就是說,不論就我們的文化資源而言,還是經濟地位而言,文化都沒有達到與之相匹配的地位和發揮相匹配的作用。在許多西方國家的歷史認知模式中,當代中國處于一種缺失狀態。他們只知道古代中國的藝術作品歷史人物,而對于現代特別是當代中國的現實所知甚少。其實,比這些認知的缺失更為嚴重的是在他們的文化認知模式中還存在許多誤解。這些都是需要我們通過長期的文化建構與傳播才能夠改變的事實

一個國家的文化力量與其經濟力量的增長雖然具有不同的路徑與方式,但卻有著相同的增長規律。這就是說,如果人們不能改變一個國家的經濟增長方式,單靠經濟財富的積累,并不能為國家的經濟帶來持續的增長。蘭德斯在他的《國富國窮》里對國家財富增長的觀點,不僅破解了一個經濟學長久以來的迷思,對于我們理解文化軟實力的增長也具有啟示意義:他認為,國家的財富并不是國庫里的金銀財寶,而是國民的生產方式。因為國家財富的增加乃是生產本身的增加,而不單是財富的不斷積累。國民所掌握的獨特生產方式,才是經濟不斷長的實質意義之所在。至于經濟增長的來源,經濟學家認為:僅資源增加(譬如土地、人口)造成的經濟長是靠不住的,它無法擺脫所謂的“馬爾薩斯陷阱”。長期持續的經濟長要靠技術進步,要不斷提升生產力。這就是蘭德斯及其他西方經濟史學家如此看重英國工業革命的根本原因。因為工業革命是西方世界通過技術進步催生經濟長最突出的標志。這種看法在歷史上得到無可辯駁的事實驗證。早期從事航海探索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雖然能從新大陸帶回大量的金銀,占領了廣大殖民地,但是在現代生產技術出現之后,英國率先發起了工業革命,之后很快就超越其他原先較為富有的歐洲國家,包括那些傳統的海盜國家而建立了大英帝國的版圖。在相同意義上,我們也可以說,文化力量的提升,不在于擁有多少傳統的資源,而在于能否對文化進行創造性的開發與能量轉化。

現在,只是單方面地提倡“大力弘揚和傳播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使中國的優秀傳統文化伴隨著詩歌、戲劇、曲藝、武術、書籍、書法、繪畫、工藝、服飾、禮儀、中醫、飲食、民俗文化等的發展而走向世界”。3其實并不能夠完成文化走向世界的歷史使命。所有傳統文化的寶貴資源只有和現代的傳播媒介相互整合、相互并聯,才能夠行使其文化意義的承載與傳播職能。即傳統文化只有在獲得了當代的存在方式之后,才能夠得到真正的承傳與弘揚。雖然我們的傳統文化遺產有長城、十三陵、故宮、頤和園,我們當代文化的典范也有國家大劇院、國家博物館、國家數字化影視制作基地;我們的傳統藝術形式有京劇、昆曲琵琶、古琴的演奏,我們當代文化形式同樣有流行音樂、3D電影、網絡游戲。我們的國產影片曾經屢次超過好萊塢進口影片奪取年度單片票房冠軍;盡管我們有些品牌性電視節目創意取自歐美電視市場,但是現在反過來卻在節目形態上影響到海外同類電視節目的設計;我們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莫言創作出了令世人矚目的小說,我們的流行音樂組合還登上了歡迎外國政要的晚會;我們的表演藝術團體(殘疾人藝術團)曾經作為聯合國的和平特使出訪世界各國……這些都是能夠體現當代中國軟實力的文化產品,在某種意義上它們都能夠作為當代中國的文化代言人。假如我們總是年復一年地讓外國游客登長城游故宮看陵墓聽京劇,不僅會強化他們對一個舊中國的歷史記憶,而且還有可能會消解他們對當代中國的現實印象。

在我們的文化傳播理念中,反復強調的是“中國精神中國氣派中國風格”,這些都是無可非議的國家文化形象的核心內容。但是,我們在這些核心內容后面設置的是“中國表達”——為什么我們不能夠對中國精神中國氣派中國風格采取國際表達的方式與策略呢?至少我們不應當將文化傳播方式局限在自己的文化形態內。現在,好萊塢都開始對中國傳統文化資源進行的現代性開采,他們拍了《花木蘭》《功夫熊貓》,還要籌拍《寶玉》,而我們難道還將自己的傳統文化資源捆綁在舞臺上禁錮在文字里嗎?即便在過去,我們的前輩對傳統文化藝術也沒有采取單一的中國表達模式。在20世紀20年代,梅蘭芳、周信芳、程硯秋等戲劇大師受時代思潮的激蕩,積極改革傳統戲曲,促進京劇劇目的現代轉型。梅蘭芳的《嫦娥奔月》《天女散花》《一縷麻》等歌舞戲、時裝新戲都是將傳統京劇藝術向流行藝術升級換代的創新。盡管在戲曲界對這些翻新也不乏微他們畢竟代表了一個時代中國傳統藝術表達方式的歷史性(當代性)變革。

當今世界“跨文化接觸在不斷深化,所以必須把握形成和確立文化認同的新維度和新條件,而歷史思考在其中的地位舉足輕重。它不僅有利于我們理解異于我們的陌生世界,也有利于解釋我們自己的世界,尤其是當我們對既有差異性又有共性的不同文化進行研究時,歷史思考能夠增進我們的理解”。4目前,令人憂慮的是,我們甚至已經習慣于躺在自己豐富的文化遺產上自得其樂了,誤以為我們所承傳、所理解的文化價值觀,就是他人能夠接受、樂于認同的,進而誤以為豐富的文化資源就是我們強大的文化軟實力,而并沒有考慮到他者對中國文化究竟是作為一種奇觀來欣賞,還是作為一種文化價值來認同。這兩者之間其實存在著巨大的差。具體地講,我們不要以為他們對中國京劇的喜好就是接受了我們的傳統文化理念,也不要以為他們對中國武術的贊許就是認同了我們止戈為武的價值觀,就是理解了我們禪武合一的武學精神;也不要以為他們在電影中越來越多地加入中國文化的元素,就是對中國文化的首肯、對中國文化的敬畏。其實,這種對中國文化因素的“植入”不過是好萊塢力圖占據中國電影市場所采取的一種“在地化”策略而已,這是我們在跨文化交流中尤其要注重的問題。

 

(賈磊磊,中國藝術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


1參見Thomas Henry Huxley“Geological Contemporaneity and Persistent Types of Life. Lay Sermons”, Addresses and Reviews, 3-1-2006。

2王一川:“傳統性與現代性的危機——‘尋根文學’中的中國神話形象闡釋”,《文學評論》1995年第4期。

3教育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我國文化軟力的發展戰略,《光明日報》20091225日。

4〔德〕約恩·呂森:《歷史思考的新途徑》,綦甲福、來炯譯,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5年版,第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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