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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章十 神罰

  • 卑劣神座
  • 長尾銀喉山雀
  • 3026字
  • 2019-03-18 20:58:50

從突卓家出來后氣氛就不算輕松,巫鳴給息做了飯后就沉默不語地摩挲著那張奇異的面具。初翠的眼眶一直紅著,沒待多久就又回去照料她父親了,今后定有更多的擔子壓上她肩頭,她要哭的地方還多著。

也只有百里叔夜沒心沒肺似的,一直圍著息的手臂研究,偶爾皺眉,偶爾又像是頓悟什么似的一拍大腿。

息看著半開的窗發愣,天還是陰暗發灰的,半個山頭都埋在山霧里,一只黑色的鷹在半空來回盤旋,但雨還是遲遲沒有落下來。

那只鷹不像是落馬山脈常有的山鷹,它看上去比普通山鷹要大得多,或許是從別的山脈飛到這的迷路者,在山頭云霧里一圈一圈地盤旋,息的目光也隨著它的飛行軌跡一圈一圈地繞。

忽然,那只黑鷹好像發現了獵物似的,向著山腰就是一個俯沖,隨著距離的縮短,它的模樣也在息的眼睛里漸漸清晰。

息猛地站了起來,動作之快甚至他的手肘差點要打到叔夜的臉。

“你這人怎么一驚一乍的!”叔夜急忙閃避著抱怨道。

“那只鷹上有人!”息緊盯著俯沖的黑鷹說。

“什么有人?”叔夜一頭霧水地看向息所目視的方向,但這時候已經不只是一只鷹了,更多的鷹跟著領路者的身影破開云層而來,第一只鷹離他們越來越近,近到他們甚至能辨認出鷹身上背負的馬鞍似的座位,和鷹腹上所繪的萬丈烈日的圖騰。

“是教廷的人。”叔夜倒抽了一口氣,“還是特殊的執法神官……”

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一陣強大的威壓自空中而來,一時間甚至壓得三人膝蓋一顫。

“臥槽!怎么一上來就開大招,這廝是沖著殺人來的!”叔夜咬牙罵了一聲,又回頭對息大喊,“你們是不是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了,怎么會讓教廷的劊子手追到這來!”

“我們什么事都沒做!”在威壓之下息也是大吼,“說不定是沖你來的!”

“不可能!就算是我老爹請教廷出人找我也不會請一幫只管殺人的劊子手過來!這可是執法神官啊!執法神官!”叔夜驚恐地重復道,“趕快出去看看!”

說完他兩手一舉,邊向外邊沖邊高喊:“神官大人!我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是遇到刺客才被救到這的!”

饒是現在情況再危及,息也有了忍不住要笑的沖動。

乘在第一只鷹上的人瞇起眼俯視著下方活蹦亂跳跟只跳蚤似的人影,嘴角掛起一抹嘲諷又詫異的笑,低笑道:“這樣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人能在神威之下活動自如,看來是個修煉者啊。”

他儼然是他們中的領頭,追隨他而來的四位神官肅然不語,他們的坐騎紛紛降落至地面,收起巨大的羽翼,只有這位執法神官依然懸在空中,居高臨下地望著出現在屋外的叔夜和息。他的神官法袍也與其余四人不同,法袍上的刺繡更多也更精致,甚至在胸口還繡著一輪刺金烈日——位階低于執政大神官的人,只有獲得過執政大神官的特別嘉獎才能在胸口繡上刺金日輪。

執法神官饒有興趣地俯視著地面的叔夜,依稀聽到什么“良民”“刺客”之類莫名其妙的詞,落馬山脈的這處聚落是這次執法的最后一個目的地了,他收到的諭令是清除落馬山脈的所有活人,但他不介意小小地浪費一些時間看下民們垂死掙扎以取樂。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叔夜終于停下揮手,在五位執法神官冷硬的目光里咽了口口水,“這幾個人殺意好重啊……”

“我也是。”息低聲表示同感。

看到地面兩位少年開始竊竊私語,執法神官嘲諷的笑收了起來,他本來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一個人第一次看螻蟻蹦跳或許會覺得新奇,但一直看下去他一定會失去樂趣,最后無聊地伸出指頭碾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

“差不多了。”神官冷聲道,以他身體為中心,耀眼的光芒剎那間炸開,光芒所到之處,一陣比剛才更強的威壓巨浪似的向叔夜和息拍來。

“臥槽來真的啊!”叔夜大驚,倉促驅動第一脈輪以念力支起一個球狀的透明屏障,堪堪在神官的威壓下穩住身形,如此他才得了一刻喘息。

只聽耳邊“撲通”一聲,叔夜轉頭一看,息的膝蓋在重壓之下已然重重砸在了地面上,威壓使他的頭也低了下去,因頸椎彎曲而在后頸上顯出分明的骨節。雖然他的戰斗力遠超常人,但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個沒有念力的普通人,能撐到現在已經稱得上難得了。

