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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熟悉的心悸

晚宴結束的鐘聲在冬青根魔法學院古老的石廊間回蕩,綴滿星光的夜幕已沉沉落下。

長桌上的銀器漸漸停止嗡鳴,學生們揉著飽足的肚子,三三兩兩站起身。

喧鬧的人聲像退潮般從禮堂涌出,沿著旋轉樓梯漫向各個學院的住宿。

塔卡、奧托和巴茲裹在離場的人流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并肩而行的路易身上。

準確地說,是落在他那只異于常人的眼睛上——那只無神的、擁有重瞳孔的眼睛,即使在搖曳的燈火下,也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

雖然已經共同度過了一個學期,甚至經歷了凍原集驚心動魄的夜晚并共同許下保守秘密的誓言,這只重瞳每次出現在視線里,仍會像細小的冰針般刺得他們心頭微緊。

它像一個沉默的烙印,頑固地提醒著那一夜霜雪與黑暗中的承諾,以及承諾背后潛藏的、他們尚無法完全理解的秘密。

回到他們位于北塔樓頂層的溫暖宿舍,壁爐里新添的木柴正噼啪作響。旅途和新學期的興奮稍稍沖淡了重瞳帶來的不安,三人各自打開行囊。

“嘿,路易,給你帶了點我們北地的東西,”

塔卡,這個來自極寒部落的高個青年,率先掏出一個用深色毛皮和粗麻仔細包裹的長條形物件。

他粗糙但靈巧的手指解開系繩,露出里面一把由某種雪白獸骨精工打磨的鋒利匕首。

骨匕的刃口打磨得異常光滑,靠近護手處用紅赭石和墨黑礦物顏料畫著一圈部落特有的、象征守護與勇氣的冰原狼圖騰紋飾。他用帶著北地口音的低沉嗓音補充道:

“極地雪吼獸的腿骨做的,阿嬤說鋒利得很,削鐵塊跟削奶酪似的,還能……能辟邪。”

后面兩個字他說得有些含糊,目光飛快地掠過路易的重瞳。

“換我了換我了!”

奧托,家里做魔法材料生意的男孩,熱情地擠開塔卡,把一個沉甸甸的、用蠟封好的多層硬紙盒拍在桌上。

他手指翻飛地拆掉外面防摔撞的包裹物,一層層打開蓋子,興奮地介紹:

“看!家里從東岸沿海邊的香料群島弄來的新玩意兒!”

里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小東西:

一個雕刻著盤繞藤蔓的深紫色葫蘆瓶,里面裝著閃閃發光、氣味刺鼻的金黃色粉末;幾只翅膀薄如蟬翼、身體會隨著溫度變色的金屬甲蟲玩具,在燭光下嗡嗡振動;一塊刻滿難以辨認象形文字、能微弱發熱的黑曜石板;以及幾卷描繪著陌生風情的細膩魔畫……

“這個葫蘆里的閃光塵灑一點就能讓整間屋子亮上好一陣,絕對比蠟燭強!還有這些甲蟲,據說是那邊巫師小孩的寵物……”

最后是巴茲。

他靦腆地笑了笑,等奧托展示完才走上前,遞上一個包裝得素雅整潔的方形錦盒。打開盒蓋,一股混合了多種草藥和樹木的清新氣味彌漫開來。

盒子里鋪著深綠柔軟的苔蘚和細碎的橡樹皮,上面躺著數十只形態各異、或晶瑩剔透或色澤溫潤的……種子。每一顆都飽滿圓潤,蘊含著豐沛的生機。

“是我家那邊大人給我的,”巴茲輕聲解釋。

“這些都是珍稀魔法植物的休眠種子,有月光花、會唱歌的鈴蘭草、能在沙地里凝結露珠的汲水荊棘……據說在合適的季節和地點種下,加上一點點木系魔力引導,就能發芽生長。”

他指向其中一顆深藍色、布滿銀色斑點的小種子。

“特別是這顆星紋橡實,大人說它要十年才結一次果,如果種活了,長成的橡樹能聚集星光的力量。”

