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未知。
一片位于巖石、魔法加固合金與永恒黑暗構筑的深層空間。
空氣冰冷、干燥,飄散著淡淡的臭氧、陳舊羊皮紙、魔法藥水和某種更深邃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鐵銹氣味。
這里是“巢穴”,渡鴉信標的心臟,情報的熔爐,也是死亡指令的源頭。
在這片龐大地下空間的最核心控制室——“鴉眼圣所”
一種近乎絕對的寂靜籠罩著一切。
墻壁由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構筑,其內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暈,構筑出不斷變換、無聲流淌的魔法符文洪流。
房間中心沒有傳統(tǒng)的桌椅,只有一個懸浮于空中的、不斷緩慢旋轉的巨大黑色水晶圓碟——“永恒視界之座”。
這也是渡鴉信標所有小組外出行動,將情報匯集過來的接納處。
此刻,端坐在座上的,正是渡鴉信標的主人——渡鴉之主。
他身形隱沒在寬大的、如同陰影凝固而成的暗紫色長袍下,面容被兜帽的深邃黑暗徹底遮蔽,只能隱約看到兩點如同凝固幽火般跳動、不帶任何人類情感的猩紅光點——
那是他的眼睛。
圓碟光滑如鏡的表面上,正投射著最后一段從灰隼小組信物傳回、經(jīng)過巢穴接收端強化的魔法影像。
影像無聲,卻比任何聲響更令人心悸。
畫面上,最后的景象并非戰(zhàn)斗過程——
那是被某種強大的能量亂流和迷霧干擾得支離破碎、劇烈搖晃的殘影:
能看到刃鴉枯朽的手臂在爆炸的光焰中閃現(xiàn),能看到巖羚龐大的身影在一道厚重的深藍色光盾前炸開的土石風暴中若隱若現(xiàn),能看到濃霧深處爆發(fā)出的墨綠色詛咒能量如同地獄巖漿般噴射……
混亂、激烈、充滿了毀滅的氣息。
接著,影像猛地劇烈閃爍了幾下,仿佛信號受到了最后臨死的強力干擾。
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個令這鴉眼圣所都似乎驟然降溫的瞬間——
三顆頭顱。
以某種帶有儀式感的、近乎等邊三角形的方式,被整齊地碼放在一片布滿碎石和焦痕的雪地上。
正對著晶眼記錄的,是灰隼那雙至死都圓睜著的眼睛,瞳孔完全失去了焦距,其中凝固的復雜情緒令人難以解讀:
是極致的痛苦?是不可置信的駭然?
是……深入骨髓的、被拋棄的絕望?
他那失去耳朵的一側,凝固的血污和冰碴顯得格外刺眼。
在他左下方的頭顱,是巖羚那張被痛苦和恐懼扭曲的、須發(fā)虬結的堅毅面孔,仿佛死亡來臨時仍在嘶吼。
右下方的頭顱,則是“刃鴉”,扭曲的表情定格在一種不甘和茫然混合的怪異狀態(tài)。
靜——死寂。
只有永恒視界之座運轉時發(fā)出的、頻率極低的、如同蜂群在遙遠深淵嗡鳴般的背景微音。
渡鴉之主那兩點猩紅的幽火,在兜帽的黑暗中,如同凝固般注視著那三顆頭顱。
為什么?
一個冰冷的問題,如同毒蛇般在他絕對的理智底層盤旋。
計劃近乎完美,咒怨瘟疫的部署,是麥斯威爾一族提供的最隱秘、最不易察覺的被動探查手段。
目標區(qū)域范圍也經(jīng)過了情報蛇瞳小組隕落前最后信號的反復交叉印證計算,鎖定了幾片核心區(qū)。
派出的小組是灰隼——經(jīng)驗豐富、戰(zhàn)術老辣、配合無間、執(zhí)行任務從不拖泥帶水的精銳小隊。
裝備著渡鴉信標最好的偽裝、探測、戰(zhàn)斗信物。
行動前的情報確認也顯示該區(qū)域只有疑似普通獵戶活動,毫無強大守護者的跡象。
安排好了強力手下和最保險的策略。
為什么還是出意外?
