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婚介所出來時，幾人還在討論著老姜剛剛的言語。

李東轉過頭來看著周靜雅和范雨茹：“老姜講的挺有意思的，你們怎么看？”

周靜雅有些不可置信地搖著頭：“我爸媽不太可能干出這種事的，但他們如果真的這么干了，我肯定跟他們干到底啊，自家的男人自己不心疼，誰心疼？”

李東：“……你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就在腦補歐陽大佬的臉？”

周靜雅一巴掌甩了過去：“滾！”

和周靜雅打鬧一通后，李東又看向了范雨茹：“嘿，你呢？”

這個范雨茹一路上都沒怎么講過話，還不停地看著手機，和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李東此番問她，也是為了幫她融入四人的小團體。

不料范雨茹卻是嚇了一跳，低下頭不敢去看李東的眼睛，臉都紅到了脖子根。

李東一臉莫名其妙。我日，我就這么好心問了一句，怎么搞得我讓你懷孕了一樣？

過了好半晌，范雨茹才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樣……不太好吧？和爸媽鬧翻了怎么辦？”

周靜雅是個暴脾氣，一聽這種話就點燃了起來：“哎呀我說你，又不是非要跟他們鬧翻了！但他們提出那種過分要求的時候，你不應該好好堅持自己的底線嗎！”

范雨茹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卻也不說話。

陳樸在旁邊看得有些好奇。這范雨茹，肯定有什么心事。

他本想用“蝴蝶”或者“洞悉人心”看一下，想想還是算了。

驟然偷看別人隱私，肯定不太好。

而且他沒記錯的話，這姑娘好像本來就挺討厭自己。那自己還是別熱臉去蹭冷屁股了。

老姜客戶名單上，標著黑色五角星的女人很多。但大伙只看了一會兒，馬上就確定了此次行動的目標。

“這個人！”當時陳樸指著黑色筆記本，堅定地說，“她是我原來學校的地理老師。”

三中地理老師吳宜春，是個在大多數人眼中都毫無存在感的老師。陳樸對她的唯一印象，就是說話輕輕柔柔的，上課也是標準的照本宣科，沒想到她也是這家婚介所的客戶。

“就她了吧。今天是星期六，但我們學校上午補課的，我可以打著探望老師的旗號進去，不會引起她的懷疑，順便還能看看以前的同學。”

李東有些懷疑：“就你一個人進去嗎？我們怎么辦？”

陳樸自信地搖了搖手：“當然是大家一起進去，至于怎么進去，跟我來。”

出了婚介所之后，陳樸就帶著眾人朝自家小區“金地花苑”走去：“三中的校服，我記得我還有四套的，你們跟我一起回去換了，咱再進三中。”

李東：“……你怎么會有這么多套校服？還有，我是無所謂，但這里還有兩位姑娘呢，你讓她們也穿你穿得臭烘烘的校服？”周靜雅也在背后表達了抗議。

陳樸：“……放心好了，有兩套我沒穿過。”

帶著眾人一起上了小區的電梯后，范雨茹有些怯生生地問道：“你家里沒有其他人嗎？我們這樣過去不要緊吧？”

陳樸搖搖頭：“沒事，就一個人。”

李東有些小吃驚：“你爸媽不是……那你家里還有誰？”

陳樸：“合租的。”

許梓倩應該還在樓上睡覺，他們多半見不到，那他還是別拿這個去刺激這些單身狗了。

拿鑰匙打開門后，陳樸示意眾人先進去，他拔完鑰匙再進去關門。

誰料就在他拔鑰匙時，卻見所有人都癡呆般地站在了那里。

“怎么了啊？我家招賊了啊？”陳樸將鑰匙收到了口袋里。

李東默默轉過了頭：“……這，就是你……合租的室友？”

陳樸：“……完蛋。”

走進屋后，陳樸這才知道發生了什么。

許梓倩穿著粉紅色的睡衣，一邊揉著眼睛看著自己的那張便箋，一邊有點癡呆地望著門前的四個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自己又是誰。

李東一陣驚恐地嘶吼：“你們……你們竟然都同居了！天吶你個禽獸！你們才高一啊！”

