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怪事
- 山海劍主
- 紅豆噠
- 2396字
- 2019-03-20 17:01:16
離說書人開始講述少女劍仙復仇記,已經過了數日。
易巫云從第一天的滿心期待,到幾天后幾乎忘了傳劍道此事。本來只是一時興起而已,當不得真,不必牽掛。
接手破落的明月樓后,易巫云要忙的事情很多。
他清晨照例去柳吳是家里給小姑娘做早飯,只是不再喊醒她讓她幫忙或閑聊提神。星光未散他就自己三兩口吃完,束發理襟,去明月樓開張應烊。
清早街道寂寥,幾根扁擔像霜冷長河上的頑石。易巫云剛開始時會在柳吳是枕邊壓一張備注紙條,包子何餡,鍋中何物等等事宜,兩日過去小姑娘怕他操太多心早生華發了,于是也早起,面容恍惚,眼皮直打架地共行。
年輕人那天晚歸一路無話,柳吳是干凈小臉上充滿憤慨,但沒說什么,跟在他旁邊。
明月樓一位常客死了,前夜,春雨綿綿某街,他與妻子提著燈籠夜游。
巡夜城衛深夜時發現燈籠落在地上,雨水掃淡了血泊,兩尸皆雙眼圓睜。
易巫云拿著茶壺下樓換茶時,聽聞此事,十分震動。他還記得那常客音容,心里幾個念頭渠水般流淌,最后匯到一處。
話說,到這世界后,真以為崖城是世外平靜地,結果自己被葉氏昆仲所刺,才知道蛛堂這個殺人集團,知道自己過去毫無平靜可言。
刺殺一位教宗是何等滔天罪名,已經與他沒關系,雖說與原主過往藕斷絲連,但的確未見到除他之外的刺客事。
留心去打聽,易巫云聽到鷹府去抓人的消息。與夫妻二人結仇嫌疑最大的人被按住,鷹府用他們的手段,撬出了買兇殺人的罪行。
真要以為崖城分堂被踏破萬事無憂時,冒出這么件事,讓他心弦顫動。
看起來蛛堂不會放棄崖城這么大地方,蜘蛛們很快又爬了進來結好了網。
由于不知道葉逾風那時與分堂做的交易是什么形式,往城外傳信,易巫云不能保證自己是安全的。
空有一身負罪累累,卻失去了道行力量。
需要花些時間訓練,能成個一境武者門檻漢也行,再來幾個認識原主的刺客,自己就沒反殺逃走的時運了。
易巫云回去后,等到隔壁柳吳是關燈睡覺,他確保門是鎖好的,便去打開了暗格,取出短刀。
一尺不到,兩指夾著能像拿圓珠筆似轉動,易巫云不由想到某袖中彈出刺殺的兜帽刺客武器。區別在于后者用在一擊斃命,而這把刀屬于格斗類,抗衡蕭離腰上橫刀不成問題——不計量用刀者戰力境界的話。
易巫云知道他們上四境的武道高手都有氣意一說,氣在身里,意在身外。那夜酒樓里蔡詠的仙家兵甲,會被葉逾風輕松招架,就是他有刀意在刀,經過鋒芒,種往兵甲拳上以御洶涌勁力,與普通掌刀人有天地差異。
他轉了圈短刀,猛地向虛空直刺。
很順手,似故人相遇。
再站起身,易巫云循著過去港劇里看來的招式把戲,閉起眼,信手而揮。
削。
劈。
刺。
疼!
片刻后,他氣喘吁吁坐下,齜牙咧嘴揉著拉了筋的手臂,認為自己沒有學武練功的才能,只有這具比常人好些的軀殼。
這么瞎練是成不了武者的,否則要武館師傅做什么。舒展筋骨還行,每日這么練會,就當健身運動好了。
既然沒有秘籍,也沒傻到去跳崖,那就拋下才能罷!武道靈人,總有天賦,有機緣!
