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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作為新陳代謝斷裂的城鄉勞動分工

重建資本主義條件下生態轉型的世界—歷史理論的最好出發點是馬克思關于新陳代謝斷裂的概念。對馬克思和恩格斯來說(1970),新陳代謝斷裂的理論集中于資本主義條件下城鄉對立關系的生態環節。隨著向資本主義過渡,地方生態系統的營養循環被激烈打破,因為后者被合并到新的勞動分工,地方化的關系越來越讓位于城鄉之間全球化的或世界—歷史的關系(Marx & Engels,1970,pp.54—58)。

當然,城鄉之間的勞動分工是長期存在的。事實上,普遍來說它是勞動社會分工的本質和對立。“可以說,整個社會經濟史都可以概括為這種對立的運動。”(Marx,1977,p.472; see also Marx,1976,p.179; Marx & Engels,1970,pp.68—69)資本主義的獨特性在于對城市的統治。在前資本主義各種文明之中,城市是“郊區化的”,而資本主義影響著“鄉村的城市化”(Marx,1973,p.479)。這種對立隨著資本主義的發展而發展。“城鄉對立……被目前資本主義社會發展到了極點……非但沒有廢除這種對立,相反,資本主義社會被迫日益強化這種對立”(Engels,1979,p.51,as cited in Burkett,1995,p.119)。

這并不是說一旦鄉村的條件成熟,資本主義就簡單地從城市中產生。馬克思的觀點更加辯證,闡明了商業、金融方面原始積累與農業方面循環的相互關系。如果資本——在某種程度上資本主義生產——主要從城市出現,有理由認為作為世界—體系的資本主義之出現,其大致的情況是:基于城市的資本通過資本的直接投資和世界市場形成而重塑鄉村,其結果是當國家和農業社會階級卷入商品生產網之際,他們進行了深刻的轉型。馬克思(1971)寫道,“中世紀的城市勞動已經前進了一大步,并且對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于勞動的連續性和經常性來說,是一所預備學校。”(p. 434)基于城市的資本重塑了社會結構和鄉村生態,使得后者成為城市生態、社會結構以及新出現的整個世界—體系的重要條件。

馬克思認為原始積累是多方面的現象,不能忽略地方的和全球的過程。在馬克思的著作中,原始積累是地理學家們稱之為多階梯(multi-scalar)的過程(N.Brenner,1999);也就是說原始積累是一個同時在許多地理規模上展開的社會過程,波及農民領地、莊園地產以及國家規模的發展(例如國債的發明),再到全球規模的過程(例如非洲奴隸貿易)。資本的原始積累根植于世界市場和金融市場(Halpern,p.6),而原始的“人的積累”——也就是說新的社會關系的產生以及新的勞動分工——主要發生在鄉村。因此,至少有兩個原始積累的時刻,一個在世界市場,另一個在農業地區。馬克思(1968)寫道,關于中世紀城市資本的積累,斯密在這一章中很正確地指出,它主要來源于商人和手工業者對農村的剝削(還有高利貸者,以及金融貴族,一句話,貨幣經營者)(p. 232)。在轉型時期,任何特殊地區的農業資本主義轉型的形式和程度最終都依賴于第一個環節。其實,封建主義與資本主義最主要的區分是資本帶來的解放,不僅解放了土地上的農民生產者,而且也解放了土地。馬克思和恩格斯(1970)寫道,城鄉分離也可以被理解為資本和土地財產的分離,資本獨立于土地財產的存在而發展的開始,也就是財產只在勞動和交換中確立基礎的開始(p.69)。因此資本主義發展過程的特點是“商業城市逐漸地戰勝鄉村”(Marx & Engels,1970,p.78),而“農業越來越成為工業的分支,完全被資本統治”(Marx,1973,p.107)。后來,第二個環節對資本的持續擴張重要,資本擴張需要影響更遠的、不間斷的勞動分工的轉型,以便在資本主義生產的重組中,把新的土地供應與勞力供應重新結合。馬克思(1973)寫道,舊產業部門的價值由于為新產業部門創造了基金而保存下來,而在新產業部門中資本和勞動的比例又以新的形式確立起來。于是,就要探索整個自然界,以便發現物的新的有用屬性;遍地交換各種不同氣候條件下的產品和各種不同國家的產品;采用新的方式(人工的)加工自然物……從一切方面去探索地球,以便發現新的有用物體和原有物體的新的使用屬性,如原有物體作為原料等等的新的屬性;因此,要把自然科學發展到它的頂點……這同樣是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的一個條件。新生產部門的這種創造……是發展各種勞動即各種生產的一個不斷擴大和日益廣泛的體系,與之相適應的是需要的一個不斷擴大和日益豐富的體系。因此,如果說以資本為基礎的生產,一方面創造出一個普遍的勞動體系——即剩余勞動,創造價值的勞動——那么,另一方面也創造出一個普遍利用自然屬性和人的屬性的體系,……因此,只有資本才創造出資產階級社會,并創造出社會成員對自然界和社會聯系本身的普遍占有。由此產生了資本的偉大的文明作用;它創造了這樣一個社會階段,與這個社會階段相比,以前的一切社會階段都只表現為人類的地方性發展和對自然的崇拜。只有在資本主義制度下自然界才不過是人的對象,不過是有用物;它不再被認為是自為的力量;而對自然界的獨立規律的理論認識本身不過表現為狡猾,其目的是使自然界(不管是作為消費品,還是作為生產資料)服從于人的需要。資本按照自己的這種趨勢,既要克服民族界限和民族偏見,又要克服把自然神化的現象,克服流傳下來的、在一定界限內閉關自守地滿足于現有需要和重復舊生活方式的狀況。資本破壞這一切并使之不斷革命化,摧毀一切阻礙發展生產力、擴大需要、使生產多樣化、利用和交換自然力量和精神力量的限制。(pp. 409—410)

