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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章十五 逢生

  • 卑劣神座
  • 長尾銀喉山雀
  • 3567字
  • 2019-03-24 23:58:22

黑羽飛落,火光爆裂,失明的神官和黑鷹都陷入了瘋狂。

而一切的源頭,造成這場混亂的面具正在漸漸收斂光芒,當息的血跡從面具上徹底消失時,它又變成了那張普通的面具,“啪嗒”一下掉在了地面上。

鷹眼中的血紅迅速褪去,在爭奪中幸存的黑鷹拍打著受傷的翅膀,歪斜地拉高身體,它于高空盤旋數圈,發出幾聲哀鳴,但遲遲沒有得到同伴回應。

——它是這里僅存的鷹了。

息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伸手去撿面具,執法神官的神術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連簡單的蹲起都會讓他眼前一黑。

一只手搶在他之前拾起了面具,感知危險的本能讓他想要逃,但他的動作已經跟不上思想了。

巫守云冷哼一聲,當胸就是一腳踹來,仿佛瓷器在他腳下碎裂,少年的胸膛應聲凹了下去,血從他的嘴里和身下漫了上來。

“就為這東西,把利爪伸向主人?”巫守云陰沉地端詳著手中面具,“畜生!”他對著天空張開右手,手指成爪用力一收,幸存的黑鷹一聲悲唳,在空中爆成一團血霧。

他低喝一聲,一團金紅烈焰在手心升起,這張在神術攻擊下毫無損傷的面具竟然在烈焰中轟然炸開,碎片遍地灑落。

“解決了我的老朋友,還有那個小雜碎,現在輪到你了!百里公子!”

他一腳踢翻叔夜,踩在百里叔夜的后背上,灌輸了念力的聲音在層云下回蕩:

“給我滾出來賤婢!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主子!”

……

息沒有什么痛感,只是感到很冷。

這種冷和普通的冷不同,它是由內而外的冷,心臟先冷下來,接著這種粘膩的冷像蛇一樣攀附上四肢,他可以感受到有什么東西從身體里迅速流走,帶走了身體里所剩不多的暖意。

他的意識在慢慢升高,他像是在高空俯視著地面的一切,先是看到巫守云踩在叔夜的背上大肆梟叫,他看起來更像個戲里的丑角,而不是神官。

叔夜勉強抬起頭大喊:“別管我!回去告訴我娘把巫家的祖墳給刨了!我含笑九泉!”

話還沒說完,巫守云又是一腳,把他的臉踩進土里去。

沒過多久,桐花深一腳淺一腳地從村口走出來,打扮齊整的侍女現在的模樣著實狼狽,發髻全散了,一條血線從側頸直拉到鎖骨,再深一分就能破開她的動脈,群青的馬面裙幾乎被截短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的膝蓋。她走得一瘸一拐,并不完全是因為膝蓋上的傷,而是因為她拖著一個人前來。

——她的對手的脖頸,此時正死死地被桐花的手箍住,神官的臉因缺氧而漲成了豬肝色,任他再怎么掰,少女的手仍如鐵鑄成一般紋絲不動。

“用這個人,換公子。”她冷聲道。

“用我一個屬下換你主子,你倒是算的一場好買賣。”巫守云“嘖”一聲,臉色忽的一沉,“把掩月簪也交出來!”他腳尖一碾,叔夜悶哼一聲,“不然我現在就弄死他!”

桐花眼中寒光一閃,手中念力噴涌,就要向神官的頭頂拍去:“那他現在就要死了。”

“你以為我會有所顧慮?”巫守云大笑,“我一個屬下,換百里家主一個兒子,心疼的只會是你們百里家!”

“別嘴硬了,你當然會心疼。”桐花挑眉,“半天不到,你四個手下二死一瞎,你左膀右臂盡失,難道連這一個也不要了?就算大人不心疼,教廷也要心疼吧?”

巫守云被她戳中痛處,笑容一滯,一時間只能冷冷地連聲道:“好、好!你這小婢,眼倒是毒。想不到百里家的兒子不中用,養出的婢女倒是不凡。”

桐花不卑不亢一笑:“既如此,煩請大人把公子還給我罷。”

“那你可接住了!”巫守云猛提起叔夜,念力一送,把他向桐花擲去。桐花亦是脈輪飛轉,低喝一聲,扔麻袋似的把手中的神官向巫守云扔去。她心神緊繃,接住人后回退一步,用念力探查一番,確定巫守云沒在叔夜身上做什么手腳,才松下了心弦。

“以你的天賦,當真愿意屈居人下當一輩子婢女?”只聽巫守云忽然發話,桐花本該迅速回復戰斗姿態的,卻因這話而怔了一怔。

快躲開!息的意識無聲地叫喊。

下一瞬巫守云的神術呼嘯著到來了!他沒有在叔夜身上動手腳,他把他的殺著藏在了后面!燃燒的光球已經到了桐花的面前,來不及閃避了,她一手執傘一手護著叔夜,甚至沒法拔出掩月簪,桐花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牙轉身,神術狠狠地撞擊在她的背上,少女在火光爆裂的同時如風箏被甩出去,她后心的衣服瞬間融化了,露出灼傷的皮膚。

桐花猛得噴出一口血來,她試圖爬起來,但一時之間氣血紊亂,心有余而力不足。

“桐花!桐花!你沒事吧!”叔夜連滾帶爬到她身邊,巫守云的攻擊全部由桐花承受了,他除了被甩出去撞得頭暈之外毫發無損。

“我還好……公子莫擔心。”桐花擠出一個笑來,“勞煩公子把我扶起來,我略有些脫力了。”

“噢好、好。”叔夜忙不迭應道,手忙腳亂攙起她。

巫守云一步步走近,陰沉沉道:“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們逃回去么?哈,百里家的報復,我還真有些怕,所以還是讓你們永遠地閉嘴比較妥當。”

他十指彈動,手印結成,威壓節節攀升,手掌下按,滔天念力如峰巒傾倒,巍然壓下!

