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蔡府
- 山海劍主
- 紅豆噠
- 2446字
- 2019-03-22 17:30:43
作為團體的決策者,會面下屬家長需要穿得像個樣,盡管,易巫云覺得自己廚衣下的這件圓領黑邊紋衣裳,布料很舒服。
蔡詠鞋下像黏了膠水,慢吞吞到樓下坐著。想到要見父母,他就煩躁,但年輕掌柜比過去身板直了好多,奇哉怪也。
易巫云往柜臺后走,掀開布簾是個小隔間,過去掌柜的留了幾件體面衣衫。他打開高高衣柜,手指拂過一片片布料,感受沒有機械時代的手工布錦品。
開襟衣服是最常見的制式,西城街面著此衣者如魚貫,襟有對有斜。其中自然也分料子高低,大多便宜的是麻制粗衣,蠶絲綢緞相較貴幾串錢,亦常見。真貴的毛織品,特別是羊毛極其罕見,因為偌大青國里是見不著幾頭羊的。
另外就是收襟衣,也就是圓領高領一類,無論哪種,衣物都有獨特講究。
有的用穗扣,排列顏色都有不同意思;有的要把衣尾扎進腰帶里;還有的衣尾很長,落擺能到膝蓋乃至腳踝,或外頭要披系肩系頸的斗篷,大氅。
易巫云從一本風俗研究類的書里讀到這些,他想,如果穿最長的大衣是不是不用穿褲子了。
由于不知道要穿哪件合適,易巫云借選擇困難癥的理由請柳吳是來挑挑。在穿著打扮方面,少女雖然屬于最愚笨的那種,但首先別無他選,其次武斷的說,女性對美的先天敏感是高過男人的。
“這不是很好選的么?”
柳吳是從沒幾件衣服的柜子里取出一件黑短衫,展開,放到易巫云身上比了比。
她點頭道,“很好,阿易你就該穿黑色,眉毛也黑,眼珠也黑,還是月教徒,穿出去說不定會有哪家小姐向你拋手絹。”
易巫云試穿,拿銅鏡招上照下,問道:“我這樣去人家高邸大院,會不會很丟面子?”
柳吳是搖頭如撥浪鼓:“怎么會,不會的,我們不是見過一次蔡詠的父母么?他們都很和善的,你別害怕。”
“也對。”易巫云抓了把她枯燥的頭發,“還有,這點小事我怎么會害怕。”
少女笑盈盈點頭。
易巫云走出幾步,掀起簾子的手停住,回頭問道:“阿柳,你確定黑色的衣服合適么?”
柳吳是嘴角抽了抽。
易巫云只好抬腳向前,收斂起對未知的恐懼,到大堂,他拍拍蔡詠肩膀,示意動身。
蔡詠做出一副黑苦瓜色:“易哥啊,就不能不去么?”
易巫云抬頭對樓梯口的伍南,大堂正掃地的劉時乘說道:“我們可能晚上回來做飯,也可能不回,你們先顧著明月樓。”
“放心吧。”
劉時乘摸了把胡子,笑道,“要不易,不,掌柜的,再請個廚子吧,哪有掌柜做飯的道理。”
身邊蔡詠頓時來了精神,他用渴求的眼光看易巫云。
易巫云抿了抿嘴,告訴劉大哥自己會考慮,便與蔡詠出門朝東城走去。
路上碰到一周僅金土兩曜日悠悠推車而出的冰粉攤,易巫云就自己掏錢買了兩碗,遞一碗給蔡詠。去東城要橫穿崖城,還有一小時多的路程,先墊墊肚子,保持精神充沛。
易巫云看見蔡詠往冰粉里舀了勺紅辣椒粉,吃驚道:“吃這玩意也要放辣?”
蔡詠不太想理他,指了指幾個花盆大小的佐料罐。
易巫云放了勺糖進冰粉,這里的冰粉指的是觀與食都像果凍,晶瑩剔透的解渴小吃。
蔡詠本來打算閉到離開蔡府的嘴巴突然張大:“易哥,你,冰粉吃甜的?!”