結果,通過原始積累進行的農業社會關系和自然環境的轉型對于資本主義條件下的新的城鄉勞動分工非常重要(Marx,1977,pp.873—940)。鄉村生產者屈服于價值規律,在這種條件下,他們被迫出售而謀生,這意味著兩件事情。第一,被剝奪的農民剩余人口可以補充城市的人口和生產,否則城市的人口和生產就會凋敝。布羅代爾寫道,“沒有連續移民的幫助,城市無產階級無法維持自身,更不要說增加了。”(Braudel,1949/1972,p.334; 1981,pp. 490—491)第二,農業本身也城市化了,即屈服于資本主義的強制被迫提高生產力。隨著農業生產者被迫通過農業專業化提高生產力,這些生產者的家庭經歷著重要的轉型。近代早期,農業專業化最好的例子源于地區水平的趨勢(e.g.,Wallerstein,1974,pp. 84—129)。為使用和本地交換的家庭手工業生產遭到極大的破壞,一方面是專業化強迫的破壞,另一方面是紡織業中承包制擴展的破壞,接著又被從城市流入農村的大量廉價產品破壞。盡管充分討論這件事情會使我們離題太遠,還是應該注意,盡管其力量增長,城市資本首先征服的是鄉村的制造業(Wallerstein,1974,pp. 81—82)。馬克思(1964)的論述如下:資本最初零星的、地方性的出現的歷史形式與舊的生產模式并存,但逐漸把其炸為碎片,在真正意義上彌補了制造業(不只是制造業)。這種情況發生在為出口大量生產的地方——因此是大規模海上和陸路貿易的基礎,在這樣的貿易中心,如在意大利的城市、君士坦丁堡、弗蘭德斯以及荷蘭的城市,等等。制造業并不是一開始就征服所謂的城市手工業的,而是率先征服鄉村附屬職業,如紡線織布,以及類似的需要手工技能和技術訓練的工作。除了在那些大的商業中心……制造業首先不是在城市而是在鄉村沒有行會的村莊確立(p. 116)。盧森堡(1970)寫到,在資本主義生產發展中,一個又一個工業分支被挑選出來,與農業分離,集中在工廠進行大規模生產……資本一定會使農民去買它的商品,所以開始把農民經濟限制在一個單獨范疇——農業領域。(pp. 395—396)馬克思(1968)也看到了同樣的過程,“這就是為什么在中世紀,城市盡可能限制專門職業者向郊區流動,不只是為了阻止競爭……而且也是為它們自己創造市場。”(p. 269)這一過程在大體上是循環的模式下,被各種原始積累和市場強迫的因素共同推動前進,這在世界—經濟的水平上“刺激了移民的迅速增加和對外國土地的殖民,所以也就把一些殖民地轉化成母國原材料的生產地”。在這個基礎上,

 

一種和機器生產中心相適應的新的國際分工產生了,它使地球的一部分成為主要從事農業的生產地區,以服務于另一部分主要從事工業的生產地區。[italics added]這種革命是同農業中的各種變革聯系在一起的。(Marx,1977,pp. 579—580,p.860)

 

