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光小聲跟我們商量: “老人是英雄呀! ”洪詩詩感慨說: “錢大爺現在生活這么窘迫,我覺得我們應該幫幫老人家。 ” “大家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吧。 ”我掏出了兜里所有的錢。大家都受錢大爺悲壯故事的的感動,紛紛慷慨解囊,我們七個人,湊出了三千塊。可是當我把這筆錢送到錢大爺面前的時候,老人說什么也不收。他的手一揮: “孩子們啊,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可我真不是為了錢!我只想要你們后人記住,記住我們的國恥,記住我們屈辱的歷史。今天的生活來之不易,你們更應該好好地珍惜。我現在雖然日子過得不富裕,可是我很知足 ……”我拿著錢,聽錢大爺這么一說反而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良久,三光對我說: “不如請薛總幫忙,他為人謙和,一定不會拒絕的。 ”我趕緊撥通了薛總的電話。薛總在電話那頭聽到此事后,連連點頭贊許說: “老爺子是國家的英雄,是民族的英雄,我們應該幫助他!佳亮,你放心吧。錢老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呼吁我的朋友圈一起加入進來,關愛這些老兵不只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更是這個社會的擔當! ”薛總的話擲地有聲,我點了點頭,連聲稱謝。看來我沒有看錯人,如今的社會,為富不仁者比比皆是。但是像薛總這樣有責任有擔當的可謂鳳毛麟角。韓笑也當即表示,會將這件事情報諸媒體。
我們對錢大爺說了這件事,錢大爺聽后,猶豫了一下說: “好是好,但是我不要錢 ……”童萱萱笑了: “錢大爺,您放心,他們可以幫您修葺房屋,改善您的生活環境,而且會聯系當地政府幫您辦低保,這樣您的生活也有保障了。 ”錢大爺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崔力升有點兒著急,見一切安排妥當了便迫不及待地問: “錢大爺,團長臨犧牲前告訴你這張羊皮殘卷事關國家機密,您知道是什么嗎? ”錢大爺搖搖頭: “這還是在同古會戰的時候,我們擊斃了一個日軍的大佐,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至于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團長也沒說出來。 ”我咳嗽了一下,很鄭重地對錢大爺說: “這張羊皮殘卷是中國國寶的藏寶圖! ” “藏寶圖! ”老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抖起來。 “是的,是有關敦煌佛經的! ”金鎖說道。錢大爺雙手捧著圖,抖得更厲害了,嘴里喃喃念道: “敦煌 ……佛經 ……” “1900年,一名叫王圓箓的道士云游至敦煌,無意中發現了傳說中的藏經洞。那時他的認知還有限,為了修葺廟宇,就以低廉的價格兜售佛經。大部分都流落到了外國人的手中,包括漢唐盛世的一些重要集注都名列其中。 ”我只簡明扼要地說了一下。
童萱萱也很認真地說: “我曾經在倫敦的大英博物館見到過其中一部分,那上面字字珠璣,價值連城。可如今我們卻只能在國外瞻仰中國的祖先留下來的國寶,這樣的心情是很讓人難受的。 ”大力也說: “錢大爺,我們其實是尋寶小組,目的就是找出這批國寶獻給國家。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東陵的國寶盜案和圓明園的國寶奇案,那就是我們協助破獲的。 ”韓笑也拿出了一張 8開的白紙,展開說: “您看,羊皮殘卷我們已經拿到了七張,唯獨缺您手上的這一張,事關民族大義,懇請您能幫幫我們! ”老人瞇著眼睛仔細地看了一下白紙上繪制的簡易地圖,枯樹皮般的手在上面摸摸索索,渾濁的老淚滾落頰下,滴在了圖紙上。他輕嘆了一聲,憤而拿出羊皮殘卷: “拿去! ”我們反而愣住了,韓笑詫異地問: “錢大爺,您相信我們? ” “信!你們是好樣的,我相信你們,一定要找出國寶!這可是咱們的老祖宗留下來的呀! ”老人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三光接過羊皮殘卷,抬起頭來真誠地說: “您放心,我們一定不負您的重望! ”回到賓館,我們便拿最后一張殘卷拼出了藏寶圖。圖像清晰可見,旁邊的樹林和沙漠也都一目了然,尤其正中用朱砂寫的兩個字 ——“敦煌 ”。年代久遠,朱砂印記已經褪色。金鎖凝神思慮,良久說道: “看來我們還得動身去趟敦煌了? ”我盯著圖紙說道: “圖上的敦煌指的是藏寶地點還是佛經出處呢? ”三光掐滅煙頭,噴了一口煙說: “不一定,我們現在去敦煌,也只能是先去看看情況,至于佛經在不在那里,誰都不知道。 ” “嗯,藏寶圖不清不楚,連個地標都沒有,何況這都是清末民初的物件了,保不齊樹林被伐了,沙漠被綠植覆蓋了 ……”我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韓笑摸著下巴說: “要真是這樣,這張圖也幫不上多大忙了 ……” “總而言之,先回秦皇島準備一下,稍作休整我們就去敦煌查個水落石出! ”崔力升一巴掌打在圖紙上朗聲說道。
