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桃花信

這書房有密室……當然是不準人進的……秋水也從不過問，只是這回她問了：“那盒子里是什么？”

“不過就是幾封信……今日宣旨的王公公來了，說是給元帥的私信……本來有兩封，元帥看了其中一封，另一封元帥沒看……讓我直接鎖進了這盒子里……”

“兩封信有什么不一樣？”秋水問道，“他只看一封……”

“看的那封信封上寫著是……元帥的名諱，而沒看的那封信封上沒有字，只畫有一朵桃花……說起來也奇怪，每隔一日都有一封畫著桃花的信來，不過爹爹他從來不看……”戚賢說道，秋水卻聽出了端倪。

“你還叫他爹爹嗎？”秋水問道。

“都叫習慣了……其實……其實……他說還是那么叫順耳些……”戚賢說道，“要不那么叫，我還擔心不知道怎么叫。那些私信，我也猜出是怎么回事，這個人還真有點可惡，這種書信只會讓爹爹分心，爹爹雖沒看，但是猜出了幾分，今日寫奏章給皇上了，讓他不要再派人送這種東西來了……所以這些舊的，他都讓我鎖起來放起來。”

這是什么……秋水覺得還真有點好笑……這位皇上就是有些好笑……

回想起那時候，自己從揚州到宮里，正準備去見懷孕的梅妃……他卻擋在自己面前。

“田秋水……朕接你進宮不是讓你拆臺的……梅妃是朕的女人……你不要做得太過分……”

“什么叫做得太過分？”

“只許看……不許碰梅妃……”

“如果是她碰妾身呢？”秋水當時說道。

“那……那你不會躲開呀……”

“皇上，你懷疑我什么？”秋水說道，“既然不信任我，為何要我進宮陪梅妃娘娘……”

“那……那……你們之間的事，朕是知道點的……朕可以既往不追……她是我的人……”

“皇上莫非懷疑我……”當時的秋水真想笑，他吃的是哪來的干醋……自己與梅兒在一起那么久，梅兒如今又逼著他來請自己陪，他還真是怕了……

他寫信給阿琦，莫非也是擔心梅兒不會再回去……其實，回不回去那是阿琦也就是梅兒自己的事，這亂糟糟的，他還有心來添亂，這些日子軍務繁忙，自己就在阿琦身邊都見不著他，何況……

秋水說道：“賢兒，跟你爹爹說，信，娘都幫他燒了……做事就要有做事的樣子……三心二意……那鎖也鎖不住，另外要再有這種畫著桃花的信，你直接送到我這里……別讓它煩人，娘愿你們早早得勝歸來……”

賢兒走了。秋水卻忍不住了……她好奇那人想做什么……

信是有時間的……就算兩日一封，數數竟然也有二十來封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秋水隨意拿出一封，打開了封口，那封口之上是一片桃花花瓣。挑開桃花花瓣……里面是宮廷用的桃花柬，打開那精美的紙，上面只有四句話，酸溜溜的四句話：“桃花流水夢回春，佳人攜手共言歡，卻見殘菊滿庭院，薊州郎君勿相忘。”

這是寫給梅兒的……開玩笑……秋水忍不住拿出了紙筆寫了三個字：“薄情郎”

現在還要找個信封……寄回去才行……不，還要找個人送信……可是邊關人手本來就緊，算了……秋水只能放下了筆……

“這是誰寫的？”有人從后面抱住了自己……

“韓祿，你來做什么……”秋水大吃一驚。

“我要回京一趟，你可有東西帶回京？”韓祿說道，“這戰事一時還結束不了，軍隊中缺寒衣，戶部送給養的車已經到軍營了，我帶著謝恩的帖子要進京……這幾個字，你可是寫給戚琦的？”

“他根本不能稱郎……”秋水說道，“我是隨手寫寫的……”

“那是寫給我的嘍……還有詩呀……”韓祿隨手拿起了桃花詩，看了一眼，放進了自己的貼身口袋中……

“那不是我寫的……”秋水說道，“真不是我寫的……你還我……”

韓祿卻嬉皮笑臉了：“娘子給我寫詩怎么又不承認了……這回我臉皮可沒那么薄了……”

“那真不是我寫的……”秋水說道。

“難道是戚琦寫給你的？”韓祿說道，“這口氣也不對，這分明是佳人思念出征的良人……”

怎么解釋呢？自己總不能把這個秘密說給他聽吧……不過是封信……秋水不爭了，倒是拾起了飄在地上的三個字“薄情郎”。

“祿大哥……這才是給你的……有膽子就把它放在皇上的眼前。”秋水說道。

“你不是讓我找死嗎？”韓祿說道，“你難道壓迫謀害親夫？”

“誰是我親夫？韓祿……你算嗎？”秋水說道，“充其量你就是個奸夫……就那么份膽子……”

韓祿搶過那紙條：“這張紙上雖是罵人的，我為娘子也不怕……看了我娘子給我寫的詩，我有何懼？”

“那真不是我寫的……”秋水說道，“你要留我不管了，但是千萬別給別人看到……”

韓祿伸出了手臂……

“別那樣……府里人多眼雜……”秋水把他推出了書房，鎖上了門。

戚家軍圍而不攻，是不是為談判留了條件……卻又放了二王子一條逃生的路……包圍圈沒有收緊。在京城避難的大王子蒙哥聽說了這件事似乎很高興，他竟然還送來了禮物。

“他想作甚……”高懷德不清楚戚琦想做什么，至于韓祿也說不清原因。

“元帥說，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只不過現在不是時候，因為草原上已經下雪了……我們的戰馬有部分受不起嚴寒……”韓祿解釋說道。

“朕不要借口……他是不想回來了……”高懷德有些慌了，這自己每隔一天給梅兒的家信石沉大海……韓祿卻盯著自己。

“你看什么……他正常嗎？有沒有……想念朕……”

“皇上，何為正常？何為不正常？”韓祿問道。

“我說是梅兒……她思念朕嗎？”高懷德有些急了……

“大軍的糧草，還有滅敵的事都很忙……我看元帥……哦，是梅妃娘娘哪有時間想這個……”

“不許提梅妃，當心文丞相進來……”高懷德說道，“是戚琦，他每日可與秋水在一起？”

“我們家老爺練兵，哪有時間……夫人又忙著籌糧，大軍每日消耗很大……”韓祿說道，“這兩女人之間能有什么？”

“表哥……朕有個感覺，一個非常不妙的感覺，我這回過分了……梅兒會不會不肯回到朕身邊……”高懷德心里不知為什么就是有這種感覺，“你……你看秋水那邊……”

“秋水有我的孩子了……她一定不會再跟著戚琦走的……那么，等平亂之后，皇上就不用擔心了……”韓祿摸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高懷德，“這是秋水讓我給你的……”

高懷德看見上面寫著三個字：薄情郎，大吃一驚：“秋水寫的？”這筆記當然不是梅兒的。

韓祿有些尷尬：“寫給我的吧……”他搶回了紙條，皇上既然看到了，那就不算違約了，秋水就怪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