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酒能解愁

時間過得很快，戚琦就成了將軍，守著這邊關的將軍。每一年，那鎮北關的山上總要添不少新墳，秋水身邊的婢女已經換人了，那是一個新買的丫頭，取名叫梳子，因為她梳得一手好頭。

人在人去……秋水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戚琦沒有回來……

韓祿卻回來了……他跪在秋水面前，卻無法取得秋水的原諒……

“我不信她死了……她說過不會離我而去……還有這里的百姓……這個消息一定要保密……”秋水不信韓祿的話……這家伙始終與戚琦有所差距……邊關的軍務自有王鵬將軍處理，對外卻不敢稱主帥失蹤了。夫人要像平時一般活著，好像將軍就是回朝述職去了一般，這個消息就連戚老將軍都瞞著。只是每夜秋水難以入眠，苦熬著，盼望著。

秋水病了……韓祿不敢離開她……這么多年了，韓祿一直躲著秋水，只是現在他都覺得躲不了了。

“酒能解愁……”韓祿帶來了酒放在了秋水的門口。

梳子卻拿眼睛瞪著他：“夫人病了……你送的是什么……”

韓祿是傻，他竟不會送東西。韓祿彎腰拎起了酒準備回去，卻被秋水叫住了。

“我需要它，梳子，你去廚房為我們準備點下酒菜……”秋水說道。

梳子很不情愿：“夫人……這飲酒傷身……”

“你不聽，我就賣了你……”秋水很少說這樣的重話。

酒桌重開。秋水面對的男人是韓祿，這個曾經想殺他的人。

“是什么，讓你留下來的……是不是你故意想害死戚琦……”

“沒有……”韓祿說道。

“你究竟是聽誰的？”

“我自己的……不是皇太后……我是皇上的表哥，我幫的當然是表弟，不是太后要殺你們，是我表哥……”

“表哥？你表哥叫你陪葬？”秋水說道，“你沒說實話……”

“我……我……我自己愿意……”韓祿說道。

韓祿無話可說了，飲下一杯苦酒，離去了……

梳子輕聲說道：“夫人……他好大的口氣呀，皇上的表哥……怎么可能在我們府上做下人呢……”

“小丫頭，你真是小看戚府了……皇上的表哥又如何……”秋水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己的命太苦，這要是將軍回不來，我們母子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了……”

“夫人，夫人到哪里，奴婢就陪到哪里……這阿祿真是討厭……”小丫頭還挺能說的。

“你別說他，說不定將來只有他才能救我們……”秋水心中還有一個希望，她從小就被父親捧在手心，嬌生慣養，父親心疼就連走的時候也不放心自己，由人安排好自己的未來，有人疼愛，這就是秋水。

一日兩日好熬，但是十日呢……一點消息都沒有，秋水日漸瘦，湯水吃得也吃不下，那守將王鵬也知道秋水心里苦，也每日都來報消息，請秋水拿個主意。秋水有了牽掛的事，好歹吃得下點東西。

“京城的老將軍又來信了……這回……”王鵬有點為難，以前戚琦在，一般都會親自給父親回信。

“我回信就是了，”秋水說道，“夫君的語氣我知道，字跡我也能仿一些，再說，我寫家信也算說得過去……”這糊弄是糊弄過去了，可始終紙包不住火……好在焦慮之中，戚琦回來了。

秋水懸著的心放下了。韓祿遠遠地走開了，他始終是不會靠近秋水的，秋水也不會在戚琦面前提及他。

“為什么要離我那么遠……”秋水的內心是痛苦的。

“主母須得有主母的樣子……”韓祿說道，“我就是個下人……”

年年春花開……歲月催人老……丫頭梳子的心動了，她偷偷地一次次去看文公子，這位文芳公子是文薈的小弟，秋水差點成了他的嫂子，他來邊關是看故友戚琦，就住在客房，小丫頭卻一次次去了他那邊。

