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寂寞人兒

“秋水……我們離開這里吧……”韓祿突然說了這件事，“這里不需要我們了……”

“他們不是要控制阿賢嗎？”秋水說道。

“也許不需要……他另有籌碼了。”韓祿說道。

“誰要拐夫人走？”

韓祿聽到的是戚琦的聲音。

“我……你都可以走，她為什么不可以走？何況她從來沒對不起你……”韓祿說道。

“那也不是意味著，你可以拐走她，她是戚府的人，生生死死都是。”戚琦說道。他說話有點霸道。

“你管不了她了，這改嫁也正常。”韓祿能把人嗆死。

“離了這個家，阿賢活不成……”戚琦說道，“你以為那人是吃素的？”

這是什么意思……韓祿瞪大了眼：“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我父親的一切……”戚琦說道，“還有那高高在上的人，他需要的是什么……”

秋水揪心了：“他需要什么？”

“戚家……”戚琦說道，“他要的是天下沒人與他對抗，戚家就是他眼中釘……”

“你為什么還愿意換上女裝去接近他？”秋水說道，她不理解這個道理。

“示弱……”戚琦說道，“現在的局勢只有示弱才能保住一家老小……我有責任那么做。梅兒好歹也是一個能讓他心有牽絆的……”

“沒投入真情嗎？”秋水追問道，戚琦卻反問道：“你說呢？日久生情……秋水……我回答不了……”

“難道都是虛情假意……有趣……”秋水笑著離去了，她的笑有點恐怖，那韓祿卻呆呆看著戚琦，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你是什么人……真真假假實在不讓人活了……”

再看戚琦樣子很痛苦。

韓祿不知怎么勸慰……這對假夫妻也真是令人唏噓，自己是奉命行事，但不免對兩人都有些同情起來，不過僅限同情，自己也許會去做那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只為承諾。

“將軍……”韓祿叫道，“且走一步看一步，皇上也許沒有真想對付戚家。”

“他已經動手了……只是父親不希望全軍覆沒……”戚琦說道。

這女人真可怕，她……她的天真那時候是裝出來的嗎？韓祿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他還是羽林軍，老皇上的侍衛的時候。

他第一次見到梅兒……楊柳依依，宮裝打扮，一看就是個小宮女。

“韓侍衛……”小姑娘叫得挺順口的。她更大膽，直接上來……上來拍打自己的肩膀，自己本能伸手過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疼……”她半跪倒在地上，韓祿連忙松了手，這小宮女還是不碰為妙。

“對不起了，你不應該這樣靠近我。”韓祿說道，那時的梅兒轉身離去了……但是她做了一個鬼臉。自己沒認出他……這是故意的……當時看不出半點做作。連這樣的女孩家都要騙人，那女人還可以信嗎？秋水……每次見到自己就像一個花癡，卻也會移情……真不知情為何物。

時間過得很快，戚家終于可以離開京城了，舉家搬回老家揚州了，這是用梅兒的自由換來的，秋水不會開心，韓祿也不會開心……應該說整個戚府都不開心，對于下人來說，他們的三少爺要去遠游……也許一年，也許一輩子……三少爺會給家里來信報平安的。其實那三少爺早就是這家的老爺了……所以這家依舊由秋水當著。

遠離京城是好事……梅兒每十日就一定會給秋水帶信來……老家揚州的日子倒也安逸。

“太原王妃來了……”小竹來回報，這小竹丫頭如今也嫁人了，有兒有女，只不過還在戚府當差，秋水也沒買新的丫頭，梅蘭竹菊這四丫頭都一直跟著自己，年輕女孩子看了也難免傷心。

“太原王妃來做什么？”

小蘭進來了：“我知道，今早受到的飛鴿傳書，她呀，倒霉了……梅兒小姐……梅兒小姐把她氣跑了，大概來我們揚州散心吧……”