第二天,我們特意去了錢大爺家辭行。錢大爺一再囑咐我們要多加小心。隨后我們坐上了去往保山市的公交車,又從保山乘高客到達昆明。休息了一天,翌日,登上了飛往首都機場的班機。
2
回到秦皇島后,稍作休整,我們就去北戴河向薛總說明情況。見到我們歷盡艱辛收集齊了八張圖,薛總難以掩飾內心的激動,摸著光頭連贊: “好好好,好好好!我總算沒有看錯人,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 “宜早不宜遲,越快越好。 ”我心里始終有一絲憂慮,武當山的那個義哥絕不會就此罷休的。
薛總看著我們幾人問: “就你們幾個去? ” “嗯! ”薛總點上了一支煙陷入了沉思,良久方說: “這樣吧,我可以派幾個人跟你們一起去,路上也有個照應。敦煌那邊你們也一樣是人生地不熟,人多好辦事! ”他停了一下,接著說, “我最近也聽到了風聲,好多人都對這批經書虎視眈眈,其中還有國際上的犯罪組織,我必須保證你們的安全。 ”說著,他沖身后的服務員喊了一句, “去把三樓辦公室的人都叫下來。 ”很快,從樓上下來了七個人。薛總讓他們坐下,他們開始一一自我介紹。長得又高又胖,戴著一副眼鏡的是智行公司文化藝術有限公司的副總,穿著一身唐裝,名叫韓光。一個又高又瘦,頭發很短的名叫程佐華,他笑了一下: “叫我大佐就行。 ”唔,大佐,倒像是舊日本軍國主義的軍隊高官。 “我叫張印,也是保定人。 ”一個高個子,瓜子臉的人說道。另一個身高一米八開外,皮膚黝黑,身材彪悍的人甕聲甕氣地說: “我叫張洪剛,你們可以叫我剛子。 ”剩下一位微顯矮胖,嘿嘿笑著: “我叫趙旭東,是從灤縣來的。 ”剩下的兩位,那個身材略高的叫李海東,略矮的戴著眼鏡的叫徐明高。
薛總說: “這七個人都有一些本事,他們會沿途幫助你們。有什么事情,大家在一起也好商量。 ” 于是大家當場議定,三天后正式出發,前往敦煌。這三天的時間,大家就抓緊采購需要的裝備,以備不時之需。臨出發的前一晚,三光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吸著煙,面前還放著一杯紅酒。我洗完澡出來,看他一個人魂不守舍的樣子,叫了他一聲: “三光! ”他身子抖了一下,回過神來。 “你想什么呢? ” “咱們這邊六個人,加上薛總公司的七個人,這就是十三個人。一起走的話恐怕目標太大吧?薛總說過,想找出佛經下落的不只咱們,而且我一直有種預感,這次絕對不會比前兩次輕松。 ”我坐下來,從三光手邊放著的煙盒里抽出一支煙點著了,吸了一口說道: “我也有這個疑慮呀。義哥你還記得嗎?武當派的高手!只怕他只是這盤棋里最不起眼的一枚棋子了。 ” “嗯,薛總提醒過我們,說可能有國際犯罪組織的介入。我當初說過,我手里的這張圖是受人委托查到的。現在一想,什么人會對清末民初的羊皮殘卷感興趣呢?何況委托人家財萬貫,一向以收集曠世奇珍自居。唯一的解釋就是 ……” “他對敦煌佛經感興趣! ”我輕吐一口煙,說出了三光心中的擔憂。我們倆誰都不說話了,客廳陷入了沉寂。
三光端起杯喝了一口紅酒,半晌說道: “這件事別給其他人說了,免得大家擔心。 ”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做。 ”三光話鋒一轉: “那兩個女孩怎么辦?這兩天她們一直說要跟著。 ” “你的意思呢? ” “不如就算了,讓她們在家等著吧。不管你和童萱萱最后如何,總不能看著她涉險! ” “我也這么想啊,就怕金鎖不答應呀,他那么喜歡洪詩詩,肯定舍不得和她分開。洪詩詩要跟著咱們走的話,童萱萱也一定會跟著的。 ” “你們可別想把我甩了! ”這時,從靠近臥室的一個客廳里,童萱萱笑著走了出來。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裙,步態輕盈, “不管詩詩去不去,我都要跟你們走! ”我在煙灰缸里掐滅了煙頭,轉頭問: “剛才我們倆的話你都聽到了? ” “嗯。 ”童萱萱點了點頭,毫不掩飾。 “明知道那么危險你還要去?萬一發生沖突,我根本沒辦法照顧你。 ”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她顯得格外執拗。三光伸了個懶腰,拍拍我的肩膀: “好自為之吧,我困了,先去睡了。 ”說完,端起酒杯里的殘酒,一飲而盡,進他的臥室去了。
