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慢慢地走著。月色迷人得有點醉人。我都快搞不清楚身邊的人到底是誰了，差點把手挽住馬濤的胳膊。馬濤邊走邊抽煙，依舊前后左右變換著位置，可能為了讓我更舒服，更安全。這到底是不是出于習慣，真的很難判斷。也沒看到過馬濤和別人走在一起的樣子。
上海的秋天，晚上其實還是有點涼意的。馬濤不禁意間縮了縮脖子，把手往口袋里放了放，正巧摸到不斷震動中的手機。他好像知道是誰打來的，并沒有把手機拿出來接聽，反而好像是把震動按掉了。
“這一個月在上海還算玩得開心嗎？”
“還行吧，誰說我是來玩的呀？我是來出差的。”
“好，出差。什么時候我來寧波出差的話，記得請我吃好吃的。”
“你還真不客氣，在上海是我請你，去寧波了還是我請你。”
“那是當然啦，你Leo這么有風度，肯定不會讓小女子我破財的呀。”
“哈哈哈。”馬濤這次的笑聲特別爽朗，面具感覺已經脫下來似的。
沒一會兒，就走到車站了。黃色路燈下的車站，看起來暖暖的，很有愛的感覺。
“路上當心。”
“嗯。”
“到家給我發個消息。”
“嗯。”
“來寧波的話，一定告訴我。”
“嗯。”
“你是不是喜歡我？”
“嗯。”
“嗯？你說什么？”我明明聽清楚了，但還是心臟感覺漏了一拍。
“我有一點點喜歡你。”馬濤說這話的時候，眼神依舊很迷離，根本分不出真假。
“老司機，你可以啊。”我不知道怎么接這話，也不想氣氛尷尬。
“對了，本周五晚上好像有個聚餐，今天剛接到的通知，所以我晚幾天再走。那天你會來嗎？”馬濤好像完全明白我怕尷尬的心情，直接把話題帶回到了工作。
“我暫時還沒接到通知，不是很清楚呢。不過以前，這類活動都是Lisa參加的。”
公車緩緩駛入車站，臨上車前，我回頭對馬濤說了聲簡單的“bye-bye”。車門關了，馬濤還在路邊望著逐漸遠去的車和人，好像掏出了依舊在震動的手機，接了起來。
夜深了，人靜了，心也安了。
“晚安。”李明澤幾乎每晚都會給我發這兩個字，即使前后沒有任何聊天內容。
“晚安。”我也會同樣的回復，雖然還是想和李明澤多說些話，但對方要睡覺了，自己也不好不讓他睡。不讓睡覺真的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我自己在每天早上都能感受到，所以也絕對做不出類似的事情。
那晚，馬濤倒是什么也沒有發過來。我心里很奇怪，對他的消息居然有期待。但也不想主動發什么給對方。今天我是被表白了嗎？然后，我當時表現出拒絕的意思了嗎？為什么對方突然和之前不一樣了呢？胡亂地回想著，猜測著，幻想著一些完全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最后可能在夢里實現了吧。不知道睡著的自己嘴角有沒有微微上揚……
周四快下班的時候，收到了一封邀請郵件，上面寫著第二天晚上要出席一個公司的晚宴，是公司答謝重要客戶的活動。郵件是Linda轉發給我的，也給了Karl和Lisa。雖然Lisa病假中，但所有的郵件她都有閱讀和回復，有時候還會電話和我交代些事情。
這個活動應該就是馬濤之前說的活動吧。晚宴？晚宴要穿什么呀？正式的禮服嗎？是不是太夸張了？也沒什么同事可以尋求幫助，只好看看Tina有什么好的建議沒。
“Tina，你說晚宴要穿什么？”
“晚宴？你是說，明晚的公司晚宴嗎？”
“嗯，是的。我感覺我沒什么合適的衣服啊。”
“Candy啊，你現在厲害了呀，檔次明顯上去了嘛。這種活動我們都只是聽說，從來沒有機會進去混個臉熟。聽說公司的所有高層都會出席，請來的客戶也都是我們的大客戶。”
“你這么一說，我更不知道穿什么了……”
“能穿多漂亮就穿多漂亮。”
“Dress Code沒有的嗎？至少也能給我個參考圖片啊。”
“網上搜一下給你啊。”
不一會兒，Tina就發來了很多明星走紅毯的照片——拖地裙，抹胸裙，發的都是隆重的裙裝照片，都是閃閃發光的禮服裙。這可真把我難住了。發現從Tina這里得到的答案，在自家衣柜里是肯定翻不出來的，只好看看還有誰能給些符合實際情況的穿著建議。
“明晚活動來嗎？”馬濤的信息突然出現。
“嗯，來的。就是現在很頭大，不知道穿什么。”
“無所謂穿什么呀，你穿什么都好看的。”
這話風怎么越來越老司機了？！
“你們都不太靠譜，還是不問你們了。”
“還有誰，這么不要臉地說你好話了？男朋友嗎？”
“哈哈哈哈，Tina呀，還能有誰。”
“看來Tina的眼光跟我有得一拼。”
我沒再回復。回家路上直接去了商場買衣服。
第二天，我帶著晚上活動的衣服和千載難逢有出場機會的化妝包。離下班還有兩小時，我已經有點緊張了。Linda從樓上的辦公室特意下來。
“Candy，等一下下班了你搭我的車，我們一起過去哦。”
“好的。”雖然不怎么喜歡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但對方為人比王麗柔軟很多，相處起來十分省力。
這大概也是Karl選擇她的原因，哪一個上司會選一個不怎么聽話的下屬呢？再說Linda的姿色一點不比王麗差，好像都還沒結婚。那身材肯定比生過兩個娃的好。
“周日，我們碰個面？”李明澤在周五的時間都會固定地來約一下我，雖然用詞很“官方”。即使是兩周見一次，他周五發來的消息也會比平時多一點。大概也是要休息了，才會想到我。工作的時候太全身心投入了。據說這是普遍男女差異的地方：男人只有在閑下來的時候才會想到女人；而女人是無時無刻都在想念的。
“好，的確有幾周沒見了。你都不會想我的嗎？”一旦有不安的感覺，無論是因為什么事情引起的，我都會轉化成對感情的需要，或者說對愛情的需要。只不過，我和李明澤之間的愛情還在嗎？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
換了衣服，化了妝，來到Linda辦公室的樓層。不少人還在加班。我穿著一席黑色的到膝蓋的連身裙，裙子上有偶爾閃亮一下的亮片。還配上我拙劣粗陋的化妝技術。不怎么認識我的同事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正好Linda打算開門去化妝室收拾一下，遇到了準備敲門的我。兩個人相視一笑。
“Candy，你的妝要不要我幫你重新化一下？”Linda眼神里滿是溫柔和憐愛，根本不允許我拒絕啊。再說了，我真的不擅長化妝這樣的精細手工活。
大概在Linda辦公室倒騰了半小時，期間Karl還來敲過一次門：“Linda，你差不多了嗎？打扮得漂亮點哦，我會請你跳舞，別拒絕哦。”
Karl可不知道辦公室里面還有別人在。Linda也不在乎的表情，順應著回復：“好呀，晚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