“既然是我們失禮，就該好好招待。”韓祿說道，這到了揚州，老將軍也不管事物了，這要出面的事基本交給了韓祿，這韓祿本就是皇上的表哥，皇上總該放心了吧。

文碧蓮住進了揚州戚府最好的房間，那老將軍都讓著她了。這里本就沒有像樣的男主人。這兩天住下來，那文碧蓮卻開始找茬了。那府里的丫頭小子出氣，這找茬不算，她還打聽梅兒的父母親戚……、

“她哪來的親戚……”韓祿應付著他，秋水耳不聞為凈。只是她欺負起韓祿來，這韓祿有不敢對她發火，只是憋了一口去，向秋水訴苦。秋水就一個字“忍”，去找老太爺訴苦，他也是這個忍字。

這不是辦法……秋水想到了一個人……大王子……他來揚州了，前天還見著呢，他是來買糧的，據說就住在城里的客棧，這文碧蓮自己得罪不起，就讓他來嚇走他……可是這也不合適，這他本是偷偷來的……不想與朝廷有沖突，如今只有自己解決了。

“那王妃據說是吃癟了……我們何必給她好臉色……”小蘭說道。

秋水說道：“老太爺也還是怕得罪文丞相……這太原王怎么說也是王爺，那文小姐怎么也是得罪不了的。梳子的信中是讓我們讓著她……說是梅兒小姐的意思。”

小蘭說道：“梅兒小姐在宮里替我們老爺也算出了口惡氣。可是為什么要讓那囂張王妃呢……”

“那是給人留有余地……”韓祿說道，“這丫頭跟了老爺和少爺那么久，就沒一點長進嗎？”

小蘭笑了……戚家對文碧蓮還真大方，但愿文碧蓮鬧夠了，就回去，還記得將軍府的好……與她有仇，沒仇也是那個梅兒的事，小蘭覺得自己不認識什么梅兒，戚家對她也真是容忍了。

秋水輕聲說道：“韓祿，你應該想個辦法……我們不能被動呀，把王妃送回王府才是正道，說不定這太原王爺在四處找她呢……”

“還四處找？”韓祿說道，“她那夫君太原王自從妻子失蹤，不知逍遙到哪里去了……”

“那也要送回去……”秋水問道，“我去問問王妃……勸慰她……”

小蘭撅了噘嘴，這明明談不上還要去談，少夫人可真是個熱心過頭的。

文碧蓮當然郁悶，被皇上趕出了宮，這小弟文芳還勸自己好好回到太原王身邊……那個公子爺看著還好看，可是卻不及皇上……他背著自己出去鬼混……更主要是自己眼看著就要打動皇上的心了，那個梅妃就來了，弄得皇上不理自己了。

這戚家夫人秋水倒是可人兒……竟來討好自己，要不是他家送的梅兒……自己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的呢？于是這柿子撿軟的捏，罵也罵了，卻也解不了氣。

“你家如今是在京城里說得算了，太原王的前程大好，為什么躲在這里，萬一他身邊的狐貍精占了你的位置……”秋水嘗試地說道，勸這種人很難。

那倒是，文碧蓮出來段時間了，她的話有理，但是要是不能在戚家占便宜，自己豈不無能……既然沒有情，有些錢也好。

“明人不說暗話，其實你這里我住得也不舒服，那丫鬟小廝整天背后里說我，只要你們家愿意答應幫我夫君，我自然會回去。”

“我家都沒兵權了……我們都不入朝了，能做什么？”

“有錢呀，起兵是要大量錢的，我夫君豈能甘為人家，我不信我成不了皇后……”文碧蓮說道。

她想當皇后……怪不得去粘那皇上，現在回頭想也還算靠譜。秋水不敢深談，退了出來。

“她要做皇后……”韓祿說道，“她是不是傻了，那是大逆不道的話……”

“天高皇帝遠……”戚老將軍說道，“你難道能告密成功？隨他們去吧。”

“我們應該先下手……”韓祿說道：“太原王有狼子野心……老將軍你不是忠心護主的嗎？”

“時機未到……”戚老將軍說道，“何況只是空口無憑，皇上有兄弟之情，我們何必淌這渾水，這有人也只是說說，并無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