雖然這一過程在漫長的19世紀很明顯加速并且影響范圍急劇擴大,以致在《資本論》第一卷中,引起了馬克思的注意,但有充足的歷史依據證明這種動力發生得更早。

新的資本主義的城鄉勞動分工必然產生與原來生產的生態關系徹底的斷裂。特別是原來的農業體系的營養循環被打斷,因為農業生產越來越被用于供養剩余人口,這些人現在越來越居住在(離農村)遙遠之地。在現代早期的世界經濟中,農業越來越“去地域化”(delocalized)(Pelto & Pelto,1985,pp.309—310)。G.H.佩爾托和P.J.佩爾托(1985)寫道,“去地域化”是指一個過程,在其中,食物多樣性、生產方法以及消費模式在全世界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密的社會經濟和政治網絡中傳播……去地域化意味著日常飲食通常通過商業渠道,來自遙遠的地區(pp. 309—310)。盡管由此產生的新陳代謝斷裂在多種規模上發生,也就是說在世界—體系里“層里套層”(layers within layers)(從沃勒斯坦那里借來的一個短語,1974,pp.119,p.188),它迫使資本把生態沖突推到一個越來越廣的范圍:

 

大土地所有制使農業人口減少到不斷下降的最低限度,而在他們的對面,則造成不斷增長的擁擠在大城市中的工業人口。由此產生了各種條件,這些條件在社會的以及由生活的自然規律決定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中造成了一個無法彌補的裂縫,于是就造成了地力的浪費,并且這種浪費通過商業而遠及國外。(Marx,1981,p. 949; see also Marx,1977,p. 860)

 

不僅世界貿易,而且在城鄉勞動分工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又反過來供養農業的)資本主義生產(也是如此)。

 

大工業和按工業方式經營的大農業一起發生作用。如果說它們原來的區別在于,前者更多地濫用和破壞勞動力,即人類的自然力,而后者更直接地濫用和破壞土地的自然力,那么,在以后的發展進程中,二者會攜手并進,因為農村的產業制度也使勞動者精力衰竭,而工業和商業則為農業提供各種手段,使土地日益貧瘠。(Marx,1981,p.950)

 

因此,同時發生的工人和土壤的退化被資本主義系統地聯系在一起:

 

資本主義生產破壞著人和土地之間的物質變換,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費掉的土地的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從而破壞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條件……在現代農業中,也和在城市工業中一樣,勞動生產力的提高和勞動量的增大是以勞動力本身的破壞和衰退為代價的。此外,資本主義農業的任何進步,都不僅是掠奪勞動者的技巧的進步,而且是掠奪土地的技巧的進步,在一定時期內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進步,同時也是破壞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進步……因此,資本主義生產發展了社會生產過程的技術和結合,只是由于它同時破壞了一切財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Marx,1977,pp.637—638)

 

新陳代謝斷裂的形成和被形成是由于一系列世界資本主義勞動分工的重建,這一過程把資本主義的權力擴展到新的地區,強化了價值規律對那些早已屈服資本主義市場的地區的控制。因此,新陳代謝的理論指一個系統的過程,布羅代爾(1979/1984)稱之為一種長期的趨勢。新陳代謝的斷裂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大(也越深?)從這個視角來看,資本主義的歷史可以概念化為“營養循環中一系列連續的、歷史的斷裂”(Foster,1999a; see also Foster & Magdoff,1998)。

約翰·貝拉米·福斯特(John Belamy Foster)認為新陳代謝斷裂源于19世紀,第二次農業革命時期(Thompson,1968),而筆者認為有一個不同的歷史分期。首先,筆者將把他分析的邏輯延伸,認為其起源更早,即漫長的16世紀。福斯特這種邏輯的外延與其《脆弱的星球》(1994)的觀點是一致的,在書中他提出16世紀資本主義的出現是自然—社會關系深刻、負面變化的開始(Foster,1994,pp. 35—36,pp.40—41)。從這種意義上說,我們正在討論的是特指整個資本主義時代的新陳代謝斷裂。其他的歷史體系肯定也經歷過許多環境沖突和危機——古代美索不達米亞的城市國家、羅馬帝國公元后的最初幾個世紀、9世紀的瑪雅,以及我們即將看到的封建主義的歐洲(Foster,1994,pp.36—39; Ponting ,1991,pp.37—38)。但是,這些朝貢的世界—體系在兩個重要的方面不同——它們產生生態危機的用時更長,并且缺少資本全球擴張的動力,這些體系產生的生態危機是地方性的,而不是全球性的。