童萱萱走過來,坐在我身邊,盯著我的眼睛。我實在不習慣這樣被一個女孩看著,眼神游離,不住地躲閃。終于,童萱萱按捺不住了,逼問: “你是不是開始躲著我了? ” “啊?哦,沒有,沒有。 ” “明明就是,你還不承認! ”沉默片刻后,我說了一句, “不早了,我去睡了。 ”童萱萱喊了一句: “我一定會去的! ”這句話我相信,童萱萱不同于一般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名滿國內的風水大師,如此年輕就成就了一番事業,更讓她養成了一種說一不二的果斷性格。如果從我失憶算來,我們認識已經有快一個月了,她給我的印象全然不像是一個乖巧玲瓏的小女生,更像是一個女強人,非常強勢的女強人。記得有一次跟崔力升聊天,崔力升就說過,找老婆千萬不能找強勢女人,那樣的話男人出去沒面子,在家里說話也不算。我沒有想那么遠,只是從心里覺得,童萱萱和我真的不太合適。就像我之前和兄弟們聊天時說的那樣,假如我當初真的對沈晨雨那么癡情,萬一有一天我恢復了記憶,我心里會覺得一萬個對不起沈晨雨。
我躺在床上,一夜無眠。
第二天,在金鎖、洪詩詩和童萱萱的一再堅持下,我不好說破此行的危險性,只得同意兩個女孩子隨行。為此,我和三光特意對心眼兒多的大力囑咐,讓他留心多注意兩個女孩的安全。大力很機靈,明白了我們的意思,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行十五人坐上了西去的列車。列車轟鳴,距離敦煌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于是大家便都合眼小憩。童萱萱就坐在我身邊,她伏在桌上,瀑布般的長發散落在兩邊,馨芳非常。我拿起隨手買的報刊打發時間。這時,一個喇嘛走到我身邊,看他的樣子四十多歲,神采奕奕,手里拿著法器。見到我笑瞇瞇地雙手合十說道: “您好,可以跟你要一點水嗎?我現在口渴得厲害,也沒有器皿去接熱水。 ” “哦,沒問題,礦泉水可以嗎? ” “可以。 ”我從行李架上的包里拿出了一瓶礦泉水給他。喇嘛很感激地行了個佛禮: “祝您身體安泰! ” “謝謝大師。 ”我心中對出家人向來有好感,覺得他們有修養,且處事理性。尤其這位喇嘛身上發出陣陣檀香,想來是終日禮佛,讓我更加欽佩了。
列車繼續行進中,漸漸地,我也感到困意來襲,合上報刊,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朦朧之中,感覺有人在身邊來回走動,拿下了行李架上的行李。應該是大家醒了,拿一些吃的東西。我睡意正濃,懶得理睬,把頭偏向一邊繼續睡。
恍惚之間不記得過了多長時間,突然耳邊想起了急促的叫聲: “佳亮,快醒醒,快醒醒 !”接著我就被人劇烈地搖晃,我不情愿地坐起來,打了一個呵欠,但是眼睛還是懶得睜開,只是嘀咕了一句: “什么事情? ” “我們的東西不見啦! ”一句話,我猛然一個激靈醒了,問: “什么東西不見了? ”此刻,眾人都擠在了狹長的過道里。三光沉著臉: “地圖不見了! ” “怎么會這樣? ”我迅速站起身來,一一檢查所有的行李。韓光說: “我們都已經找過了,沒有發現。里面的東西都很亂,明顯是被人翻動過。 ”張印說了一句: “怎么辦,要不我們報警吧,車上就有乘警。 ”三光搖了搖頭: “晚了,他們盜走了地圖,很可能早在中途下車了。
佳亮,你睡覺一直都很輕的,這回怎么會睡得這么死? ”的確,我平時睡覺,哪怕有一絲輕微的風吹草動都會驚醒,沒理由這次睡得這么沉,仔細回想了一番,剛才翻動行李的就應該是那伙竊賊了。我冷不丁想起來了,叫了一句: “那個喇嘛! ” “喇嘛? ”大家驚詫。 “你們睡覺的時候,有一個喇嘛向我借水喝,我給了他一瓶礦泉水。當時他身上有一股香味,我以為那是檀香,沒太留意,現在一想,那種味道跟檀香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剛子說: “難道是迷香? ”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說道: “如果不是我掉以輕心,輕易相信別人,就不會被人迷倒,地圖也不會丟了。 ”大佐安慰我說: “算了,不是你的錯。他打扮成那樣,誰都不會想到。 ”他看了看大家又問我, “現在怎么辦? ”我們因為人多,鄰座的都是自己人,又時值深夜,坐在遠處的人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的情況。大家立時變得都很沮喪。徐明高是我們一行人里最年輕的一個,他怯怯地問了一句: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