灰隼最后傳輸回來除了這終極定格的畫面,還有一小段模糊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前置影像:
灰隼正背對著鏡頭,與濃霧中一個身材異常魁梧的身影對峙。
那身影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穿著厚重的、沾著雪屑的破舊獸皮襖,像個普通的獵人。
打斗的畫面被劇烈扭曲、干擾,只能看到光爆、冰屑、土石碎片……以及那身影幾次快如鬼魅般閃過鏡頭的殘影,動作精準、高效、冷酷得如同機器。
然后……
就是三顆頭顱的特寫。
是普通的殺人越貨的土匪?強盜?劫道的黑巫師?
荒謬。
土匪會浪費時間、冒著暴露的風險去割下三顆頭顱?
還特意選擇這樣一個帶有明顯儀式感的擺放方式?
更關鍵的是——他們怎么會知道、并且有能力激活永恒視界信物的緊急影像傳輸功能?
這絕不是貪婪或泄憤。
這是警告!
赤裸裸的、充滿力量的、不容置疑的警告!
警告的對象是誰?
渡鴉信標?還是……委托任務的麥斯威爾一族?
難道……目標人物“路易·麥斯威爾”的身邊,還秘密潛藏著一個強大到如此地步的守護者?
甚至強大到能讓經(jīng)驗老道的灰隼小組連發(fā)出完整的遇襲預警都做不到?
灰隼他們連有效的戰(zhàn)斗畫面都沒能傳回,只留最終被擺放好的頭顱畫面!
這其中的力量差距……
渡鴉之主那兩點猩紅幽火微微閃爍了一下。
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波動在他那片絕對的冰冷意識中蕩開。
一個人、單槍匹馬。
虐殺他裝備精良、經(jīng)驗豐富、配合默契的灰隼小隊?
這并非完全超出他的認知范疇。
渡鴉信標的資料庫里,不乏那些能靠一己之力碾壓一支精英小隊的傳說人物。
但通常只存在于最頂尖的那一小撮。
而且,在那種冰天雪地、遠離文明中心的凍原森林里……突然冒出一個這樣的存在。
還偏偏保護著麥斯威爾一族的容器?
正常嗎?
不,這極不正常!
但從麥斯威爾一族愿意為這次尋回任務付出的天價報酬來看……他們幾乎是在暗示目標的容器身份以及伴隨的高風險。
渡鴉之主早就嗅到水下的異常湍流,但他有足夠的自信和對利益的貪婪促使他接下。
蛇瞳小組那群蠢貨之前的暴露與覆滅,已經(jīng)是一次強烈的信號彈。
對方早就有所防備。
灰隼小組的覆滅,只能說明這次遇到的防備力量,不是警惕那么簡單,而是……絕對的武力碾壓。
那么,會是誰?
渡鴉之主的思緒如同高速運轉的超級魔法算盤。
英國魔法部最頂尖的傲羅?比如瘋眼漢穆迪那種戰(zhàn)斗狂?
但風格不符,穆迪是狂轟濫炸型的陷阱大師,而這個模糊身影的動作風格……是冷酷的精準與高效。
鄧布利多的人?鳳凰社?那個老蜜蜂手下倒是有幾個狠角色,但遠在北歐凍原,鳳凰社的手伸不到那么遠,也沒必要對一個麥斯威爾家族的容器如此上心。
隱居的古老純血家族高手?
自由傭兵界的頂尖存在?