他們三人早就計劃好了這些禮物。

在漫長的暑假里,他們并非沒有嘗試聯系路易。

然而,一切傳遞信息的努力都石沉大海。

信使們無一例外地迷茫地飛回,仿佛目標地址根本不存在于物質世界。

他們后來才隱約意識到,路易家宅邸顯然被強大的赤膽忠心咒語所籠罩,在不知情的狀態下,任何信使都不可能突破那道魔法禁制抵達路易手中。

所有的心意和好奇,都只能積攢起來,等待開學這一刻當面交付。

路易的目光仔細地掃過珍貴的雪獸骨匕,流光溢彩的東岸小玩意兒,以及生機勃勃的魔法種子,臉上露出了今晚罕有的柔和笑容。

“謝謝你們,真的,非常棒的禮物。”

他鄭重地道謝,左手習慣性地輕撫了一下那只重瞳,動作細微卻沒能逃過室友們關切的眼神。

他轉過身,打開自己那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系在腰間的舊挎包,從里面摸索著掏出三個細長的、用軟木塞密封著的透明小瓶。

瓶身光滑冰涼,里面是如同融化翡翠般的、清透又略顯粘稠的藥水,在瓶內緩緩流動,隱隱散發著一種能讓人心緒平和下來的、帶著泥土與安眠草混合的清淡氣息。

“一點小回禮,家里長輩給配的凝神藥劑,效果挺好的。我之前……睡眠不太好,靠它們就能一夜無夢。”

他的話巧妙地避開了“制作”這個詞。

路易很清楚,冬青根魔法學院對一年級新生的魔藥學課程規劃極其保守和基礎,整個學年都被嚴格限定在枯燥的“魔藥理論學”范疇——辨識基礎藥材、理解原理、學習基礎儀器操作、背誦熬煮步驟。

僅此而已。

真正的“魔藥實踐課”要到二年級才會逐步接觸。

在一年級生,尤其是塔卡他們這些尚未親自動手煮過一鍋魔藥的新生眼中,能拿出一支成品藥劑本身就已經有點驚人了。

如果說這是他自己做的,難免會引來不必要的追問和懷疑,甚至暴露他對暗影魔力過于快速的領悟和學習能力。

推說是家里長輩的關心和給予,既合情合理,又能最大程度地避免麻煩。

這凝神藥劑的效果比想象中來得更快,也更猛烈。

三人出于信任和新奇,稍作猶豫便各自喝下了這翠綠的液體。

藥液滑過喉嚨,先是帶來一股舒適的微涼,隨即便像一股溫和但不容抗拒的暖流迅速彌漫向四肢百骸。

奧托只覺得眼皮沉重得像墜了鉛塊,他剛想贊嘆一句這藥水的口感,第二個音節還沒出口,人就已經歪倒在床鋪上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塔卡這個體格最強壯的,也僅僅多抵抗了不到五分鐘,他強撐著把獸皮毯子往身上拽了拽,剛拉過胸口,手臂就垂了下去,瞬間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巴茲喝之前還聞了聞,感受了一下其中蘊含的溫和魔力,但結果并無不同。

他甚至沒來得及躺下,就靠在書桌邊的椅子上睡著了,手里還捏著那顆珍貴的星紋橡實種子。

一時間,安靜的宿舍里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聲,緩慢而悠長。

路易站在寢室中央的暗處,靜靜地看著他們沉睡的樣子,壁爐的火光在他臉側投下跳動的陰影。很好,他心里默念。

這藥劑配得恰到好處,魔力足以確保他們深沉地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朝陽刺破地平線。