稀薄的光幕撐起,掩月簪在叔夜手中閃爍,以薄紙一般的光罩抵御五脈輪大神官的全力一擊,無異于螳臂當車。

“停下!它會把你抽干的!”桐花驚恐地尖叫,想搶下叔夜手中的簪子。但在她夠到掩月簪前,脆弱的光罩就徹底消融了。叔夜撲在她身前,攻擊還沒降臨,他的耳朵里已經開始流血。

不要!不要!息的意識瘋狂地大吼,但這毫無意義,沒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他的意識越升越高,在他下方,念力筑成的高山即將傾壓在叔夜和桐花身上,在遠處,他看到巫鳴的刀割破了一個神官的喉嚨,又穿透了一名神官神官,但刀的主人卻被巫守云的劍穿心釘在石壁上,那張息熟悉的、現在卻沒有溫度的臉上神情那么無力那么悲傷……

息的意識升到了最高點,這是一個過程的終點。他的意識開始模糊,開始消散,無法再支撐他遠望了,于是這意識又被迫收了回來,收到了最中心,只能支持他向下最后看一眼了,他恍惚地一瞥,看到一張蒼白的、扭曲的臉。

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但又莫名的陌生,仿佛一個夢中的虛影。

那張臉無神地睜著一雙灰眼睛,無神地與他對視。

這是他自己!息猛然想起來!這是正在死去的自己,一張孱弱的、病態的、令他生厭的死人的臉!

“不要!”他的意識咆哮,“給我停下!”

天地間忽然響起一聲鼓點似的心跳聲,霎那間似乎世間萬物都被凍住了。一滴雨懸在了天心,巫守云的念力停在了叔夜頭上一尺處,唯有息的血在流動——從體外詭異地逆流回體內,地面上的面具碎片以奇異的頻率顫動,融化在他的血液里,從指尖到胸口,藤蔓似的符文如蛇一般扭動,光芒乍明乍滅,最后從右手向胸口褪去,在心口化為日輪,與之同時他身體的每一處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高速被修復,他的肋骨“咔咔”地復原,凹陷的胸口恢復如初,而在胸膛里,一個脈輪正在緩緩成型。

時間當然不會為任何人停住,造成這種錯覺的,是息身上過于快的變化。

在他的意識中,這一切異變都按照特定的順序有條不紊地發生著,但如果有人注意到這邊的話,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錯,因為在那短暫的、只來得及眨眼的那一瞬間,這個生機全無的少年瞬間如沾上油的火星一般復燃,他的胸膛開始起伏,他的心臟開始泵動。

雨繼續下落,叔夜閉緊了眼,巫守云的笑濃到了極致。

千里外永樂京的神殿里,古鏡“太一之眼”瘋狂地噴吐光芒,“異象!異象!快去通知大神官!”值守的神官大喊,圣殿里腳步零亂,神官們聲嘶力竭,當大神官匆匆步入圣殿之時,他只看到那鏡面如同附了鬼魂一般劇烈震顫,鏡片“嘩”得一聲崩裂,再無神跡。

……

白光毫無預兆地炸開,眩目的強光讓巫守云一瞬間失去了辨物的能力,多年的戰斗直覺幾乎讓他以為自己身處于巨獸的鐵蹄之下。

“怎么可能!”

巫守云的意識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但他到底不是他那個蠢笨的手下,就算暫時失明,但他仍在第一時間內做出了最無可挑剔的應對。手掌翻覆,向叔夜壓去的念力頃刻被召回,磅礴的念力依舊如山岳,但“勢”變了,不過眨眼,由攻變守,行云流水,他的實力雖止步于五脈輪,但在念力的掌控上卻早已踏入了更高的境界,無怪乎巫鳴豁出命來也沒能拖住他。

“巨獸”沖鋒,來自洪荒的氣勢與巫守云的“勢”先撞在了一起,那氣勢兇戾威嚴,分海裂山!巨大的興奮蓋過了恐懼,巫守云感受著那恐怖的氣勢,試圖在心中勾勒出對手的形象,但他不知從何而來的對手仿佛潛藏在云氣中的龍,只見氣勢不見頭尾,如果沒有那道強光就好了,他就可以看清他的對手,無論“它”是人是獸,他無論如何都想看到“它”的真面目!

巫守云大喝一聲,猛然推出手上掌控的念力,他急切地等待著,渴望著雙方全力一擊碰撞時的美妙爆響。但一直到他在心中數完了“一二三”,預料中的念力碰撞也遲遲沒有出現,不僅如此,那甚至要壓制住他的恐怖氣勢也突然消失了。

怎么可能?

氣勢之于人,是影與形的關系,尤其是在戰斗中,氣勢不是武者的刀,想出就出,想收就收的。對戰中一個人“勢”的消失,只有兩種可能:

要么他逃走了。

要么他死了。

視覺終于恢復,巫守云重重地眨了幾下眼睛,又不敢相信地環視了一圈。

——他眼前竟空無一人。

豈止是視野里空無一人,在他的感知里,“兇獸”似的對手、叔夜和桐花、還有那個本該死透的少年,全都失去了蹤影。

高貴的巫家后裔,五脈輪的執法神官,恍然明白:

他在這場勝負早已分明的爭斗中,被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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