似乎都有可能,但又都缺乏一個強有力的連接點。
渡鴉之主隱藏在長袍下的手指,在永恒視界之座光潔的表面極其輕微地劃過。
“回溯影像。篩選目標區(qū)域相關前段記錄。關鍵詞:近期,低威脅個體觀察。”
水晶圓碟表面的影像瞬間如同流水般倒卷,無數(shù)光點閃爍重組。
很快,一段被系統(tǒng)評估為低優(yōu)先級觀測存檔的畫面被提取、放大,清晰地呈現(xiàn)在圓碟中心。
那是灰隼小組在之前,于一塊區(qū)域邊界一次遠距離例行掃描時意外記錄的模糊遠景:
隔著一條寬闊的風雪彌漫的山谷,在另一邊的山坡巨大雪松下,兩個如同微小積木般的人類。
灰隼系統(tǒng)自動配注的標注浮現(xiàn)在影像一角:
【探測點C7:低溫凍原環(huán)境標準活動模式–采藥行為。
識別:獵戶+凍原少年。
能量波動:無威脅。
評估:本地居民。
危險等級:極低。】
畫面放大。
雖然隔著風雪和距離,影像有些模糊,但經(jīng)過巢穴的高階魔法影像解析處理,核心人物的輪廓被銳化——
那個少年:十一二歲模樣,裹著厚實但破舊的獸皮衣物,正低頭在巖石縫隙或松樹根部仔細挖掘著什么。
鏡頭偶爾捕捉到他模糊的側臉,蒼白,帶著一種營養(yǎng)不良的清秀和與年齡不符的專注。
這個年齡……與麥斯威爾一族情報中關于容器路易·麥斯威爾的特征描述高度吻合。
渡鴉之主冰冷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個魁梧的成年身影上。
獵人?強壯的獵人?
在這種嚴酷之地,獵人強壯固然正常,但……魁梧到這個程度?
隔著山谷,僅憑輪廓都能感受到那如山巒般穩(wěn)重的存在感。
渡鴉之主的猩紅目光死死釘在那個被判定為“低威脅”、“采藥獵人”的魁梧身影上。
放大,再放大……盡管面孔因風雪和距離有些模糊,但那份沉如山岳的體魄,那種即使在采集藥材時也隱約透出的、與環(huán)境融為一體的絕對掌控感……
一種極其遙遠的、塵封在渡鴉之主漫長而黑暗記憶深處的冰封印象,如同被投入滾燙熔巖的寒冰鑰匙,驟然解開了某個銹死的記憶之鎖。
畫面并非絕對清晰。
但感覺……那種感覺!
那種在極端環(huán)境下依舊保持的、如同亙古冰層般的冷靜。
那種即使在日常采藥中,一個細微的側頭觀察環(huán)境都帶出的、融入骨血的獵殺本能。
那種魁偉身軀中蘊含的、即使通過模糊影像都能讓渡鴉之主脊背微微發(fā)涼的……純粹的、原始的、無情的破壞力。
一段屬于上個黑暗年代的、模糊但無比深刻的記憶碎片,如同從深淵升起,轟然撞入渡鴉之主的腦海:某個同樣寒冷、但更血腥、更絕望的戰(zhàn)場上。
泥濘混合著魔咒灼燒的焦黑與刺目的鮮紅。
空氣里是硫磺、腐爛和死亡的惡臭。
一群身披某個已被抹去印記的家族紋章、裝備精良、魔法造詣不俗的巫師伏擊小隊,正在圍攻一個……同樣穿著看似普通破舊、卻如同移動堡壘般的魁梧身影。
那個身影沒有華麗的咒語閃光。
動作簡單到極致:閃避、格擋、攻擊。
他沒有咆哮,沒有怒吼。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絕對的冰冷。
如同……一頭披著人皮的、來自極地深淵的“巨喙”魔獸!
那個戰(zhàn)場代號曾短暫地在最頂層的食死徒內部流傳,代表著無聲的死亡和任務的絕對完成——
“蒼白巨喙”。
一個連黑魔王本人都曾認可的效率機器,一個在執(zhí)行某些極端任務中才會動用的頂級劊子手!
“原來……是你這個家伙——”
一個沙啞低沉,如同砂石摩擦金屬的奇特聲音從渡鴉之主的兜帽深處發(fā)出。
那不是空氣震動的聲響,更像是一種直接作用于精神層面的冰冷低語,充滿了了然的、近乎愉悅的殘忍。
猩紅的光點在黑暗中微微轉動,重新落回那堆疊的三顆頭顱影像上。
如果守護者是他……那個曾在食死徒核心劊子手名單上都赫赫有名的怪物……
那么,灰隼小組的覆滅,就顯得如此順理成章了。
蒼白巨喙也在趟這趟渾水?
