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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耶穌會翻譯的儒家經典

對于第一批來華傳教士來說,學習漢語和理解儒家哲學是至關重要的。范禮安(Alessandro Valignano,1539—1606)對此作出了很大貢獻:及時意識到學習漢語的重要性。注103他意識到學習漢語不僅可以和人們直接交流,而且,在更深層次上,也可以掌握中華文明的關鍵。事實上,為了使基督宗教信息有更少陌生感,同時讓中國人更容易接受,耶穌會士采取了建立在調和基督宗教要義與儒家哲學傳統的基礎之上的福音化策略。注104要達到這樣的目標,通過直接進入文本,對儒家思想有深厚的學識和理解是基礎性的。此外,為了讓其他修會承認傳教的成功,耶穌會士能夠與掌握權力的統治階級(儒家思想的保護者)對話也是至關重要的。事實上,耶穌會傳教的第二個基石是采取一種從高到低的福音化策略,目的在于首先使官僚階級皈依基督宗教,之后再歸化普通老百姓。

通過閱讀和翻譯“四書”,中文書面語的學習和儒家教義的研究同時進行。注105首先可能是由范禮安將翻譯經典的任務給予羅明堅(Michele Ruggieri,1543—1607),注106之后傳給利瑪竇(Matteo Ricci,1552—1610),注107因為他明顯更好地掌握了漢語。注108盡管如此,羅明堅已經能夠將中文經典翻譯成拉丁語,保留在羅馬國家圖書館內的手稿可予以證明。注109這個手稿于1935年由德禮賢(Pasquale D'Elia)發現,他曾寫過一個署名的注釋在上面,把這項工作歸功于利瑪竇。因此,“四書”在很長時間里被認為是利瑪竇翻譯的。注110然而,最近的研究證明實際上羅明堅是譯者。注111在意大利,羅明堅持續修改他的譯文,直到1593年,他的作品才被耶穌會士波塞維諾(Antonio Possevino, 1553—1606)插入到名為《叢書選編》(Bibliotheca Selecta)中予以出版。注112

利瑪竇也許在將近兩年時間里從事翻譯“四書”工作,因為在1594年他提到已經完成了一本帶有評注的初稿。注113當時,利瑪竇正將漢語課程傳授給耶穌會士石方西(Francesco de Petris,1562—1593)。利瑪竇、金尼閣的《基督教中國遠征記》把“四書”稱為“關于倫理的中國四書”(Tetrabiblion Sinense de moribus),而在羅馬的手稿里沒有這個說法。注114利瑪竇的譯本現今已經遺失了,根據孟德衛(David Mungello)的看法,這本書可能是此后翻譯的重要參考資料。注115

利瑪竇從來沒有發表“四書”譯文,同時翻譯計劃也不得不被推遲將近半個世紀之久,因為中國的政治氣候正值明清交替之際。在17世紀60年代,這個計劃又一次由一組耶穌會士承擔,主要目的仍然是將翻譯作為新來華傳教士的學習工具,也許他們已經開始預料到孔子思想的傳播在歐洲的重要性。他們仍然采取利瑪竇在基督宗教和本源儒家思想之間進行綜合的主導性策略,但是這組耶穌會士,盡管沒有公開聲明使用新儒家注解,卻不蔑視將朱熹和其他新儒家注釋作為參考材料來使用:顯然,是朱熹把中國儒家經典分為“四書”和“五經”的。

1662年,《中國智慧》(Sapientia Sinica)在建昌發表。它包括《大學》的完整翻譯和《論語》的前十篇(即前五卷),并附有關于孔子的簡短傳記。這部著作根據中國人的使用習慣用手工木刻印刷,在首頁書寫著兩個耶穌會士的名字:郭納爵(Inácio da Costa,1603—1666)和殷鐸澤(Prospero Intorcetta,1625—1696)。注116

殷鐸澤也是《中庸》的譯者。在出版了《中國智慧》之后,他立即開始翻譯《中庸》,大概間斷兩年。由于國內迫害基督徒的事件爆發,他從1664年在江西被逮捕,直到1666年到達廣州,翻譯完成于此處。1667年,殷鐸澤已經出版了《中庸》的第一部分,把它做成了木刻藝術的杰作模板,以中國人的雙板印刷方式刊印,在中文旁邊寫有拉丁語文本。注117 1669年,這部著作于果阿完整印刷,這是他到歐洲旅途中東方的最后一站,此去是作為中國傳教區的代表。在果阿,《中庸》的第二部分根據西方的使用方法印刷,即單板活字印刷。整部著作,附有一篇導言和孔子生平。這比之前的更長更具體,被稱為《中國政治倫理知識》(Sinarum Scientia Politico Moralis)。

這本著作的作者毋庸置疑是殷鐸澤,然而需要說明,所有在廣州居住的神父有足夠的時間來討論和修改翻譯,并可能以不同的方式對最后的結果作出貢獻,是比較合理的。在卷首有批準的四位耶穌會士及審核的十二位耶穌會士的名字。殷鐸澤隨身攜帶著三本儒家經典著作的翻譯本到歐洲,希望一俟廣州的柏應理(Couplet)、魯日滿(Rougemont)、恩理格(Herdtrich)神父們完成《論語》、《孟子》的譯文并且在譯文中加上注釋,就將它們一起出版。注118然而,盡管他盡了所有的努力,還是未能成功在歐洲出版這些翻譯。注119

回到了中國,殷鐸澤判斷迫害已經結束。流放到廣州的神父們得以回到他們在不同省份的教會,經典著作的翻譯因此再一次停滯了。然而,出版這部著作的計劃在歐洲仍然活躍著:柏應理在1681年作為傳教區代表被派到羅馬,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利用在這古老大陸上掀起的對中國的巨大好奇心的契機,他的目的得以達成。我們必須補充的是,他在歐洲的時間比殷鐸澤長,殷鐸澤用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務。因此,殷鐸澤有優先權帶著新任務盡可能快地回到中國。

1684年,柏應理被介紹給國王路易十四,他極大地滿足了國王的興趣,以至于他得到了首個法國耶穌會到中國傳教任務的贊助。注120之后,柏應理多虧了王室圖書館的館長德維諾(Melchisedech Thévenot)的幫助,柏應理因對儒家經典出版物感興趣,將所有的手稿從羅馬轉運到巴黎。在1685年到1687年,他重新修訂、編輯并幫助出版《孔夫子》一書,包括致國王的信和一篇很長的關于中國宗教和哲學的導言(由殷鐸澤所寫,柏應理作補充),還有三篇儒家經典的完整翻譯和孔子的傳記。注121此卷的最后是柏應理編寫的中華帝國年代表。550頁的文本完全是用拉丁語寫成的,沒有漢字,在標題頁寫著作者的名字:殷鐸澤、恩理格、魯日滿及柏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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