秋水想的不是這件事，她要向文芳訴說自己的心。

也許自己真毀了文薈。

“年輕不懂事……夫人何必自責……”文芳說話不緊不慢……

這如今她是戚府的主母……誰敢與她計較。

大地返綠，這是草原最美好的季節……她看到了那個人……那個戚琦常說的人，他是單于的大王子，他是找人來的……

秋水的心慌了……他來找梅兒……

“你究竟想的是什么……”秋水終于生氣了，“既然不想回來為什么要回來。”

“誰說我不想回來？”戚琦解釋道，“這是他一廂情愿……”

一廂情愿嗎？秋水無法想象梅兒的事情，也許這也算是個交代，她不能阻止戚琦去見大王子，大王子來找戚琦是公務。

“美人……”當著文公子的面，這個胡人也不懂得忌口。韓祿看自己的眼光當然帶著蔑視。

“夫人不要介意，他們規矩沒有那么多。”戚琦卻替大王子開脫。

哪有夫君不維護妻子的，秋水傷心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只是在戚家寄居，何必生那么氣呢。

這戰爭看樣子就要結束了，戚琦的臉上多了笑容……快十年了吧……這十年，好像新的一切都要開始了……邊關一直盼望著和平。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戚琦從京城回來卻多了份擔心。

“不會的……”秋水的心里有著希望，戚琦去京城述職，那是應該封賞的時候，整整十年，戰火方平靜……大家的生活走入了正規……秋水覺得應該迎來美好的日子，那時候，自己和兒子都可以在這片土地上幸福得生活著，看著兒子讀書的樣子，秋水想到的是他的父親，一個飽學的人，不得不承認這點阿賢還是與他很像的，他喜歡讀書，不喜歡舞刀弄槍，但是從小，戚琦卻不放過他。

“戚家的人豈能不勤加練武的？”戚琦說得沒錯，“戰火會隨時再起，你讀兩本書難道可以抵御敵兵嗎？”

“爹爹，我要做的是將軍，不是士兵……諸葛孔明也不是武將，照樣指揮千軍萬馬。”戚賢說話還挺有道理的。只不過他一定是犟不過戚琦的，他只是個孩子……武得照練。其實文武雙全有何不好？

“爹爹為什么喜歡打仗？”戚賢對母親秋水說道，“我不喜歡。”

“爹爹也不喜歡……”秋水說道，“孩子你還小……有很多事不知道……”

很多事，秋水也不知道……他是梅兒還是戚琦？上回他回京，差點被皇上以莫須有的罪名殺了……想著都后怕。這回看來皇上也不會放心把他丟在邊關了。她是明月公主……她是戚家的三少爺……她是皇上年少時曾喜歡的紀梅兒……這些都不重要，秋水知道他擔心什么，他擔心的是皇上會對戚家動手，這點在京城的老將軍更是清楚。

“如今只有走著看了，自從太后薨了，皇上對我們戚家是多了份不信任，他既不信任文丞相這個老狐貍，也不信任我們戚家，他要的是自己的人……只不過他的羽翼還未豐，這朝堂上都是老狐貍的人……老狐貍又是他兄長的老丈人……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戚老將軍對戚琦那么說過，他們家并不想淌這趟渾水，這將來無論誰當了天子，他們還是避之為好，這兩王之爭還是莫要參與，一句話裝聾作啞。他已經在朝堂上遞了告老還鄉的奏章……

秋水覺得應該可以心想事成，因為這戚家老將軍說是近幾年一直在生病……這朝堂上的大臣們雖然對他敬重有佳，只不過他在往后撤，誰都清楚。

逃避這一切能夠嗎？也許是做不到的……老將軍似乎感到了一絲冷風，這皇上差點動手了……他不信任自己，怎么會允許自己手下掌握那么多軍隊呢？這幾個月他與戚琦書信來往頻繁，商議做什么，秋水并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