為了保護那個男孩?那這個“容器”的價值和重要性,恐怕遠超麥斯威爾一族透露的只言片語!
他手下那些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小鳥們,在這種早已在無數(shù)尸山血海中淬煉出來的“古老巨喙”面前,確實不夠看了。
送再多過去正面沖突也是填命。
但這潭水越渾,他渡鴉信標能從中撈取的利益……就越可觀!
冰冷的指令無需醞釀,直接傳遞到鴉眼圣所角落一個如同雕塑般靜立的黑袍身影意識中:
“影像檔案:C7點,關聯(lián)少年。啟動深度溯源。”
人影無聲領命,如同融入陰影的液體,迅速消失。
新的指令如同電子脈沖,瞬間通過永恒視界之座注入巢穴的指令網(wǎng)絡。
另一個代號“潛影”的、最精于匿蹤和長期監(jiān)視的小組,無聲無息地被激活、派遣。
他們的任務不再是沖突,而是化作真正的影子,去記錄那恐怖的巨喙和它保護的幼崽的日常。
時間在冰冷的寂靜中流淌。圣所內只有能量流動的低沉嗡鳴。
那個離去的身影如同影子般回歸。
它手中沒有實體報告,而是對著渡鴉之主所在的圓碟方向微微躬身。
一道濃縮的情報數(shù)據(jù)流直接通過魔法鏈接注入圓碟。
猩紅的目光掃過那些被解析出來的信息:
路易·麥斯威爾:
英國·冬青根魔法學院一年級新生。居住地:冬原森林邊緣區(qū)域疑似與監(jiān)護人同住。
無顯著社會關系公開記錄。
身份存在人工抹除痕跡,背景高度模糊。
與麥斯威爾家族核心血脈關聯(lián)高度可信。
對上了,一切都嚴絲合縫!
連那該死的姓氏都對上了——
麥斯威爾!
這就是麥斯威爾家族急切想要收回、甚至不惜代價抹除痕跡的活體遺產(chǎn)——
那個傳說中的,承載著暗影法典的容器。
猩紅的光芒中閃過一絲絕對的冷漠和一絲更深的貪婪。
“將此份情報摘要,連帶影像,加密傳輸給麥斯威爾一族。”
渡鴉之主的精神指令冰冷而直接。
核心信息已打包發(fā)送,現(xiàn)在該麥斯威爾家族展現(xiàn)他們真正的誠意了。
指令瞬間被轉化為最高級別的魔法加密信號脈沖,穿過巢穴復雜的魔網(wǎng)核心,射向虛空深處預留的麥斯威爾家族秘密接收點。
回應來得異常迅捷。僅僅數(shù)分鐘后,一道冰冷、不夾雜任何情感、格式高度精煉的魔法指令脈沖便反向射入“永恒視界之座”。
猩紅的光點讀取著反饋:
指令來源:
【立即中止當前所有監(jiān)測類任務。目標‘路易·麥斯威爾’,標捕獲過程需確保無不可逆損傷,必須捕獲。麥斯威爾一族將為你們提供新的援助,報酬提升三成,捕獲成功完成即時結算。】
渡鴉之主那兩點猩紅火焰驟然爆發(fā)出冰冷的譏諷光芒。
他甚至不用模擬聲帶,那直接作用于空間的精神嗤笑帶著濃烈的諷刺在圣所內回蕩:
“切。”
提高三成報酬?大手筆?
掩蓋不了文字下的怯懦與算計!
“什么不方便介入英國地盤……什么麻煩的家族內部事務要清理……”
渡鴉之主的精神低語如同毒蛇吐信。
“還不是怕自家那點破事——弄丟了祖宗法典還要請外人去擦屁股的丑聞——被那老蜜蜂鄧布利多或者魔法部的攪屎棍們嗅到!”
想得美!
既要干凈利落地抓住人,還要除掉一個知道太多、實力太硬的釘子,偏偏自己縮在殼里不出頭,把所有的血債和潛在的風險都推到渡鴉信標的頭上?
