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軟禁
- 夢盡春曉
- 花兮若別離
- 2293字
- 2020-04-06 19:20:00
再次醒來,依舊是在這張黃花梨木床榻上。
日上三竿之時,陽光透過紗幔照在莫漓臉上。
莫漓猛然從床上坐起。理清思緒的下一刻,憤然掀開了床幔。
見女子坐于桌前,依舊是素凈打扮。手里拿著先前的那本藥經。
瞥見莫漓醒來,她道:“醒了?”
見她如此云淡風輕模樣,莫漓緩了脫口而出的質問,憤憤地起身走到女子身旁坐下。
“是想問為何要給你下藥?”沒等莫漓開口,女子就先一步問道。
莫漓心道這女子還挺有自知之明,就順著她話接下去。
“是?!?
女子挑了挑嘴角:“留住你?!?
“留我?”莫漓挑眉看她,“為何?”
幾句言辭,女子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手中的書冊,此刻也沒有正面回答莫漓的話,只笑說:“看來我的藥讓你的這一覺睡得不錯,狀態要比先前好很多了?!?
也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莫漓依舊冷眼看她,哂笑道:“那我是該謝謝姑娘給我下藥咯?”
女子此時才抬眸正眼看莫漓,“藥可是你自己喝下去的,要謝便謝你自己好了?!?
她這句話說得讓莫漓一時語塞。
確實,是她自己太過輕信別人,所以被人害了怪得了誰?
女子淺笑,心平靜氣地循循道:“你脈象空虛,長期多夢使你氣血兩虧。雖然一直在服藥,但藥不對路,過分熱補造成你心肝火旺,氣機郁結,情緒常難自制。我只不過是用點藥讓你好好睡上一覺,順便也瀉了瀉你的肝火罷了。見你此刻的警覺力和克制力,應是我的藥對癥了?!?
莫漓未與她說過自己多夢服藥之事,而她卻一言道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一覺確實睡得很舒坦,因為長期驚夢的緣故,莫漓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般安穩了,此時身體沒有了之前的乏力感,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也正如女子所說,能夠平心靜氣地思考??磥?,她的那劑藥確有實效,這女子也確有真本事。
莫漓在心里默默生出些許佩服,先前的氣焰也一下子消散殆盡。
她重新打量了面前的女子,光線下,她的皮膚光潔透亮,五官生得極為精巧。讓莫漓有些驚訝的是,女子抬眸間竟讓她感覺到無比眼熟,那雙眸子似是在哪兒見到過……
“你是大夫?”她問她,語氣較剛才柔和了許多。
“不是?!迸訐u頭,簡短作答。
“那你是?”莫漓好奇又問。
“這兒的姑娘。”女子依舊答得簡潔。
“這兒的姑娘?”莫漓不覺重復著,這稱呼,怎么聽著怪異?
她這才想起,自己在這間房里待了一夜,竟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于是問道:“這是哪里?”
“漪青閣?!迸哟?。
漪青閣?!
這三個字,讓莫漓險些驚跳起來。
要知道漪青閣的名聲可是全京城無人不知曉的,正因它是京城最負盛名的煙花場所,達官貴族的風流公子們最愛來的地方……
她怎么會在這種地方?
莫漓滿腹狐疑看向女子。
女子卻沒有看她,而是火上加油般添了一句:“放心,你昏睡的這三日來我寸步不離在這守著,沒人會知道你來了漪青閣。”
三日!
如果說前面那句話還能讓莫漓保持表面上的平靜,那此刻這話當真讓她按捺不住。
她竟然在外頭過了三日……
頭腦一陣轟然。倒不是擔心自己的清譽,反正因為她的出身,她在將軍府向來也沒有什么清譽。而是一想到將軍府那嚴謹的家規,她預感到了可能會有的麻煩。如今父親不在府上,自己在府上算是完全沒了靠山,柳氏隨便怎么罰她都是叫天不應,雖然父親平日里也沒多關懷她,但至少若是父親在,看在父親的面子,柳氏多少也知道收斂。眼前又適時浮現出蕊兒因為幾天沒有她的消息而驚慌失措的臉,她頓覺渾身發毛。沒多想就起身徑自往門外而去。
“去哪兒?”女子快步上前拉住她。
“回家。”莫漓答。
聞言,女子立刻攔在她面前,“在爺回來前,你哪兒也不能去!”
莫漓瞪大了眸子,“為何?”
為何?女子緘默,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男人為何留她在此。只知道,男人要她辦的事,她便一定要辦好。于是她堅定地攔在她面前不讓她出去。
見女子未答話,莫漓接著道:“所以你才要給我下藥留住我?”
女子依舊沒回答,而是迅速將房門關上并落了鎖,把她自己與莫漓二人一同鎖在了屋內。
看著女子這番動作,莫漓詫異不已。她立刻意識到,她這似乎是被軟禁了。
她又氣又惱。那個男人救下她后便把她送進青樓醫治,如今治好了傷又不讓她離開。這是唱得哪出戲?
莫漓緩了口氣,轉而問:“爺?哪個爺?”
女子還是那副閉口不言的樣子。
莫漓接著又問:“你的這位爺不會是要賣了我吧?”
這回,女子答了她的話。她眼睛看向莫漓胸口,輕笑著諷道:“胸無二兩肉,賣給哪個男人去?”
被她這一諷,莫漓倒是放下了提著的一口氣。
不是要賣她就好,不然,才死里逃生又要被賣到青樓,也太諷刺了。
但如果這男人不是要賣她,那困她于此又用意何在?
看面前的女子,清清爽爽的模樣也沒有半分青樓女人的風塵味道?再瞧瞧屋內擺設,既無絲竹管弦,亦無香煙繚繞,有的是滿柜子的典籍藥罐,和窗前幾盆有毒的花。若不是她說這是漪青閣,她會以為自己是在哪家醫館里。哪會想到這是風月場所?
這一切都有些奇怪。
思來想去,不禁更加疑惑。
而越是疑惑,便越是想知道。
她的求知欲讓她安定了下來。
“他什么時候來?”莫漓問。
“今日?!迸哟稹?
行吧,反正也已經在外頭待了三天了,不差再多待這一天。便留下親自看個究竟好了,也不管是唱得哪出戲,此刻她倒是起了興致陪唱下去。
莫漓淡定地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端起面前沏好的茶水小啜一口,恬然笑道:“行吧,既來之則安之?!?
女子顯然沒想到莫漓這么快就恢復了泰然模樣,她有些懵怔。
卻聽莫漓突然問她:“你叫什么?”
女子回神,坐下來也抿了口茶,“濡沫?!?
“相濡以沫?”
“嗯。”
“真好聽?!蹦炜滟?。
濡沫訕笑:“好聽也不過是個姑娘的名字?!?
她似乎無奈自己的身份。
“你當真是這的姑娘?”莫漓再次確認。
濡沫再一怔,隨后清淡一笑道:“如今已不登臺,只接熟客罷了?!?
莫漓點點頭。
熟客,想必就是那救下她的男子,濡沫口中的“爺”。如果說客只一人,確實也沒必要打扮得花枝招展,隨了他的喜好便是。莫漓暗自揣測著。