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麗開始默默無聲之后，新上任的領(lǐng)導(dǎo)倒是風(fēng)生水起得忙碌著。又是組織團建活動么，又是私底下一個個請客吃飯。我有幸也被邀請了，還在中午吃飯的餐廳里碰到了馬濤。兩人相視一笑，沒有多余地說什么。

起初王麗只是偶爾請個下午或者上午，我還真以為她去面試了，忙碌著找新工作。有些要請示的工作，我也不太敢直接問。總覺得王麗臉上滿是不高興和頹廢。到最近，王麗突然開始請病假了，而且是一周一周得請。本來那些“爺們兒”客戶已經(jīng)讓我忙得團團轉(zhuǎn)了，現(xiàn)在還要抽時間來做王麗的單子。都快無力呼吸了。

“很忙嗎？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馬濤的消息突然跳出來。他自從上一次和我有過一次飯局后，每天都會發(fā)幾條消息，很多都是閑聊。但都會有“晚安”兩個字作為結(jié)束語。小時候的我并不缺父愛，照理來說，根本不會因為這些小舉動小言語而感動。從小，就是跟著我爸在外面晃，導(dǎo)致我走路的步距比很多女生都大。大學(xué)和李明澤談戀愛之前的走路速度也超級快的。但這些習(xí)慣依舊沒有從本質(zhì)上改變我敏感的內(nèi)心。有時候，自己都會覺得自己有點“林黛玉”的毛病。走在路上，看到落葉會心疼，下雨天會懷舊，大太陽的天氣會心情舒暢。無論如何，我還是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馬濤從手機那頭傳遞來的暖意，這股暖意讓我覺得很安心。這種安心以前李明澤也給過，但真的只是“給過”而已。現(xiàn)在已經(jīng)蕩然無存了。

“好呀，你是不是要離開上海了？”

“嗯，你怎么知道？”

“因為你很小氣啊，估計也就開始和結(jié)束的時候才會請客吃飯。”

“哈哈，這也被你看出來了。”

兩個人聊了一個月了，文字上口語了很多，也會開對方玩笑了。

我有點慢慢得分不清楚馬濤對她的好到底是習(xí)慣，還是假惺惺，又抑或是別的？懶得想這么多了。只知道，現(xiàn)在和他聊天很開心，比和李明澤說話開心多了。開心就好了，我們只是同事，聊聊天而已，沒有別的。再說了，我還算單身吧，男未婚女未嫁的。不對，馬濤結(jié)婚了嗎？從來沒有問過……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還是把話說開了，提起了王麗，之前發(fā)消息很少涉及公事。

“Leo，Lisa到底是什么情況？你知道什么內(nèi)幕消息嗎？”

對面的馬濤笑得有點壞壞的。

“其實不是特別方便說，反正不是謠言傳的那樣。”

“不是那樣，她怎么一直在請假呀？現(xiàn)在都直接病假了。不是在找工作嗎？”

“還真的不是，病假的事我不是特別清楚，可能是真生病了。”

“那，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Lisa會紅眼眶？”

馬濤放下手里的筷子，壓低了聲音，看看周圍，像做賊似的。

“潛規(guī)則你知道嗎？”

“嗯？什么潛規(guī)則？”

“怎么跟你說呢？小孩子一個的。”

“這跟小孩子有什么關(guān)系？”

“唉，我看我這么說下去，說一晚你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對啊，所以，你就直接明了地說啊！”

“急著回家了嗎？有男朋友在等你嗎？”

關(guān)于有沒有男朋友這件事情，我也從來沒有正面回答過，馬濤也像了解真實情況似的，從來不緊追不舍地問。

“到底什么潛規(guī)則呀？”

“這樣說吧，Lisa的上司，Karl是個男人吧？”

“然后呢？”我似乎有點明白他什么意思了。

“然后么，好像辦公室里有點動靜，估計是Lisa拒絕了吧。”

“啊？什么情況？工作場合是能動手動腳的嗎？”我睜大了雙眼，說話聲音也跟著一起大了。

“噓，你別這么大聲，人家還以為我要怎么樣你呢？”馬濤一邊說這話，一邊在假裝咳嗽。

“你怎么知道是這情況？Lisa跟你說的？”

“怎么可能？我跟Lisa雖然認識得比你早，但也不可能熟悉到這樣的地步啊。”

“那你這個確定不是謠言？”

“我是聽Karl的秘書說的，畢竟就她坐在辦公室門口。辦公室整體環(huán)境這么安靜，里面稍微有點風(fēng)吹草動的，很明顯。”

看來這個說法的可信度高很多。Karl在公司本來就口碑一般。有聽說過他和人事招聘的同事明說了，他的部門全部需要漂亮的女生，最好臉袋好看身材也要好。這話是公司聚餐時候說的，大家都聽見了。當(dāng)然，也許只是玩笑話。只可惜，平日我也看到過幾次。上下班一起電梯的時候，Karl的眼睛從電梯里的鏡子直勾勾得看著穿著低領(lǐng)連衣裙的女同事。出電梯門的時候，還會假惺惺地故作鎮(zhèn)定對那女同事說：“以后領(lǐng)子穿得高一點，會著涼，老了會頸椎病的。”有些傻傻的女同事還會覺得Karl怎么那么體貼，一點沒有部門老大的架子。

我本來就是一個敏感細心的人，所以很多時候不太相信別人嘴上說的話，更在意別人的行動。比如馬濤和我一起吃飯時，就會把繞一點的位置留給他自己，把方便走動的位置留給我。當(dāng)一個細心的人遇到一個和她同樣心細的人，有時感覺是一見如故，有時感覺卻是在斗智斗勇。看誰先被誰看出破綻來，考驗雙方演技的時候來臨了。

也許真的像馬濤說的那樣。那王麗會離開嗎？不服從直屬上司的后果，是不是就會一直被“穿小鞋”？如果她走了，是不是意味著以后就要向Linda匯報工作了？難道我這么快就要獨當(dāng)一面了？越想越心慌……

“今天還是坐地鐵回去嗎？”馬濤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

“今天感覺不是很冷，我考慮要不要走一段路消化一下，再坐公車。”

“那我陪你走走吧，這么晚一個漂亮小妹妹走路上多危險。”

“然后呢？你是那個護花使者嗎？夠資格嗎？”我用眼角瞟了對方一眼。

“當(dāng)然，你看身高標(biāo)準(zhǔn)，180不到點，體重標(biāo)準(zhǔn)，140不到點，打架打不過，帶著你跑還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你太搞笑了。跑我還不會自己跑嗎？”

“我的腿比你長啊，跑得肯定比你快啊。”

“到時候，還不知道誰先溜了呢。”

“只要我抓緊你的手的時候，你不松開，絕對是我?guī)е闩堋！?

這話聽著怎么感覺我的臉需要紅一紅的樣子，而且還是戀愛中的水蜜桃色。

馬濤大概察覺到什么，馬上就來填補空白了：“我是說，如果你男朋友在，那我還是不敢牽你手的，會被打的。”話語結(jié)束，還傻傻地笑了。

“你笑得好假哦。”

“這也被你看出來了，看來你真的很了解我啊！”馬濤依舊在那里自娛自樂著。

一下子覺得有點冷，好像李明澤今天出差回來了。一看手機，已經(jīng)快10點了，但也沒有對方的消息。突然有點想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