麥斯威爾一族,還真是虛偽和吝嗇,連真正頂尖的戰(zhàn)力都不敢派出來。
渡鴉之主那猩紅的目光,卻緩緩移向了圓碟上那個魁梧獵人的影像,落在那張模糊卻帶著山岳般壓迫感的面容上。
“哼。”
那聲無形的精神冷哼變得……富有興趣?
“不過……”
冰冷的精神意念中終于帶上了一絲明確的意味,那是一種純粹的、近乎冷酷的戰(zhàn)意。
“只要報酬足夠豐厚……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什么是的……利爪夠不到,也撕不碎的獵物!”
冰冷的精神意念如同實質的寒冰在圣所內回蕩,不帶絲毫疑慮,只有絕對的自信與近乎貪婪的掌控欲。
猩紅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圓碟上那三顆頭顱的影像,以及旁邊“蒼白巨喙”肯尼·卡夫爾的模糊身影上。
麥斯威爾一族的算計?他心知肚明。
他太了解這種古老家族,沉溺于腐朽榮光下的寄生蟲,既想達成目的,又想獨善其身,甚至吝嗇到連壓箱底的嫡系戰(zhàn)力都舍不得派出來對付一個可能讓他們顏面掃地的劊子手。
三成的報酬提升固然是天文數(shù)字,但麥斯威爾一族將要提供的援助,才是真正值得支付的保險價值。
他們怕自己家族的丑聞暴露,也怕那承載著“暗影法典”的容器在混亂中被毀掉。
但對他渡鴉之主而言,這既是風險,也是最大的價值所在。
捕獲容器,清除阻礙,完成契約,這不過是基礎業(yè)務。
更重要的是——
在麥斯威爾一族不敢或不屑親自下場的地方,證明渡鴉信標的利爪,足以撕裂任何神話。
一個念頭清晰地在冰冷的精神核心中成型。
既然對手是傳說中的“蒼白巨喙”——
那普通的“小鳥啄食”毫無意義。
蛇瞳的暴露是教訓,灰隼的覆滅是印證。
對付這種級別的存在,需要的是——
雷霆一擊,絕對掌控!
冰冷的精神指令如同凍結的刀鋒,精準地刻入“永恒視界之座”的核心指令池:
“指令下達——”
一長串針對這個巨喙的計劃正悄然釀成。
永恒視界之座內部的能量流瞬間變得洶涌澎湃,無聲的光流如同血管般奔騰不息,將這最高指令分解、加密、轉化為無數(shù)具體的執(zhí)行參數(shù),注入各個被點名的頂尖小組隊長個人信物與他們的專屬作戰(zhàn)終端。
渡鴉之主那兩點猩紅光芒緩緩移動,最終鎖定在圓碟投影的另一處區(qū)域——
那是之前灰隼小組拍攝的路易·麥斯威爾模糊頭像,少年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專注。這個價值連城、承載著古老秘密的容器。
接著,猩紅光芒轉向旁邊那個魁梧如山的身影。
“蒼白巨喙……肯尼·卡夫爾……”
這一次,精神意念中念出了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
不再是冰冷,不再是不屑,而是一種……
期待。
一種久違的、如同在欣賞價值連城的收藏品之前,需要鑒定其真?zhèn)魏头至康钠诖?
一種即將撼動某個被認為堅不可摧之物的破壞欲。
一種將傳奇踩在腳下,為巢穴利爪銘刻更血腥徽記的證明欲。
麥斯威爾一族的報酬固然誘人。
但真正讓他心動的,是親手折斷這柄名為灰白之刺的利刃——
在凍土之上,為巢穴的冠冕添上一顆真正的傳奇之顱的戰(zhàn)利價值。
啟動倒計時,待巢穴之影籠罩凍土之時……
猩紅的光芒緩緩隱入兜帽的更深邃黑暗之中,留下一句如同冰原寒風掠過墓石般的低語,在無聲的圣所內盤旋:
“……獵物終歸其穴,斷喙沉入永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