“有什么問題?”易巫云往嘴里塞了一勺。
“能吃么,甜的,我去,想想都……”蔡詠全身抖了抖。
站著吃完冰粉,把空碗放回攤上,兩人再動身。沿路蔡詠眉頭一緊一松,似乎在思考與父母交流的對策,而易巫云在考慮如何和靈人打交道,已見過秋闡,他倒不會緊張。
走到崖城中心官衙集中的森嚴地,灰墻白瓦,蔡詠冷不丁問道:“易哥,你考慮好請廚子的事了么?”
“難。”
易巫云解答道:“明月樓里的可用銀錢,包括在銀號里的存款,堪堪可用,再多一個廚子就流轉不過來了。現在南城各家生意好給的多,比我好的廚子都愿意去南城,如果請個比我差的,不如不要,不說虧賺,就說我們的晚飯,你愿意吃比現在難吃的嗎?”
蔡詠欲言又止,瞪大眼看他,使勁拍自己胸膛,像給窒息者的急救。
易巫云挑眉道:“試想,青樓里一個是花言巧語讓你多掏銀子的姑娘,一個是默默為你彈琴倒酒的姑娘,給你選,你怎么選擇?”
蔡詠沉思,眉開眼笑答道:“那當然是前面那位姑娘,像根木頭有什么用,要聊天講笑話才讓我爺心!呃,我是說,讓我開心。”
易巫云臉色像嘴里灌滿了酸棗,然后一口咬下。
“易哥,你怎么不說話了,難道我應該回答后面的?”
“不,沒事,當我沒說。”
再走到東城,灰白乍亮,紅藍綠黃的琉璃光閃爍滿眼,院墻紛紛長高了拉長了,墻后隱隱可見綠樹亭尖。這并沒有什么喻意,只是說官邸都有不可逾的標準,而家宅只要有銀子有土地就可以隨便修建規模。
易巫云旋開話題,說道:“廚子的事我還要考慮一下,現在問題是與你家的交流。我希望這場交流很輕松歡快,那樣會幫助我賣東西,幫助明月樓。有朝一日明月樓擴張了,生意好了,你們都會有更好的位置,比廚子好。”
蔡詠低下頭,腳尖不自在地點著石板路。
他聲音有些抖:“易哥,我要怎么做?”
“做好你自己。”易巫云說完,立即發現這話像前生某些無用雞湯,就接著說道,“別刻意去和你爹娘談話,不要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但也不要太目無尊長,適當——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兩人此時走著說著已經到了蔡府的圍墻外,黃墻卻不是土黃,是山海世界獨有堅硬礦物的顏色,最外層透明且亮,猶如罩了塑料膜,易巫云不清楚。
蔡詠說道:“我知道了。”
軟綿綿的,聽起來可不是有信心人的語氣。
易巫云問道:“你父母分別喜歡些什么,揀這些和我說說。”
“我爹那人,看著和氣,其實脾氣大著呢,他愛論兵,明明自己連將軍都沒見過幾個。”
蔡詠回憶道,“我娘……就愛念叨,煩死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好了,不做主廚也罷!”
易巫云攔住他,說道:“你把自己當顆白菜就好了,我來和他們打交道。”
“好……吧,易哥,我跟你說,我娘真能把你煩死,她能從路上買了什么聊到你以后娶什么媳婦,這你能信?”
易巫云抬眼看浩瀚云海,笑道:“信啊。”
蔡詠本想問怎么從沒見過易哥的爹娘,但年輕掌柜已移步到大門口,他心中一緊無念其它,咬牙跟上去。
頭上是蔡府的牌匾,階下兩邊各坐落一頭銅鳥,身形碩大,羽翼收起如披風。
易巫云看了下蔡詠,叩動門環,片刻一個穿團紋寬袖裳的老管家開門,看見他先是不識皺眉,再見蔡詠,臉色驚道:“少爺!”
蔡詠撓撓頭,嘆口氣,說道:“老徐,這位是我掌柜的,他求,不是,逼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