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奔馳，帶著強壯的男子與嬌嫩的女孩，在無人的荒野上向前疾馳。

在后面，還有幾匹駿馬被長長的繩索拴著，跟著他們一起奔行，身上背著行李，或是掛著一串串的濕衣服，奔跑中還會滴下水來。

把戰馬當成晾衣架，這也是無可奈何。那些血衣終究要洗干凈才能用，可是洗了衣服又不能停在原地等著衣服晾干再走，不然秦軍若是追趕上來，那就是自己尋死。

為了躲避可能的追殺，他們只能不停地奔逃，逃得越遠越好。

沿途一片荒涼，很少能看到人煙。在五胡相互攻殺數十年后，死了無數漢人，弄得北地人口不足，現在還緩不過來。

有時也能看到有人居住的村莊，但廖殘生選擇不去接近。他們搶來的干糧目前還夠用，等吃完了干糧就可以吃馬肉，沒必要冒險去接觸那些不知深淺的當地居民。

亂世之中，能活下來的都不一般。哪怕一個慈眉善目的農人，沒準下一刻就會一棒子把旅人打倒拖回去煮了吃，就算他們不懼，也沒必要去冒這風險。

冰姣舒舒服服地依靠在廖殘生溫暖的懷抱中，沿途欣賞著從未見過的荒涼風景，不叫也不鬧，倒是挺讓人省心。

在馬上，廖殘生也不閑著，在她耳邊嘀嘀咕咕，教她說話。

雖然語言相通，兩個人交流沒什么問題，但要想讓她融入這個社會，不至于一離了廖殘生就只剩下被人抓去吃或是拔刀與人拼命的窘境，那語言這一關非過不可——比大學時過英語四級六級更重要得多。

當然她的英語比他要好得多，至少會好幾國的英語，而廖殘生連中國的英語都說不好，實在沒辦法跟門門滿分的女學霸相比較。

比方說，冰姣說起澳大利亞的英語和加拿大的英語的時候，廖殘生就根本分不出有什么不同。就算是她說起印度英語，廖殘生也只覺得悅耳動聽，雖然一句都聽不懂，也不覺得比美國英語難聽到哪去。

總的來說，她是一個學習語言的天才，廖殘生用了好久才學會的當地語言，她掌握得十分迅速，而且發音標準，甚至讓學校中受了鳥語教育多年蹂躪的外語學渣心生嫉妒，忽然想要把她扔下馬去，以此來表達對當年滅絕人性的學校教育的無言的抗爭。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最終他還是更深地把她抱在懷里，不讓她被寒風吹到，自己也借著她的體溫，獲取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路上換了幾次馬，一直奔馳到天黑，才找個背風的地方停下來歇息。

在風中奔馳了一整天，早上剛洗過的衣服也都被風干，可以拿來當被子蓋。

讓廖殘生驚詫的是，冰姣居然拿出針線剪刀，把那些衣服剪開，取了其中精華，給她自己做了一套外衣。

雖然樣式稍嫌古怪，不過北地各族混居，什么衣服樣式都有，甚至還有人只披塊破布上街，這套新衣也算不得太驚世駭俗。

尤其是廖殘生還對她的工作進行了指導，把自己從前見過的當代服裝的特點說給她聽，做出來的衣服看上去頗有古風，一眼看去和當地人衣物也沒有太大的差距，不算太引人注目。

廖殘生吃驚的是她竟然是如此心靈手巧，縫衣服的技術就像專業裁縫，至少廖殘生沒見過有誰縫得這么好的。

這樣算起來，她的女紅應該也做得不錯，加上能吃苦耐勞，容顏又美，簡直就是標準的賢惠女子，宜室宜家，將來誰能娶到她，說不定就會在倒了八輩子霉和祖墳冒青煙中撞上一個——只要她不發深井冰，多半會讓娶她的人感覺到真的是運氣爆棚了。

她的衣服做成了男裝，這是廖殘生的建議。雖然這個世界對孌童有興趣的風雅之士不在少數，但更多的人還算是正常取向，只控蘿莉不控正太，扮成男孩遇到風險的可能性降了至少一半以上。

當天夜里，廖殘生又是摟著她睡的。這也是沒辦法，天氣越來越冷了，要想不被凍死凍病，什么臉皮都要扔到一邊，先活下來再說。

第二天早上，兩人共騎一馬，繼續向著南方奔馳。

廖殘生已經跟她商量好了，先逃去東晉，到了漢人的地盤再說，那里不像北方這么環境殘酷，至少活命的機會要比北方要大得多。

冰姣也沒什么意見，甚至還興致勃勃地跟他打聽東晉皇帝的情報，看來是已經在選擇任務目標了。

對于東晉的小皇帝司馬曜，廖殘生了解得不多，隨便跟她說說，就是那個皇帝今年才十五六歲，登基大約有四五年了，跟她的年齡倒真還挺合適。

不過那個皇帝還真是個奇葩，死得最憋屈的皇帝里面得算他一個。尤其是在那些被后妃、宮女謀害的皇帝里面三居其一，居然還真的被妃嬪謀害成功了！

據廖殘生從前看過的故事，晉孝武帝司馬曜大約在二十年之后，跟一個寵妃開玩笑，嫌棄她太老，說要把她廢了換年輕的，結果那寵妃就炸了毛，當夜就找心腹宮女把他用被子捂死了。

要說起來被女人謀殺的皇帝也不止他一個，六位帝皇丸唐中宗李顯也是這么倒霉，不過害他的是地位最為高貴的正牌皇后，外加他親生的閨女，兩對一才成功把他弄死。

再一個就是嘉靖皇帝了。害他的女人地位更低微，不過是些普通宮女，據說是因為嘉靖皇帝喜歡用宮女的經血做藥吃，惹毛了宮女，十幾個宮女對付一個皇帝，趁他睡著用繩勒脖子，結果還是讓他逃出了生天，事后把所有宮女都送了個凌遲。

要算起來戰斗力最弱的就是司馬曜，別人的對手是一個皇后加一個公主，或是一對十幾個宮女還能成功活下來。而他對上一個妃子還被輕松滅殺，果然是暗弱恥辱的司馬氏，比唐明皇帝弱了不是一星半點。

司馬氏的內斗，導致天下戰亂，五胡并起，神州陸沉，最終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當有此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