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懸進來正來看見昔不流淚的樣子，他慢慢地走近，慢慢地走近。父親以前從不會這樣子，記憶中的他堅毅、偉岸、勇敢，不會被任何事打倒，也從未被人打敗，他一定又想起母親了。

“父親。”

“你過來啦？先去向奶奶問安吧！”昔不擦掉臉上的淚水。

“嗯。”說完昔懸走向樹蔭。

昔不看著兒子的背影，自語道：“他會不會是下一個自己？”

他看向母親此時安詳幸福，她的笑容一直是自己心靈的避風港，“或許我可以不赴明天的約會。”

他又看向昔懸、又看向昔旌、又看向度萬兒，又想好良久，終于得出結論：“他們都是好孩子，比我優秀，和蘭兒一樣優秀，他們一定可以做得比我更好！”他使勁晃了晃腦袋，嘆氣自語道：“我并沒有做好！”

他拿起一葫蘆使勁地喝了一大口，不知是喝得太急，還是被嗆到了，他開始劇烈地咳嗽。

“父親，您沒事吧？”昔懸聽到昔不的咳嗽聲沖了過來，焦急地問道。

昔不喘息道：“我沒事。”拾起拐杖站起身，向院外走去，“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你根我來。”

“嗯，我先去給奶奶說一聲。”

……

昔不的房間經過重新布置，房間變得更素雅，只剩下簡單的幾位家具，進門左手矮案之上有一把古琴；墻上有幾幅字畫，字跡畫工都很拙劣，昔懸認出它們是出自父親之手；房內燃了香，是昔懸熟悉的味道。

“把門關門上！”

“嗯”昔懸順手帶上門，然后把父親扶到書桌前坐下。書桌上有一幅尚未完成的畫，從畫中能看出大山，小河和河里的小船。

昔不看著昔懸，很嚴肅地道：“你馬上就十四歲懂事了，已經懂得取舍，知道哪些事該做，哪些不該估，做事已不再漫無目的，所以我就不多說廢話，直接正事。”

昔懸認真地點了點頭，父親從來沒月這般嚴肅，要說的一定是大事。

“你最近在青川書院的事我都了解，你們的事我也清楚，我并不反對。”他頓了一頓，呼出一口氣接著道：“但如果你并不情愿參與其中，我會出面讓你退出。”他注視昔懸的反應，“現在是你最后選擇的機會。”

昔懸脫口而出道：“我是自愿地！”

“你可知道你這個選擇，以后所將面臨的是什么？”

“我知道！”

“壓力、危險、孤獨、漂泊、無盡的紛爭、各色的眼光，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可能有人想取你性命，這些你不害怕？”

“誰都會怕，但我不會退縮。”

昔不贊道：“好！”他從抽屜里取出一封信，“我這里有一封信，是寫給你外婆的，你把信帶去見他，你就可以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你要不要？”他注意著昔懸，又回復嚴肅地表情。

“我……”昔懸剛開始說，昔不打斷了他的話：“選了這封信，你就必須退出他們的計劃，并且遠離昔家；你不愿意被出，我將把信交給旌兒和萬兒，你外婆的產業自此與你再無關系，你還必須與你的外婆、你的弟弟和妹妹保持距離，因為你們所做的事，會連累到這些人。”

“孩兒明白，孩兒一定不會連累外婆和弟弟妹妹，也不會去爭他們的產業。”昔懸道。

“你決定了？”

“我決定了！我要多為昔家、為大榮做一些事情，不在乎榮華富貴、不貪圖安逸享樂！”昔懸一臉正氣，堅定地道。

“說得好！”昔不從抽屜中取出一本書，遞給昔懸接著又道：“這是我最近整理的關于修煉武學經驗筆記，你現在用得上。我不在你身邊、不能指導你練武，你就多翻翻這本書。最后附的那套武功，不要輕易施展顯露，等別是在大盛”

昔懸點頭稱是，還欲再問為何不要在大盛施展時，昔不閉上眼睛，淡淡地道：“你下去吧！”昔說完用力靠向椅背，大呼出一口氣。

“父親您身子還沒康復，還需多多休息，酒不可過量飲用，酗酒傷身。”說完昔懸躬身告退而去。正當昔懸打開門要出去時，昔不叫住昔懸道：“《強身訣》帶在身邊嗎？”

“書就在我房里。”昔懸道。

“旌兒身體不太好，你最近就把《強身訣》傳授于他吧！”昔不道。

“好的父親。”

“記住從頭至尾，不可遺漏！”從頭至尾四字昔不一字一頓，是為了讓昔懸知道其重要性，他接著道：“《強身訣》由你母親閑時收集整理，專門為你所寫，你千萬不要弄丟了。”

“孩兒明白，孩兒一定認真教導旌兒，仔細保管母親的書。”昔懸道。

“退下吧……”

昔懸出門而去，他總覺得今天怪怪的，又沒想到怪在何處。

……

昔漪和昔豐飛正在自己房門口打轉，一見到昔懸高興地沖過來，“你總算回來了！”

昔懸推開門，讓他們進到屋內，問道：“你們有什么事嗎？”

昔豐飛先沉不住氣，搶在昔漪前面說道：“明天中秋節，我們一起出去玩。”

“我最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你們自己去吧。”昔懸拿起桌上的一本書，正要翻看。

“書院都給你放假了，還有什么事情可做？”

見昔懸不為所動，昔漪搶過昔懸的書，道：“明天有很多文人聚會，其中在香銘閣舉辦的最為出名，它已連續舉辦四十多年。在那里不僅可以目睹才子佳人的風采，晚上還可以與他們共同賞月，聽說花公子、曾公子、賀公子、郁家的芊芊小姐、聶家小姐也都會去，他們都是京城年輕人中的出名人物。”她瞇著眼，饞得似要流出口水來。

“要見才子佳人去公學呀！公學里才子佳人到處都是。賞月哪里不能賞，哪天不能賞？”

昔豐飛見昔懸完全沒有表現出一點興趣，晃著頭道：“書中有言：‘中秋佳節攜才子佳人吟詩弄曲、賦詞賞月是一大風雅之事。’三叔去了公學以后怎么變庸俗了？”

“哼，他是知道我下個月及笈，家里不讓我去公學，也不讓我再去以前的學堂，連隨意出門都不允許，所以故意說這些來氣我！”昔漪有些生氣，噘著嘴看著昔懸，大聲地對昔豐飛道。

“三叔，明天可能就是二姑姑最后一次出去玩了。”昔豐飛道。

昔漪和昔豐飛巴巴地看著自己，昔懸心中一軟，心想：“也把這次當做是我最后一次出去‘玩’吧！”開口問昔漪道：“香銘閣在哪里？”

昔豐飛搶先回答道：“香銘閣在城北集藉院對面，它也是集藉院的產業，中秋聚會也是集藉院主舉辦的。”集藉苑和聞軒閣兩個書店在文人中無人不知，他們儼然把這兩個書店當成城中兩個地標。

“集藉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