叔夜這才明白為什么空地上只有他和息兩人,因為其他沒有念力的獵人,只怕早已被威壓壓得動彈不得。

“你還好嗎?”叔夜大吼。

“……還行……”息從撐地的臂彎里發出很低的聲音。

“竟然還能站著。”領頭的神官小小地驚嘆了一下,“可惜了。”

神官乘鷹懸浮在光輝之中,冷冷下視,仿佛經書中的太一立于燃燒的云端。他灌助了雄渾念力的聲音震動曠野:“懺悔吧下民,在神罰到來之前!”

“懺悔……就可以不用死嗎?”

他威嚴的聲音毫無預兆地被打斷了。

那是一個很微弱又很堅定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在聲音傳來的地方,息艱難地站了起來,他的膝蓋在微顫中打直,他先是躬著身,隨后一點一點地挺直上身,最后他咬牙抬起了頭,對天空冷冷發問:

“懺悔就可以活下去嗎?”

執法神官怔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問題。方才那句話幾乎是他在每次執法時都要說的臺詞了,在教廷利不可擋的刀劍下,被執法者或是近乎瘋癲地嘶喊“我沒有罪,一定是你們弄錯了”,或是因恐懼而癱軟得如同待宰羔羊,從沒有一個人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神官突然間很想笑,竟然會有人死到臨頭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本該因這無知少年對他的冒犯而感到憤怒的,但他現在只覺得可笑。

“當然不行。”他回答,目光落向那個發話的少年,少年甚至不是個修煉者,身板看上去也不算健壯,這樣一個普通的少年竟然能抗住他的威勢,這是件挺匪夷所思的事。

“既然都是死,那我憑什么懺悔?”

“我又要為什么罪懺悔?”

息冷冷地高喊。在神官的威壓下大聲喊出那兩句話似乎已經耗去了他大部分的力氣,他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槽吐得好!”叔夜奮力比出一個大拇指。

“下民存在之本身就是原罪,爾等遠離太一的光輝,爾等之中誕生了異端,這就是罪!這一片山脈,都要接受神罰!”神官垂眼,冷漠地喝道。

零星的雨點開始自天心下落,空氣潮得厲害,執法神官已經失去了他全部的耐心,他對著他的下屬們揮手,四位神官口中開始吟誦咒言,磅礴的念力漸漸聚集成一個龍卷的形狀,隨著吟誦龍卷的形狀越來越分明,巨大的風在地面席卷,嘩啦嘩啦卷起數不清的枯枝落葉,息和叔夜的衣袍都在風里獵獵作響。

“慢著!”叔夜大喊道,“我們之中誕生了異端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太一最忠誠的信徒啊!”

沒人理睬他了,神官們甚至不屑于抬眼。

“如果要按與太一的遠近來區分異端的話……”叔夜猛然抬頭,下一刻他的話仿佛當空驚雷,“你們才是異端!”

“我是旭朗大神官的名譽學生!”

“你們算什么東西?敢不經審判就對我下手?”

“旭朗大神官的學生?”這回連那四位一直表情漠然的執法神官臉上都有了輕嘲的笑。

在這片貧窮而閉塞的山脈,竟然有人自稱是一位執政大神官的名譽學生,還是司掌教廷財政大權的旭朗大神官,簡直癡人做夢!

名譽學生雖然對外宣稱是大神官學生,但其實只能算是一個顯示身份的名號。世家們相信讓后裔們沐浴太一的神恩可以躲避厄運,于是紛紛把自家子侄的名字掛在執政大神官的學生名單里,也就是所謂的“名譽學生”。名譽學生不算是大神官的嫡系,也不會被作為接班人培養,但多少和大神官有些“沾親帶故”的意思,通常也只有世家中的嫡系后裔能獲得這個名號。

在這樣貧苦的地方,出現一位世家嫡系后裔?開玩笑!

領頭的神官笑著笑著,一個不算隱秘的消息忽然浮現在他心頭,他譏諷的笑驟然凝固在臉上。

他雖然是只負責執法的神官,常年遠離永樂京,但神官總有著特殊的消息渠道,此刻少年聽似荒唐的話突然與幾天前那消息聯系在了一起。

執法神官猛然向虛空揮出一掌,驅散了那幾乎要將叔夜卷入的念力漩渦,連一直釋放著的念力威壓也撤去了,他沉聲問:

“你是百里家的兒子?前幾天在朔重官道失蹤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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