周靜雅大膽地湊到了許梓倩身后，隨后便嘖嘖嘖了起來：“這已經不是同不同居的事了，這明顯就老夫老妻了，不回來吃飯還得寫個紙條報告一下。”

陳樸：“……我說我和她只是合租，你們信不？”

許梓倩望著眾人，突然明白發生了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捂著臉，隨后尖叫著向陳樸撲了過去：

“啊！哪個讓你把他們帶回來的！啊！現在大家肯定都覺得我……”

陳樸：“……不是，我本來以為他們看不到你的。你今天起得有點早，從前十多年，你周六早上都是穩定十點起的。現在這才九點多。”

眾人在一旁聽得毛骨悚然：“嘖嘖嘖，這腐敗又惡心的老夫老妻！”

陳樸：“……”

把許梓倩送上樓后，陳樸走進自己的房間，拿出了四套校服。

“我們三中從前是一人兩套校服，以備換洗。轉學后許梓倩就想把她的校服扔了的，被我截下了，說以后說不定還有什么用。”

“本來打算日后剪了做抹布之類的，沒想到今天還真派上了大用場。”

“現在兩男兩女，剛剛好。衣服可能有點不合身，但應該沒有太大問題。三中為了防教育局抓，周末補課都要求把校服穿在外衣里面的，穿好后進門給保安看一下就行。”

兩女在陳樸房間、兩男在客廳很快換好了衣服。陳樸和許梓倩打了個招呼后，便領著四人出了門。

算了一下路費，四個人坐地鐵還不如直接打的，周靜雅便直接叫了輛的士。

到了三中門口，保安看過四人的校服后，依舊一臉奇怪：“怎么你們幾個，都遲了這么久？”

幾人都裝模作樣地道著歉，說自己住得比較近，今天剛好又睡過了。

混進學校后，陳樸說道：“我們三中周六補課都是補半天的，等下課咱們在一起去問，現在差不多還有二十分鐘。你們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原先的同學老師。”

熟門熟路找到原先高一（17）的教室后，陳樸看見了夏秀梅站在講臺上。

他輕念“蝴蝶”后，仔細把夏秀梅瀏覽了一遍。

“嗯，確實離婚了，現在單身一人。人文素養提升了不少，雖然還是挺垃圾的……”

確信夏秀梅有按照約定做事后，陳樸也就放了心。

這老師的教學水平他還是有點看不上的，語文屬性比一中的老師差了不少。

不過只要她人品不出大問題，他就不會多管。

陳樸在班級門前晃了兩下，里面便一片驚呼。

“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不是轉到一中去的陳樸嗎？”

然而陳樸也沒興趣和其他什么人寒暄，只把袁明誠叫了出來。

“嗨，最近怎么樣？”

袁明誠有些憔悴，最近家里發生的一系列事也讓他消瘦了下來：“還不錯吧，雖然家境不如從前，但也不要像從前那樣擔心受怕了。”

“你走了之后，班上變化還是挺大的。夏秀梅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對我們好多了。”

“其他同學被你那一通喝罵后，也有了很大改變。上次校長又來了一波捐款后，我們全班集體反對，說教育局就在旁邊，到底誰怕誰。最后竟然是校長認了慫。你沒看到啊，哈哈哈，他當時那灰頭土臉的模樣。”

陳樸聽得一陣感慨。他當時只是過于氣憤而喝罵了一通，沒想到還能收到這樣的效果。

不過想想也是。他從前那些同學，講到底心也沒有多壞，只不過心智不太成熟，沒什么是非分辨能力，容易受到環境影響。

若有肖偉教導，他們和他現在的那些同學也不會有太大差別。只不過肖偉這樣的老師，確實也不是哪里都能遇到的。

又寒暄一會兒后，陳樸看了一下差不多也要下課了，便從右口袋掏出一個黃色的油紙信封：

“來，這錢你拿著。”

袁明誠一震，接過信封一數，20張百元大鈔。

“是兄弟的話就別廢話了，我知道你現在不容易。”陳樸拍了拍他，“以后得還的啊！別真當我送你了啊！”

袁明誠呆呆地拿著信封站在教室門口，望著陳樸遠去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不一會兒，他提起右手的灰色袖子，擦了擦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