就算今晚沒有這場禮物的交換,他也早已決定要將這三支藥劑用上。

他們的熟睡,是后半夜行動計劃不可或缺的鋪墊。

窗外的月亮緩慢地在空中移動軌跡,時間正悄然流淌向更深沉的午夜。

當窗外城堡中庭那座巨大古鐘的時針悄無聲息地指向刻度盤最高的位置,深沉得仿佛凝固的夜已徹底籠罩冬青根魔法學院。

壁爐里的火苗低伏著,只余下微弱的紅光維持著最后一絲暖意。

路易從自己的床幔陰影中無聲地滑了出來。

他的動作輕巧得如同幽靈,穿著柔軟的室內便鞋踏在冰冷的石地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憑借著對巡查老師路線和巡視習慣的暗中觀察和記憶,他如同一條融入黑暗的水流,在漆黑的學院間嫻熟地穿梭、躲藏。

穿過寂靜的長廊,繞過陳列著各種農作物的標本,最終來到了靠近黑魔法防御術教室附近一條相對僻靜的走廊。

幾個月前的景象清晰地在他腦海中復現:

正是在這里,就在那條厚重陳舊、懸掛著冬青根學院創始人油畫像的巨大帷幕之下,他第一次遭遇了那個扭曲猙獰的存在——

爬行恐懼。

同樣清晰的,還有魔布林德爾先生警告的聲音,那個關于喜好追逐陰影的“匿影精”的模糊描述在此時顯得格外清晰——

它總在午夜游蕩,特別喜愛在那些掛毯、帷幕、雕像投下的厚重陰影中出現。

此刻,他故地重臨。

那幅巨大的帷幕依然懸掛在石壁上,上面描繪著創始人施展魔法的場景畫像在微弱的月光下顯得幽暗不明,唯有施法者的魔杖尖端仿佛還隱有星光流轉。

路易背靠著冰冷的石墻,屏住呼吸,銳利的目光如同無形的觸手,仔細地掃過眼前的環境。

冰冷斑駁的石壁、月光透過高窗投下的幾何光斑、墻角堆積的些許浮塵,還有那塊像黑夜本身凝聚而成的帷幕陰影。

四周死一般沉寂,唯有晚風掠過城堡高處尖塔時發出的、難以察覺的尖嘯和遠處某個滴水獸滴落的、極其微弱的滴答聲,更襯托出這片空間的絕對靜默。

路易按捺下立刻行動的沖動,悄然收回了方才外放的一絲試探性魔力探測。

那微弱的波紋仿佛從未出現。緊接著,他的意念如旋鈕般輕輕轉動。

一種截然不同的、深邃而古老、帶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同時也隱隱散發著危險與不祥的氣息,緩緩從他身體內部滲透出來。

這股氣息微弱卻極其特殊,它沒有實體,卻能讓周圍的黑暗似乎變得更加濃稠,月光仿佛都畏懼般地避開了他周身寸許之地。

這正是屬于暗影法典的獨特力量波動——

那本銘刻于他靈魂深處、記錄著影之界深層奧秘的強大法典。

在上一次凍原集的極限危機中成功激活它之后,像這樣調動法典邊緣的氣息為他所用,已如呼吸般自然順暢。

剩下的,唯有耐心。

路易像一尊冰冷的雕像,將身體進一步隱匿在角落的黑暗里,幾乎與墻壁融為一體,只有那只重瞳在黑暗中無聲地凝視著帷幔投下的那片最純粹的陰影之地。

他在守株待兔,等待那所謂的“匿影精”現出真容。

時間仿佛被粘稠的黑暗拖慢了腳步,每一秒都拉得漫長。

月亮在窗欞間又滑動了微小的距離。

就在這難熬的靜默達到某個臨界點時,那片帷幕的底部,濃得化不開的陰影處,空間突然產生了一絲肉眼難辨的、極其細微的漣漪。

緊接著,如同墨汁在更濃的墨水中凝聚、塑形,一個畸形、扭曲、散發著冰冷惡意的輪廓逐漸從虛無中浮現出來——

它有著非對稱的、類似昆蟲般的軀干,覆蓋著油亮光滑的、能吸收所有光線的暗沉甲殼。

幾條如同粗壯章魚腕足、末端卻生長著鋒銳黑色鉤爪的肢體蠕動著支撐地面。

一個不成比例的、沒有清晰五官的頭顱抬起,無形的視線鎖定了路易的方向,透露出赤裸裸的貪婪和原始的惡意。

果不其然!