但是,我們的分析停留在這種抽象的水平上不會有助于解釋從轉型到資本主義帶來的世界史的混亂時代。筆者想從福斯特(1999a)的“營養循環中連續的、歷史的破裂”(p.399)的觀點談起。無可否認,新陳代謝斷裂的歷史特殊性與19世紀的第二次農業革命相關。在普遍、迅速的工業化的壓力下,這種斷裂越來越寬,越來越深,體現在越來越嚴重的土壤枯竭問題上,這是19世紀早期最主要的生態危機(Foster,1999a)。然而,認為斷裂發生在這個時期,不適當地強調了19世紀的工業化和其向農業的擴張是歷史資本主義生態枯竭的主要原因。這一時期的工業化只是資本的歷史邏輯的一個表現形式,而不是主要動因;更早一波的工業化肯定發生過(Carus-Wilson,1941; Gimpel,1976; Nef,1964)。并且,19世紀以前很久,農業已經屈服資本,并且某些農業部門已經是資本高度集中。在種植園體系中——首先是甘蔗種植園——有一種農業企業的體系,按16世紀的標準來說,不僅是資本主義的,而且也是高度工業化的。現代早期的甘蔗種植園是資本主義世界中最技術化、最組織化的先進的工業企業(Mintz,1986; J.W. Moore,in press)。

因此,筆者認為有一個普遍意義上的新陳代謝斷裂和一系列特定地與世界資本主義發展的每個連續階段相聯的新陳代謝斷裂。一種考察在資本主義時代新陳代謝斷裂的歷史發展的方法,是把它看作一個變化的矢量。一個有利的例子是1492年左右,隨著向資本主義的轉變,在自然—社會關系中有一個質的轉變。在大多數情況下,這種矢量變化較慢,只是在危機和重建的時候加速,這大體上與持續到20世紀的地理擴張的時期一致。資本主義發展的每一階段的基本趨勢以及與其相聯的新陳代謝斷裂都朝著集約耕作,強化奪取發展。只要還有資本沒有觸及的處女地,社會和環境的矛盾以及強化開發自然的成本都可以被忽略和推延。但到20世紀,地理擴張不再可能。因此開始了資本對生物圈最嚴重的挑戰,伴隨著新一輪的強化,例如所謂的綠色革命,以及廢物生產的成倍增加,開始了資本對生物圈最嚴重的挑戰。遠非無效的或短視的一種結果,事實上廢物生產是壟斷資本主義秩序的一個基本部分——這些壟斷資本主義秩序在19世紀晚期在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聚集,并且此后傳播到世界各地(Dowd,1989; Foster,1994,pp. 14—33,pp.108—124)。缺少處女地,資本現在開始對已經開發過的地區進行殖民,在這樣做的時候,產生的沖突暫時避免或減弱了當時積累的危機,然而卻加速了目前形勢的到來。

以這種方法,我們可以用馬克思把當下的危機與似乎非常遙遠的歷史事件——從封建主義向資本主義過渡——聯系起來。回顧工業革命前資本主義發展時代新陳代謝斷裂的起源,完全符合馬克思(1977)的視角,這種視角認為“資本主義時代……起源于16世紀”(p.876)。這一觀點與福斯特(1994)在《脆弱的星球》(The Vulnerable Planet)中對資本主義與自然的早期研究的觀點一致,這是一本影響力非常大的書,主要是因為書中解釋、描述了在無休止的資本積累過程中資本主義毀壞生物多樣性的傾向。這一段的構想是與戴安娜·吉爾迪亞共同提出的(J. W. Moore & Gildea,1999)。因此,《脆弱的星球》與克里夫·龐廷(Clire Ponting,1991)的《綠色世界史》(A Green History of the World)形成鮮明對比,后者論述了同樣的以經驗為依據的情況。龐廷詳細地論述了歐洲擴張的后果。遺憾的是,這種論述幾乎完全是描述性的。盡管福斯特的書很受歡迎,目的是吸引更多的民眾,同時堅持了馬克思主義者對資本的批評,但龐廷的書更加平民化,證明工業化而不是資本主義是問題所在。后者不愿意認為資本主義是一個歷史的體系,例如,《綠色世界史》一書沒有涉及資本主義的跡象,龐廷的書中充滿了對工業的盲目崇拜,這種思想把全球生態枯竭歸因于所謂的第二次偉大的轉型——工業革命(Ponting,1991,pp. 267—298,derived from Cipolla,1978,pp.17—34)。這不只是吹毛求疵的學術的批判。因此如果問題是工業化,如龐廷和許多其他學者認為的那樣,那么解決之道是技術至上——我們一定要建設環境可持續的工廠、運輸體系,等等,但根本上的社會轉型是不需要的。但是如果像福斯特所堅持的,問題是資本和資本主義,這個星球的生態危機就是資本主義危機的一部分、一個包裹(parcel),所以環境正義(environmental justice)要求社會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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