于是易巫云信心滿滿去睡覺了。
再一日,春雨短太陽忽長,快要四月了,比起練武去給靈人們賣靈食重要得多。
機緣嘛,不可求,該到則到。老子曰,吃好睡好,常道,不足道,然而心情舒暢也。
伍南顯然沒信仰年輕掌柜的道,黑眼圈很重。
蔡詠則是他的忠實信徒,臉雖黝黑不討喜,但那叫一個滋潤。反正他再大手大腳,今日工錢今夜花完,他家里也不會讓長子寶貝餓著分毫。
易巫云系好廚衣,問道:“伍南,沒睡好?”
伍南點頭,又搖頭。
蔡詠勾著矮少年肩膀笑道:“你這廝,不會背著咱們在外頭找姑娘了吧?我跟你說啊,就算是正經談情說愛,也要帶來給哥瞧瞧,哥見過的妹兒比你吃的飯還多。”
伍南嘴角抽動。
易巫云捉菜刀愈發熟稔,切了條黃瓜分給兩人做閑食。他自己啃了口,問道:“還記得我說過的江湖人專用飲食么?”
蔡詠興奮道:“當然記得,那可是賺大錢的活。”
伍南斜眼看他。
易巫云笑道:“你這也懂?”
“那可不。”
蔡詠拍拍胸膛,說道,“我記得我家里供了幾位高手,深居淺出,行蹤跟鬼一樣,突然就蹦你眼前,一看沒事,又突然消失了。”
“重點!”易巫云沒好氣提醒道。
蔡詠回憶道:“我記得他們會弄種……什么,靈液!就這玩意,混雜食物一起吃——啊,我記得易哥你也做過那種,原來!”
易巫云不笑他先知后覺,只點頭道:“是,你知道就好,我會做那東西。”
伍南聽天書似的,但又好奇,就不露聲色靠在灶旁。
蔡詠想問沒靈液怎么整,易巫云提前斷他話道:“我答應了一個銀主,他會提供我靈液,我來做,賣給靈人得來的銀子五五分成。如果做得不錯,我會把這筆錢用來修繕明月樓,雅間沒幾把椅子不抱怨的響。”
蔡詠也明白現在處境,周遭酒樓雖然少,但南城很多。以前西城人吃近不吃遠,這兩年明月樓越來越破落,人都寧愿去南城吃或吃將就些算了,這兒幾乎成了個聽書坊。
西城不小,街道長短幾十條,民以食為天,許多人都想搶酒樓生意,卻忽略西城肯吃酒樓的少,只比破舊北城繁華點。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沒塌的也好不到哪兒去。
以前有銀主在后面,形同高山水源,白銀嘩嘩不斷,現在西城酒樓行已經得不到銀主投錢,有雅間的就明月樓一家。
蔡詠感嘆道:“遙憶當年——”
伍南咬著黃瓜,鄙夷道:“當年只有易哥在,你說的像你在似的,你那時還坐吃山空呢。”
言如利劍,矮個子少年的確不會說話。
蔡詠咬著牙齒沖上去,要把伍南狠狠揍一頓。
伍南繞灶而跑。
易巫云抓住蔡詠廚衣后領,認真道:“回趟你家,和我一起,我想見見你家府上的高手。”
蔡詠還在狠狠盯著伍南,一聽這話,登時噤若寒蟬,木木回頭,不可思議道:“回家?”
“是的,如何?”
“不行不行,易哥,這事真不行!”
蔡詠擺手連連,但見年輕掌柜紋絲不動,只好破罐子破摔道,“我是個孤兒,沒家!”
易巫云伸指向上,責怪道:“說什么呢,魚神玄黃皆在上,不可亂語!此事沒商量,不回家你一銅板工錢也沒了。”
“憑什么,掌柜的——”蔡詠音揚又抑,想起眼前人是板上釘釘的新掌柜。
“準備準備,要不掌柜讓你當一天,免得在你爹娘面前丟面子?”
易巫云微笑拍拍他肩膀,在黝黑少年眼中,熟悉笑容卻像深淵邪怪,彼岸魔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