路易的心臟在胸腔中猛烈一跳,隨即被冰冷的確認感所覆蓋。

不是別的,正是那糾纏了他兩次、給他帶來深深印記的——爬行恐懼!

一抹難以察覺的冷笑掠過路易的嘴角,帶著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嘲弄。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布林德爾口中的匿影精,根本從未存在過。

一直以來,被誤傳、被描述、被尋找的所謂在陰影中活動的怪物,從來都只是它——

這只被他標記為爬行恐懼的可憎之物。

魔杖店老板模糊的描述和爬行恐懼的習性特征如此接近,唯一的解釋只能是認知差異和誤傳。

已經兩次面對這個扭曲之物,路易的應對策略早已在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那份經驗化作冰冷的鎮靜流淌在四肢百骸。

他不再像初遇時那樣茫然或震驚。

手腕在黑袍袖中輕微一振,掌心中的魔杖尖端似乎變得更加幽暗,剛才彌漫在身體周圍的暗影法典氣息,此刻如同有生命的流水,被路易精準地引導著。

絲絲縷縷纏繞在黑檀木魔杖的尖端,使其在空氣中留下極淡的、如發絲般的黑色軌跡。

這來自影之界深層力量的氣息對爬行恐懼的影響立竿見影。

它正想本能地向前撲來的動作瞬間僵住了,如同被無形的枷鎖困住。

它口中發出一連串混雜著困惑、惱怒和更深重渴望的尖銳咯咯聲,類似某種節肢動物摩擦骨骼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里異常刺耳,令人牙酸。

它本能地忌憚著那暗影法典蘊含的、遠高于它混亂本性的位格威壓,但那氣息中蘊含的、對它們這類影界生物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和誘惑力又讓它如食尸鬼嗅到腐肉般難以離去。

貪婪與恐懼在它那簡單的意識中激烈地交鋒著,最終,對純粹暗影之力的渴望徹底壓倒了那絲不安和警惕。

它猛地放棄了所有試探的姿態!

三條如巨型蠕蟲般的鉤爪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從不同的刁鉆角度,如同出洞的毒蛇般猛地向路易撕抓而來。

這攻擊雖然兇猛,但軌跡在早有準備的路易看來,缺乏足夠的智慧與變化,更像是一種本能的狂暴撲擊。

路易在狹窄的角落里展現出了驚人的敏捷。

他身體如同被強風吹拂的稻草,看似驚險地在三道黑色閃電的縫隙中閃轉騰挪,動作干凈利落,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避開了最致命的撕扯。

他并非單純躲避,目光如同最精準的鷹隼,冷靜地捕捉著爬行恐懼動作間每一次因本能貪婪而露出的破綻。

它每一次攻擊落空后的短暫僵直,都被路易看在眼里。

就在一次猛力撲擊落空,其中一條鉤爪為了支撐龐大的沖擊力而深深插入石縫瞬間,它的中段軀體暴露在了極其貼近路易的位置——

就是現在!

路易眼神驟冷,一直被收在肋下、縈繞著淡淡法典氣息的魔杖,如同黑暗中最毒的毒牙,精準、迅猛且毫不留情地刺出。

目標并非要害,也非甲殼最厚之處,恰恰是它胸腹之間看似堅韌卻能量流動的關鍵連接點——如同他上一次在絕境中用魔杖刺入的位置。

噗嗤!

一種如同刺入破敗濕布、又如同洞穿腐敗果實的聲音響起。

魔杖尖端觸及爬行恐懼的瞬間,一種熟悉的、狂暴的吸力如同潛伏已久的巨大渦流驟然爆發!吸力并非來自魔杖,而是來自于路易體內轟鳴運轉的暗影法典!

仿佛激活了一個貪婪的黑洞。

“呃!”

一股遠比上次吸收要猛烈數倍、如同冰河寒流混合著熔巖滾燙的劇烈沖擊猛地倒灌回路易全身。

心悸!

難以言喻的心悸感攥緊了他的心臟,冰冷的感覺順著脊椎急速蔓延,讓他幾乎窒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股力量中尖叫奔流。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第一次被動的艱難吸收。

但這一次,他是有準備的接受者!

那心悸的感覺來得兇猛,卻也蘊含著某種純粹黑暗的能量核心。

砰!

面前那扭曲的軀體再也無法維持形態,像一個被撐到極限的、灌滿了腐敗液體的皮囊,瞬間爆裂開來!

沒有血肉橫飛的可怖景象,只有大量粘稠得如同融化的黑夜本身、帶著冰點溫度的濃稠黑霧四散炸開,這正是噩夢燃料的原始形態。

但這些燃料碎片并未消散在空氣中,反而在暗影法典霸道吸力的牽引下,如同受到無形磁場吸引的鐵屑,爭先恐后地向著路易的身體、特別是那根刺入它體內的魔杖尖端蜂擁匯聚。

如同黑色的、粘稠的河流,又似倒流的雨幕,源源不斷地順著魔杖,瘋狂涌入路易的體內。

比起那強行激活法典、在極度痛苦中掙扎求生的第一次,這個過程雖然沖擊力更強,帶來的生理感受更為劇烈,但在心理上,路易卻感受到一種奇異的掌控感。

暗影法典運轉得更加高效,對這些噩夢燃料的吸收變得更加有目的性。

那刺骨的冰冷和灼熱的沖擊依舊存在,但不再像上次那樣是完全被動的承受和撕裂。

現在更像是在駕馭一條狂暴的、充滿危險但力量雄渾的能量洪流,雖艱難,方向卻明確,他能清晰地感知并引導它們流向法典。

路易沒有試圖去抵抗這股狂潮,他如同海岸邊的礁石,穩穩地立于原地,任憑這屬于影之界的純粹黑暗之力被體內的暗影法典貪婪而高效地吞噬。

隨著最后一絲深沉的黑暗被身體徹底吞沒,原本緊繃凝重的臉部線條終于松弛下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露出一抹混合著強大掌控感和精神上巨大滿足的、帶著冷意的笑容。

他終于再次進食了,他能感覺到法典的饑餓在快速消退。

然而,與這股力量完全吸收同時發生的,還有另一種被暫時壓制、此刻卻因營養補充而重新活躍起來的東西——

那是被暗影法典喚醒并深植于靈魂深處、帶著偏執與黑暗本源的躁動執念。

這執念像某種蟄伏的猛獸,在感受到純粹噩夢燃料的滋養后,開始在心底深處發出無聲而狂熱的咆哮。

它渴望著更多的力量,渴望著更深的探索,甚至渴望著某種不可名狀的掌控與改變。

路易的呼吸瞬間又變得粗重起來。

他立刻收斂嘴角的笑意,眉頭緊鎖。

一方面極力約束著暗影法典無意中外泄出的、足以扭曲心神的黑暗氣息,另一方面,則用更強的意志力去鎮壓、去抗衡、去試圖安撫心中那頭被滋養后嘶吼著想要掙脫牢籠的執念之獸。

兩股精神力量在內心展開了一場無聲而激烈的角力。

就在這心神劇烈波動的片刻,一絲不可察覺的抽搐感從路易的指關節傳來。

他微微一怔,下意識地想要歸咎于方才吸收噩夢燃料時那種冰寒混合灼熱的劇烈沖刷。

畢竟比起第一次在凍原集瀕死般的強吞,這次雖有準備,那撕裂骨髓般的沖擊也依舊殘留在體內神經的末梢。

然而,一絲極淡、近乎錯覺的、帶著銹蝕氣息的陰冷刺痛,正頑強地順著腕部的細小經絡往上蔓延。

它像是潛伏在冰河下的毒蛇,只有最微弱的寒意滲入皮膚。

路易眉頭微蹙,他嘗試用意志力去壓制這絲不適,但它卻狡猾地纏繞在法典反噬的余波里,仿佛只是吸收燃料后的尋常代價。

他沒有意識到,這與手腕舊傷傳來的刺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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